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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就這麼走了？我去將他追回來。」容楓皺眉，轉身向外走去。

凌蓮和伊雪齊齊停住腳步，退出了門外。凌蓮見那隻桂花枝躺在院中，連忙走過去彎腰撿起來，又走回門口，走進去將那株桂花放在桌案上，又悄悄退了出去。

雲淺月點頭，嘆道：「我只是想換個和前世不一樣的活著方式，原來其實也這麼難。」

「世子……」弦歌手一顫，「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屬下知錯了！屬下怕您……」

容楓看到眼前的情形，面色微微一變。

那老者似乎這才注意到這一處除了自家少主還有別人，目光從雲淺月身上看到容景身上，又看到不遠處立著的容楓身上，又看向自家少主，隨即他蹲著的身子站起，一擺手，那四人與他一起立在了蒼亭身旁。

雲淺月此時也不哭了，冷靜下來，雙手捂著額頭有些頹然地坐在床榻上。關於她心裏關心那麼多人來說，她知道容景是一直在意的。比起她來，他的確滿心滿眼都是她，可是她不是，她有很多可以當做朋友的人。也許是那一世自己只有小七一個朋友，更像是親人，過得太過清冷，所以這一世，她想要過得溫暖一些，別人對她好，她也如數還回去，一來一往，常了便是親朋了。比如夜輕染，比如容楓，比如風燼，比如……改過自新想和她做朋友的冷邵卓。她都可以接受。

雲淺月唇瓣緊緊抿起，看著容景。

「他說喜歡在你的眼裡誰都可以給，包括我也是其中之一，當年的小姑娘在棋盤上有著殺伐果敢的手段，沒想到心思到是細膩均勻。」容景眸光里如冰山裂開，聲音突地冷寂。

「他沒有情意綿綿！」雲淺月鄭重地道。想著和著這是新仇舊賬都給她攢著呢！怪不得這麼多天這麼多封信一個字沒提冷邵卓，原來親自當面來算賬了。

「他沒有不會別送！居然折了一株桂花枝給我！」雲淺月恨怒道：「還說走就走了！千里迢迢回來就是為了氣我一頓就走了，我都軟下臉皮和他好好說了，他卻冷言冷語傷我……如今居然還一走了之……」

雲淺月身子一顫，暗暗想著她不敢，敢也不敢！

容楓薄唇抿起，忽然坐在了床邊，點點頭，「那時候我是奇怪的！以為是雲王府的女兒天資聰穎，但未免也太過冷靜睿智了……原來如此！」

「你提不起來興緻？冷邵卓給你講段子時候你不是很高興，還可以捧腹大笑？你給冷邵卓講故事時不也很高興？惹得冷邵卓情意綿綿地看著你？」容景挑眉，聲音愈發冷寒。

容景收回目光，看了那隻燕子一眼，忽然足尖輕點，離開了淺月閣。

的確是她的錯，容楓說得沒錯。

「容景……」雲淺月從來不知道這雙眼睛看著她可以這麼冷，她委委屈屈地喊了一聲。

「嗯！」雲淺月垂下頭。

「月兒？」容楓的聲音忽然響起，有些輕。

「是啊，容景太愛我了！」雲淺月嘆了口氣，「他其實自小就心高氣傲，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可是自小又生逢大變，讓他十年困苦。想近我卻近不得，默默忍受十年，壓抑不能自己。如今一朝解脫隱疾，他將他的愛全部給了我。而我……我對他的確及不上他對我三分之一。」

「月兒，鬆手吧！我去找他。」容楓撤出被雲淺月拉住的手。

容景月牙白錦袍的身影離開得太快，不過是轉瞬間的事情便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氣中只有細微的風聲刮來，都難以辨別是不是他帶走的風。自然沒有聲音傳回，更不能分辨出他有沒有聽到了雲淺月那句話。

「你……」雲淺月騰地升起怒火，可是對上容景清冷的眼，那眼底是深深的受傷，她壓下惱火，轉開臉，氣怒得不想再辯解。

雲淺月心情驀然放鬆，有些無語地看著容楓，「他是男人，該……」

伊雪無奈，這一刻m.hetubook.com.com忽然感覺雲淺月像個孩子，連忙道：「小姐，景世子剛回京城大約就急急來看您了，根本就沒有回紫竹院，咱們這淺月閣也沒有紫竹啊，他怎麼送您？」

