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一時間知道蘭妃脾性的幾人，包括藍雪國主都不明白今日的蘭妃怎麼了！連皇后和後宮一眾妃嬪都有幾分訝異。

藍雪國主目光同樣定在鳳紅鸞她娘的牌位上，半響，移開視線，看著眼前的牌位：「請列祖列宗，朕之女兒紅鸞，終於回來了！」

眾女子都看去，只見正是金冠玉帶，一身錦緞春裳的藍澈。齊齊一驚，連忙動手整理妝容。她們這些能在宮中隨意走動的女子，都是將來要選秀入宮的朝臣子女。也許不久后，她們就會入宮，伴隨藍澈左右。

古代的皇宮，為了顯示皇權至上，無一例外都是金碧輝煌。藍雪皇宮自然也是如此。

眾人都大讚，不少人的目光都看向藍子逸，青郡主和懷郡主無疑在藍雪京都多少千金小姐中是有才的。可惜藍子逸無心。

鳳紅鸞移開視線看去，只見正是被她指派走尋找玉子墨的小太監，他喘息的跑來，跪在地上，對著鳳紅鸞恭敬的道：「公主，奴才沒見到墨公子，而是見到了藍世子，藍世子聽說公主尋墨公子，讓公主去景芳亭。」

藍子逸和玉子墨齊齊一怔，見鳳紅鸞眉眼間隱著沉鬱之色，目光同時向著皇后寢殿方向看了一眼，似乎有幾分瞭然。

皇后似乎沒注意鳳紅鸞神色變化，眸光閃過一絲飄渺：「也就是在那一年，遇到了皇上，就是你父皇。」頓了頓又道：「其實不止那一年遇到皇上，也遇到了西涼和東璃的皇上。」

藍澈站著不動，眼圈泛紅，半響，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忽然猛的鬆開鳳紅鸞的手，鳳紅鸞以為他會跑過去皇后懷裡，不成想他轉身跑出了殿外。

藍澈拉著鳳紅鸞的手出了祖祀向著皇后的寢殿而去。

「是，公主！」那小太監立即應聲跑了去。

鳳紅鸞看著她娘靜靜立在那裡的牌位，說不出是什麼感情。藍澈的聲音忽然沙啞的響在她的耳邊：「姐姐，你知道么？這也是我第一次入祖祀。」

鳳紅鸞奉香之後，藍雪國主對著藍澈吩咐道：「澈兒，你也過去奉香，沒有她，就沒有你。」

「我們過去問問她不就成了！」其中一個女子又道。

至少藍雪無論是人還是地方，都能讓她清靜。

懷郡主一怔。忽然也一抹臉上的淚一笑：「好！」

只見那牌位上寫——「昭誠恭溫端慶惠文德華蓋寵拙心雅謚德聖賢良卓意傾顏皇后位」

許久，皇后目光定在鳳紅鸞懷中的火靈狐上，凝視片刻道：「雲靈是守護神殿的神物。是雲族每一代神女的護身靈寵。」

鳳紅鸞又道：「聽梅姨說那日她救我，是為了你。怕我死了你傷心。所以，你該明白了吧？」

「可是她沒有綰著髮髻，似乎不像。」又一個女子道。

話落，對著鳳紅鸞道：「紅鸞！先給你娘上香！再跪拜列祖列宗！」

鳳紅鸞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火靈狐的皮毛。

玉子墨一笑：「師弟謙虛了。恐怕要公主支招的是我才是！」話落，目光定在鳳紅鸞耳環系列配飾上溫暖一笑。

鳳紅鸞看著二人，一個清逸雅緻，一個淡泊如畫。她搖搖頭，抱著火靈狐懶散的靠在一旁軟榻上，閉上眼睛：「這裏的陽光正好，我小睡片刻，你們不用理會我，繼續！」

「既然蘭妃提起，臣妾看眾位愛卿似乎都有興緻。更何況公主天下揚名，我藍雪百姓一直也想一睹公主風采。不如就由公主獻上一曲吧！」皇后溫婉一笑，看向鳳紅鸞，打破了沉寂。

門口衣著光鮮的太監宮女各大臣王府守在門口的家眷奴僕齊齊跪地請安。

宮內來回穿梭忙碌的美女宮娥，小太監內侍護衛等人人都是衣著光鮮。一見三人都是跪倒一片請安問禮聲。說著春年的喜慶話。

鳳紅鸞想起那日她寒毒發作據說是皇后動用了靈力助了她，之後梅姨閑來無事也給她講了那日情形，她偏頭看藍澈，只見藍澈微抿著唇瓣，心下一嘆，輕聲道：「有哪個母親不喜歡孩子？」

