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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鈺也在屋門口止了步，對英親王妃道，「大伯母，您陪芳華隨右相進去吧。」

謝芳華沒言聲，右相夫人不喜她厭惡她，她也能知道原由，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見謝芳華來到，秦鈺看了她一眼，說道，「去右相府吧，先救好李小姐再說。」

一行人進了相府內院。

進了會客廳，眾人落座后，秦鈺還沒開口，右相夫人便哭著跪在秦鈺面前，「請皇上做主，臣妾和碧兒走得好好的，那鄭孝揚突然縱馬衝過來，差點兒掀翻了馬車，臣妾待要問問是何人，他一鞭子就打了過來，碧兒如今這副樣子，您知道，女子容貌最是重要，這等刁民，求皇上繩之以法，以儆效尤。否則以後有人爭相效仿，天子腳下，豈不是人人要無緣無故被挨打破相了？」

秦鈺下了玉輦，對右相擺擺手，溫和地道，「朕剛聽聞此事，便匆匆趕來了。芳華也跟來了，她醫術卓絕，讓她儘快給李小姐看看，可否有迴旋的餘地能夠治好樣貌。」

「這時候自責有什麼用？你先出去，診治要緊。」右相轉頭對謝芳華拱手，「辛苦小王妃了，夫人氣急，口不擇言，你和王妃海涵。」

謝芳華和英親王妃坐在一輛車上，英親王妃低聲說，「華丫頭，你覺不覺得此事太巧了？今日天氣好，外面陽光明媚，街上人來人往，定然是車水馬龍，滎陽鄭氏的二公子為何偏偏只衝撞了右相府的馬車？」

謝芳華想了想，又問，「皇上還沒回宮吧？」

「此時應該知道了吧。」侍畫道。

李沐清接過藥方，看著她低聲問，「這樣深的傷口，是不是真沒辦法治好？」

李沐清猶豫了一下，揮手照著李如碧脖頸輕輕一敲，李如碧頓時昏了過去。他伸手接住她，「這麼多人都在這裏幹什麼？爹、娘，你們都出去吧，我留在這裏，陪小王妃給妹妹救治。」

右相帶著謝芳華和英親王妃進來，李沐清扭頭看來，右相剛要開口，右相夫人見到謝芳華，忽然大怒，「你來做什麼？出去！」

來到英親王府大門口，秦鈺、鄭軼、鄭誠、鄭孝純、英親王妃、大長公主、金燕等人都在。

兩名太醫似乎束手無策的樣子。

「多謝皇上，多謝小王妃。」右相府連忙頷首，對秦鈺和謝芳華拱手。

剛到李如碧的院子門口，便聽到右相夫人的哭聲，其中夾雜著又氣又恨又怒的罵聲，自然罵的是滎陽鄭氏的二公和_圖_書子鄭孝揚。

謝芳華點頭，「不太容易。」

秦鈺聞言看向鄭軼和鄭誠，「鄭公，大老爺，你們怎麼看？」

謝芳華點了點頭。

李如碧看著她，「到底是能還是不能，你給我一句痛快話。」

「多年來，是我帶在身邊教導舍弟，弟錯，兄之過。」鄭孝純道，「請相爺和夫人責罰，孝純願一力代之。」

謝芳華點頭，走了過去，先給李如碧清洗了傷口、消毒，又掏出懷裡的上好的金瘡葯和凝脂露膏，給她塗抹上，深深的鞭痕，幾乎露骨，最後給她半邊臉都包紮上，洗了手，又走到桌前開了藥方，遞給李沐清。