「愛去哪裡去哪裡！不找！」雲淺月轉身回了房。

容楓停住腳步，看著雲淺月，輕輕一嘆，「月兒，那種情況景世子生氣很正常。你可知道當時我從榮王府回來時候看到你和蒼家少主的情形有多……這雲王府有三千隱衛，淺月閣內外更是布置了無數隱衛，你還有兩個貼身婢女，只要陌生人進來，你雖然沒有武功，你也會第一時間發覺，根本不該隻身一人在房間，將自己處於被動。這麼許多人，只要你喊一聲，蒼家少主奈何不得你。可是你……」

「小姐，中秋正是桂花盛開，折桂相贈，代表了景世子和你一起過中秋了！」凌蓮心疼地看著雲淺月，勸說道：「景世子為了給您個驚喜，匆匆趕了回來，後來見您和蒼少主……定然也傷心，才走了，您想想景世子是又離開了京城，還是回了榮王府……趕緊將景世子找回來吧？」

容楓立即抬步跟上雲淺月。

容景冷冷地看著她，秋日的風如碎了霜雪的冰凌，刮過雲淺月的臉，秋日的桂樹花開彷彿寒冬臘月的寒梅，暖暖的桂花香似乎也變成了梅花香，有著一種冰寒徹骨的味道彌散。

雲淺月立即泄了力氣。

雲淺月有點兒跟不上容景的思維，這轉換得也太快了，剛剛說冷邵卓，轉眼又說到蒼亭了。她搖搖頭，怒道：「他胡說八道，誰不清楚我你還不清楚我？我一心一意對你。恨不得將心拔|出|來扒開了揉碎了給你。你就信他的亂七八糟之言，而不信我？」

容楓帶著雲淺月順利地出了東城，守城的士兵連個影子都沒看到，只覺得一陣細微的風從眼前刮過，再看是來往的人流，沒有任何異常。

雲淺月本來坐在床上的身子騰地下了床，疾步走到門口，這時弦歌飄身而落，一身風塵土色，她不待他再開口，立即問，「容景怎麼了？」

「歸根究底你是太自信，太要強，太相信你的眼睛了，覺得他溫潤無害，或者說蒼家少主其實有些像景世子，所以你對他少了防範，以至於被他拿住……月兒，你……哎，讓我說你什麼好。」容楓似乎有些頭疼，無奈一嘆。

任何事情都怕換個角度想，換成她站在容景的角度去想的話，她怕是也會如此生氣。

雲淺月轉回頭，只見來人是一名老者和四名黑衣男子。顯然是蒼亭的人。她在五人身上看了一眼，目光看向蒼亭，蒼亭正靠著樹榦看著她，手裡捏了一顆潔白的珠扣。那一顆珠扣雲淺月認得，正是容景身上的珠扣。她轉回頭，果然見容景的袖口處少了一顆珠扣。

「他說弱女子還有這麼鋒利的爪子，很讓人想欺負。你應了他下一局棋，從今日起，就開始了！是不是說從今往後，他要欺負你，你應下了？」容景看向雲淺月拽住他胳膊的手，語氣冷然，「這雙爪子到底有多鋒利？嗯？」

「少主！」一個老者的聲音響起，隨後幾個人飄身而落，急急走向蒼亭。

房門「砰」地一聲被從裏面關上，力氣巨大，響聲巨大，將房檐上的燕子嚇得竄出暖巢飛上了房頂，門框劇烈地顫了顫。

此時只見大約有方圓幾十顆樹木的地方，全部夷為平地，地上的草和木頭都化成灰，厚厚的一層鋪在地上，腳落下，立即引出一個深深的印子。清風吹來，還有著被火燒掉的淡淡的楓木香，可見放才這裏曾經經過多麼慘重的摧毀。

