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傾天下
第八十一章 芳心不悔
「菡兒，你怎麼才來？」夜天煜上前，抓住趙可菡的柔荑，語氣比尋常溫柔不知凡幾。
夜天煜心中得意，拉著趙可菡落座，雖然二人坐下，手卻一直沒放開。
「月妹妹，若你不是女子，我今日非要給菡兒戴上面紗不成。」夜天煜另一隻沒抓著趙可菡的手在雲淺月的面前晃了晃。
雲淺月在人影憧憧中看向早先冷邵卓招呼她去的那一桌。只見那一桌沒了夜輕染、容楓、冷邵卓三人的身影，容景不知何時來了，坐在那裡，手裡端著茶品，如今也正向她看來。雲淺月移開視線掃了一圈，賓客席裏面大部分是熟悉的臉，還有少許陌生的臉，但也不見容楓等三人的身影，卻看到夜天逸和幾個年紀小的皇子坐在一桌，也正向她看來。她收回視線，旁若無人地直接走向容景。
「你不吹牛，不怕撐死，我還捨不得你糟蹋酒呢！」雲淺月又拿過一壇酒打開，遞給夜天傾，「咱們這一桌都是純爺們，還要什麼杯子？一人一壇吧！」
夜輕染一臉黑線，「你就這點兒出息，跟嫁不出去似的！」
「我可從來不把夜天煜當哥哥，但趙小姐可以和他一樣喊我一聲月妹妹。」雲淺月也看著趙可菡和氣一笑。
「你覺得月妹妹其人如何？」夜天煜收回視線問趙可菡。
夜天煜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對！景世子才是最該戴的那個。如今景世子不在這裏，若是在的話，月妹妹的眼睛才不會看你，只要景世子在，她就跟勾了魂一般。」
「不能不聽，他以後可是我的衣食父母，金銀之庫，糧囤之所在，餘生的幸福。」雲淺月列出數條，最後總結道：「聽他的，是明智之舉。」
「風花雪月，男歡女愛，兩情相悅，水到渠成。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小題大做。」雲淺月不屑地看了夜天煜一眼，懶洋洋地起身站了起來，「今日日子正好，我去前面幫你招呼賓客，你們紅羅帳暖，趕緊春宵一度去吧！」
夜天煜本來以為也能看到雲淺月含羞對他無詞以對，端起茶正往嘴裏送，沒想到雲淺月這樣說了一句話，他「噗」地一聲，一口茶都噴了出來，猛地咳嗽起來。
雲淺月看著並排的梨花白，回頭對夜天傾一笑，「你搬五壇，我搬五壇。」
容楓看著面前的一大壇酒坐著不動，「幹不了？」
「因時而異。」容景淡淡一笑。
雲淺月覺得奇怪，正巧四皇子府的大管家過來，她連忙對他招手問道：「看到孝親王府的冷小王爺沒？他哪裡去了？」
「今日是個喜日，可興一切喜事兒。」容景笑了笑，湊近她耳邊，學著她的樣子對她咬耳，「你盡想著別人的喜事兒，什麼時候能想著我們的？」
雲淺月回頭看了夜天傾一眼，見他跟著她亦步亦趨，見她回頭，對她呲牙一笑。她無語，搬個酒而已，至於高興成這樣？看著像是笑得像花痴，難道他是在替本來生辰宴變成洞房喜宴的夜天煜高興？
「四弟有些事情來不了，讓我們先開席。」夜天傾笑著道。
「喔，也是。不過你時刻要想著救就行了，總會有辦法的。」容景一本正經地點頭，話落，他稍稍離開雲淺月稍許，對夜天傾招呼，「二皇子就坐在這裏吧！你幫她搬酒辛苦，總是要喝一杯才夠本。」
「小丫頭，你剛剛不是見著那小子了嗎？」夜輕染轉向雲淺月。
從乞巧節在北城門見過趙可菡一次外，這是這麼長時間雲淺月第二次見趙可菡。剛剛她進來的時候，六公主那一行人女眷的宴席上沒有見到她，想必是剛剛來到，就找來了這裏。這個女子比乞巧節賽馬那日清減了很多，以前她是比尋常女子身量矯健，但如今到多了絲女兒家的弱柳扶風，但眉眼間的英氣還在。依然不損將門虎女的風骨。
