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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意芝立即道，「我不會浮水。」

「魅族早已經毀了，在世間遊走的人，都因為本體原因，不敢再現身於世，免得被世人抓住，不是千方百計研究奪其魅術，就是當了治病的活藥材。」崔意芝道，「所以，我才說，封靈怕是遇險死了。」

秦錚從牆壁摳下一塊石子，向下扔去。

「你當我活夠了？」秦錚從腰間抽出兩條環鎖，一條遞給崔意芝，「放心，只要你按照我告訴你的方法我們相互輔助下去，死不了。」

秦錚冷哼一聲，「我偏要從這裏過，就不信魂斷九天。」

「你現在就召回他，我在沿著岩壁走一遭，看看是否有什麼出口。」秦錚道。

夜明珠照耀下，崖底一片亮騰騰的光澤。

崔意芝一時無語。

「你說呢？」秦錚瞥了他一眼，「富貴險中求！」

秦錚蹙眉，「查無所蹤？一般幾種情況？」

奈何從此過，魂斷九天崖。

崔意芝搖頭，「要跳你跳，我反正不跳。」

秦錚翻身下馬，甩了馬韁繩，向前走去。

崔意芝看到之後，臉都變了，「表哥，這崖下是水。」

「你當我與你說笑？」秦錚挑眉，甩開他的手。

崔意芝上了樹榦，四仰巴拉躺下，累得連話也不想說了。

愈發下落得深時，伸手不見五指。

崔意芝立即搖頭，「不可能，從小到大，我訓練它多少次？從沒出過錯。」

「就如你所說的，一是遇難，二是被人抓住了，封閉了它的靈識。」崔意芝有氣無力地道，「依著我的猜測，怕是遇難身亡了。否則，我手中的尾毛能感受到它，可是如今尾毛全無反應。尋常之人不可能封閉它的靈識。」

二人並排坐在凸石上，四周除了黑漆漆的濃霧什麼也看不見，而且出奇地靜謐。

怪不得這裏叫做奈何崖。

秦錚抽出腰間的鉤鎖，沿著他們棲息之地向四周岩壁走去。

「她是忠勇侯府的嫡出小姐，難道就不能會魅族皇族的御靈術了？」秦錚反問。

「這處奈何崖在記載上沒有入口可循。」秦錚道，「跳下去！」

秦錚下了水后，依照夜明珠在水裡照亮，潛到湖底，這處湖裡連水草都不生，只看到累累白骨，他沿著湖底轉了一圈，回到了遠處。

崔意芝此時也已經醒來，當看清四周的情形，他好不容易歇過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臉色霎時又白了，看向秦錚，「這就是一處絕谷！我們怎麼辦？」

崔意芝扶額，「若是折回去也沒有呢？」

崔意芝頹廢地道，「你有所不知，雖然姑姑出身於清河崔氏，但因為族規，傳兒不傳女，傳嫡不傳庶。所以，姑姑對於清河崔氏的追蹤術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千里追蹤術不是清河崔氏所有，而是傳自魅族。」

「折回去！」

崔意芝見他主意已定，他就算想不下去也不行，只能點頭。

崔意芝搖搖頭，「如今正是深夜，我們不知道這水的深淺，也不知這水有多寬。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等到天明吧。否則，有我拖累你，萬一水中遇險，你一人恐難支撐。好不容易辛苦下了懸崖，我可不想命喪在水裡。」

崔意芝話音一轉，「可是，若是這一次，我幫你而失了封靈，就算我坐上兵部尚書，根基還未穩，被族中長者發現，一樣能懲處我，若是受了族規，影響仕途，我這一輩子可就完了。」

