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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如果我同意去藍雪聯姻，你就會拿我和藍雪達成交易了。」鳳紅鸞不看君紫鈺，目光涼寒的看著東邊的天空。

短短墜入這個世界的日子，如今想來，卻是發生了如此多事兒……

鳳紅鸞似乎能聽到脖頸處脆骨斷裂的聲音。在那一瞬間靈魂似乎脫離了身體，飄了起來。

怎麼看二人都怎麼般配。

「哦？」君紫鈺眉峰皺了一下，目光看向丞相府，猶豫片刻，沉聲開口：「回宮！」

眸光現出一絲飄渺雲煙。鳳紅鸞目光看向天空。似乎透過天空看向那個遙遠的世界。

「皇祖母不必再說了，孫兒知道！您……寬心吧！」君紫鈺閉著眼睛睜開，鳳目一片清明：「與其放在自己眼前鏡中花，手中月，不如放她遠去。眼不見……心便也靜了！」

君紫璃點點頭，抬步跟在鳳紅鸞的身後，自始至終連看也未曾看鳳紅鸞的房間，若是往常，君紫璃位列天下三公子，尤其是對於對手的氣息，敏感異常。如今居然半絲也沒發覺。可見此時他的心思都在鳳紅鸞的身上，自然沒有發現有一雙眸子一直注視著他，那人從他進來到離開，連半分氣息都沒隱藏。

「自然！」鳳紅鸞雖然依然面色清淡，但熟悉的人還是能察覺這樣清淡透著一種溫軟隨意。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無論是雲公子，還是玉太子，只要小姐喜歡哪個，只要小姐幸福，她們就支持小姐。希望能將小姐改變，別再是如今這樣……讓她們心疼的小姐。

一時間御書房瀰漫著濃濃的入骨哀傷和淡淡的血腥之氣。

君紫璃忽然點住了她的穴道。

她一直都在做著沒有意義的事情，但是報復了別人自己真的快樂了么？沒有！

君紫鈺抱著鳳紅鸞的手一顫，幾乎感覺一瞬間冰寒的氣息透過衣衫穿過心臟，透入骨髓。看向君紫璃，聲音一沉：「王弟，你先回府！」

有那麼一瞬間，鳳紅鸞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什麼來這個世界？可是看到君紫璃如風中殘葉飄零的樣子。也許是為了前世今生，給死去的鳳紅鸞和白淺淺同時一個交待。

包紮完了，鳳紅鸞看著君紫鈺，淡漠的開口：「你可是來找藍澈的？」

尋常女子會做的，她這些……其實都會的……

鳳紅鸞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踏著清晨的霧色，走的清淡隨意。

「你……」君紫璃看著鳳紅鸞，忘記了剛才瘋狂魔怔，一時間怔怔的。

君紫璃身子一震，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緊緊抿了抿有些傷痕的薄唇，沙啞開口：「我想知道，十年前在皇宮桂樹林彈奏高山流水那個人，是不是你？」

君紫璃唇瓣血液凝固，冰寒幾乎成燃燒的火焰，如玉的俊顏盛滿瘋狂的神色，大手微微鬆了一分，細細的撫摸著鳳紅鸞的脖頸，似乎愛如珍寶，鮮紅的血跡將他的手染紅，聲音忽然一下子輕如情人的呢喃：「如果你死了，是不是就不會再離開我了……」

「沒事兒？」鳳紅鸞揚眉看著二人。

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鳳紅鸞即便再如何滿腹驚才，也不過是受著禮儀熏陶下的封建女人，在她的意識里，有著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即便在丞相府如此困境，她也不會想到離開丞相府，獨自過自己想過的日子。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嫁給君紫璃，出了王府，夫婿疼愛，便也知足了。

君紫璃剛走進門口幾步，見鳳紅鸞出來，猛的停住腳步，看著她，一雙琉璃的眸子涌動著無數種情緒，似乎千帆過盡，大浪淘沙，終於尋到了心中所屬意，奈何又丟失，那種心痛無以言說。