「淺月小姐！」這時，弦歌的聲音忽然急急地響起。

蒼亭對雲淺月挑了挑眉，目光又是那種專註的眸光，須臾，他忽然突兀地一笑，對她認真地道：「雲淺月，我不喜歡藍漪。」

「嗯！」

容和-圖-書楓笑了一聲，「月兒，景世子有時候很彆扭，你既然千帆過盡，就讓著他些吧！」

東西南北四城城外，只有東城外有一片紫楓林。

容楓目光有些疼惜地看著雲淺月，「月兒，景世子太愛你了。」

可是哪怕站在她身邊發怒，恨不得給她一巴掌，也比就這麼走了強吧？

「別去了吧！讓他靜靜。我們兩個人似乎從來就是有無數矛盾，先撿大的不能忍受的化解了，那麼第二的矛盾又會變成最大的矛盾，矛盾因為累積的事情漸漸擴大，大到一件小的事情就會成為引線，不能忍受，變成膿包，將之擠出，化解，才能和好。和好了之後又會有第三、第四、第五的矛盾在等著我們。周次反覆。」雲淺月有些無力地道：「容楓，換做是你，你覺得累嗎？」

「他幫你擋了劍。」容景冷聲道。

雲淺月明白，那應該是被蒼亭碰到的痕迹。

「容楓，你說容景一氣之下是離京了，還是回榮王府了？」雲淺月沉默許久，出聲。

雲淺月覺得她的肺在這一刻要氣炸了，她轉過頭森然地看著容景，「我能用這雙鋒利的爪子撓死你，你信不信？」

容景並沒有拉住雲淺月，而是看著她走進屋。

「我又沒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他撞見又怎麼了？」雲淺月一隻手被眼淚浸染，又用另一隻手去抹，才發現另一隻手居然還攥著容景給她從桂樹下折下的那株桂花，一時間又是氣又是苦，怒道：「給我折一隻破花，還是我院子里的，他這是想告訴我水性楊花嗎？混蛋！」

雲淺月忽然推開門，看著容景離開的方向，張了張口，最後化為恨恨的怒意，「我讓你走你就走，你……你有本事你走了就別再回來！」

「兩個太過相愛的人，都不知道怎麼去愛對方才是最好。所以這一路，註定遍地荊棘。」雲淺月低聲道：「容楓，你可知，我其實是後悔的。」

「世子，屬下還要跟您回……等您回來，屬下的思過暫且押后可不可以？」弦歌臉色有些白，他知道錯在哪裡？世子定然是不想他將淺月小姐找來，可是當時情形太危險。這麼些年他第一次遇到武功不輸世子的人，而世子又不讓隱衛動手相助。

「月兒，你覺得景世子會那麼輕易地讓蒼家的少主離開嗎？」容楓一嘆。

雲淺月徑自道：「容楓，你不明白，是前世今生。我經歷而太多，千帆過盡，有些東西已經看透，我覺得人活著不止要有愛情，還有要許多感情。包括親情，友情。我和容景的這一場愛情，我是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而容景是真的沉淪。容景即便再少年老成，對於我來說，也不過是初出茅廬而已。我們這一場愛情，註定了是一場角逐。直到找到磨合點的那一天。否則就會不眠不休，不死不罷。」

容楓也不再說話，陪雲淺月在床邊坐著，目光看向桌子上的那一株桂花，含苞待放，似放非放，屋中如今是滿滿的桂花香。他的思緒有些飄遠，十年前他在她將他救出送去天雪山那一路，他想的居然不是報仇，而是這一生都要好好地守護著不遠千里送他能得一隅平安之處的她，陪著她笑，看著她哭，這一生都夠了。如今，他的想法一如十年前。

雲淺月聽到聲音這才想起剛剛容楓在的，後來她進屋沒看到他的影子，她睜開眼睛，果然見容楓不知何時進了屋，站在窗前擔憂地看著她，她有氣無力地問，「你剛剛去哪了？」

容景本來低垂著頭在把玩著什麼，此時聞言抬起頭來，看了雲淺月一眼，並沒說話。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連忙跟了進去。

「屁個我美好！他就是在諷刺我！」雲淺月甩手將那一株桂花枝扔了出去，恨恨地道：「誰會臉色冷得和冰塊似的送給人花？代表美好？我喜歡的是紫竹，他怎麼就不送我一株紫竹？」