「雲族，每一代神女和少主出生，都有選中的內侍。我就是小姐的內侍。」又是沉默片刻，皇后再次開口。

皇后又道：「每一代神女斃逝，雲靈就會自動回歸神殿。等待著新一代的神女被神殿認證，它就會靈寵認主。神殿在無神女時，都會交由掌刑堂四大長老看顧。而且靈寵直到認主下一代神女之前不準現世。」

「是，公主！」那小太監立即起身，當看到不遠處的一群女子似乎一怔，然後連忙頭前引路：「公主請隨奴才來！」

姐姐？眾女子一怔，有一個女子反應的話，立即道：「回太子殿下，公主剛剛是在這裏來，後來被藍世子換去景芳亭了。」

在鳳紅鸞懷裡，火靈狐忽然睜開眼睛，狠狠的瞪了那些女子一眼。

青郡主沉默，半響，她輕喃道：「無論如何，逸哥哥都不會喜歡我們不是么？」

「皇後娘娘請太子殿下和公主進去！」那個嬤嬤出來，對著二人道。

他從西涼回來曾經來皇后寢殿一次，但是那次皇后沒見他，將他趕了出去，他再未來。如今來到，不成想他記憶里一直年輕的母后如今卻是如此模樣。

她娘的牌位！

眾人一應和，齊齊向著鳳紅鸞走去。

有人立即打開祖祀的門鎖。藍雪國主當前抬步，鳳紅鸞將火靈狐塞進藍子逸懷裡，抬步同藍澈一同入了祖祀。

鳳紅鸞不置可否。她的靈魂融合了一個時空的白淺淺和ｈｔｔps://m.hｅｔubooｋ•coｍ.ｃoｍ這個世界的鳳紅鸞。兩種經歷。，兩種教育，兩種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所以，和純粹是古人的她娘自然是不會一樣的，再說人和人本來就不會一樣。

鳳紅鸞對著他一笑，握了握他的手。

之後，藍雪國主又讓二人一一奉香跪拜藍雪列祖列宗。

朝陽殿，帝寢殿，鸞鳳殿，御書房……一一指過，鳳紅鸞點頭，對藍雪皇宮有了個大致了解。

鳳紅鸞點點頭，也不言語，上前，自然有看顧祖祀的人上前給她燃香。她執著香恭敬的跪下。這一刻，她是真心跪拜這個給予鳳紅鸞和白淺淺兩世生命的人。

「就是，也就只有她才能配得上藍世子……」一個女子看著鳳紅鸞羡慕的道。

「母后，琴簫合奏可是兩個人！」藍澈提醒。

聞言，眾人頓時驚異的看著鳳紅鸞身上的披風，其中一個女子不敢置信：「你說這件披風是藍世子做的？」

眾人都停住腳步，看著她：「你認識？那她是誰家小姐？」

可謂是群花環繞。

高喊聲一路由殿外，直直的通入大殿內。

鳳紅鸞淡淡一笑，不以為意：「在我眼裡，不管它是什麼，我只知道是個很有意思的玩物而已。」

藍澈身子一顫，緩步走過去，執著香跪地，垂下頭，許久，才站起身，鳳紅鸞看到他插香的手都是微微顫的。走過去幫助他穩穩的將香穩住。

頓時響起吃的極香的吱吱聲。

鳳紅鸞淡淡的看了一眼，腳步不停。

「是啊，她好美！」一個女子點頭，羡慕的道：「我家姐姐還說若是今生能嫁給藍世子那樣的男子，死也無憾了。可惜……」

景芳亭位於御花園北園最深處，這裏面鮮少有人來，四下靜寂，也是清幽的一處所在。

「也是，那你就和你姐姐合奏！」皇后道。

一曲落，藍雪國主笑著大讚：「好曲！兩個郡主有當年王府尊夫人風範才華。賞！」

鳳紅鸞這桌四人不時的說著話，有一句沒一句的，也不覺得沒意思。這種至少有熱鬧氛圍，至少比前世的白淺淺冷冷清清過了十幾年，甚至年夜出使任務強，也比鳳紅鸞在那所破敗的小院子和巧兒對著沒有炭火的火盆聽著前廳熱熱鬧鬧應歲強。

皇后看著鳳紅鸞，半響，她忽然一笑：「公主說的對。可嘆我活了幾十年，不如公主通透一二。」

藍雪國主點點頭，這才緩緩回身，目光落在鳳紅鸞的身上，從她頭上的髮飾，到耳環，再到身上的披風，再到衣裳，一一掠過，當看到她懷裡的火靈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威儀的聲音響起：「澈兒，紅鸞隨我入祖祀！」

