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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您這樣叫聲，我都替您覺得可笑！您怎麼現在如今還不明白。這個皇宮，甚至整個天聖皇朝，到如今已經不是您說了算了！說了算的人是七弟！連兩個女人都能聽他的，這個皇宮裡面，如今還有幾個人不聽他的？包括你的汶萊。」夜天煜可笑地看著老皇帝躺在床上叫囂。

走了一段路，雲淺月才發現不是回雲王府，而是向城外，偏頭問容景，「你要帶我去哪裡？」

「兒臣覺得讓四哥活著比較好！可以活著代替二哥看看兒臣能不能守得住這夜氏江山。」夜天逸淡淡道。

「孽子！死了還惦記女人！我夜氏沒有這樣的子孫！」老皇帝聲音猶如黑雲壓山般地沉，一雙凹凸的老眼瞪著夜天傾，那神色似乎若是他能起床，他還會再去補上一劍。

「去靈台寺知會慈雲方丈一聲，就說我和淺月小姐借靈台寺的達摩堂一用！」容景對青影吩咐。

六公主似乎鬆了一口氣，點點頭，對外面喊：「來人！」

「嗯！」雲淺月點頭。

「另外兩位王叔和丞相也是和德王叔一樣的想法？」夜天逸看向另外三人。

房頂上依然無聲無息。

雲淺月向天看了一眼，輕輕吐了一口濁氣，臉色有些晦暗。

不多時，天空居然飄下雪花。

「是！」雲王爺點頭，表示明白了，連忙退出了聖陽殿。

出了城門，容景帶著雲淺月走了一段路后，停住身形，飄身而落，如玉的手指輕輕一彈，一枚白色的煙霧飄向上空炸開。

夜天逸看著房頂，蹙了蹙眉，收回視線，聲音極低，幾欲不聞，「難道他們真沒來？」

夜天逸卻不再說話，靜靜站著，看著夜天煜和他懷裡的夜天傾。

算起來，那十年她雖然追在他身後，但她記住的事情真的不多，因為她在他身後，她從來就未曾真正用心去關注這個太子。只將他當做擋住她自由的絆腳石，恨不得踢開他。

「兒臣聽到了！」夜天逸神色平靜。

「幾個人去明妃娘娘的寢宮給娘娘看診，幾個人去皇后寢宮，母后今日也受了些驚嚇。剩餘的人留在這裏給父皇看診。」夜天逸吩咐。

「四……弟……我……先走……一步了……」夜天傾似乎還有一絲氣息，閉著的眼睛困難地睜開，混沌不清地吐出一句話。

地道的出口，自然是皇宮後宮牆外。

半個時辰后，二人來到靈台寺的山門。慈雲大師帶著幾名寺中的長老已經等候在此，見到二人來到，連忙齊齊雙手合十見禮，「阿彌陀佛，景世子和淺月小姐這廂有禮了！」

「德王叔，您看如何處置？」夜天逸問德親王。

「月兒，二哥臨死前說的話不知道你聽到了沒有？想必你距離得遠，沒聽到，不用四哥告訴你了，我來告訴你，他說他愛你。」夜天逸又道。

房頂上依然無聲無息。

「七皇子請吩咐！」秦丞相立即恭敬地垂首。

雲淺月忽然撇開頭，一滴清淚滴落。

容景偏頭看了她一眼，並未說話。

四人掠過明妃，再次看向死去的夜天傾和抱著他的夜天煜。一時間無人答話。

夜天逸收斂起神色，轉過身，看向門口，「進來！」

雲淺月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著誦經聲，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初見夜天傾的情形，那是她娘去世后不久，姑姑將她接進了宮，夜天傾去榮華宮給姑姑請安，她坐在皇後身邊打量這個太子，或許應該說那時候打量她將來要嫁的人。他不過是個幾歲的孩子而已，得天獨厚的條件，和生來的太子身份，讓他看起來整個人像是一座小金山，她打量他的時候，他也打量她，兩個小孩對看了半響，姑姑輕咳了一聲，他似乎掛不住臉，連忙收回視線，紅著臉告辭。姑姑自然准了，回頭問她，「太子怎麼樣？」，她誠實地回答，「若是他將來能很有錢，嫁給他也不錯。」，姑姑笑罵了她一句，「不知羞」，此事便也接過去了。

這時，青影來到容景面和_圖_書前，看了雲淺月一眼，對他低聲道：「世子，剛剛宮中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