鳳紅鸞不語，感覺被君紫璃掐住的脖頸火辣辣的痛。

君紫鈺不答鳳紅鸞的話，看著她雪白的脖頸觸目驚心的傷口：「紅鸞，你的傷……」頓了頓大聲道：「凌青，傳御……」

鳳紅鸞淡淡瞟了一眼自己被君紫鈺抓住的雙肩。剛剛君紫璃便是如此動作，果然是兄弟。

青藍、青葉頓時一慌，連忙垂下頭，齊聲輕輕開口：「回小姐，沒事兒……」

頓了頓，鳳紅鸞加重音調。強調道：「就是大婚那一日。所以，無論是十年前發生什麼，如今與我沒有半分關係。」

「你……你說……」君紫璃聞言，手猛的抖了起來，死死的看著鳳紅鸞。

君紫鈺無言的看著君紫璃。

四目相對，鳳紅鸞眼中沒有半分說笑的神色。

也許……也許有一日，她也可以過她想過的日子。真有那麼一個愛她勝過自己的人，而她也愛他勝過自己。他是她的陽光，可以給她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片依靠。無論是什麼樣的生活，天南地北，千山暮雪，寒暑四季，相依相偎的一起走過，看庭前花開花落，觀簾外雲捲雲舒。一起笑談風月，相夫教子，素手添香，洗手作羹湯……

君紫璃一聽到丞相府三個字，身子一震，抬眼看君紫鈺，君紫鈺明黃的身影已經出了御書房。

如果君紫鈺此時如枯草，那麼君紫璃便連枯草也不如。

君紫璃看著鳳紅鸞的背影，跟著她一步一步走著。入骨的傷痛隨著他每走一步在腳下蔓開一地。二人誰也不言語，只聽到腳步簇簇而響。

「不可能，一個人如何會不記得過去的記憶，更何況那個人是你，你是不是在騙我？」君紫璃身子再次一震，固執的猛的搖頭：「你是不是不想我糾纏你，你便如何找一個胡亂的理由來搪塞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錯愛了瓊華，其實我心裏愛的那個人一直都是……」

「你是誰？」君紫璃聞言手猛的一收緊。鳳紅鸞的脖頸瞬間出了一道紫紅的痕迹。

前些日子從來到至今，她一直瘋狂的報復，是不是也如君紫璃一般，在別人的眼裡如魔鬼……

君紫璃一直死死的看著鳳紅鸞，似乎就在一瞬間發現鳳紅鸞突然變了。那種感覺說不出來，就像全身都會發光一樣。連帶著他也跟著被捲入那暖暖光華之中。

「紅鸞……你和王弟……」君紫鈺本來想呵斥君紫璃，看到他如今魔怔頹廢的樣子，頓時不忍，收回視線看著鳳紅鸞。

「紅鸞，我會陪著你的，上窮碧落下黃泉……」君紫璃另一隻手腕突然襲向自己的脖頸。

玉痕也轉頭看向窗外，當看到君紫璃，嘴角扯出一抹清涼的弧度。隨即對著鳳紅鸞淡淡一笑：「都言情關難度，你可否會心軟？」

「小姐，璃王殿下似乎很不好，那樣子……老奴攔不下……似乎直接奔著清心閣來了……」杜海為難的開口。老臉看向玉痕的神色，只見玉痕聽到璃王二字的時候只是抬眼若有似無的看了鳳紅鸞一眼。其餘並無變化。

鳳紅鸞說的聲音認真，清淡的讓人不會懷疑。

早飯剛吃了一半，杜海急匆匆進了清心閣，快要走到門口，連忙停了腳步，向著裏面看了一眼。輕聲道：「小姐，璃王殿下來了，要找小姐……」

君紫鈺說了一半的話頓時的吞了回去。看著鳳紅鸞熟練的包紮手法，就像做過了千百次一樣，頓時想起她以前一直在丞相府受虐待。頓時心尖上似乎都痛了起來。

聞言，君紫鈺站著的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臉色慘白：「紅鸞，為了你我可以毀卻東璃江山。但是……我不得不顧念皇祖母……不能對不起父皇臨終託付，不能做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君紫鈺猛的出手抓住鳳紅鸞的胳膊，已經顧不得鳳紅鸞那句兩清的話，急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鳳紅鸞一動不動的站著，盯著玉痕的眼睛：「也許，你會損失很多！」

「不記得？」君紫璃聞言頓時激動起來，猛的上前雙臂緊緊扶住鳳紅鸞兩側肩膀，一雙鳳目緊緊鎖住她的眼睛：「你怎麼會不記得？你如何能不記得？」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我還不需要用什麼理由來搪塞你，你不相信也沒有辦法。」鳳紅鸞打斷君紫璃的話，伸手推開他緊攥著她胳膊的手，淡淡開口：「即便是你說的那個人真的是我，她……已經死了！」

