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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門風月

作者:西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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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九十一章 何為忠奸

第五卷 兵闕山河

第九十一章 何為忠奸

英親王妃見此大急,「你先別說話了,等太醫來。」
英親王妃笑著擺手,「你去辦差吧,我進宮去問問皇上,這兩個孩子,一點兒也不考慮我這個當娘的心,走後音訊全無。」
「是他。」右相頷首。
秦鈺點點頭。
說著,他忽然吐出一口黑血,手肘撐在桌案上。
秦鈺看著她,「連大伯母都覺得不可能,也不枉朕難斷。」話落,他道,「右相雖然辭官了,但在百姓心裏,威望甚高,門生遍布天下。朕也不希望,京中那些事情真是他所為。可是細想之下,若非京城朝中有舉足輕重的重臣,又怎麼會有人將南秦京城攪得天翻地覆,我們卻抓不住人呢。」
右相頷首,「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捨得捨得,有舍,方有得。若我不舍,便沒有今日的得。」頓了頓,他談道,「如今,皇上恩威日盛,小王爺與之兄弟和睦,共御外敵,保南秦江山。南秦上下暗樁已經被清掃一空,范陽盧氏、滎陽鄭氏、絕命李家,都肅清了,再除去我,自此,南秦便真正的是一片凈土了。我也算是完成了我該做的事兒。」
英親王妃一怔。
小泉子一驚,轉回頭,低呼了一聲,「王妃?」
右相頷首,「芸芸眾生,熙熙攘攘,各為所求。我所求,不過是當年的謝英兄和玉婉所求。我一生不得所愛,但也不當為情愛含恨,該敬佩那二人,韶華年紀,便捨得放棄性命,放棄家族,放棄一雙年幼稚嫩的兒女,成全南秦國家天下,才有後來他們去后那十五年平順。」
英親王妃轉身出了御書房。
「不錯。」右相頷首,「何為忠?何為奸?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忠帝王所思所想所做所為便是忠?逆帝王所思所想所做所為便是奸嗎?」話落,他搖搖頭,「不見得。」
小泉子點頭。
小泉子頓時激靈了一下子,但右相雖然辭官,還是舉足輕重,門生遍天下,這賜酒之事干係甚大。一個弄不好,便朝綱動搖。他咬牙小聲說,「奴才愚蠢,請皇上明示。」
右相道,「碧兒是我的女兒,她的性情,我比誰都知道,不撞南牆不回頭。若非如此,我當初也不會權衡再三,默認玉兆天利用她。所謂,因果循環而已。出了右相府,擺脫右相府小姐的身份,離開京城,徹底放下秦錚,放下心中的執念,對她這種性情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兒。她還年少,興許過些年,就看開了。我已經託人照料,她帶發出家,若是還俗,將來,還能平靜安泰地過一生。也算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為她安排的終生了。」
「快,你進宮去請皇上,讓皇上務必儘快來右相府一趟。」英親王妃當即又道。
小泉子聽到裏面的動靜,聽到英親王妃的驚叫,立即推開門闖了進來,「王妃?」
右相繼續道,「既然,南秦無可為,無興兵打算,漸漸地在走與謝氏拉鋸傾軋的下坡路,那麼北齊呢?是否有可為?北齊多年籌謀,但分注意觀察天下局勢私下那些明暗潮湧之事的人,都能看出來,北齊自然不甘如此,尤其是玉家,野心勃勃。」