雲淺月聽到這樣的鐘聲，終於輕輕吐了一口濁氣。

「是！」太醫們齊齊應聲。

方丈點點頭，回身對幾位長老一擺手。幾位長老顯然早已經有準備，齊齊一揮手，外面湧進了不少僧人，排排坐好。不多時，達摩堂響起了超度誦經的聲音。

「四哥，你最好不要想死，我說得出，做得到！你若是自尋死路，那麼你的側妃的下場，可就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了。」夜天逸淡淡警告。

雲淺月順著容景的手指向天上看去，只見一朵白色的蓮花在上空綻放。

「皇上這病體……這病體……怕是要撐不住，臣等醫術低微，您看……」那老太醫看著夜天逸，生怕一句話說不對，就性命不保。

聖陽殿內，夜天逸御筆落在奏摺上的刷刷聲和太醫們的低語聲融合在一起。

「您帶著人清掃皇宮和京城各處吧！明日一早，我不希望再看到哪裡有一滴血跡和一具屍首。」夜天逸吩咐道。

「方丈和幾位長老有禮了！」容景頷首，聲音溫潤。

容景此時也收回視線，伸手攬住她的腰，帶著她悄無聲息離開了聖陽殿的房頂，頃刻間按照來時的路線進入了地道。進入地道后，他衣袂如風，絲毫不停頓，帶著她不出片刻便出了地道。

「吩咐人將這裏打掃了！」夜天逸吩咐。

容景從天空收回視線，將手覆在雲淺月的臉上，也同時蓋住了她的眼睛。

容景聞言挑了挑眉，雲淺月猛地睜開眼睛。

「帶上我母妃，跟我回宮。」六公主放開明妃，站起身，對那兩個人吩咐。

「二哥，你等等我，我這就與你一起！」夜天煜紅了眼睛，一把拾起夜天傾扔在地上的寶劍，向自己的脖子自刎而去。

「夜天逸，廢什麼話！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您去將菡兒叫來，我們這就死給你。」夜天煜打斷德親王的話，對夜天逸恨恨地道。

夜天逸點點頭，「他們雖然來不了，三位王叔和丞相來了也一樣。」話落，看了四人一眼道：「二哥和四哥跟父皇開了個玩笑，父皇要殺他們，我本來喊你們過來求求情，如今看來也不必了，父皇病又複發了，如今昏過去了，你們看看四哥該如何處置。」

這時，靈台寺的鐘聲響起，一下一下，每次靈台寺做法事，都會響起這樣的鐘聲。雖然沉重，卻空靈。

「皇子之禮，厚葬！」夜天逸道。

夜天煜聞言沉默地看著夜天傾，看著他手臂垂下，看著他眼睛徹底閉上，心口停止了心跳，身體溫熱，躺在他懷裡卻再無半絲聲息。他臉色平靜，似乎對夜天傾臨終說出這樣的話語絲毫不驚訝，儘管他已經聽不見，他還是看著他道：「你放心，我會將你的話告訴給月妹妹的！」

「你什麼意思？」夜天煜瞪著夜天逸。

雲淺月再次轉過頭，這回卻是一滴淚也沒落。只是臉色說不出的蒼涼和沉寂。

容景偏頭看了雲淺月一眼，沒說話，拉著她向達摩堂走去。方丈和幾位長老齊齊跟隨在二人身後。

「老臣在！」雲王爺連忙走上前，態度極其維諾恭敬。

殿中除了昏迷的老皇帝外，只剩下夜天逸一人，他看向房頂，清淡地喊道：「景世子，月兒，你們下來吧！」

「四哥能想通最好！免得我再為你憂心！」夜天逸話落，不再看夜天煜，看向德親王。

「雲王叔！」夜天逸看向雲王爺。

「是，老臣這就去！」孝親王領命，連忙去了。

「這……」德親王皺眉，「景世子今日及冠，淺月小姐及笄，七皇子也知道，他們二人扔下賓客離開了，如今也沒有音訊……」

孝親王、雲王爺、秦丞相三人都看向夜天逸。

那兩個人立即走過來，抬起明妃，跟隨六公主出了聖陽殿。

老皇帝瞪著夜天煜，老眼火紅，片刻，又瞪向夜天逸，忽然張開嘴，一口血噴了出來。想ｈetｕbｏok.cｏｍ.ｃom要起身，卻又跌回了床上，昏死過去。

夜天逸目光定在明妃身上，看了一眼，對六公主道：「六妹不必擔心，明妃娘娘只不過是氣血不通，又加失血有些多，昏死了過去，你將她送回宮吧！稍後讓太醫去給明妃娘娘開個方子，多養幾日就無礙了。」