三人話落，藍雪國主依然背著身子不動，似乎沒聽到一般。整個祖祀靜寂。千人半絲聲息也不聞。

她話落，看向鳳紅鸞。

許久，眾女子起身，對看了一眼，再不嬉笑，而是按照早先的目的向著皇后寢殿而去。

藍雪國主面無異樣，似乎未見，威嚴的聲音開口說了兩句吉慶春年的話，便吩咐一句：「開筵！」

這一處再無人來打擾，清幽靜寂。

鳳紅鸞到了景芳亭的時候，藍子逸和玉子墨已經在了。二人正在對弈。

寢殿再次陷入靜靜。

鳳紅鸞心思一動。腦中猛的響起錦瑟那日的話，她說千百年來，雲族一直想天下大一統。掌刑堂換句話說，也就是雲族在外的網路了。

鳳紅鸞目光再次看了一眼她娘的牌位，掠過藍雪國主重新背轉過的身子，跟隨藍澈走出了祖祀。

接了賞，青郡主和懷郡主看向藍雪國主左側的一個宮裝美人一眼，退了下去。

不遠處一座白玉橋下，青郡主和懷郡主靠著橋下的拱柱，緊咬著唇瓣，看著鳳紅鸞離去的方向，袖中的拳頭死死攥緊。

「澈兒從小便沒有我的愛，我即便離去，他也不會傷心。」皇后收回目光，看著鳳紅鸞，聲音有一絲悵惘和溫柔：「有小姐和皇上的前車之鑒。公主定要明白自己今後的路。無論何時，你都應該明白，有命，才有其他。沒有性命，無論是愛，是恨，是痴，是怨，便什麼都沒有了。」

鳳紅鸞沉默。

她們多不過十五六的年紀，她今年也才虛長她們一歲半歲的，但是看著這些女子身上的靈氣和朝氣，她站在她們不遠處，卻覺得她似乎已經老了。

鳳紅鸞再次心思一動。

藍澈不再開口。

二人是琴簫合奏爭春，很優美的曲調，帶著歡慶喜悅的氣氛。琴簫配合的很好。

皇后怔愣的看著鳳紅鸞，這麼大的事兒，在她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似乎天大的事兒在她心裏也薄如煙雲。她微微蹙眉：「公主是聰明人，當該知道這當中的厲害關係。這雲靈非同小可。」

屋內只剩下皇后和鳳紅鸞兩人。

說話的女子，是鄱陽王府入宮的蘭妃。藍子逸的姑姑。

整個祖祀內靜寂無聲。只聽到鐘聲一下一下。

鳳紅鸞低著頭，同樣看著懷中窩著的不知道何時又已經呼呼大睡了的火靈狐，如水的眸子神色涌動著什麼，半響，她抬頭，看著皇后：「就不能有第三種么？它自己跑出來的。」

「是，父皇！」藍澈伸手拉上鳳紅鸞，抬步向外走去。

鳳紅鸞轉身，伸出手臂抱住藍澈的身子，手輕輕的拍他的後背。她如何能不明白，有著藍雪國主那樣愛她娘，又如何會對他有多好？輕暖的聲音和圖書在他耳邊道：「以後有姐姐對你好！」藍澈點點頭，高鳳紅鸞半個的頭的腦袋埋在她的肩膀處。

藍子逸皺眉。

鳳紅鸞看著皇后，皇后提起她娘的神情似乎比杜伯還要深重許多。

那樣的話，果然算是重中之重。

鳳紅鸞一怔，回頭，已經沒了藍澈的身影。她抬步就要追出去。

懷郡主也含著淚：「應該是的。否則雪狐多難打，那日我聽哥哥說逸哥哥為了打雪狐皮都受傷了。」

祖祀外面文武大臣聽到鐘聲響起，立即跪地山呼。

「皇上早就吩咐了。不過墨師兄不願來。」藍子逸道。

藍子逸道：「公主切勿睡著，小心天寒染了風寒。」

頓時一眾女子言語無忌的嘰嘰喳喳起來。說的全部都是藍子逸的好，同時對鳳紅鸞一番讚美，說到了最後，似乎天下女子只有她才配藍子逸。

「藍世子送的唄，要不為何會在她的身上？」其中一個女子道：「沒聽說么？藍世子拒絕了青郡主和懷郡主的婚事兒，沒準就是心有所屬。你看，她多美！比青郡主、懷郡主可美多了。」