鄭軼、鄭誠、鄭孝純三人不好進去，便在門口止了步。

英親王妃憂心地道，「真是一日不得安靜，怎麼好生生地偏偏冒出來個滎陽鄭氏的二公子？這個二公子，你可知道？」

謝芳華轉眼間便將厲害關係在腦中梳理了一遍，對侍畫問，「如今滎陽鄭氏的二公子被右相夫人拿下去了哪裡？」

秦鈺忍著氣，和氣地道，「夫人先起來，滎陽鄭氏的鄭公、大老爺，鄭大公子都在這裏，自然會給右相府一個交代。」

李沐清站在一旁，眉峰擰成了川字。

「妹妹聽話，診治的時機也不能錯過。」李沐清走上前，對她溫聲道，「乖。」

謝芳華一怔，抬眼看右相夫人，見她滿面含怒，一雙眸子看著謝芳華似乎要冒火。

「動手吧。」李沐清對謝芳華說，「需要什麼，我給你打下手。」

秦鈺乘坐玉輦打頭，眾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前往右相府。

小泉子立即上前，扶起右相夫人，「夫人快起來吧，您別著急，別說皇上不會眼看著不管，滎陽鄭氏是禮教嚴苛的世家大族，族法都能大於禮法，自然會給右相府一個交代的。」

「原來是這樣，也是個被嬌慣的。」英親王妃道，「但願李如碧臉上的傷能救治，別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皇上已經前去府門口等您了。」小泉子立即道。

「你是你，你弟弟是你弟弟，你頂替他殺剮，就能代替他闖的禍了嗎？」右相夫人怒道。

大長公主意會，李如碧的樣貌被打的是輕還是重，需要有人親眼所見，滎陽鄭氏才能酌情看著如何處理。她拉著金燕，也隨後進了屋。

李沐清接過，點了點頭。

「綁回了右相府。」侍畫道。

李如碧早已經被送回了房，右相和圖書府和李沐清正在她房內，已經有兩名太醫早一步來了。

謝芳華轉了路，向府門口走去。

一行人前往右相府的客廳。

鄭軼對大長公主拱拱手，「長公子，您和郡主進去看看，模樣如何，也好讓我們知曉。」

心愛的女兒被人打成了這個樣子，要知道女子容貌最是可貴，被打成了這個樣子，任哪個做母親的也不能無動於衷。

滎陽鄭氏這一壇深水，如今要曲線迂迴除去，絲毫不能驚動，自然要明裡寵絡著，不能重處。更何況，滎陽鄭氏剛與大長公主府結親，也不應該此時撕破臉，太難看的話，對於江山不利。

右相夫人一聽急了，「容貌好壞對女人來說，有著天大的干係，你若是不好好診治，這一輩子就毀了。」話落，她一改早先的怒氣，求謝芳華，「小王妃，別聽她的，快幫她診治，若是能恢復她容貌，你的大恩右相府永遠銘記。」

李如碧道，「爹，我不診治了，就這樣吧。反而對於我來說，容貌好壞，也沒什麼用處。」

「也就是說不能恢復到我原來的樣子了？」李如碧問。

另外一輛車上，大長公主和金燕坐在一起，大長公主眉頭擰成一根繩，嘀咕道，「滎陽鄭氏怎麼還有個二公子？」

鄭軼聞言，花白的鬍子抖了抖。

鄭誠一驚，頓時噎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覆。

鄭公嘆了口氣，「此事是我滎陽鄭氏不對，是鄭誠教子無方，是孝純教弟有責，但憑皇上做主。皇上如何處理，滎陽鄭氏絕無怨言。」

「還沒有。」侍畫搖頭。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怎麼出了這個事情，希望能妥善解決，別鬧大了，否則你們剛升職賜婚，多不吉利。」

金燕嘆了口氣，「稍後我問問芳華，興許她能知道。」

謝芳華頷首，「我也覺得此事太巧了，先去看看。」

謝芳華抬眼看了一眼鄭軼，對這個滎陽鄭氏的家主刮目相看，是個捨得出去的主。

小泉子應了一聲，立即吩咐了下去。

玉輦內，秦鈺吩咐小泉子，「去查滎陽鄭氏的二公子。」

一行人匆匆來到右相府。

金燕看了她娘一眼，小聲說，「娘，您不會不知道吧？當初給我選親時，沒有調查滎陽鄭氏都有什麼人？」

右相夫人聞言又哭了起來。

謝芳華抬步向水榭走去。

右相夫人挨著她坐著，痛心疾首，拿著帕子哭得不成人形，口中連連罵著，似乎是氣得失了www.hetubook.com.com理智。

右相夫人一直以來是端莊賢淑的，從來沒人見過她如此。

二人不再說話。

英親王妃頓時蹙眉，隱著怒氣說，「你這是在做什麼？華丫頭是皇上請來給李小姐診治的，你要是趕她出去，誰來給你的女兒診治？我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失了理智痛心也不該逮住誰就咬。畢竟冤有頭債有主。」