「父皇，您不想要我們這樣的兒子！你可知道，我們還不屑托生成這個姓氏？惦記女人怎麼了？二哥心裏愛的人就是月妹妹！這又有什麼錯？至少他比您強，月妹妹如今對他雖然不喜，也沒有再厭惡。可是您呢？您喜歡的女人對你厭惡得連死前都不願意看您一眼？您的所有女人都是因為您是皇上，沒有一個是真心喜歡您的。在我看來，二哥比你強多了。至少他沒有您狠，更比你懂得怎樣愛，比你懂得成全。」夜天煜抬起頭，恨恨地看著老皇帝。

「七皇子！」秦玉凝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容景見青影離開，偏頭對雲淺月道：「我們徒步走走吧！」

「七哥！」六公主又喊了幾聲，明妃還是一動不動，她看向夜天逸。

「要！」容景道。

太醫們許久無人開方，都看向夜天逸，見夜天逸批閱密函，似乎不打算管這件事情，但他們也不敢隨便入葯，一個年老的太醫試探地喊了一聲，「七皇子？」

聖陽殿房頂，雲淺月收回視線，看向容景。

雖然他的聲音極其混沌不清，極其低微，但這時聖陽殿內靜寂無聲，在場之人，還是聽得真切。

雲淺月止住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中一片平靜。

「德王兄說得對！皇上昏迷不醒，一直以來都是七皇子監國，這件事情您處置就好！」孝親王和雲王爺齊齊點頭。

「三位王叔和丞相來了，染小王爺，冷小王爺和楓世子在何處？」夜天逸又問一遍。

「將四皇子押去刑部大牢，嚴加看守！」德親王對幾人命令。

「也許一下就不可收拾！」容景也看向天空，聲音淺淺淡淡。

「你如今想去的地方，就是我要帶你去的地方。」容景低下頭，看著雲淺月，溫聲道。

雲淺月微揚著臉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去一個地方？」

「四弟……哥哥先……去了……你……你不急……」夜天傾的血似乎流盡了，嘴角再無鮮血流出，眸光渙散，聲音也越來越低，幾不可聞，「月……妹……妹……」

四人聞言這才看向龍床，果然見老皇帝昏死過去，床上被他吐了一灘血，昏死過去的面相有些恐怖，而床下躺著同樣昏死過去的一個女子，已經辨不出樣貌，但看衣著還是可以辨認出是明妃。

汶萊連忙應聲，退出去喊人，須臾，進來十多個侍衛，兩人一抬，搬走了那些宮女太監的屍體，清掃血跡。不多時，聖陽殿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除了殿中濃郁的血腥味外，絲毫看不出這裏曾經經過了一番殺戮，在這裏失去了一個皇子。

「汶萊！」夜天逸對外喊了一聲。

「就是四哥能想到的意思！趙可菡如此女子，弟弟覺得死了可惜！怎麼也要留她一條活命的！四哥若是放心的話，就先死吧！若是不放心的話，那就需要你先殺了她再自己去死了。否則的話，弟弟實在不想看到趙小姐這樣的女子就這樣隨你去死，怎麼也會忍不住出手阻止的。」夜天逸迎著夜天煜的視線，淡淡地道：「以後時間一長，她沒準就淡了要死的心思，到時候還記不記得你，誰又說得准？」

「好啊，朕說的話如今不管用了是不是？」老皇帝轉頭看向夜天逸，眼中的火似乎要冒出來，大怒道：「你沒聽到他說了什麼混賬話嗎？這樣的孽子，不殺了等什麼？」

容景拉著雲淺月緩步走了進去。

「二哥！」夜天煜又大喊了一聲，用力地搖晃夜天傾。

雲淺月不再說話，盯著天空看，雪花從九重天萬丈高空飄落，打在她臉上，眉眼上，冰冰涼涼，在她眼睫毛處落下，頃刻間便化為了一和*圖*書滴純凈的水滴，晶瑩剔透地覆蓋在她的眼帘處。她一動不動，甚至眼睛一眨不眨。