凌蓮和https://ｍ.hｅｔｕbｏok.ｃom•coｍ伊雪哪裡見過雲淺月如此，都慌得不知所措，凌蓮連忙勸說，「小姐，景世子千里迢迢回來，就為了和您過中秋節，您……」

她一時間對容景的惱恨轉為對蒼亭的，恨得要死。想著若是蒼亭要得就是這個效果的話，這樣才能報復因她殺了他的爺爺的話，那麼目的達到了！至少成功了一半。

「如今景世子哪裡去了？」容楓擔憂地又問。

「無事！」蒼亭搖搖頭，目光依然不離雲淺月。

雲淺月咬著唇瓣，不出聲，但沒鬆開容楓的手。

「少主，您怎麼樣？」老者來到蒼亭面前，蹲下身焦急地問。

「走了！」雲淺月聲音有些悶悶的，像是用鼻音發出。

雲淺月點點頭，她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急道：「快下去！」

「是！」弦歌垂下頭，知道再說無益，世子顯然主意已定懲罰他，他恭敬應聲，起身站起來，看了雲淺月一眼，那一眼有些哀怨，足尖輕點，離開了紫楓林。

雲淺月想起當時她推開門，一眼見到屋中的男子，優雅而坐，在喝茶。沒有登堂入室的生疏和尷尬，有的只是雅緻。他淺淺一笑，說「在下蒼家蒼亭。」，她便心生好感，想起遠在千裡外的那一個人，也是這般的從容優雅。那一瞬間就大意失荊州了。

「你走！現在就走！我當你沒回來過！」雲淺月忽然鬆開手，猛地推了容景一把，轉身大踏步向屋內走去。她走得太急，腳步有些踉蹌，踩在院中的地面上，地面發出咯吱地響聲，彰顯她心中已經氣急怒極。

「這……都怪奴婢二人不好，奴婢二人應該跟著小姐進屋，不應該看著那蒼少主沒有惡意就放任他和小姐在一起，讓景世子居然給撞見了……」伊雪自責地道。

「他千里迢迢回來就是為了不講理氣我……」雲淺月用手抹眼淚，委屈地像個孩子。

這一片紫楓林很大，枝葉茂盛，每一株楓樹和楓樹之間相隔不遠，很是稠密。容楓施展輕功只能踩著楓葉林的頂端樹梢前進，走了大約一盞茶時間，他伸手一指前方，對雲淺月道：「在那裡？」

雲淺月躺著的身子騰地坐了起來，「你是說容景會對蒼亭……」

雲淺月心思一動，不答話。

來到弦歌所說的那片紫楓林，外面並沒有看到容景和蒼亭的人。容楓停住身形，細聽了片刻，對雲淺月道：「在裏面，有血腥味。」

「你們出去吧！讓我靜靜。」雲淺月聽到身後腳步聲，不回頭，對二人擺擺手。

「容楓，你想想，十年前我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救了你將你千里迢迢送去天雪山嗎？那時候五歲的我，其實有著二十五歲的經歷和心智了。」雲淺月道。

雲淺月看著容景的手，發現他的手骨要比往常的白許多。尤其是拿著玉佩，更顯出他的手太過瑩白，甚至幾乎剔透。這樣的白色她最清楚不過，定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

雲淺月身子一顫，目光第一時間略過地上的灰炭搜尋容景的身影。可是這裏空無一人，她推開容楓，抬步向前走去。隨著她腳步走過，地上印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容景對人對事從來都是從容優雅，淡薄高遠，站在雲端。可是一旦遇到她和她有關的人和事兒，便敏感異常。也許因為太愛，所以才更會在意。今日之事，她低估了蒼亭的傷害力和能力，他生氣也是正常。

容楓面色微微一變，聲音驀然有些沉，「你們怎麼會太早？你們有十年的糾葛。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月兒，這樣的話以後萬萬不可以說了！若是被景世子知道，該有多傷心。」

難得的是這麼巨大的摧毀，兩個人依然衣冠楚楚，月牙白的錦袍和淡青色錦袍顏色一如既往的光鮮華麗，都未沾染半分草木甚至鮮血的痕迹，甚至頭上的青絲未散，發簪未脫落。容顏一個如詩如畫，一個清貴俊逸。遠遠看來依然m.ｈｅｔubｏoｋ•com•ｃoｍ是兩個溫潤如玉的公子。