不得不說夜天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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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景看了她手中的酒罈一眼，語氣溫柔如輕風拂面，「凡事要有始有終，你既然做了紅娘，就要做到底。多喝一些梨花白，到時候藉著酒勁再幫襯一把吧！多年前因為你，趙小姐對四皇子失了一顆芳心，你總不能看著她今日香消玉殞。」
夜輕染臉上的黑線變成了黑瀑布，徹底地沒了聲。
趙可菡騰地連脖頸都紅了。
趙可菡臉上紅暈未褪，似乎想了想，片刻后搖搖頭，「看不懂她，不好評說。」
夜輕染一愣，眸光閃過一絲恍然，稍縱即逝。一擺手，豪爽地道：「他有美人享受，那我們自己喝，這十壇梨花白，真如小丫頭所說，喝不了打包帶走，也不能給他剩下。」
「我倒是想呢，可惜時不與我。」雲淺月嘆息一聲，臉不紅，氣不喘地道：「你們先來吧，我們押后。早晚將事兒辦了就成。」
雲淺月被寒了一下，但也沒拍掉容景的手。
咳了半響，夜天煜才緩過勁來，他先對趙可菡溫柔地道了一聲「菡兒辛苦！」后，又伸手指著雲淺月，「月妹妹，你……你還是不是女人？」
夜天煜看著二人走遠，收了笑意，慢悠悠地道：「若非二哥魚目混珠，也許月妹妹……錯了，應該不是這樣，即便二哥不是魚目混珠，他也比不過容景，誰也比不過容景……」
趙可菡一直低著的頭抬起，也看向夜天傾和雲淺月離開的身影。
「二哥，月妹妹！」趙可菡聞言臉色微紅，微低下頭，從善如流地喊了一聲。
「月妹妹，我與你一起去前院招呼賓客。」夜天傾也起身站了起來。
雲淺月打量著趙可菡，盯著人家看猛看，覺得美人如花，羞澀雲霞，薄如輕紗，紅如煙霞。這的確不是沒有道理，絕對是世間最美的風景，一時間欣賞不算美但別有一番風味的美人嬌羞也別有一番養眼。
「你確定你同意月妹妹的建議？」夜天煜又溫柔地問。
容景這樣一說，夜輕染的咳嗽更厲害了。
夜天傾也出了涼亭，跟上雲淺月。
本來以為他也喜歡雲淺月，如今不是喜歡，那是最好不過。她要抓住這麼多年的喜歡，哪怕短暫，飛蛾撲火，她也芳心不悔，此生無憾。
容景眸光微閃，輕笑道：「你需要我的表揚？」
「嗯，除了他，還真嫁不出去了。」雲淺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雲淺月嘻嘻一笑，坐在了容景身邊，對他低聲咬耳，「我今日促成了一樁好姻緣，表揚我吧！」
容楓搖搖頭，「你走了之後我們就離開了，離開的時候他還在的。」
大約是這一幕的風景極為壯觀，所以二人抱著酒罈剛一露頭，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童叟無欺，如假包換。」雲淺月吐出八個字。
趙可菡有些醜媳婦見公婆的拘謹，但她顯然是那種心地磊落的女子，雖然羞澀，但也是自然而然。
雲淺月看著羡慕，都說最難消受美人恩，夜天煜這個小子一直不陰不陽，難得有女人對他如此死心塌地，到真是福氣了。相比他來說，以前那些女子看重的都是夜天傾的太子之位，如今夜天傾被廢黜太子，抄了太子府，由太子跌到皇子，將那些紅粉也給跌沒個無影無蹤。包括孝親王府的小郡主冷疏離以及榮王府的二小姐容鈴蘭。後來有個秦玉凝，也是大婚之日不知所終，夜天傾遭遇刺殺，雖然大怒，但沒去丞相府退了婚事兒，如今就這樣暫且擱淺著。這一點上，他不及夜天煜了。夜天煜至少有個一心人。
容景搖搖頭，「我來的時候沒人hetubook.com.com。」
幾人無異議。
「我不在乎什麼大排場。我喜歡你，是心甘情願的。」趙可菡低聲道。