秦鈺道,「當年,芳華父母之死,世人都以為是父皇所為。」
英親王妃站起身,「你在宮裡等我消息,從右相府出來,我再進宮來尋你。」
李延擦擦嘴角,放下酒杯,點頭,笑了一下,「我知道這是毒酒。」
他說著,冷笑了一聲,「可是我就偏偏不讓北齊得到這塊魚肉,誰為刀俎,誰為魚肉,還不見准。北齊自認為暗中籌謀,穩妥地拿下了南秦江山,可是我要讓北齊皇室,玉家知道,他們錯了。」
英親王妃嘆了口氣,「當年知道謝英和玉婉雙雙出事兒,我大怒,衝進了皇宮,找你父皇。他雖然未與我明說,但從他情態,我也看出,他也不想他們死。你父皇雖然一直秉承歷代皇室遺志,皇室集權,掌控謝氏,但對於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謝英,情分甚篤,還下不去那個手。身為帝王,也有無可奈何之事。」
秦鈺聞言也笑了,「讓您操神的事情,一直以來不就是他們倆嗎?」
右相目光幽暗地道,「我這一生,雖然受南秦皇室器重,身居右相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到底,我捫心自問,不算是忠臣,我所作所為,是為敬佩謝英兄和傾慕玉婉,為和_圖_書南秦江山所做,但不是為帝王皇室所做。」
英親王妃說要見皇上,有人立馬向裏面稟告。
右相搖搖頭,「他是我兒子,會明白我的苦心的。」話落,又道,「若他實在想不明白,就擺脫王妃照料了。所謂,人各有命。」
他說完這句話,趁英親王妃不注意,端起那杯酒,一飲而盡。
小泉子不知道怎麼說,只含混地應了一聲。
右相身子靠在椅子上,慢慢地放鬆下來,對英親王妃緩緩幽幽地回憶道,「當年,謝英兄和玉婉離京,陷入了北齊所謀,為了家國,也應天命,他們二人雙雙死在了外面。我得知后,恨不得去找皇上理論,悲苦怨恨過皇上為什麼要置他們于死地?也很有心死就此辭官算了的想法。」
小泉子立即道,「從奴才記事起,就在您身邊侍候。」
「我從皇上那裡來的。」英親王妃意思不言而喻。
「我細查之下,便查到了玉兆天。」右相緩緩道,「拋出一顆魚餌,他果然就上鉤了。不止他上鉤了,還有玉家。我不動聲色地表露我的憤恨,暗中做了幾樁事情,玉兆天便找來了。」
小泉子「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皇上恕罪。」
小泉子知道發生了大事兒,垂首小心地等著秦鈺差遣。
英親王妃偏開頭,不忍再看他,抹淚道,「你夫人雖然有些做得不對的地方,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這樣扔下她,對她也是不公平。」
英親王妃見此,心下一沉,「難道真的是你?」
秦鈺擺擺手。
英親王妃聽到這,忽然明白了,恍然驚道,「所以,你就要暗中促成這些。」
英親王妃發急地看著右相,見他喝過酒後一臉平靜,氣怒道,「李延,你這是何必?你這是忠君之事,何必求死?皇上知道后,也不會讓你死的。」
一人翻身下馬,扔了馬韁,匆匆向裏面走來。
小泉子聞言躊躇了一下,還是點點頭,「那奴才去外面等候,王妃有吩咐,喊奴才一聲。」
英親王妃沉默思索片刻,對秦鈺道,「小泉子如今怕是到右相府了,你不方便出面,可否讓大伯母代你走一趟。」
她離開后,秦鈺揉揉眉心,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那前些日子,你女兒李如碧之事……」英親王妃驚了又驚。
秦鈺聞言抬起頭,嘆了口氣,面色舒緩了些,「還是大伯母會寬慰人。」
英親王妃笑著點頭,「是啊,那倆孩子,一直讓我操心。」