「所以你就留他接近你？由著他對你情意綿綿？」容景冷冷挑眉。

「當時景世子親眼看著蒼少主從這個房間出去，你覺得他能是看著你被欺負就算了的人？當時雖然沒進屋，但氣歸氣，還是知道你大約沒危險的。所以，如今是否去找蒼少主，我覺得十有八九。」容楓道。

容楓憐惜地看著雲淺月，「別想了！」

「小……小姐？」凌蓮和伊雪本來躲進了屋中，此時見容景和雲淺月居然又鬧得如此嚴重，連忙驚慌地從屋內跑了出來。見雲淺月站在門口哭，她們頓時心疼地走上前。

雲淺月更是委屈，使勁搖晃了兩下容景的胳膊，扁著嘴道：「容景，你不能自降身價啊！冷邵卓能和你比嗎？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改過自新了，我不能伸手打笑臉人，一巴掌扇過去讓他從此自暴自棄啊！」

容楓也不耽擱，飄身落在了前方几丈遠的地方，這一處是一片空地，不，或者說在早先某一刻不是空地來著，而是和前面走過的這一片楓葉林一樣，顆顆稠密，沒有空地。

弦歌見二人離開，還要說的話也吞回口中，連忙跟在二人身後。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自然不能等在淺月閣，也連忙追了出去。

「你的心思的確細膩均勻，丟不下這個，捨不得那個。他的確沒說錯。」容景道。

容楓思緒被拉回，認真地想了一下，搖搖頭，「景世子回京太隱秘，連我都沒得到消息，想必皇上也不知道。他做一件事情，若是不想被人知道，別人就不會知道。離京和回榮王府都說不準。但我直覺這兩點可能都不準確。」

「後悔那麼早就應了他的喜歡和愛。」雲淺月低低的聲音恍若不聞。

「我剛剛回府了！回去之後不太放心，便又回來看看！」容楓看著雲淺月通紅的眼圈，瞭然地問，「景世子生氣了？」

「怎麼會？你也太愛他的。」容楓不贊同地搖頭。

容景卻不再抬頭，除了剛剛雲淺月到來的看她的那一眼外，當他面前無人，依然把玩著玉佩，青碧色的玉佩在他手中不停地摩挲，似乎將什麼痕迹除去。

「容景！」雲淺月急步走向容景，站在他面前，喊了一聲，這一聲喊出，卻是出奇地平靜。這一路上的擔驚受怕，急迫焦急，似乎都被沉壓在了心底。

「月兒，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要小心眼，世界上沒有一個真正大度的男人，若是有的話，那就不愛你，或者不是深愛你。而景世子只是太愛你而已。你既然知道，以後今日的錯誤就萬萬不要再犯了。即便今日景世子不回來，沒被他撞見的話，我也會訓說你一頓的。」容楓嘆道。

雲淺月面色一變，也顧不得容楓警告最好不要動用武功，足尖輕點，就要飛身出淺月閣。她腳尖剛抬起，容楓從身後一把抓住她胳膊，溫聲道：「我來！」

以前容景不以為意，從來沒對她說過這等話。她便也覺得無所謂，她只要心裏愛的人是他就夠了。可是今日偏偏被蒼亭打開了這個缺口，那句心思細膩均勻讓她聽了惱怒，讓容景聽了自然戮到了他的心口。將他那小小的在意無限擴大了。

雲淺月蹙眉，片刻后肯定地道：「那就是了！容景是容景，只能他欺負我，怎麼能允許別人欺負我呢？」

「嗯？」雲淺月挑眉。

雲淺月一把拉住容楓，對他搖頭，「別去！」

「小姐，桂花香滿天下，代表的是美好的意思，也是吉祥如意的象徵。景世子送您桂花，說明在他心裏你是美好的，他希望您吉祥如意。」凌蓮嚇得臉一白，連忙解釋。

「難道你願意躺在床上養傷的是我？」雲淺月瞪眼。

雲淺月心裏一緊，「我們快進去！」

容景冷冷瞟了她一眼，那一眼如下刀子。

「世子！」弦歌隨後來到，焦急地跑上前來，彎身就要扶起容景，「世子，您……」

和_圖_書若是早知道蒼亭給她惹了這麼大的麻煩，她會在推開門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將他趕出去，趕不出去就讓雲王府的三千隱衛一起將他拿劍砍出去，也絕對不讓容景後來看到她和他那一番較勁。世界上哪裡有如果？