雲淺月和夜天傾一路無話，來到酒窖，看守酒窖的人顯然早就得了夜天煜的吩咐，十壇上好的梨花白擺在門口。
夜輕染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對雲淺月道：「小丫頭，純爺們就純爺們。你不說你是純爺們，但也在做這純爺們才會幹的事兒。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聽這個弱美人的幹什麼？」
「我早上起得晚了，便也來玩了。來到之後沒見到你，就聽管家說你在後院，我便找來了。」趙可菡任夜天煜握住柔荑，臉一紅，有些嬌羞和嬌俏，低聲道。
趙可菡聞言緊張的面色果然一松，不是她愛聽好話，而是直覺相信，因為她知道數月前皇上要將雲淺月指婚給夜天煜，被他拒絕了。不管皇上當時是玩笑，還是試探，或者是如何，總之若是真有心思，機會近在眼前，沒有幾個人可以拒絕的。他如今語氣誠摯，說明是真的沒起心思，或者曾經起過心思，也轉眼便煙消雲散而已，他清楚什麼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小丫頭，哪裡容得你打包帶走？我一人能喝五壇。」夜輕染的聲音響起。
夜天傾也有片刻的呆怔，但他很快就恢復神色，也效仿雲淺月的做法，將五個酒罈摞在一起。抱上向外走去。嘴角還掛了一絲笑意，似乎覺得十分有趣。
趙可菡也跟著笑了起來，她的笑聲清脆。
「是見著了，但也就見了一眼，他就被美人給喊走了。」雲淺月懶洋洋地道。
雲淺月無比同意這句話，也抱著酒罈喝了一口，忽然想起冷邵卓，對二人問道：「冷邵卓呢？」
夜天煜忽然大笑，笑聲愉悅。
夜天傾看了雲淺月一眼，追隨夜天煜的身影去看趙可菡。
「你不是變得黏人了嗎？我以為不見三天你就會忍不住去找我，誰知道等了二十日，也沒見到我紫竹院的大門被撞開，這想著想著就恨了，哪裡還有想？」容景對她挑眉。
「你可以不喝。」容景瞥也不瞥夜輕染一眼。
這一幕看呆了看守酒窖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雲淺月抱著五個酒罈出了酒窖。
「不做純爺們也沒大礙。」容楓依然搖頭。
夜天煜不再說話，抱著她的手緊了緊。他心中清楚，在這個節骨眼，朝局如此緊張的情形下，這個女子堅定地對她說不怕委屈，她樂意。他便覺得自己何其幸運。即便帶著三分好感，三分心思，還有三分權衡利弊她的身份對他有用，一分利用一個女子的愛的慚愧。但他也必須走這一步。世間男女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兩人深愛，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緣由結成姻緣，而且比比皆是，他雖然不君子，但能肯定自己有生之年，會一直對她好。
一時間或豪爽，或優雅，或安靜，或矜貴，或隨意，幾個人面前筷子輕動，酒罈交錯。
「老皇帝得到的消息到快，可惜恐怕來不及阻止了！」雲淺月微哼一聲。
雲淺月默了一下，拿過一壇酒放在容楓面前，又拿過一壇酒給容景面前，最後一壇酒給自己面前，過完這些動作，她點點頭，「好吧，以後不說了。」
「繼續喝。」容景漫不經心地向外看了一眼，收回視線。
雲淺月嘴角微微一抽，她聽著容景溫柔的聲音時候覺得心中甜蜜，但聽夜天煜這溫柔的聲音，怎麼都感覺渾身起雞皮疙瘩？大約是就應了那一句話，心悅者，凡事都悅，心不悅者，凡事皆不悅。她看著趙可菡，但見她顯然受用至極，心下感嘆，還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著，吾之砒霜，汝之蜜糖。她的砒霜，顯然是這位趙小姐的蜜糖。