鳳紅鸞不以為意，淡淡開口：「不見！」

「不可能！」君紫璃手下猛的用力，聲音大的嚇人：「你騙我的對不對？你為了讓我死心，所以編纂出這麼荒唐的謊言。我不信的。」

「我不記得了！」鳳紅鸞目光掠過君紫鈺唇瓣上被自殘咬傷的傷口。搜尋記憶，依然什麼也沒有。淡淡開口。

「十年前，可是你救了我？」君紫璃因為鳳紅鸞清冷的聲音拉回了一分神智。看著鳳紅鸞的背影，幾乎與十年前背對著她那小女孩的背影重疊。輕聲開口。

鳳紅鸞感覺胳膊傳來鑽心的痛，才拉回飄遠的神智，眼前映入君紫璃瘋狂瀕臨極致的容顏。較之第一次見，一個是天神，一個便是魔鬼。

一路走到竹林，君紫璃依然沒開口。鳳紅鸞看著眼前的竹林，想著那日雲錦也是如今日這樣的清晨，用他的衣袖給她擦臉……解下她腰間的酬情掛在他的身上，笑著說：「鸞兒，你看著，這東西我也會玩的。」

腦中不由得想起那日雲錦所說的那些話，眸光閃過wｗw•ｈｅtｕbooｋ.ｃｏm•cｏｍ一絲飄渺，又想起昨日被他扔在房頂淋雨。頓時升起一股沉怒。怎麼又想起了他？難道是從來到這個世界至今他三不五時的纏繞在她的身邊，她已經習慣了？

「也許藍澈根本就倒不了西涼，你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鳳紅鸞揚眉，看著玉痕。

玉痕細細挑眉，嘴角彎起的弧度加深，對於鳳紅鸞的話不置可否。

走到君紫璃近前，鳳紅鸞看了他一眼，腳步不停：「有什麼話要說就跟我來吧！」

鳳紅鸞直至後半夜才睡著，青藍、青葉也等到後半夜鳳紅鸞睡了，也沒弄明白小姐的心思，也睡了過去。

君紫璃一雙眸子突然變得火紅，因為用力，指甲嵌入鳳紅鸞的肉里。雪白的脖頸有鮮紅的血液流出，刺骨鑽心的疼痛一下子衝擊到心底。似乎再用力，她的脖頸便會被掐斷。

君紫鈺一揮袖，一陣勁鳳襲向君紫璃，君紫璃身子軟軟的倒在了地上。君紫鈺沉聲開口：「來人！送璃王回府！」

鳳紅鸞面色瞬間一變。

「鈺兒？」太皇太后看著君紫鈺。

太皇太后頓時身子猛的後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在地。

兩種遭遇，就是在那一刻便吞噬了她尋求陽光的心吧！

鳳紅鸞自然知道玉痕口中的他是西涼國主。淡淡一笑，剛要開口，一抹黑影帶著一陣血腥之氣飄身而落，剛落地便跌倒在了地上，是風影。

可是小姐和雲公子在一起時，她們也是覺得很般配的。雲公子纏著小姐，很是熱鬧，她們覺得那樣的小姐喜怒哀樂多了些人氣，可是如今這樣和玉太子在一起淡淡溫馨，似乎不用過多的交談，兩個人便可以相互理解，她們也是覺得很好的。

「你……謝什麼……」君紫璃突然對於這樣的鳳紅鸞不適應。總覺得她在他的面前就如一道幻影一般，明明他觸手可摸，卻是如此的不真實。

如今放下一切，重新來過。就將今天當做她的重生。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生，以後活好每一個日出日落。

拋卻那個萬念俱灰不為自己尋求生機而死去的鳳紅鸞，重新的坐回那個即便是在黑暗組織苦苦掙扎二十年依然嚮往陽光的白淺淺……

鳳紅鸞忽然覺得可笑，剛才她的通透，她所想所為的一切忽然都變得如此可笑。做回白淺淺，只會讓她面臨又一次死亡。

鳳紅鸞看著她面前的這個人和那雙瘋狂似乎要毀滅一切的眼睛，那雙眼底全是濃濃的黑暗。蹙眉，心底一涼，剛要出手。

也許，也許是可行的吧……

「王弟，你在做什麼？住手！」君紫鈺趕來就見到這樣一副情形，頓時大喝，猛的衣袖一甩，雙雙出掌，推開了君紫璃緊攥著鳳紅鸞脖頸和自己脖頸的手。

「你便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如何能是死了？」君紫璃一聽鳳紅鸞說『死』字，聲音突地拔高，被鳳紅鸞推開的身子後退了一步，猛的又上前重新死死抓住鳳紅鸞的肩膀，大手指甲幾乎都摳進了鳳紅鸞的肉里。