「混蛋！徹頭徹尾的大混蛋！」雲淺月氣怒地跺了一腳門檻，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

「現在就回府！」容景不看弦歌，繼續低頭把玩手中的玉佩，這是一塊青碧色的玉，裏面有著細細的雲紋，晶瑩剔透，價值斐然。

大腦中的東西不停地轉，轉得雲淺月頭疼，她不再想，將整個身子往後一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有些昏昏沉沉。

容景依然未抬頭，雲淺月眸光縮了縮，收回視線繼續看向蒼亭。

「所以，算起來，我比容景老。」雲淺月道。

「淺月小姐……你快去城外的紫楓林，我家世子和藏少主在……」弦歌有些氣喘吁吁。

「嗯！」容楓帶著雲淺月再度飛身而起，進入了枝葉茂盛的紫楓林。

雲淺月目光落在他手上，只見他手中拿著的是她被蒼亭奪去的那塊玉佩。她自小佩戴的玉佩。她袖中的手指頭不自覺地蜷了蜷。

「後悔什麼？」容楓看著雲淺月，聲音也不由得變低。

二人走出了這片焦炭之地，又走過了幾株樹木，才看到了分別倚在樹下坐著的兩個人。一個人是容景，一個人果然是蒼亭。

「容景，你講理一些好不好？這事情不怪我。我從宮裡回來，哪裡知道他等在我屋子裡。」雲淺月心裏氣苦，又惱又怒，「我也心心念念你，每日想得都是你。別人再好，再在我身邊出現，總也是別人，我這些日子做什麼都提不起來興緻……」

容景忽然撇開臉，一把打掉雲淺月的手，語氣同樣咬牙切齒，「你就抓住了我的弱點了是不是？偏偏讓我回來看到你同別人離得那麼近，玩得那麼歡，十年前千里迢迢為了容楓去天雪山惹了一出債，十年後我心心念念跑回來想給你驚喜，你卻……雲淺月，你真是給了我一個大驚喜！」

雲淺月「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雲淺月眼淚忽然就那麼流了出來，一滴兩滴，最後無數滴落下。

「讓青泉來跟著我。」容景語氣不容拒絕。

容楓有些不明所以，「月兒，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景世子比你大三歲而已。」

容楓帶著雲淺月施展輕功，如一縷輕煙，輕飄飄出了雲王府。

水患已經平息得差不多，東西南北四城再無那麼多的難民聚集，四城門已經在今日早晨就正常打開，城內外的人困頓了二十多日，如今進城的進城，歸家的歸家，來往人流穿梭不息。

「我知道。」雲淺月有些無力，「十年隱忍的愛情，一旦爆發，便是天崩地裂，我當時沒有想到我能不能承受得住？十年的糾葛雖然漫長，但是我們的年歲又何止差了一個溝渠。三歲一個代溝，我們要是認真算起來的話，大約有十幾個代溝那麼長吧。」

「我……」雲淺月一時啞口，疑惑地道：「冷邵卓什麼時候情意綿綿地看著我了？」

「哦？那就試試吧！」容景語氣忽然輕描淡寫。

「弦歌！回府去思過！一個月。」容景開口，聲音清涼。

容楓忽然沉默，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

容楓見她都聽進去了，遂放寬了心，起身站了起來，對她道：「你在房間里等著，我出去看看。景世子定然是快馬加鞭趕回來，一定疲憊，萬一和蒼少主動手……」

「可是你在景世子眼裡，在我的眼裡，哪怕是在夜輕染的眼裡，都是個小姑娘而已。會發脾氣，也有小性子，怒會告訴所有人你怒了，哭也不會藏著掖著。」容楓笑了笑，伸手撫摸了一下雲淺月的頭，語氣溫和，「月兒，別想那麼多了。景世子天賦異稟，氣也是一時，他如此聰明，能想得通的。當時情況又是那般，換做是我，我都不能淡然，更何況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