那大管家想了一下，連忙道：「冷小王爺說身體不舒服，似乎是先走了。」
「那也得有山可救啊！」雲淺月橫了他一眼，「你和*圖*書這座山我見都見不著，怎麼救？」
「本小王什麼時候吹過牛？」夜輕染大模大樣地坐在了雲淺月身邊，將她那一壇酒搶過去就大喝了一口，嘖嘖道：「雖然算不上上好的美酒，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眾人俱是一怔。
容景眉眼如春輝奪日，璀璨不可方物，他伸手自然地摸摸雲淺月的頭，語氣溫柔，像是對待心愛的寵物一般，「真乖！」
「你是不是純爺們？」夜輕染瞪著容楓。
雲淺月想起那日被他扔下車的事兒，雖然事過境遷，但還是覺得這個人可惡，但如今聽到他這樣說，便想大翻白眼。她轉移話題，「你就不問問我促成了什麼好事兒？」
「累死我了，你只看著，也不接應一下。」雲淺月來到容景桌前，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將手中的五壇酒放下。
夜輕染似乎也被寒了一下，猛地伸手去拍打身上的雞皮疙瘩，對雲淺月和容景憤然道：「你們非要讓好好的梨花白變了味道是不是？」
這一聲「我願意」沒有半分猶豫和思考。鏗鏘有力，任聽到的人絲毫不懷疑她的決心。
「美人？」夜輕染挑眉。
無論是對喜愛的女子，還是像對待妹妹，那一刻夜天煜比她不久前才見過的太子夜天傾更為令人炫目。她不得不承認，那一刻他住進了她的心裏，一晃若許年。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就這麼奇怪。甚至理由都薄弱得可以是丁點兒小事兒，也許那小事兒小得如今兩個當事人都記不起來，而記得深刻的是她一個旁觀者。
趙可菡沒聽見夜天煜說話，她也不再說話，她慶幸他沒對她說「我定不負你」的話。若是這樣說了，證明她對他僅僅是用得到她的身份為武器而已，這和交易又有何二樣？她用她的一片深情，換得他的利用。若是如此，她覺得她的心會一半涼，一半暖。不會和如今一樣，被他抱在懷裡，像是著了火一半的暖。讓她覺得她的身份是她的附屬物而已。
夜天傾看著自己面前的酒，嘴角抽了抽。但他顯然被雲淺月早先擺了夜天煜一道指使他噴茶咳嗽的驚人之語給鍛煉得有了經驗。到還算鎮定。
「這是二哥，這是月妹妹，不用我對你介紹了吧？都是自己人。」夜天煜對趙可菡道。
「行！」雲淺月再不說話，下了碧樹瓊花的涼亭，向酒窖走去。
「來不及阻止你這紅娘才算得了個圓滿。」容景笑了笑，「不過今日的生米熟飯怕是沒有二皇子和秦小姐的事情來得順利。」
「我見你愛酒若此，不忍搶你所好。」容景溫潤一笑，輕輕揮手，五壇本來摞在一起的酒罈紛紛錯開，一字並排在腳下。這一手分花移影，只讓人看到了他雲紋水袖一閃。
其他桌席也沒有因為夜天煜不出現而受影響，氣氛熱鬧，觥籌交錯。
二人又是一路無話，回到前廳。
喜歡夜天煜的時候是很多年前，當時也是關於雲淺月那個女子她才注意到了他。那一年也是宮宴，雲淺月和冷邵卓不知道因為何原因大打出手，兩人打得很是激烈，她自小習武，看得出雲淺月有武功，知道冷邵卓沒武功，但云淺月並沒有用武功，赤手空拳和冷邵卓對打。她顯然是心情不好，純碎是想打一場。她正好路過，便停駐觀看。不多時，四皇子不知道是得到消息趕來的，還是正巧路過，總之因為他，二人才住手，住手的時候，冷邵卓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起不來，雲淺月只是手被擦破了些皮，流了血。他卻不管冷邵卓，焦急地拉著雲淺月就去太醫院，雲淺月不肯，他板下臉對她訓斥，當時他太過凌厲，雲淺月磨蹭了半響，還是耐不住，跟著他乖乖地去了。就是那一刻，她再也忘不了。