英親王妃點點頭,「我能理解你當時心情。」
秦鈺看著窗外,頭也不回地沉聲問,「右相呢?如今在何處?」
右相繼續道,「南秦這麼多年的情態你也是親眼看著走過來的,南秦皇室一心想要除去謝氏,無半絲對北齊動兵的打算,我曾試探過皇上,也曾背後努力過,但後來得出結論,都是無可作為。」
右相淡淡地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我覺得北齊該殺,為什麼這麼多年,沒主張皇上興兵北齊,至今,還做了與我的想法相違背的事情?」
「快去請太醫?費什麼話!」英親王妃怒了。
御書房門口,今日十分沉寂。
「原來是這樣。」英親王妃點頭,「這就不難理解了,原來你是將計就計了。」
英親王妃道,「我進宮時,正巧碰上小泉子了。」
右相聞言慢慢地撤回手,緩緩開口,「王妃,在你的心裏,如何來辨忠奸?」
英親王妃聽罷,心驚不已,立即道,「這怎麼可能?」
秦鈺頷首,「既然如此,就勞煩大伯母走一趟吧。」
右相看著她,沒言語。
英親王妃見他雖然與說話間有了些笑意,但是眉目見還籠罩著陰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問,「鈺兒,可是右相府出了什麼讓你為難的大事兒?」
他比太醫來得快。
秦錚手背向身後,對他吩咐,「將這兩封信以及這篇詩送去右相府,另外備兩杯酒。」
英親王妃搖頭,「當不上,我這一輩子過得也是極為糊塗。」
英親王妃道,「當年,李延心儀玉婉,我與玉婉是手帕交,有些事情,我也想知道。這麼多年,右相在朝中,一直未做不忠之事,即便如此,我也不太相信京中那些攪得翻天覆地之事是他所為。若真是他所為,我也想問問,他難道真是為了玉婉之死?那芳華呢?他www•hetubook.com.com為何要害芳華?芳華是玉婉的女兒啊。」
英親王妃雖然第一時間想到了秦錚和謝芳華,但轉而又想,若是他們出事兒,他哪裡還會坐在這裏,定然坐不住離京了。但聽他這樣說,還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試探地問,「朝中的事兒?」
御書房內,秦鈺歪在玉案不遠處設置的供他休息的軟榻上,眉目低暗,見英親王妃進來,他有些沉地喊了一聲,「大伯母來找朕,可是有事兒?」
秦鈺道,「從朕記事起,右相就是父皇器重的朝中重臣,左相所不能及。」
小泉子給英親王妃請安。
英親王妃一時間被他問住了,思索了一下,道,「世人大體這樣判斷,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什麼高明見解。」
右相卻沒等她答話,便沉沉地道,「賣國求榮?背後攪動雲雨?做了不該做的事兒,便是奸臣嗎?一心為國汲汲營營,從身到心,忠君為國,便是忠臣?可是這樣?」
小泉子帶著那二人退了出去。
英親王妃上前兩步,坐在了右相對面,看了一眼桌案上的信箋,逐一過目后,對右相慢慢開口,「我是一個婦道人家,按理說,不該來摻和這一樁事情,但我今日來,雖然打著皇上同意的名號,到不全是為了皇上。」
英親王妃出了皇宮后,徑直驅車前往右相府。
右相依舊沒言語,破顯蒼老的臉上現出昏昏沉暗。
「他們還有事情要做?」英親王妃問。
左相緩緩地抬起頭,向英親王妃看來。
右相繼續道,「這麼多年來,南秦欠妥什麼?你也知道,欠的是與北齊一決高低的鬥志,欠的是皇室和謝氏互相隔閡防備不能擰為一根繩,欠的是秦鈺和秦錚互相看不順眼,不能同為朝政,欠的是百姓民心懶懶洋洋得過且過,不能上下齊心。」
屋中無人說話,氣氛十分低暗沉寂。