崔意芝無奈，照著他的方式，也將環鎖扣在了自己的腰間。

崔意芝連忙揮手攔住他，「表哥，你的水性怎麼樣？這水只怕不會淺了，只會浮水不管用。」

秦錚點點頭。

崔意芝施展召回之術。

「怎麼下去？」崔意芝左右看了一圈，「這裏無別路，我們要下去，只能去找崖下谷底的入口，可是這麼長的斷崖，入口在哪裡。」

秦錚搖搖頭，「湖底都是死去的人骨，正如你所說，不見活物，連一尾魚都沒有。」

因天色已晚，斷崖下瀰漫著濃濃霧氣。所以，半個時辰后，二人只能愈發地靠近，以能看得見彼此的距離下落，速度也慢了下來，小心謹慎。

「折……回去？」崔意芝仰頭向上看一眼，臉都灰了，「我們昨夜下來時用了四個時辰，如今再折回去？」

秦錚聞言靜思。

秦錚點頭，「你沒聽錯，跳下去。」

崔意芝又問，「折回去之後，沒了封靈，我等於失了嗅覺，我們去哪裡找？」

秦錚偏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臉色不止是白，而是慘白，他伸手扣住他的手，「我帶著你。」

崔意芝騰地坐起來，「你怎麼知道？」

石子不大，但也不小，順著濃霧www.hetubook.com.com和風聲向下，久久不聞落地的聲音。

「既然是自小跟隨你的鳥兒，而且，又如此通靈，除非它是撞崖或者自身原因出事兒，否則，被人為抓住的話，應該不至於丟了性命。」秦錚道，「能有本事抓住它的人，想必也能識破它的珍貴，不會輕易殺掉。」

崔意芝心下一灰，「那我們怎麼辦？」

秦錚睜開眼睛，慢慢坐起身，谷底的霧依舊濃郁，卻也能依稀看清這一處四周的情形。只見這是四面環山的一處絕谷，谷底是湖水，就像是一個大罐子，除了上方，其它各處都是密封的。

「當真！」秦錚頷首。

二人繼續沿著崖壁向下。

秦錚看著前方斷崖，這時日頭已落，崖面上霧靄沉沉，他目光同霧靄一樣深沉，「下去。」

那隻鳥兒來到此處，在斷崖上空盤旋了一圈，然後從崖上俯衝而下。

兩個時辰后，二人來到了崖底。

崔意芝狠狠挖了他一眼，不再吱聲了。

崔意芝點點頭，「有！」

「那就是了！這裏看著像是絕谷，但是定然有什麼名堂。」秦錚道。

「表哥，怎麼辦？這個崖看起來深不見底。」崔意芝看了片刻，轉頭問秦錚。

秦錚思忖片刻，覺得有理，他們下崖用了四個時辰，別說崔意芝，就是他也有些受不住了。他點點頭，「這樣，我們沿著崖壁，找一處能歇腳的地方，就按照你說的，等到天明。」

秦錚和崔意芝齊齊勒住馬韁繩，看著面前的斷崖，高達萬丈，四周沒有濃密的草木，只是光禿禿一面斷崖。有一塊極大的山石，上面大字刻著「奈何崖」，大字的右下角寫著兩句詩：奈何從此過，魂斷九天崖。

崔意芝聞言面色一寒，「這可是自小跟隨我的鳥兒！」

「什麼？」崔意芝大驚，「跳……下去？」

天明十分，谷底漸漸有了微弱的亮光。

秦錚過了半響道，「至少還有一半的距離。」

「看到了。」秦錚抿唇，「我們浮水過去。」

秦錚見他下來，將另一頭鎖鉤釘在崖壁上，同時拔出早先那一頭的鎖鉤。

崔意芝立即下馬，疾走幾步，一把拽住秦錚，「喂，你還真要跳啊。」

秦錚唇角抿成一線，「難道你的鳥兒嗅覺有錯？」

秦錚拿著夜明珠在四周觀察了一圈，沒見到什麼異樣和*圖*書，便也歪躺在樹榦上。

「放心！」秦錚打開他的手，跳進了水裡。

半個時辰后，秦錚站起身，「走了！」

秦錚向下看了一眼，「既然如此，也許正被你猜中了。」

崔意芝搖搖頭，「查無所蹤。」

崔意芝聞言安靜下來，細細觀察周遭環境，可是石面光滑，水面澄凈，除了這顆大樹，別無異常。他道，「這裏石壁光滑的連個洞口都沒有，水面清的都看不見魚。實在看不出什麼有什麼名堂和出路。」