「免禮！」藍澈淡淡一揮袖，停住腳步：「母后今日可好？」

「本太子也未曾聽聞！」藍澈立即道。疑惑的看向鳳紅鸞：「姐姐？可有此事？你何時在公主府琴簫合奏了？」

「呀，我想起來了！我認識！」走的近了，其中一個女子忽然驚呼道。

皇后寢殿門口，侍候的人看到二人進來，立即跪地：「奴才奴婢給太子殿下、公主請安！太子殿下、公主吉祥！」

鳳紅鸞擔憂的向外面看了一眼，對著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吩咐道：「派人去看著太子殿下！不準出事！」

公主？那些女子頓時停止了說笑，一雙雙眼睛睜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藍澈嫌惡的瞪了一眼火靈狐：「死東西，再出聲爺現在就讓御膳房給你燉了！」

鳳紅鸞目光從第一道牌位依次向下，目光落在最後一道牌位上，停頓住眸子。

鳳紅鸞抱著火靈狐，抬步走了進去。剛才皇后看火靈狐那一眼，讓她覺得，皇后是認識這個小東西的。畢竟，火靈狐不同於一般狐狸，千百年難遇其一。

藍澈板著臉不說話，藍子逸則是每過一處給鳳紅鸞介紹。

藍澈聲音恢復慣有的一國太子威儀：「都免禮吧！酉時二刻晚宴。各位大人攜帶家眷，勿要誤了時辰。」

鳳紅鸞不看那些女子吃驚的樣子，抱著火靈狐抬步跟著小太監轉了路。

皇后目光也看向外面走進來的藍澈，美眸閃過一絲不舍，須臾，她搖搖頭：「從小姐離開后，我本來就想追隨而去。卻又不得已活了這麼多年。如今正好，也算給我一個機會，去九泉之下見小姐了。」

藍子逸低笑，玉子墨嘴角勾起。

或許，從來就沒有年輕過。

「她從皇后寢宮出來，難道是宮中的哪位貴人？」其中一女子道。

半響，皇后忽然一笑：「你和小姐一點兒也不像！」

四人才離開了景芳亭。

「進來！」皇后對著鳳紅鸞招手。

「嗯，我就休息一會兒，不睡著，你們玩吧！」鳳紅鸞動手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將整個人都包進了披風裡，輕聲道：「果然暖和！」

所以，老百姓或許認識她，但是這些京城的小姐們除了那日的青郡主和懷郡主外，幾乎都是不認識的。

鳳紅鸞微微蹙眉，藍雪的晚宴，他總之也是西涼的皇子，是不太合適宜。但是留他一人未免孤單。搖搖頭：「你再派人去，就說我說的。」

那宮裝美人觸到二人的目光似乎猶豫了一下，目光掃了一眼藍子逸和鳳紅鸞，轉頭笑著對藍雪國主開口：「皇上，臣妾據聞不久前流傳在公主府一曲琴簫合奏，極為好聽，傳者都言如聞仙樂，不知道可比今日青郡主和懷郡主這一曲如何？皇后姐姐和臣妾等姐妹們今日可有幸一聞？」

鳳紅鸞抬步走了出去。

鳳紅鸞按著剛才藍子逸大致介紹，轉了路向著御花園走去。

鳳紅鸞點點頭，聲音有些微的啞：「我明白！」

「好！」藍子逸點點頭。

「你們下去吧！這裏不用侍候了！」皇后見鳳紅鸞坐下，對著侍候的人擺擺手。

鳳紅鸞長長的睫毛垂落，遮住眼中的神色，淡淡開口：「傾盡天下！」

不久，藍澈尋了來，緊挨著鳳紅鸞坐下，神色較之鳳紅鸞多了幾分沉鬱，一言不發的看著二人下棋。

皇后一怔，看著鳳紅鸞，半響，她忽然低頭一笑，似是頓悟，又似是大夢初醒一般，眉眼間的沉鬱忽然散去了些，點點頭，一嘆：「你說的不錯，無論是對是錯，總歸是過去的事而已。」

「是，父皇！」藍澈點頭。

她微微蹙眉，藍澈腳步猛的一頓，有些不敢置信：「母后？」

鐘聲伴隨著山呼聲響徹在藍雪皇宮，久久不歇。

如今一聽是鳳紅鸞，人人都不敢置信。

「那……那為什麼穿在她的身上？」一個女子指著鳳紅鸞的披風。

出了皇后寢宮，一絲清涼的風吹來，鳳紅鸞輕吐了一口濁氣，向殿外走去。她還是不喜歡太過沉重。皇后，她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在一片吉祥喜慶中，鳳紅鸞四人入了朝陽殿。