夜天煜怒瞪著夜天逸，片刻后，怒意退去，忽然一笑，「我的好七弟，你放心，從現在起，你就是讓哥哥我死，我也不死了。我還有二哥託付我最後告訴月妹妹的話沒告訴，怎麼能死？我還要好好地看著你是如何和我們一樣失敗的。我更要看著這天聖皇朝那把尊貴的椅子你能坐幾日。」

「是，七皇子！」秦玉凝應聲走了下去。

雲淺月眨眨眼睛，那一滴雪化的水滴沾在了容景的手心上，濕濕潤潤。

他喊聲落，房頂上無聲無息。

雲淺月停住腳步，看向天空，剛剛好好的藍天白雲，此時卻是已經轉變為蒼茫灰白一片，她看著天空對容景道：「今年的雪終於下了！」

「嗯！」夜天逸淡淡地應了一聲，頭也不抬。

凡事都再沒如果！

「月……妹妹……我……我愛她……」夜天傾費力地吐出一句話，終於再也支持不住，手臂垂落，斷了最後一絲聲息。

「夜天逸，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我即便活著，你也守不住！即便沒有前朝皇族後裔來奪回天下，你也守不住。南梁、南疆、西延、北崎等小國日漸坐大，脫離天聖掌控，外加一個本來就兵強馬壯，遍地富饒的東海，這天下早晚不再姓夜。」夜天煜大聲道：「夜天逸，今日我和二哥的下場，就是明日你的下場。」

「是，老臣這就去！」秦丞相得令，連忙退了下去。

「四哥難道忘了如今還在四皇子府的四皇子側妃了嗎？你死了一了百了，她呢？」夜天逸看著夜天煜，慢慢地道。

四人進來之後，似乎被聖陽殿內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驚住了，尤其是夜天煜抱著夜天傾坐在地上，夜天傾渾身是血，已經沒了聲息，更是令四人驚異不已，一時間都停住腳步，看著眼前的情形，沒聽進去夜天逸的話。

雲淺月點點頭，跟隨容景繼續向前走。

顯然，靈台寺雖然是佛門聖地，但也是知曉天聖京城發生的那一場逼宮傳位血洗之事。因為這一場法事，按照的是皇子之禮。

「是！」德親王連忙應聲。

「景世子，要作法嗎？」慈雲方丈上前，低聲詢問容景。

容景也不再說話，攜帶著雲淺月向城門而去，一路所過大街小巷，都有士兵在清掃痕迹。那一條被鮮血鋪滿的主街上，孝親王半絲也不敢攜帶，親自帶著人盯著打掃。

秦丞相也連忙附和，「不錯，這件事情七皇子處置就好！臣等聽從七皇子的吩咐。」

六公主看了夜天逸一眼，此時走向明妃，伸手將她扶起來，喊道：「母妃，您醒醒！」

「聽到還不給朕殺了他！」老皇帝怒喝。

容景拉著雲淺月緩步向前走去，兩人走得並不快，腳步輕緩，步履一致，誰也不說話。地面上傳來兩個人鞋靴摩擦的聲音。

「我死，她自然也死！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夜天煜咬著牙道。

「你……」老皇帝再次被這樣的話激怒，老眼通紅，極其可怕地看著夜天煜，大罵道：「混賬，孽子，畜生，天逸，殺了他！現在就給朕殺了他！」

夜天逸看向門口，只見德親王、孝親王、雲王爺、秦丞相走了進來，沒有看見夜輕染、容楓、冷邵卓三人。他平靜地問，「三位王叔和丞相來了，染小王爺，冷小王爺和楓世子在何處？」

夜天逸點點頭，慢悠悠地道：「我雖然監國，但景世子輔政，也是要聽聽他的意見！」

殿中除了老皇帝和昏迷的明妃和橫七豎八的宮女太監屍體外，只剩下六公主和夜天逸。

雲淺月打住思緒，閉著眼睛默默念道：「夜天傾，你好走！」

容景從下方收回視線，看向雲淺月，抬起如玉的手，輕輕用指腹擷去了她眼角的清淚，眸光溫柔，如詩似畫的容顏溫潤如玉，並沒有說話，但他的舉動卻包含了無盡的暖意。

「回七皇子，他們三人喝醉了！來不了ｍ•ｈeｔuｂｏoｋ.cｏm•cｏｍ了，如今剛剛被送回了府里，都罪得和爛泥一樣。尤其是夜輕染那個混小子，罪得更是人事不省，也不曉得他們三個灌了多少壇酒。」德親王當先回過神，連忙道。