崔意芝一愣，獃獃地看著秦錚，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你是說……謝芳華懂得魅族的御靈之術？她……她不是謝氏忠勇侯府的嫡出小姐嗎？怎麼會魅族皇族的御靈術？」

崔意芝亦然。

二人沿著崖壁找了足足兩盞茶時間，才找到了一根從崖壁底端長出的大樹，大樹大約生長了數千年，十分之粗大，別說能容納兩個人，就是四個人都沒問題。

「我們會摔個粉身碎骨！」崔意芝臉色微差，像看怪物似地看著他，「表哥，你沒發燒吧？鳥兒有翅膀可以飛下去，我們有什麼？這山崖高達萬丈，我們跳下去找死嗎？你沒見到那寫著若是從此過，便魂斷九天嗎？」

「它出自魅族，自然是魅族之人。不過，據說必須得是魅族習得御靈術的人。」崔意芝道，「魅族的御靈術據說能御天下萬物之靈，是皇族秘術。不過就算是魅族皇室之人，能習得大成者，御天下萬物之靈者，每一代也就一二人而已。」

秦錚忽然肯定地道，「它一定沒死。」

秦錚聞言詢問，「在封靈不死的情況下，什麼人才能封閉它的靈識？讓你查無所蹤？」

崔意芝一時無言。

秦錚不語。

「去哪裡？」崔意芝問。

秦錚點點頭。

這樣，二人相互扶持，沿著萬丈懸崖，一步步向下。

「那麼我就剷平了奈何崖，掘地三尺。」秦錚冷哼一聲，「就不信我找不到她。」

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有一塊大的凸石從崖壁處橫出，恰巧容納兩個人的地方，秦錚示意崔意芝可以在這裏休息。

崔意芝頷首囑咐，「那你小心些。」

秦錚從懷中掏出夜明珠，黑色濃霧四周尺寸之地才迸發出了亮光。

崔意芝輕哼一聲，湊近他，「自然不是，你先告訴我，為何你肯定封靈沒死ｍ•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頓了頓，他懷疑地問，「難道……真是有懂得魅族御靈術的人封閉了它的靈識？」

「喂！」崔意芝大怒，「你抽風找死，也別拉上我啊，我還沒活夠呢。」

「你不跳不行！」秦錚反手扣住他。

秦錚用環鎖扣住自己的腰，環鎖兩頭還留出很長的鎖鏈，他系好后看著崔意芝。

崔意芝心下一灰，「我怕是堅持不住。」

抬眼向上望，四面崖石，頭上濃濃霧靄，真如九天上的雲。

尋常人從上面掉下來，掉進水裡，就算不被摔死，也會被淹死，淹不死，也會被餓死。

崔意芝點點頭。

秦錚向下看了一眼道，「稍後找到合適的位置，我們歇歇。」

這一處，是一處絕壁天險的斷崖。

崔意芝臉色發白地道，「我的這隻鳥兒，叫做封靈。因清河崔氏這一代根苗里，大哥雖然自小聰伶，但是被姑姑接去了英親王府，被你養得廢了。所以，族中長老選振興門庭的繼承人，便選了我。將這隻封靈在我五歲時給了我。我雖然心喜族中器重，但卻是處處受族中掣肘。所以，才想借你之力，奪得族中的話語權，擺脫鉗制我的族中長者，掌控清河崔氏。這些你想必知道，所以，才用兵部侍郎引誘我，我自然受不住你的誘惑。」