看到君紫璃的樣子，鳳紅鸞頓時一怔。沒想到今日一夜之間，君紫璃竟然憔悴頹廢若此。整個人就像是抽去了靈魂的木偶，令人不忍見到，怕是任何一個人都不敢相信，這就是東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非凡的璃王殿下。不見半絲紫衣灧華的風采，周身的曼陀羅似乎萎靡了一般。

李文立即應了一聲走了進去。不出片刻便臉色慘白的出來：「回皇上，藍太子失蹤了……」

這一刻，忽然覺得那些都幼稚而沒有意義。

也許這對君紫璃有些殘酷，畢竟他錯愛非人，一愛就十年，還親手將自己的愛人送上不歸路。但是現實就是現實。無可更改。君紫璃有權利知道事實，而她，也不必再背負鳳紅鸞的一切。

青藍、青葉點點頭，連忙躺下身，不敢言語。

「你不是鳳紅鸞！」君紫璃肯定的開口，死死的看著鳳紅鸞的眼睛，手攸的掐住她的脖頸：「說，你是誰？」

鳳紅鸞心底頓時升起一股森寒之氣。

青藍、青葉端了早飯，偷眼看小姐和玉太子對面而坐，小姐本來就是淡定的性子，玉太子更是淡定深不可測。房間內流動著靜謐的氣息。偶爾有兩句交談，也是淡淡的溫和氣息彌散。

而這一次她剛要做回那個白淺淺，只不過轉眼之間，便還是有人想她死。

而君紫璃依然在一寸寸收緊，沒有半分鬆手的意思。

「以前那個鳳紅鸞在被你未嫁先休便死了。如今不過換了另一個人靈魂的軀體而已。」鳳紅鸞面色依然淡淡www.hetubook.com.com的。似乎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讓人連驚異都覺得枉然。

鬼影飄身而落，對著君紫鈺跪地一禮，抱起了君紫璃，轉眼便消失了身影，向著璃王府而去。

君紫鈺一怔，頓時想起來丞相府的目的，對上鳳紅鸞的眼光，裏面萬千情緒奔騰其中，隱含著愧疚和無可奈何：「紅鸞，我……如果你不願意去藍雪聯姻，我是不會強迫你的。」

這種暖意就如她一直以來散發的冷意一樣，都是由內心骨子裡散發而出的。似乎拋卻了什麼，又似乎留下沉澱了什麼。雖然是一個人，但是這樣的鳳紅鸞，配上這樣一張容顏，該是何等的令人心為她瘋狂而不受控制，不能自己。

「公主……我家少主被關進了……掌刑堂下……的千年寒池……少主他……」風影落地，勉強的撐著一口氣艱難的吐出一句話，身子一軟，昏了過去。

「沒有心軟的理由！」鳳紅鸞瞥了玉痕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步迎了出去。

「紅鸞……」君紫鈺臉色鐵青的看了君紫璃一眼，連忙的接住鳳紅鸞的身子。低頭看著她蒼白的小臉和脖頸上鮮紅的血跡。焦急的開口。

「王弟，你去一趟丞相府吧！」君紫鈺扔下一句話，走了出去。

可是最後一顆浮木並沒有抓住，她等來的是良人的休書。即便再是七竅玲瓏心的女子，也承受不住。萬念俱灰下，她跳了荷花池，走了一條生無可戀的不歸路。一條生命，就此隕落。

鳳紅鸞不置可否，看著玉痕：「接下來如何？你便將我送去西涼做人質么？」

「如今藍澈在被送往西涼的路上，如果你不儘快出手攔截的話，出了東璃，你便沒有機會了！」鳳紅鸞吐出口一句話。推開君紫鈺的手，抬步走出了竹林：「今日之後，我和你兩清。」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了出去，蒼老的嘆息聲隨著御攆離開，依然傳進了御書房，隨著御書房死氣沉沉的氣息繚繞不去。