「每一代神女都要經過神殿驗明正身。一旦驗明正身的神女，便接管雲族的掌刑堂。掌刑堂是雲族重中之重，專司守護雲族。甚至某些權力，是大過族主的。」皇后又道。

鳳紅鸞淡淡一和圖書笑：「好，你引路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說到此，看了鳳紅鸞一眼，忽然一笑：「你這個孩子倒是安靜。你便一點兒也不好奇當年關於你娘的事兒么？」鳳紅鸞看著皇后，搖搖頭，面色平靜：「不過是過去的事兒而已。」

藍澈一怔，轉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低著頭抬起，向外看了一眼，果然見藍澈身影走了進來，她轉頭對著皇后道：「那日你助我的靈力，我如今可以還你。」

鳳紅鸞不著痕迹的點點頭。忽然又覺得自己可笑，她娘都死了，她不舒服什麼？難道讓他爹給她娘守貞？

鄱陽王、青郡王、南懷王看著火靈狐，三雙眸子微變，目光看向藍雪國主。

一番奉香完畢，藍雪國主對著看顧祖祀的人點頭。祖祀的人立即去敲響了祖祀的鐘聲。

這一處十幾個人靜的連呼吸聲也不聞。

許久，青郡主眼淚流下：「逸哥哥是不是真的喜歡鳳紅鸞？」

聞言，鳳紅鸞一怔，轉頭看藍澈。

一群女子走進了皇后寢殿，這一處靜了下來。

鳳紅鸞靜靜聽著，想起雲錦的內侍雲蘭。這麼說她娘是雲族的神女。

白灼和楚楓自然知道那琴簫合奏是雲錦和鳳紅鸞彈的，可是如今只剩鳳紅鸞一人，如何能彈得琴簫合奏？二人不由得看向藍子逸。畢竟是藍子逸的姑姑。

皇后看著鳳紅鸞，凝視火靈狐半響，又道：「如今靈寵現世。其一就是雲族神殿已經認主了新一代的神女；其二，就是掌刑堂被控制，神殿遭難，雲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靈寵才得以現世。」

藍雪國主也是一怔，目光看向鳳紅鸞：「何時有此事？朕為何未曾聽聞？」

它伸出爪子拽拽鳳紅鸞的袖口，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鳳紅鸞耐不過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用筷子夾一個雞腿扔給它，它高興的接過抱著啃了起來。

「坐吧！就等你們四人了！」藍雪國主見四人來，一揮手道：「墨公子救我涿州萬民於水火，於我藍雪有恩，澈兒，紅鸞，子逸，你等三人好好招待墨公子。」

「嗯，沒錯的。」那女子肯定的點頭，看著鳳紅鸞身上的披風：「巧手姐姐說了，這披風是雪狐皮做的，說藍世子打了六個雪狐，才做了這麼一件披風。當時巧手姐姐說她做的時候手都是哆嗦的，生怕這麼珍貴的物事兒給做壞了藍世子怪罪。」

「看什麼？」所有女子停止了說笑，看著那個女子。

藍雪國主點點頭，果然不再說什麼。對著二人道：「距離晚宴還有幾個時辰。澈兒，你帶著你姐姐去你母后那裡看看吧！這些日子她似乎不太好。」

眾女子目光打量著鳳紅鸞，在她周身掃了一圈，並沒有看到代表她身份的腰牌，都齊齊疑惑的眼神詢問同伴，所有人都搖頭：「沒見過她！」

走到近前，鳳紅鸞停住腳步，並沒有坐皇后側身讓出的床榻，而是坐在了一旁的軟榻上。有宮女立即過來奉上茶點。

「是，公主！」兩個小太監立即跑了出去。

「那她是誰？這京中誰家的小姐？」又一個女子問。

鳳紅鸞看著藍雪國主，心頭有些泛酸。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在此地，她還是不由自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艱辛。藍雪國主、藍澈，她娘，還有她。

火靈狐頓時怕怕的窩進鳳紅鸞的懷裡，果然再不敢發聲。吃完一個雞腿又看著鳳紅鸞，鳳紅鸞將一盤子雞腿都塞給它：「一邊吃去！」

「我不是認識她，我是認識她身上的那件披風！」那女子小聲道：「那日我去仙衣坊取衣服，巧手姐姐居然沒給我按時間做出來。我詢問之下才知道她是晝夜在趕製一件披風。我當時就看到了這件披風，巧手姐姐說是藍世子限了時日尋她做的。」