外面頃刻間湧入幾人。

「朕說殺了他！殺了這個孽子！他不配姓夜！」老皇帝依然怒喝道。

青影應聲，瞬間離開了原地，向靈台寺而去。

夜天逸不再說話，也不再看老皇帝。

二人就這樣停留片刻，容景放下手，對她溫聲道：「走吧！」

「是！」那幾人立即應聲。

雲淺月心下一暖，面上的晦暗散去了些，嗔了他一眼，沒說話。

夜天傾走後不多時，藍妃帶著夜天逸前來請安，她發現夜天逸和小七長得太像，以為他就是小七，於是在姑姑和藍妃震驚的目光中，拉著夜天逸出了榮華宮。後來雖然知道他背不出共產黨宣言，不是小七，但依然在他身上寄予了對小七的情感，所以，後來進宮，她便刻意地避開夜天傾，和夜天逸相處時日居多。後來老皇帝四十五大壽，她在那一天，相繼認識了容景，夜輕染，容楓，冷邵卓等人，也是在那一天，她為了探出老皇帝的心思，偷換了抓鬮，後來將鼻涕眼淚抹在夜天傾身上，招致本來對她有好感的夜天傾對她厭惡至極，而她為了早日擺脫嫁入皇室遵循祖訓的身份，追在他身後偽裝，這樣一晃，就是十年。

是否，有些東西就不必發生？比如他臨死的那一句，他愛她！

若不是她啟動鳳凰劫，是否她還在夜天傾面前繼續做戲？他還是依然厭惡她如斯？

秦玉凝點點頭，退了出去。

雲淺月也跟著容景向下看去。

夜天逸分配好眾人各自的任務，便不再理會，轉身打開了聖陽殿的窗子，清冷的風吹進來，吹散了幾分濃郁的血腥味，他站在窗前向外看了片刻后，緩緩轉回身，坐在椅子上，開始批閱奏摺。就像是這座京城，這座宮殿，從來沒發生那一場血的洗禮一般。

「你今日累了，回丞相府休息吧！」夜天傾對秦玉凝道。

「是！老臣這就將二皇子的屍首送回去！」雲王爺連忙應聲，對外喊了一聲，他的貼身隨從和護衛進來幾人，他指了指夜天傾的屍體，那幾人立即意會，上來兩個人，抬起了夜天傾走了出去，他也立即跟出去，走到門口忽然回頭問，「七皇子，這擇日下葬的話，該如何葬？是以皇子之禮？還是……」

不知道是夜天煜再不顧忌，還是秦玉凝因為夜天傾的話和他這樣自刎而死在她面前讓她太過震駭，她的身子被夜天煜的力道沖得後退了兩步，臉色蒼白無血色地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夜天傾，手中的寶劍脫落，「咣當」一聲砸在了地上。

「二哥！」夜天煜凄厲地大喊了一聲，這一聲飽含了濃濃的兄弟親情。他一把打開秦玉凝架在他肩上的劍，奔向夜天傾，彎身抱住他。

「想要我有這樣的下場似乎不易！」夜天逸不惱不怒，神色平靜，對六公主道：「六妹，你出去看看，汶萊將人請來了沒？」

秦玉凝挑開簾幕進來，後面跟著太醫院的太醫，她對夜天逸恭敬地道：「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到了。」

「你死很容易，但你若是死了，她死怕是不容易。」夜天逸慢慢地道。

外面進來兩個人。

容景撤回手，繼續向下看去。

夜天傾滑倒在地，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鮮血頃刻間染紅了聖陽殿地面的金磚。

「你負責將二哥的屍首送回二皇子府安頓，找欽天監擇日下葬吧！這也算是禮部的事情！」夜天逸對雲王爺吩咐道。

「不用你們押，我自己走！」夜天煜放開夜天傾，起身站了起來，抬步向外走去。

「秦小姐，勞煩去請太醫給父皇看診！」夜天逸對秦玉凝吩咐。

那幾人立即拔出刀劍，用刀指著他後背，跟上他出了聖陽殿。德親王看著出去的人，他掌管刑部，似乎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七哥，人來了！」六公主從外面走了出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m.ｃom來，身後跟著一群人。