右相費力地擦擦嘴角的血,搖搖頭,「我早就等這一日了,我也想早些去九泉下,看看謝英和玉婉,是否還沒有投胎?是否還在等著我們下去給他們一個結論。興許,我還能趕得及,與他們一起投胎。」
英親王妃一時愁雲也籠上了眉梢,「你這樣一說,卻也有道理。可是,若是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秦鈺抿唇,沉默了片刻,也沒隱瞞,將李沐清的來信,與信中的內容說了。
正是秦鈺。
英親王妃看著他,忽然驚道,「玉兆天?就是那個被李如碧畫出來的玉兆天?」
英親王妃聞言嘆了口氣,「也是,這麼說,短時間內,他們還真不會回京了。」頓了頓,她又惱恨地道,「這魅族血脈和天道規訓真是害人。我也不信上天既然讓他們存在這世上,便沒有可解決之法,總會有辦法的。」
大約過了整整兩盞茶的時間,右相睜開眼睛,看著桌案上的那兩杯酒,片刻后,伸手,將其中一杯握在了手裡。
「快,快去請太醫。」英親王妃對他擺手。
秦鈺點了一下頭。
英親王妃不置可否,「這個當然,誰都得承認,這兩個孩子不止有本事,且聰明絕頂。」
秦錚手攥著信箋,在窗前站了一個時辰后,將小泉子喊了進來。
小泉子連忙道,「小王爺和小王妃大體是怕您擔心,才如此。」
英親王妃對他隨口笑道,「出宮給皇上辦差?這是要去誰的府上?」
英親王妃擺擺手。
過了許久,那人從裏面出來,小聲道,「王妃,皇上請您進去。」
英親王妃一噎。
英親王妃靜靜聽著,這回沒接話。
尤其,李延還有一顆求死之心。
右相收了笑,「但你有一個好兒子,好兒媳婦兒。」
右相對她笑笑,「王妃,我已經累了。」
眼看李延眸光渙散,她正焦急間,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不多時,馬蹄聲衝進了右相府,轉眼來到了會客廳外。
「在裏面。」管家道。
英親王妃見此,便知道應該是重要的事兒,便也不再多問此事,只問,「皇上如今在何處?」
英親王妃提著一口氣問,「他們可受傷了?華丫頭一定又傷上加傷了吧?」
秦鈺頓時瞭然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慢慢起身,走到玉案前,從抽屜里抽出兩封信,轉身遞給英親王妃,「這是秦錚來的信。」
「王妃進宮去要見皇上?」小泉子見她不問,鬆了一口氣,笑https://m.hetubook.com.com著問。
英親王妃一愣。
英親王妃看著他,忽然腦中有什麼劃過,驚道,「難道你是恨玉婉?所以,她死了,你連她的女兒也想殺?」
來到右相府,不待守門人稟報,她便沖了進去,右相府內院靜靜,她抓了一個人詢問,得知右相在會客廳,便徑直衝去了右相府會客廳。
右相眉峰忽然冷了冷,又道,「北齊要的是南秦傾塌,早就打入了南秦的皇室隱衛,說服了隱山隱衛宗師。范陽盧氏、滎陽鄭氏、絕命李家,多年來,逐一都被他們收攏在了手中,朝中有我。北齊認為南秦江山總有一日會擺在他們面前,就像是拿宰殺好的魚肉一樣,手到擒來。」
右相聞言道,「她是從無名山出來的,哪有那麼好被害死?」話落,他也跟著嘆了口氣,「我也曾擔心過,但她太扎眼了,不止北齊想要她的命,皇室隱山隱衛宗師也想要她的命。」
英親王妃看了右相一眼,又對小泉子三人擺擺手,「你們先出去。」
英親王妃愣了一下,「右相府?」
離開御書房,小泉子便謹慎地選了兩個心腹之人,交代了一番,帶上東西,與他一起出了皇宮,並沒有張揚。
「行。」秦鈺頷首,「我命月落送去,不過您要快點兒做好,明日午時,我就命月落啟程。」
英親王妃舒了一口氣,「如今快中秋了,今年他們是不會回京過中秋了,錚兒最喜歡吃我親手做的桂花月餅。」