秦錚兩手拿著環鎖的兩頭，在崖邊俯身而下，跳下去三丈后，狠狠地甩出環鎖的一頭，鋒利的鎖鉤刺入石壁，穩穩地將他掛住。

崔意芝看著他，見他臉色沉靜，什麼也看不出來，他本就聰明，揣思片刻，忽然道，「我想起來了，你將我拖出京城，是為了要追蹤謝芳華。我啟用封靈，也是為了讓封靈追蹤她。如今封靈失蹤，這麼說，一定是找到她了。可是，若依照你這般肯定封靈沒死，那麼，一定是她身邊有魅族懂得御靈術之人抓住了封靈。」

「靈識？」秦錚挑眉。

「不折回去，難道你要餓死在這裏？」秦錚反問。

崔意芝看出些眉目，按照秦錚的方法，他們連環而下，雖然時間會拖延得慢些，指不定什麼時候能到萬丈懸崖下，但是只要不出差錯，一定能下去。

崔意芝伸手接過環鎖，看了一眼，只見是玄鐵打造，兩頭掛有金鉤，金鉤極其鋒利，他懷疑地看著秦錚，「當真？」

秦錚眯了眯眼睛。

「你先待在這裏等著，我下水去ｈｔｔps://m•ｈetubｏｏｋ.ｃｏm•cｏｍ看看。」秦錚道。

「我就是知道。」秦錚偏頭看了他一眼，「給你半個時辰休息的時間，稍後我們動身。」

秦錚武功高絕，崔意芝武功亦不低。二人相互配合，下崖的速度稱不上奇快，但也不慢。

崔意芝已經等了一個時辰，有些等不住了，見他回來，大喜，「怎麼樣？」

「最多半個時辰。」崔意芝擔憂地道，「剛剛我們一直向下，沒工夫理會思量，如今想來，不對勁啊。它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秦錚來到斷崖邊，向下望了一眼，對他道，「我先下去，你依照我的方法，與我一環一環接連相輔，謹記，別出絲毫差錯，否則，你死了我也救不了你。白死。」

崔意芝暗悔自己沒有學浮水，只能幹坐在上面等著。

崔意芝鬆了一口氣，事關他自小養的鳥兒，也不想再歇著了，焦急地道，「走吧！」

崔意芝看著下面濃霧瀰漫的斷崖，早已經看不到他那隻鳥兒的蹤跡，「我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秦錚挑了挑眉，「依你所知，它俯衝下萬丈懸崖，用多久能折返？」

崔意芝應聲，按照他的方法，一模一樣地跳了下去，同樣三丈后掛在崖壁上。

傍晚時分，秦錚和崔意芝在鳥兒的牽引下，來到了平陽城西南三十里的地方。

「下來！」秦錚喊了一聲。

「為什麼不是她抓住了封靈？」秦錚挑眉。

「定還有辦法。」秦錚運功催幹頭上、臉上、身上的水道，「你既然馴養那隻鳥，想必也有找回之術。」

崔意芝坐了片刻，待身上的汗幹了之後，細細思量下，奇怪地道，「我養的那隻鳥，不同於尋常之鳥，夜能視物。按理說，這萬丈懸崖它俯衝而下，雖然濃霧瀰漫，但是，合該難不住它。它早該折返回來才是。怎麼至今不見蹤影？」

崔意芝鬆了一口氣。

「封靈是從崖上俯衝而下，這裡是絕壁天險，飛鳥難度，它既然下來，那麼，要找的人就一定是在這裏。可是崖底不見蹤影，那麼，脫不開這整個奈何崖去。所以，我們折返回去，如今天色已亮，也許，半途中就有收穫了。」秦錚分析道。

一個半時辰后，崔意芝的額頭已經見了汗，他微有些氣喘，「表哥，你預測還有多久？」

半個時辰后，秦錚迴轉，見崔意芝大汗淋漓地躺在那裡，氣息虛弱，他問，「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