鳳紅鸞抬眼看了君紫鈺一眼，須臾轉頭，目光定在君紫璃的身上，如水的眸子一片冰寒。

鳳紅鸞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君紫璃火紅瘋狂不顧一切的眸子，只覺得自己太天真，太愚蠢。白淺淺的命運就是如此，已經領教了一次，難道還不夠么？還要重蹈復撤。

鳳紅鸞從那輪升起飄向天際的紅日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君紫璃，嘴角沒收起的笑意如雪蓮花開，清雅而溫軟。

君紫鈺被鳳紅鸞眼中的神色冰凍的一僵，順著鳳紅鸞的目光看向君紫璃，只見君紫璃保持著被君紫鈺掀出去的姿勢，半躺在地上，脖頸清晰的印著一條紅紫的痕迹。一雙眸子頹然看著君紫鈺懷裡的鳳紅鸞。

腦中一一呈現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到現在。她不停的冰冷自己的心，讓所有人都活在她的腳下，對鳳紅鸞不好的人，或者對她不好的人，她都報復回來……

她和鳳紅鸞這個身體合二為一。那些苦，那些罪，還有那些對君紫璃相思入骨的情，還有萬念俱灰的冷，鳳紅鸞那些事兒，都如她親身經歷一般……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世界徹底的陷入一片黑暗？從亞林拿槍對準她胸口的那一剎那，還是從鳳紅鸞披著大紅嫁衣手捧著修書萬念俱灰跳進荷花池的那一剎那？

鳳紅鸞眸光平靜，清如水。沒有半絲波瀾，一絲玩笑的意思也看不到。

鳳紅鸞淡淡點頭，如水的眸子看向天空，似乎透過雲層看向另一個時空。聲音清如水，心裏是徹底因為輕鬆而平靜如水：「我不過是借住了這副身體而已。這個身體的主人，早已經死了。」

話落，鳳紅鸞出了清心閣，向竹林走去。

鳳紅鸞身子猛的僵住，一動不能動。心神一醒：「君紫璃，你要做什麼？」

鳳紅鸞將那個『死』字要的很重。十年前即便真如君紫璃說的和他有一段過往，但是那個鳳紅鸞已經死了，被他親手逼死的。她腦中有一幕很深刻的記憶，就是鳳紅鸞穿著大紅嫁衣坐在那間小破院子里翹首以盼等了君紫璃整整一日。

「不用！」君紫鈺話音未落，鳳紅鸞伸手一扯，『嘶』的一聲清響，藍如水的衣袖被她扯了下來，手腕一轉，轉眼間便將脖頸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果然是聰明人！

「皇祖母……」君紫璃艱難吐口，一字一句，似乎割裂的心傷。沙啞開口：「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送到別人的手中……皇祖母，您讓孫兒死了吧……」

嘴角微微勾起，她仰頭看天，此時東方正巧一輪紅日冉冉升起。紅和圖書日紅的耀眼，紅的奪目，一瞬間天際像是劈開了一道閘門，萬千光華普照大地。只覺得周身都被融入了暖意。融融的暖意將她包裹。

「沒事兒……」青藍、青葉再次搖頭。不約而同的掃向窗外鳳紅鸞的房間。

「嗯！」玉痕面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的應了一聲，如玉的手伸出去解開鳳紅鸞的脖頸，溫潤低沉的聲音開口：「你的傷口要好好包紮一下！」

鳳紅鸞看著君紫鈺的背影離開。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不知道是在諷刺那匆忙離去的身影還是諷刺自己。

本來這一日是極累，但是躺在床上，鳳紅鸞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又被青藍、青葉怪異的眼光看著不舒服，鳳紅鸞一推被子，坐起來，蹙眉看著青藍、青葉：「有什麼話就說！」

鳳紅鸞也不解釋，收了笑意搖搖頭。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和別人永遠也解釋不了。

「你……你是……」君紫璃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明黃色的身影進了清心閣，只是片刻，便飛身而起，向著皇宮方向急速的飛去。

君紫鈺的身影剛離開，天空滑下了一道墨蓮，玉痕頸長的身形飄身落在了鳳紅鸞的身邊。鳳目第一時間定在鳳紅鸞的脖頸上，薄唇抿起一道弧度。與鳳紅鸞嘴角涼寒的弧度一摸一樣。

「也許……我是該謝你的！」鳳紅鸞緩緩收了笑意，聲音雖然依然清泠，但是不失溫軟。

「如今行宮內亂作一團，說是昨日太子殿下出去就未曾回來。」李文立即道。頓了頓又恍然道：「昨日老奴見皇上憂心，就沒與皇上說，藍太子送紅鸞公主回的府中，八成是落榻在了丞相府！」