英親王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身後跟著兩個人,英親王妃在京城自然不是白混的,小泉子身為秦鈺身邊信任的心腹總管,他的底細,她自然清楚,他出宮去右相府,身後跟著的是他的心腹之人,手裡提著一個匣子,不覺納悶,笑道,「右相都辭官有一陣子了,難道皇上是有朝務要麻煩他?」
秦鈺笑道,「我也喜歡吃,大伯母照樣做,給朕送來宮裡一份,給他送去滎陽城一份。」
英親王妃看著他,一時間又沒了話。
沒等小泉子應聲,外面管家沖了進來,嚇得臉色發白,「相爺?您怎麼了?」
英親王妃眼眶忽然有些發潮,「原來如此。」
英親王妃看著他,「想明白了什麼事情?」
右相還是沒言語。
小泉子想了想道,「在府中,絕命李家本就和右相府份屬同宗,絕命李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兒,右相想必心中也不好受,這兩日一直未出府。」
秦鈺擺擺手,「是黒還是白,朕沒那麼多功夫去細查,他既然是右相,是李沐清的父親,是黑是白,讓他自己選吧。」
秦錚冷聲問,「不明白?」
小泉子一怔,立即面色緊張地道,「奴才是奉旨來辦皇上交代的差事兒,王妃這是……」
英親王妃點頭,進了御書房。
英親王妃鬆了一口氣,「他們可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秦鈺點頭,「我也信有辦法的。」
「皇上不是真要你死,是要給你選擇。一杯是毒酒,一杯是清酒。」英親王妃急道,「你這是幹什麼?」話落,她對外面喊,「小泉子,快,快叫太醫。」
小泉子知道英親王妃這樣,肯定是哪裡出了差錯,連忙撒腿也跑出了門外。
「你可真是……」英親王妃再不知該說什麼是好,見他說話雖然連貫,但以及氣喘,出氣多,進氣少,她急的幾乎跳腳,連番向門口院外看,希望太醫快點兒來。
英親王妃抿唇。
英親王妃發現時,面色大變,伸手去攔,可是已經晚了,她臉色發白地看著他,「李延,既然如此,你喝這杯酒做什麼?這是毒酒!」
英親王妃本就善於觀察人,進了宮后,回想小泉子提起右相奇怪的反應,便覺得不太對,她打聽了一下皇上在御書房,便徑直向御書房而去。
但她心中也隱約地知道,太醫哪怕來了,沒有回天的醫術,怕也是無用。
英親王妃看著他,嘆了口氣,「李延,京中這一年來發生的這些事情,是否是你所為?我想不止是我,皇上,你的兒子,都想不到,怕是任何一個人,也不願,那個人是你。」
英親王妃看著她。
右相繼續道,「後來,我沒衝到皇宮,半路被永康侯攔住了,他與我說了一番話,將我拖回了府。我沉迷數日,後來,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英親王妃立即出手攔住他,面色端凝地看著他,「若你沒有一個和圖書交代,我是不會讓你喝這杯酒的。」頓了頓,她道,「李延,你這一生,世人推崇,門生遍布天下,身居高位,左相即便屢屢鋒芒,想越過你,但即便如今你退下了,他還是左相。沒拿到右相的位置。南秦皇室待你不薄,我便也不信,你為何要這般做?只是因情生恨,故生狠?」
「你們兩個饞貓。」英親王笑著點頭,「好,我一會兒回府就做,不耽誤明日午時前就給你送進宮裡來。」
秦鈺搖搖頭,又點點頭,對英親王妃道,「不是秦錚和芳華的事兒,大伯母放心吧。」
「可是你就這樣死了的話,你那出色的兒子是何感受?你就不為他想想?萬一你此舉,毀了他呢?你可是他的父親。雖然說他是為了家國,但若是因此逼死你,你是他的親生父親,他這一生怕是都邁不過這個砍。」英親王妃氣怒道。
英親王妃慢慢地點了點頭。
小泉子抬眼,見秦鈺手裡的信箋都被他攥出了印痕,他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來到他後背,從他手中將信箋抽出,低聲試探地問,「皇上,這兩杯酒是……」