「懷姐姐，我們幫逸哥哥如何？」青郡主用袖子一抹眼淚，看著懷郡主：「那日情形你我都見了，鳳紅鸞心裏明明就是放不下雲錦。我們可以不嫁逸哥哥，但是逸哥哥不能不幸福。」

半日一晃而過。

「少做夢了，藍世子可不是誰都能肖想的。青郡主和懷郡主喜歡了藍世子十年，還不是一樣入不了他的心！」一個女子道。

靜寂中，有腳步聲從皇后寢殿出來。

打發走了小太監，鳳紅鸞緩步上了景芳亭，二人看到她齊齊抬頭，藍子逸笑道：「公主來的正好，墨師兄的棋子逸有些應付不來，恐怕要公主支招了。」

懷郡主點點頭。

宮女嬤嬤們都退了下去。

皇后一怔。

藍澈側著臉站著，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眼圈微紅，身子僵硬帶著絲顫意。這一刻的藍澈，讓人心疼。

走到藍子逸的面前，火靈狐嗖的一下子跳到鳳紅鸞的懷裡，鳳紅鸞伸手接住它，對著藍子逸道：「子逸，你派人去接子墨，他一個人在公主府也是沒意思的。來參加晚宴吧！」

那些女子談的熱鬧。鳳紅鸞聽的頗有些意思。藍子逸的風采，有時候都令她感嘆，更遑論這些正是春華正茂，情竇初開的閨中女兒了。

鄱陽王此時也皺眉，不明白一直謹守本分的女兒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為公主是皇上的女兒？蘭妃生了嫉妒之心？可也不對。這麼些年他這個女兒一直安穩後宮。不會嫉妒才是。

「父皇安好！」鳳紅鸞這是從雲山回來第一次見藍雪國主，她沒進宮，藍雪國主也並沒有去公主府看她，也並沒有派人傳hetubook.com.com話什麼的。似乎不知道雲山之事一樣。

「是，父皇！」藍澈立即應聲。

藍澈離開鳳紅鸞的肩膀，點點頭，眼圈紅紅的，有些濕意。

藍子逸低笑，收回視線，在棋盤落下一子。

依次落座。

藍子逸面色清淡，不為所動。

藍澈眼睛頓時一亮，偏頭看向鳳紅鸞：「姐姐，你那日是哪一曲？我和你一起！」

皇后不再開口，鳳紅鸞點點頭，收回視線，藍澈已經走了進來。

「呀，你們快看！」這時候一個驚呼聲從那些女子中傳出。

鳳紅鸞並沒有睡著，腦中什麼也不想，聽著風吹枝葉，輕輕作響，又聽著藍子逸和玉子墨落棋子的聲音，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是不錯的。

火靈狐正好不想對著藍澈的冷氣場，抱著盤子蹲到了桌子底下吃去了。

只見她一步步走上來，周身如會發光一般，每一處都透著清華秀美，溫軟嫻雅，隨著她緩步而來，藍衣和白色的披風被風吹起的弧度相得益彰。富麗奢華的皇宮，也不及她自身的風景如畫。

鳳紅鸞剛坐下，就覺得懷裡一動，只見本來呼呼大睡的小東西不知道何時醒了，正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桌子上的山珍海味。