「冷王叔，你帶著人去包圍四皇子府，看好趙可菡，告訴她，四哥沒死，被押入了刑部大牢。她若是想四哥活命，就好好在四皇子府待著。」夜天逸對孝親王吩咐。

「七皇子，奴才在！」汶萊立即走了進來。

那老太醫見夜天逸沒有發怒，鬆了一口氣，看來七皇子比他們更知道皇上的病體，已經到了大限之日，與幾名太醫對看一眼，聚在一起，低聲研究藥方。

「父皇息怒！」夜天逸搖搖頭。

留在聖陽殿給老皇帝看診的太醫都戰戰兢兢，今日的事情他們早已經知曉，如今七皇子懂醫術而不再給皇上看診，卻讓他們這些人來看診，這說明了什麼？人人都不敢胡亂猜測，只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給老皇帝按部就班號脈。發現皇上脈息極其虛弱，氣血重傷，明明這兩日已經被七皇子調養得小有起色，如今卻是不止數日前的調養全部白費，更是嚴重了，甚至已經到了只剩一口氣的地步，回天無力啊！他們互相對看一眼，誰也不敢開藥方。

雲淺月扯開嘴角，對他笑了一下。

德親王對外喊道：「來人！」

「秦丞相！」夜天逸看向秦丞相。

來到達摩堂，十八羅漢的佛像各司其位。容景和雲淺月看了一眼，齊齊邁進了門檻，站在了佛堂的正中央，看著正中最大的一尊佛祖之像。

「父皇大限將到，藥石無醫。隨便入葯吧！」夜天逸丟出一句話。

「二哥，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月妹妹說的？你告訴我，我會告訴月妹妹。」夜天煜從夜天逸身上收回視線，抱著夜天傾，急聲道。

「我知道你們在！」夜天逸又道。

「孽子！」老皇帝大怒。

「別笑了！笑比哭還難看，還不如你哭一下。」容景摸摸雲淺月的頭，用傳音入密道。

「我剛剛說過了，二哥和四哥不過是和父皇開了個玩笑而已，不至於是死罪。二哥自刎而死，我沒攔住，如今我既然不讓父皇殺你，也不會殺你，更不會將你的側妃喊來你們一起自殺。你就不要想這個心思了。」夜天逸淡淡看了夜天煜一眼，對德親王道：「德王叔，先將四哥押入刑部大牢吧！等父皇醒來，景世子回來，再行定奪！」

容景用另一隻沒攬著她腰的手點了點她的心口位置，對她道：「因為你本來就在我的心裏，你的心裏所想，我自然知道。」

容景看了雲淺月一眼，攬著她的腰，身形不停，輕功登峰造極，輕如雲煙地飄越層層屋宇，向城外飄去。

「這……」德親王看了另外三人一眼，謹慎地道：「如今皇上昏迷不醒，一直以來都是七皇子監國，這件事情您處置就好！」

六公主應聲，連忙走了出去。

「景世子和淺月小姐請！」慈雲方丈和幾位長老讓開山門。

汶萊帶著人打掃完內殿，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宮外，空氣清冷而清晰，藍天白雲，與皇宮濃鬱血腥和被陰沉之氣籠罩判若兩個世界。

「你……」夜天煜大怒，一雙火紅的眸子幾乎要噴出火來。

「夜天逸！我連死都不行嗎？」夜天煜抬起頭，一雙發紅的眼睛惱怒地瞪著夜天逸。

明妃一動不動。

不多時，太醫院的所有太醫做好了分派，分了三波，一波前往皇后寢宮，一波前往明妃寢宮，一波留在聖陽殿。

夜天逸忽然出手，輕飄飄一揮袖，打斷了他手中的寶劍。寶劍再次「桄榔」一聲掉在了地上。

「父皇，您可以換點兒新鮮的說法，我們就是孽子！沒有您作孽，又怎麼會生出我們？」夜天煜冷笑地看著老皇帝，「二哥的話說得對。夜氏這江山是盜來的，連這皇宮都是盜了慕容氏的。欺世盜名，盜國盜家，塗炭生靈，作孽無數，我們即便身為夜氏子孫，也一樣為此不齒。夜氏江山早晚有一日會崩塌！就像百年前的慕容氏一樣。夜氏所有列祖列宗包括皇室祖嗣祠堂，都會化為煙灰。再不能復！」

「世子！」青影出現，對容景恭敬地喊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