秦鈺頷首,「她自然是受傷了,不過還好,無性命危險,如今在滎陽城內養傷呢。」
秦鈺盯著他看了一眼,「你在朕身邊多久了,自己可還記得?」
在皇宮門口,碰到了進宮的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繼續道,「這件事情,皇上並沒有聲張,我今日恰巧進宮,遇到了。我只是在知道發生了這件事情后,想到了玉婉,想來與你聊聊。畢竟,說到玉婉,我覺得,我算是最有權來與你說說話的人。」
英親王妃點頭,「是啊,自從華丫頭離開京城后,我一封信都沒收到她的,聽說在滎陽城出了事兒,我擔心死了,如今又聽說他和錚兒在一起,可是兩個人都沒給府里來信,我不放心,進宮去問問皇上。他們定然與皇上有傳信往來。」
秦鈺搖搖頭,「不曾說,不過依我推斷,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回京。」
英親王妃頓時笑了,「我不是會寬慰人,而是過來人,我們那一代的事情,看得多了,到如今這個年歲,也算是嘗遍了人生百態。但是但凡是人,便有七情六慾,人之常情。我如今有些事情,雖然看開了,但有些事情,還是免不了操神。」
「這是南秦建朝歷史問題,也是數代南秦皇室帝王的悲哀之處。」英親王妃道。
小泉子張了張嘴,想提醒她皇上心情不好,但又怕說了反而走漏風聲,便又住了口,帶著那二人一起向右相府匆匆去了。
右相忽然笑了起來,「王妃是聰明人。」
小泉子獃獃地看著右相,「相爺喝了那杯毒酒?」
英親王妃繼續道,「如今,南秦三百年來,罕見皇室宗室同心協力,兄弟同心,沒有自相殘殺,一致對外,這是幸事兒。」頓了頓,看著他又道,「其餘的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咬一咬牙,也就過去了。你如今的身體身系南秦江山,千萬百姓子民,是朝野內外的支柱,切忌不可傷身,以損龍體。」
右相又道,「一生摯愛不得,就連你站在她不遠處看著她幸福地活著的機會都沒有,枕邊的女人卻只是掛著我右相夫人的名頭而已,這一輩子,何其悲哀?幸好,我還是做成了一件事情。」
小泉子頓時確定了秦鈺要做什麼,立即道,「奴才一定會辦好皇上交代的差事兒,萬死不辭。」
小泉子垂著的頭抬起。
英親王妃贊同,「的確。」
英親王妃急道,「那你的女兒呢?李如碧呢?是你將她至於這步田地的。她以後一生怎麼辦?」
小泉子垂首,「右相府。」
「右相呢?」英親王妃腳步不停,看向裏面。
「是我授意。」右相肯定地道。
右相沉默許久,慢慢地點了點頭。
秦鈺點頭。
「這是為何?華丫頭不過是一個女子?難道就因為她去過無名山?或是因為她謝氏嫡女的身份?」英親王妃著實不解。
小泉子站起身,退了出去。
右相抿唇,依舊沒言語。
「他們這樣子,我更擔心。」英親王妃說著,進了宮門。
英親王妃推開門,沖了進去。
英親王妃尋了一旁的椅子坐下,看著他道,「當年,你父皇登基時,也是諸多事情,雖然不像如今內憂外患,一團亂麻,但也好不到哪裡去,京城好一陣子血雨腥風,兄弟相殘,骨肉相https://www.hetubook.com•com殺,即便是在無情的帝王家,也令人心痛做苦。」
秦鈺沒言聲。
右相繼續道,「我們老一輩已經不抵用了,也無非是能擺在朝堂上,起些穩固的用處,其餘的心有餘,力不足,但是年輕一輩,還沒真正的成長起來。四皇子成長到太子,太子成長到皇上,錚二公子成長成為小王爺,就是我家的清兒,也要從右相府的公子哥,邁步入朝堂,立足朝堂,他們都需要時間,還需要噴發一連串焦頭爛額的事情,讓他快速的成長。」頓了頓,他又道,「這些,我不做,誰來做?」話落,又淡淡然一笑,「況且,我是最合適的那個人,不是嗎?」