總的也算是春年的年夜飯。

鳳紅鸞目光定在最後那兩個字上。凝視片刻，看向藍雪國主。

隨著藍澈走進，那些女子頓時惶恐的連忙跪地：「拜見太子殿下！」

蘭妃話落，大殿眾人都期盼的目光看著鳳紅鸞。

鳳紅鸞心思一動，低頭看懷中的火靈狐。

女子話音未落，藍澈已經抬步向著景芳亭的路走去了。再未看那些女子一眼。

「嗯！」藍澈掃了一眼那些女子，只看到花紅柳綠一片，脂粉幽香，頓時有些反感：「你們可曾見過我姐姐？」

鳳紅鸞繼續不語。

「太子殿下、公主，千歲！」

祖祀外，滿朝文武大人依然跪在地上。鐘聲早已經停止。

剛轉過兩道迴廊，迎面走來一群女子，都是做未出閨閣女子打扮。有說有笑，似乎是向著皇后寢殿而來。

話落，皇后不再開口。鳳紅鸞也不再開口。

鳳紅鸞不由得抬頭看了二人一眼，眸光瞥向藍子逸。

笑聲止歇，這一處女子都看著鳳紅鸞。

「小姐十六歲，通過了神殿驗證。正是接管雲族掌刑堂。我也有幸陪著小姐第一次出了雲山出使任務……」

「是，太子殿下！」三王攜同眾人立即起身。

眾女子都點頭，他們在閨中閑來無事綉活作畫，這半年幾乎都是日日聽著這個女子的傳奇故事過來的。如今見到真人，心中只有一句話，紅鸞公主真如傳說中一樣美。

鳳紅鸞繼續沉默。皇后也不再言語。

順著女子手指的方向，眾人都看去，頓時一雙雙美眸都現出驚艷之色。

鳳紅鸞微微蹙眉，不答話，抬頭看向說話的蘭妃。

話落，皇后不再開口，而是看著火靈狐，眸光既擔憂又審視。

藍澈、鳳紅鸞、藍子逸三人也不再開口，躬身等候。

藍澈走出寢殿，四下打量看到那些女子而沒看到鳳紅鸞的身影，本來要繞道走，但聽到她們剛剛似乎說紅鸞公主，藍澈抬步走了過來。

「今日是新年，不知公主可否……」蘭妃話適可而止。始終沒看藍子逸看過去的視線。只是袖中的手早已經攥起。

「皇后早上起了，今日氣色還好！」一個嬤嬤立即道。

鳳紅鸞和藍澈抬步。

玉子墨目光掠過披風，在火靈狐火紅的尾巴頓了一瞬，視線收回，執起一子，繼續下了起來。

祖祀位於皇宮最北一處。獨自一座宮殿。有重兵把守，位於皇宮禁地。

隨著三人進入，祖祀的門開啟又關上。

許久，直到鳳紅鸞走的近了，那些女子才回過神來，其中一女子問：「她是誰？」

來到祖祀，入眼處就是一派莊嚴肅穆的氣氛。早已經有滿朝文武恭敬的站成兩排守候在此。藍雪國主則一身明黃龍袍，背身而站。

鳳紅鸞停住腳步，有些好笑的看著那些女子。

半響，聽到有腳步聲走來，熟悉的腳步聲正是受不了打擊跑出去又回來的藍澈。

四人剛一來到朝陽殿門口，守門的太監頓時尖著嗓子高喊：「太子到！紅鸞公主到！藍世子到！墨公子到！」

藍澈進來，一言不發的坐在了鳳紅鸞的身邊看著皇后。

許久，藍雪國主身邊的大總管太監看著天色小心的上前：「皇上，辰時到了！」

如今見到藍澈，都緊張的垂下頭。有大胆一些的都悄悄看著藍澈。覺得太子殿下雖然不若藍世子清逸雅緻姿華，但自有天生高貴，氣韻非凡。

「……」

早先嘻嘻笑笑的女子，此時一個個嬌柔端莊。

頓時歌舞響起，絲竹管弦聲聲，壓下了火靈狐咀嚼的聲響。

「兒臣給父皇請安！」藍澈立即躬身。

這個安排鳳紅鸞滿意，也免得對著這樣的宴席無聊。四人至少可聊天。

藍雪國主點點頭。藍澈恍然，怪不得他不知道呢！

如以往在東璃、西涼每次參見這種盛宴一般，入眼處解釋衣著光鮮滿滿座無虛席。上座藍雪國主，他的身邊坐著梳洗打扮略施了脂粉掩飾蒼白的皇后，後面是四妃，以及有品級的貴人美人。

而那些女子都痴痴的看著藍澈的背影發獃，跪在地上忘了起來。

鳳紅鸞微微蹙眉。藍澈在鳳紅鸞耳邊輕聲道：「父皇從來都不去後宮的，除了每月會在我母后那裡坐坐。」

出了寢殿，鳳紅鸞四www.hetubook.com.com下看了一眼，對著一個小太監道：「你去看看墨公子來了么？來了的話去御花園尋我。」

皇后不開口，只是看著鳳紅鸞，眸光幾經變化，有著讓鳳紅鸞看不懂的情緒。鳳紅鸞亦是不開口，目光平靜的看著皇后。

鳳紅鸞掃了大殿一圈，其它處都坐滿了，只剩下第二個玉階兩張玉桌並在一起四個座位，顯然是給他們四人留的，抬步走了上去。

白灼和楚楓坐在三王府的席面上，當看到鳳紅鸞抱著火靈狐進來的時候就齊齊愣了一下，青郡主和懷郡主也齊齊愣愣的看著鳳紅鸞懷裡的火靈狐，須臾，目光移開，看向坐在一處的鳳紅鸞藍子逸，唇瓣緊緊抿起堅定的弧度。