「碧兒，聽話。」右相夫人也連忙來勸，「你好生診治，鄭孝揚那個殺千刀的，娘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李小姐在哪裡，相爺帶路吧。」謝芳華道，「能救治的話，我定盡我所能。」

鄭誠極力地克制心裏的憂急之色，起身對秦鈺、右相拱了拱手，又恨又惱地道，「在下不知犬子竟然悄悄尾隨跟進了京，又衝撞了右相府的李小姐。他自小沒了娘，都怪在下對他嬌慣了，將他養成了……」

「滎陽鄭氏太遠了。」大長公主道，「鄭孝純是敏夫人和右相夫人看中的，她們二人眼光毒辣，相中的人自然錯不了。我便沒細問。」

一行人等在門口迎接皇上聖駕。

右相夫人怒極，「那好，既然你願意替他頂罪，是你自找的。」話落，她對秦鈺道，「皇上，您也聽見了，鄭孝純願意為他弟弟頂罪，我女兒的樣貌不能還回來，您一定要重處他。」

右相已經得到了消息，匆匆回了府，與他一同來府的還有本來在一起處理朝事兒的英親王和左相、永康侯。

謝芳華頷首。

李如碧搖搖頭，「哥，我不想治了，治不好，不如不治。」

「好，皇上如今在哪裡。」謝芳華問。

右相連連點頭，頭前引路。

金燕沒走，留在了屋中。

謝芳華對金燕點點頭，金燕與她一起走了出去。

「我說沒有十全的把握，但沒說不一定治不好。」謝芳華道，「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再耽誤下去的話，便真的治不愈了。」

有人立即去了。

右相聞言皺眉，「碧兒，你什麼意思？」

謝芳華淡淡道，「夫人的心情我能理解，相爺放心吧，我先給李小姐診治，定然儘力。」

女子的閨房，外男輕易不得入內。

右相夫人聞言站起身，點了點頭，看向滎陽鄭氏，擺出一副今日滎陽鄭氏不給個交代，他就殺剮了鄭孝揚。

右相感激地點點頭。

吉利不吉利又如何？她選擇的就是這樣的一條布滿荊棘的路，只是沒想到，開篇便這麼熱鬧，拉了右相府進來和-圖-書。

她剛走不遠，小泉子迎面跑來，氣喘吁吁，見到謝芳華，也顧不得見禮了，連忙說，「小王妃，皇上請您立即隨同前往右相府一趟，右相府的李小姐破了相，據說十分嚴重，太醫們怕是救治不了，只能請您前去相救了。」

英親王妃、大長公主對看一眼，也都退出了門外。

李沐清得到消息后，更是先一步地回了右相府。

屋中，李如碧坐在床上，神色默然，半邊臉血肉模糊一片。

右相夫人不想走，右相凌厲地瞪著她，她跟著走了出去。

她正想著，李如碧忽然抬起頭來，直直地看著她。

英親王妃聞言有些無語。

李沐清走過去，扶住右相夫人，「娘，我先扶您出去，您需要冷靜。」

秦鈺臉色微沉了沉。

英親王妃點了點頭。

謝芳華想了想，斟酌地道，「傷口太深，怕是會留有細微的印痕，能恢復十之八九。」

「皇上知道這件事情了嗎？」謝芳華問。

右相見此，點了點頭，示意右相夫人跟她出去。

謝芳華看向右相。

「以我的醫術，恢復十之八九，不近看，與以前無二，近看的話，會留下細微的痕迹。」謝芳華道，「傷口確實太深了，幾可見骨。」

「胡言亂語什麼，皇上在外面，此事自然輪不到你來懲治，由皇上做主！」右相怒道。

鄭軼、鄭誠、鄭孝純三人騎在馬上，人人面色又是緊張又是凝重，似乎也沒料到鄭孝揚會悄悄跟在他們三人後面進京，更沒料到他進京后就闖了禍，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謝芳華走到近前，對人吩咐，「打一盆清水來。」