「因為她的血脈。」右相道,「魅族有三寶,一是血脈,二是咒毒,三是聖女。血脈能活萬物生靈;咒毒能控制人|獸心魔;聖女是魅族的傳承之魂。她的身份和這個獨有的血脈,就註定被人窺視。尤其,她手裡還有魅術心法。」
英親王妃瞅著他,看了片刻,壓制下激動心驚寒涼等等情緒,慢慢地平靜下來,坐在那裡,等著他想開口的時候。
英親王妃嘆了口氣,「北齊著實可恨,可是多少次,險些害死華丫頭。」
右相看著他道,「北齊該殺。」
秦鈺眉目動了動,抬頭看著英親王妃。
英親王妃搖頭,「他給你寫的信,都是朝中大事兒,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看這個。來這裏就是問問你,他們好不好,你與我說說就行。」
小泉子頷首,「小王爺與皇上通了兩回信,小王妃倒是一回沒通過,她的事情都是李大人向皇上稟告的。」
英親王妃衝進來,霎時打破了屋中的死寂。
秦鈺聞言笑著將信箋又扔回了抽屜里,對她笑道,「他出京后,動手除滎陽鄭氏的暗樁時,遇到了秦憐被玉兆天挾持之事,他去了一趟漠北,因此耽擱了些時候,就在這耽擱的空檔,滎陽鄭氏那邊察覺了,在滎陽城布置了一番,他和鄭孝揚中了算計,掉下了絕命機關,芳華和李沐清去時,芳華不小心也掉下了絕命機關,與他竟然在絕命機關里遇見了。」話落,他笑了笑,「他們也算是得上天厚愛,命大得很,僥倖想出辦法,出了絕命機關,如今平安無恙了。」
管家驚醒,再不敢耽擱,連忙撒腿跑出了房門。
「這也行?」英親王妃頓時笑了。
入眼處,左相坐在桌前,神色平靜,他的面前桌案上擺了信箋和兩杯酒,小泉子和他心腹兩人立在一旁。
英親王妃瞅著他,驚了一下,鮮少見秦鈺這副樣子,身為長輩,且自小看著他長大,無論他是四皇子時,太子時,皇上時,都未在她面前拿捏過架子,哪怕和秦錚一同爭搶謝芳華,也沒疏遠她這個伯母,該對她如何,向來一如既往。她不由得上前兩步,來到他跟前,關心地問,「可是出了什麼大事兒?」
右相忽然閉上了眼睛。
秦鈺道,「當年右相不曾與您一般入宮找父皇,被永康侯攔住了,後來大醉三日,傳出一篇詩稿。滿腹殺氣。」
話落,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兒子,比我幸運,他能為他喜歡的女子做他想做的事情。拿下李霄,毫不心慈手軟,也沒顧忌同宗同姓之情。更沒因為我是他的父親,便徇親情之私,心有家國,是我的驕傲。配得上出身右相府的門第,不枉我的教導。」
秦鈺頷首,「芳華的魅族血脈,一直是掌控她性命的巨石,若是想不到辦法解開,不止她有性命危險,秦錚也有。他們有意去找解決之法,我也覺得當該如此。」
英親王妃看著他,話語哽在心頭,一時再說不出來話。
來到會客廳,右相府的管家守在門口,一臉的愁雲慘淡,見她來了,連忙見禮,「王妃。」
秦鈺忽然轉過身,看著小泉子。
右相費力地道,「當初她嫁給我,要的便是右相夫人的位置。她看著糊塗,心裏卻清醒得很,知道我心裏放不下玉婉,她早就知道,這一輩子,也未必愛我。我們在一起,雖是錯緣,但這麼多年,誰也不負誰。我給了她這麼多年右相府夫人的尊貴,後院以及我的子嗣,任她施為,她回報我的,是一個出色的能承接我身後門第的兒子。」
英親王妃心下頓時涼了半截,「為什麼?難道真如我猜測,你是為了玉婉?但你既是為了玉婉,但華丫頭是玉婉的女兒,你屢次害她,於心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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