「走！走！去問問，她的披風和衣服都好，我們去問問在哪裡買的……」最前面的一個極其華美打扮的女子道。

「看那裡！」那女子伸手一指前方緩步走來的鳳紅鸞，一雙眸子全是驚艷的神色：「她好美！」

好半響，一個較小的女子道：「原來她就是紅鸞公主！」

藍澈沉悶的點點頭。

半響，它抬頭祈求的看著鳳紅鸞，鳳紅鸞視而不見。

藍澈不語。

「是！」那嬤嬤立即快步走了進去。

「他不會有事兒的。怕是一時間接受不了我會如此。一會兒就回來，你不用理會。過來！」皇后止住她要追去的腳步。

歌舞過後，無一列外的是各府小姐按著早先報上展示才藝的名冊開始展示才藝表演。大多數都是歌舞聲聲。

鳳紅鸞果然頓住腳步，看著皇后。

藍澈微紅的眸光看到鳳紅鸞抓住他的手頓時一暖，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終是沒說。

「臣拜見吾皇萬歲！」藍子逸也躬身。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說的就是如此吧！鳳紅鸞收回視線。

鳳紅鸞抬眸，從進來至今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看皇后。皇后的話，和藍雪國主剛剛在祖祀說的話是一樣的。

「紅鸞，你是聰明人。有你娘和我的前車之鑒。想必你應該明白自己今後的路。無論何時，你當明白，有命，才有其他。」藍雪國主緩緩道。

酉時，有人來請，宮宴開始了。

鳳紅鸞抱著火靈狐對著藍澈道：「走吧！」

「去通秉，我和姐姐奉父皇之命過來看母后！」藍澈又道。

雖然紅鸞公主回朝兩個月，但是因為她一直深居簡出多數都在公主府閉門不出，從來不參加各府小姐們舉辦的品茶詩文聚會之類的，即便出現一兩面也是翩鴻之影。

整個皇宮，早已經掛起了宮燈，喜慶的裝飾處處皆是，入眼處紅黃相間。朝陽殿更是被裝飾的亮如白晝。

藍子逸在他身邊輕聲道：「他是蘭妃，我的姑姑。」

入了大殿，入眼處就是一道道牌位。牌位上書著藍雪列祖列宗的名字，下面的有手書著每代帝王的功勛。

許久，藍雪國主從鳳紅鸞她娘的牌位移開視線，看向藍澈和鳳紅鸞，悲涼的眸光漸漸染上欣慰：「無論何時，你們要知道，你們是親人，藍雪是你們的家國就好！」

藍雪國主站在一旁，似乎並沒有看這邊，而是目光平靜的看著鳳紅鸞她娘的牌位，一動不動。

整個寢殿一片靜寂。

「那又如何？」鳳紅鸞挑眉，無所謂的道：「我只知道，我如今是藍雪公主！」

鳳紅鸞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蘭妃為何提議此事。對上藍雪國主看向她的視線點點頭：「嗯，是有過。還是父皇和弟弟在西涼之時。」

筵席過半，這時候青郡主和懷郡主出來展示才藝。

兩個女子相視一笑，有傷有淚也有放下和堅定。

「僅此而已。」頓了頓，她又苦笑道：「這些年，是我和皇上太過執著了。到不如你看的開。但是情之一字，誰又能分辨的清呢！」

大殿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火靈狐。當看到它火紅的皮毛，可愛抱著東西啃的樣子，有些人不覺莞爾。

許久，才站起，奉香。

突然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向著這邊跑來。

鳳紅鸞站起身，伸手拍拍藍澈的手：「我看皇后氣色很好，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休息。你就在這坐半日吧！我去看看子墨來了沒有。免得他一個人在這裡會悶。」

寢殿內，邁進門檻，鳳紅鸞一眼便看到床上靠著靠枕半躺著的女子，容貌柔美，只是臉色蒼白，眉眼間有著灰暗和死氣，整個人躺在那裡，如秋天的樹葉，似乎等著隨時枯萎。

直到鳳紅鸞的身影走遠，那些女子依然回不過神來。許久，他們才慘白著小臉你看我我看你。藍雪只有一位公主，就是新回朝的紅鸞公主。

皇后本來低著頭，此時抬起，在二人身上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鳳紅鸞懷裡的火靈狐上一怔，隨即移開視線，看向藍澈，淡淡道：「進來吧！」

藍子逸微微蹙眉，抬頭看向自家姑姑，他是藍子逸的親姑姑。是他父親的一母同胞，可謂至親之人除了鄱陽王就是她這個姑姑了。他不明白一直安守本分，淡然處事，不會隨意出頭的姑姑為何今日有此一舉？

一路上本來多話的藍澈很是沉默，到了皇后寢殿不遠，藍澈才低低開口：「母后一直不喜歡我，我從小到大，見到母后屈指可數。其實沒找到姐姐前，父皇也是不喜歡我的。雖然父皇教我很多東西，不過在他看來我只是他帝王的責任。」

這裡在坐有不少人都在不久前聽聞公主府傳出優美的曲子和歌喉。有些人在公主府牆外曾一度聽的痴痴欲醉。此時自然是盼望再次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