可是別人不知道，白淺淺即便是生活在黑暗中十數年，暗無天日的訓練，她的日子充滿黑暗，但是她內心裡依然嚮往陽光的，她腰間可以放著無數把手槍，可以放著微型炸彈，可以全身裝備都是世界頂端的高科技殺人武器，即便全身上下都是黑暗，她依然走在大街上笑對每個人的。

鳳紅鸞似乎再一次聽到了脆骨斷裂的聲音。下一刻，神智開始飄散。只覺眼前一片漆黑。

「是，皇上！」外面李文立即應了一聲。

李文立即應了一聲，御攆起駕，返回皇宮而去。

丞相府清心閣，鳳紅鸞住進了青藍、青葉房間。青藍、青葉傷勢雖然重，但是回春堂大夫妙手回春，再加上風影霧影手中有雲族上好的葯，半日休息，雖然不可短時間動武，但可以活動自如。二人得知玉痕住進了鳳紅鸞的房間，自然也知道外面皇上下了通牒，東璃舉國查殺玉太子下落。

她是該謝君紫璃的，是他剛剛讓她明白，天使和魔鬼，陽光和黑暗，善與惡，好與壞，不過都是一念之差。

可是最後等來的不是君紫璃的花轎，而是一封休書。

「嗯！」玉痕再次淡淡的應了一聲。

死亡近在咫尺！

「是，你為了你的忠孝仁義，便可以將一個女人推出去保你東璃江山！」鳳紅鸞揮手打斷君紫鈺的話。回身淡淡的看著他，目光沒有一分顏色：「看在你剛才救了我，我便告訴你，藍澈如今被送去西涼的路上！」

那麼是不是也就是說透過君紫璃，她可以想象在那個時空，亞林沒了她，一樣過的很不好？就如現在的君紫璃一般。是否悔恨無可奈何？

鳳紅鸞皺眉，抬眼向窗外看去，果然見君紫璃已經進了門口。

心中升起一股惱怒煩悶。頓時連帶著明明很清淡隨意的心情也跟著糟了起來，不回頭，對著身後跟著一路走來沉默不語的君紫璃冷聲道：「有什麼事兒，你可以說了！」

再加上她自己在組織所承受那些身心疲憊與累累傷痕，那些刀口舔血，將生命繫於頃刻之間的黑暗日子。後來終於擺脫了組織，卻承受亞林在大婚之日背叛，她含恨而來，那些狠和厲也算是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現在就滾，否則我不保證現在就殺了他！」鳳紅鸞收回視線，遮住眼中冰寒嗜血的神色，聲音冷入骨髓。

聞言，玉痕鳳目眸底一片冰寒，溫潤的聲音鮮有的一抹冰寒：「那是他的主意，我不會的！」

「嗯！」依然是沒有絲毫變化，一瓶藥液塗完，將手中的瓶子從新的塞回懷裡，用剛才那塊布在鳳紅鸞脖頸打了個蝴蝶結。

君紫璃似乎沒聽見，只是怔怔的看著鳳紅鸞，似乎三魂丟了七魄一般。

「紅……紅鸞？你可是紅鸞？」君紫璃看著鳳紅鸞。他一直就看著她，若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相信她也可以像剛才那樣笑，就如兩個人一般。

出了和*圖*書房門，鳳紅鸞腳步不停，直接向著門口走去。

上一次是她自以為是的尋到了光明，脫離組織，想尋求自己的幸福和亞林雙宿雙棲，可是幸福不到一日，等來的是子彈穿透心臟。

太皇太后無言的看著君紫鈺，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轉頭看君紫璃，只見君紫璃薄唇咬出了血絲，鮮血順著唇瓣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塗開一片紅花，紅的妖艷，比他身上的紫色曼陀羅還要艷無數。

一瞬間，忽然再次感受到了那種無力。

不出片刻，御攆向著藍雪行宮而去。

君紫鈺和君紫璃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傷痛里，沉默無言。半響，君紫鈺收了傷痛的神色，看了君紫璃一眼，對著外面吩咐：「擺駕，去藍雪行宮！」