夜天傾也不再客氣，一撩衣擺，坐在了容景對面。對雲淺月笑道：「月妹妹，今日這十壇https://www.hetubook.com.com酒，除了你和景世子，再加上個我，也喝不完啊。」
趙可菡紅著臉看了二人一眼，煙波橫轉，嬌羞無限，但聲音卻是羞弱中多了一絲爽利，對著二人喊了一聲，「二皇子，淺月小姐！」
夜輕染哼了一聲，「不喝白不喝。」話落，他抱起酒罈，招呼容楓，「來，為你我打得這一場痛快，一起幹了！」
雲淺月揮手，一壇酒輕飄飄地摞在了一壇上，她再揮手，另一壇酒摞在了那兩壇上，緊接著第三，第四，第五，五個酒罈摞在了一起，高高的一摞，難得她手法準確，那五個酒罈穩穩地摞在一起，她又一揮手，五個酒罈直直抬起，落在了她的手心。她也不管夜天傾如何搬那剩餘的五壇酒，抱上五壇酒就走。
「你看不懂她就對了，我們誰也看不懂她，或許能看懂她的人，也許只是那一個而已。不是因為我們看不懂，而是她在我們的面前不給我們機會看懂。她在容景的面前，和在我們的面前判若兩人。」夜天煜笑聲止住，語氣中隱隱流露著什麼情緒。
大門口的喊聲又喊了兩聲，賓客們聽得清楚，是皇上來了，於是紛紛離席，迎了出去。夜天傾和夜輕染、容楓三人也都站起身，只有雲淺月和容景坐著不動。
趙可菡笑聲止住，又開始臉紅。
趙可菡這回真是知道自己的臉皮不敵雲淺月，羞煞得連紅也抬不起來了。
相比這三人不一樣的表情，容景鎮定得可就不是一點兒半點，眼睛都沒眨一下，神色不動，慢悠悠地道：「雲淺月，一人一壇就一人一壇，沒關係，但你以後再不準給我面前說你是純爺們的話。」
雲淺月挑眉。
雲淺月看著湧出去迎駕的人流，抱著酒罈不鬆手，對容景道：「我還沒喝夠梨花白。」
「不是有一句話說得好，山不來救我，我就去救你嗎？」容景看著他，眸光盈盈。
雲淺月這一桌的人也是受了影響，齊齊看向門口。
雲淺月和夜天傾二人都坐著沒動，看著二人走近。
雲淺月蹙眉，偏頭看向容景，她和夜天傾來的時候，只他自己坐在這裏。
雲淺月無語望天。這麼快就學會了，也忒是個好學生了，這個夜輕染……
趙可菡看著夜天煜，心頭一緊，「我知道有許多人對淺月小姐心儀，即便她以前囂張跋扈，惡名昭彰的時候，還是有許多人喜歡她。是不是你也……」
「再多的人，也不包括我。菡兒緊張什麼？」夜天煜忽然一笑，眉眼中那一抹情緒散去，彎身攔腰抱起趙可菡，對她低聲溫柔地道：「我欣賞月妹妹活得肆意而已。她特別，另類，和天下所有女子都不同，但我不會對她起什麼心思。你放心好了。」
容景不再說話，如玉的手去擰塞子。
宴席進行到一半，四皇子府大門口傳來一聲高喊，「皇上駕到！」
容楓緩緩坐下，也是麵皮抽了抽，須臾又笑著搖搖頭。
酒窖的人再一次目瞪口呆地看著夜天傾。曾經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今的二皇子殿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便如今不得勢，但身邊也有一大堆人侍候，搬酒這樣的事情何須自己動手？但如今他偏偏自己動手了，不但自己動手，顯然還很愉快，這可真是千載難見。
夜天煜白了雲淺月一眼，對她提醒道：「月妹妹，你要小心隔牆有耳。被景世子聽到了的話，你的好日子可就來了。」
雲淺月想著自古都是痴情女子負心漢，但願這夜天煜能活得久一些，但願這趙可菡不後悔。她也緩緩轉過身向身後看去。
趙可菡一驚，連忙掏出娟帕又是給他擦臉，又是給他捶背。
「好！」夜天傾也是一笑，答應得痛快。