謝芳華對上她默然到冷冽的目光，微微一怔，抬眼看她。

謝芳華看了他一眼，沒回答，將手中的金瘡葯和凝脂露遞給他，對他說，「要看好了李小姐，這是葯，剛剛我上藥的手法你也看到了，每日換三次葯，不能著水，十日後，視情況而定。」

李如碧聞言立即說，「既然不能恢複原貌，不恢復也罷。」

右相皺眉，「哭什麼哭？我看該出去的人是你。你這樣子，打擾診治。」話落，他隱著怒氣說，「清兒，先扶你娘出去。」

謝芳華點頭，有人將清水打來，她動手要幫李如碧清洗。

滎陽鄭氏的三人一個個愁眉不展，雖然心下焦急，但也未詢問鄭孝揚被右相府綁在何處。

金燕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如碧看了謝芳華片刻，忽然問，「能治好嗎？恢復我原有樣m.hetubook.com.com貌嗎？」

右相是兩朝重臣，先皇器重，秦鈺準備重用。

「侍畫查了。」謝芳華將明夫人傳來的消息與英親王妃說了一遍。

「不治不行，聽話，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右相怒道，「你已經不小了，不要讓我們擔心。」

英親王妃點了點頭，與謝芳華一起隨右相進了屋。

來到屋外，秦鈺對謝芳華溫聲詢問，「如何？」

右相夫人哭著搖搖頭，「我不出去，我就在這裏看著診治，都怪我，若是我不掀開帘子質問那個鄭孝揚，也不至於讓碧兒替我挨打。」

滎陽鄭氏的這位二公子尾隨鄭軼、鄭誠、鄭孝純之後進了京，剛進京，便好巧不巧地衝撞了右相府的馬車，打傷了李如碧半邊臉，破了相，右相夫人焉能不大怒？右相知道后，怕是也會大怒。但是這位二公子卻是鄭誠和鄭孝純捧在手裡的寶貝，也就是說，滎陽鄭氏和右相府怕是就此結怨了。

「就是不能了？」李如碧追著問。

謝芳華沉默了一下，「也不是全無可能。」

謝芳華搖搖頭，「要看你傷口的恢復情況，這個事情我不能對你保證，任何一個醫者也不能保證，但是，以我的醫術，我能做到恢復十之八九，不近看，看不出來。」

謝芳華聽罷后，不由蹙眉。

「少說這個沒用的，兒子沒教導好，是你的責任，拿這裏說給誰聽？你只告訴我，你拿什麼來給我們右相府個公道。」右相夫人撂出狠話，「我寶貝在心尖上的女兒，就這麼被破了相。你若是不給個說法，我就命人殺剮了鄭孝揚這個不是人的東西。」

秦鈺點點頭，對英親王妃和謝芳華道，「大伯母，一起來吧。」

李如碧躲開她的手，堅決地說，「我不治了。」

總之，突然出了這等事情，秦鈺這個皇上才是夾在中間為難。

右相也有些惱怒，看了滎陽鄭氏的人一眼，拱手對秦鈺道，「皇上，請移步客廳說話。」

「哭什麼哭！你就知道哭。」右相臉色難看，又是頭疼，又是無奈，看向李沐清。

鄭孝純站起身，對右相和夫人謙然地拱手，「舍弟紈絝，是父親與我這個做長兄的管教不嚴，才釀成此大禍。」頓了頓，他跪在地上，「孝純願意頂替舍弟，任右相府殺剮打罰。」

謝芳華仔細觀看李如碧被傷的臉，微微蹙眉，想著鄭孝揚真是下了狠力，這樣的傷，就算是言宸的醫術，怕是也要留下疤痕，除非……

「胡鬧！」右相惱怒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