「你是胸有成竹，還是早就料到我會告訴君紫鈺？」鳳紅鸞低頭看了一眼脖頸上的蝴蝶結，蝴蝶結很漂亮。雖然是一塊布料，但是挽成的花度不輸於一流巧娘的巧手。抬眼看玉痕，想象著世界上的事兒，還有什麼是這個人不會的么？

「尋求藍雪相助，兩國聯姻！」君紫鈺似乎用很大的力氣從吐出這一句話，一句話吐出口，似乎整個人都被抽幹了血液一般。早先的俊美丰神，尊貴威嚴，早已經消失的煙消雲散。如被風雨侵襲的枯草，了無靈魂。

君紫璃離開，鳳紅鸞伸手推開君紫鈺，起身站了起來，不理會脖頸上鮮紅的血跡，對著君紫鈺開口：「你來做什麼？」

「什麼？」君紫璃面色瞬間大變，錯前一步看著鳳紅鸞，猛的抓住了鳳紅鸞的雙肩。

兩張小臉怪異的看著鳳紅鸞。

許久，太皇太后看著她兩個孫兒，擺擺手，步履蹣跚的走了出去，蒼老的聲音傳來：「罷了，皇祖母也不阻你二人了。你二人願意如何便如何吧！」

她是替她悲哀的吧？也許是基於對鳳紅鸞和自己的同病相憐。

鳳紅鸞被君紫璃手緊攥的手臂生疼，微微蹙眉看著他，見他雙眼充滿血絲，淡淡開口：「我的確不記得。」

「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么？」鳳紅鸞回身淡淡的看著君紫璃。眸光清澈清涼。

君紫璃身子一震，緊掐著鳳紅鸞脖頸的手猛的僵住。

即便是太陽再火熱又如何？那不是照耀她的。她的世界註定就是黑暗的。

「我會陪你一起死的。這樣你便是我的了。」話落，君紫璃手猛的收緊。

「這很重要麼？」鳳紅鸞揚眉，淡淡的看著君紫鈺。

「你說，你不是鳳紅鸞？」半響，君紫璃聲音僵硬的開口。

鳳紅鸞面色不變，看著君紫璃的眼睛，半響，淡淡開口：「不錯，我不是鳳紅鸞！」

君紫鈺離開后許久，君紫璃出了御書房，向著丞相府而去。他並沒有坐車，也沒有騎馬，而是一步步，每一步就如腳下灌了千斤重一般。這一路走的漫長。

「璃兒……」老臉頓時一白，太皇太后連忙驚呼。

君紫鈺緊盯著鳳紅鸞的眼睛，半響，身影一閃，不是出丞相府，而是向著鳳紅鸞的房間而去。

其實什麼也比不過活著最好。只有活著，一切都有可能。

話落，手指挑開了鳳紅鸞脖頸纏繞的布料，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瓶，裏面白色接進透明的液體倒出，他輕輕的抹在鳳紅鸞的脖頸上。

太皇太后心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心疼的無以復加，看著君紫鈺：「鈺兒，皇祖母實在是為了我東璃幾百年基業啊……」

鳳紅鸞見二人不說，觀之神色也可以猜出八九分，瞟了二人一眼，重新躺下身子，淡淡的道：「既然沒事兒，就睡覺！」

第二日鳳紅鸞起來，玉痕已經收拾妥當坐在軟榻上看書。

「一夜的功夫，你以為君紫鈺的人還能追上我的隱月星魂么？」玉痕挑眉，聲音低潤。

「你這個女人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如此騙我，到底想做什麼？想讓我徹底死心，你去藍雪做你的太子妃？」

至少說明一件事兒，未嫁先休了鳳紅鸞，君紫璃過的不好。

鳳紅鸞身子軟軟的向後倒去。君紫璃身子跌倒了幾米外的地上。

「我將藍澈送去西涼的消息告訴他了！」鳳紅鸞回身，清淡的看著玉痕。聲音平靜。

藍雪行宮門口。君紫鈺御攆停下，無人出來迎接。君紫鈺眸光沉寂的看著藍雪行宮凌亂一片，對著李文吩咐：「你進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君紫鈺的御攆走的也是極慢，坐在御攆內明黃的身子說不出的蒼蒼寂寥。帝王之路漫漫，以前從不敢奢想有一人會陪著他走，後來出現了，原來不過是奢想而已。

「什麼？」君紫鈺面色頓時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