雲淺月抬頭，就見夜輕染和容楓一前一後回來，看二人汗濕衣襟，髮絲有些凌亂，但步履輕盈，顯然過招去了，她對夜輕染叱了一聲，「吹牛吧！」
夜輕染哼了一聲，沒人捧場，他自己又大口喝了一口酒，放下之後，對夜天傾問，「夜天煜那個小子呢？我們這麼多人都來給他慶生。他躲著不出來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當然！」雲淺月點頭，對他微哼，「都多少日子不見你了呢！也未曾見你想我。」
雲淺月覺得她今日這把火燃得可以了，便轉身欲走。
夜天傾看著二人，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漸漸地隱了去。
夜天傾腳步頓了一下，也跟著雲淺月走向容景。
夜輕染無所謂地道：「誰知道，小丫頭，你可真關心他？」
趙可菡紅著臉堅定地點點頭。
趙可菡本來很爽利大方，但被雲淺月這樣盯著看，還是給看得滿面嬌羞。她抬起眼波看了雲淺月一眼，又嗔了夜天煜一眼，低聲道：「我哪裡用得著戴面紗？景世子才是最該戴的那個。」
夜天煜皺眉，看向別的桌席，只見四皇子府的大管家正在挨桌傳達夜天煜晚些來讓大家先開席盡興的消息。他撇撇嘴，「這小子又在搞什麼？莫非去了一趟青山城后回來得到皇伯伯誇獎高興得傻掉了？出不來了？」
「身體不舒服？」雲淺月挑眉，剛剛冷邵卓的氣色很好，可不像是身體不舒服，她壓下心中的疑問，對那大管家擺擺手，大管家離開，她不在意地道：「我就覺得少了一個分擔喝酒的人。算了，我們自己喝吧！」
「他是最早坐在這裏的，如今怎麼不見了？」雲淺月看向容楓。
夜天傾聞言也笑出聲。
「喝不完我打包帶走。」雲淺月拿起一壇酒，擰開塞子，梨花香鋪面而來。她嗅了一口酒氣，歡快地道：「這是真正的梨花白。嗯，好久沒喝了。」
「好！」雲淺月點點頭，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夜天煜道：「梨花白在哪裡？」
「委屈你了！若是父皇能夠同意大婚，我定然給你一個大排場，彌補回來。」夜天煜聞言抱著趙可菡向他的院子寢殿走去。
夜天煜眸光一亮，猛地轉過身，似乎才發現趙可菡到來一般，連忙歡喜地迎了過去。
雲淺月輕咳了一聲，似乎無限鬱悶，「時不與我，你要我怎麼想？」
雲淺月眨眨眼睛，覺得這麼大的功夫，夜天煜應該已經小登科了，她笑道：「兵部侍郎府的小姐趙可菡唄！還能是哪個美人？」
二人一前一後，兩重身影重重疊疊。
雲淺月微哼了一聲，對夜天煜道：「今日才是你的好日子，我的好日子還遠著呢！」「二哥，你聽月妹妹這語氣，是不是像個十足十的怨婦？」夜天煜問向夜天傾，夜天傾含笑不語，他又轉向雲淺月，笑著道：「要不你們也試試？我們今日一起那個……生米熟飯？」
夜天傾本來放下酒罈見容景和雲淺月親密交談要離開，聞言止住腳步，對容景一笑，「我以為景世子不喜他人打擾。」
「若不是知道你手裡有比梨花白還好的酒，我還當真以為你被我的梨花白給勾了酒癮了。」夜天煜好笑地道：「在酒窖里，你知道地方，自己去取吧！」
「原來是這樣！不晚，你來了就好。」夜天逸愛憐地捏了捏他手中比一般女子的手都多了一層耍刀弄劍磨出薄繭的小手，牽著他向雲淺月和夜天傾走來。
無人出聲應和他的話。
趙可菡似乎被夜天煜笑懵了，有些愣愣地看著她。
夜輕染「噗」地一聲，一口酒還沒下肚，噴出來一半，幸好他還算靈敏，轉過身去噴，否則一桌子菜都不能要了。噴完之後有些被酒水嗆住，猛地咳嗽起來。
「你真不像個女人，也就那個男人能受得了你。」夜天煜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