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三、要臉還是不要臉？
這一次，輪到祁雲對他嘲諷，「小女子不否認天寶同你的關係，但江公子的心思小女子不敢認同。天寶是你的孩子不假，可十月成胎、一朝分娩，甚至哺育至今，都是小女子一人所為。既然江公子說到這份上了，那小女子也不避談了，敢問江公子，你憑什麼要孩子？」
再不濟他也是個男人，想在他面前任性妄為，除非他願意寵著她、縱容她，否則，就休怪他糟蹋她！
而就在此刻，青雲突然從外面進來。
江離塵臉色一沉，「此話何講？」
客堂里，江離塵緊抓著扶手，好幾次都想去廚房抓人，好歹他來是客，居然把他涼在這裏半天都不過問一句。
「不了，江某還有事，不打擾了！」他起身，朝某個女人的後腦勺多瞪了一眼，隨即沉著臉走了出去。
祁雲剛回家正幫忙洗著菜，就聽丫鬟來報說門口有個陌生男子找她。
青雲笑著點頭，「去吧。」
江離塵身子直起，眸光陰沉沉的瞪著她，「只不過什麼？」
這兩個人，當他是死人么？
不得不承認安翼說得在理！雖說他同姓祁的女子很陌生，可他們再是陌生也有了夫妻之實，孩子都這般大了，他還有何糾結的？
聽著她離開的腳步聲，江離塵掀了掀眼皮。說出去或許沒人信，活到今口口還是第一次進女子的閨房，他也是沒想到自己也會做出這種無恥又不可理喻的舉動。
江離塵蹙眉瞪著他，「你知道？」
見狀，祁雲又準備去撿。
提起羅魅，江離塵心裏更難受。
安翼點頭，笑得更邪惡，「當然。江兄之所以孤身至今，就是因為太注重顏面了。」
安翼笑了起來，「那就對了，為了兒子你犧牲點又何妨？反正你跟那女人之間也有過肌膚之親，你都碰過她了怕什麼？說簡單點，她也是你的女人，對自己的女人還需要矜持？」
將他俊臉上憋怒的神色收入眼中，祁雲收住嘲諷，眸光又恢復了淡然，「江公子，你不是女人，無法體會女人生兒育女的辛苦，更不能理解女人對自己孩兒的在乎。我承受世人指點，忍著被人戳脊梁骨的辛酸把天寶生下，在我眼中，他不僅僅是我的孩子，更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試wwｗ.ｈetubｏｏk•coｍ.com問，你願意從地上身上割下一塊肉白白贈與他人么？」
江離塵咬牙切齒的瞪著她，什麼優雅、什麼莊重，此刻他通通不想要了，對這如此惡劣、膽敢冒犯他的人，他還需要客氣么？
原本閉目沉睡的男人緩緩掀開眼皮，那眸光泛著惺忪，很明顯他剛是真睡著了。
看著他一副欠打的嘴臉，江離塵都有些後悔來安府了。怕他再胡亂說下去，冷聲糾正道，「江某不過是看重自己的骨肉，何來對女子動心？」
祁雲起身，很自然的朝他走過去，輕道，「師兄，這麼早就回來了？飯菜還未做好呢。」
江離塵瞪大眼，啞口無言。如果說羅魅是那種冰冷冷的女子，那眼前這一個可以用冷靜來形容，真的是異於常人的冷靜，哪怕跟他周旋都是如此波瀾不驚。
安翼臉皮不是一般的厚，笑得更邪氣，「江兄此言差矣，小弟不過是替你高興而已。」
江離塵臉上染了一層黑色，「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如此不要臉？」
江離塵緊斂著眸光，先前心中的複雜突然間多出一絲惱意，也許是被人怠慢了，讓他突然間有種想殺人的衝動。
他此刻的糾結、苦惱、無措……安翼都看在眼中，笑得更加邪惡了，「不是我說你，你這樣顯得也太不夠男人了。想要兒子就去把那女人搞定啊，反正是你的女人，想怎麼搞都行。憑你這條件，把她迷得神魂顛倒根本不是難事。等她對你言聽計從后，兒子不就到手了么？」
江離塵沉著臉，冷聲道，「江某也沒說白要孩子，你有何要求儘管提！」
江離塵沉著臉，眸光里溢出一絲凌厲，「你也親口承認天寶是江某的孩子，江某想見他，難道不該？何來糾纏一說？」
江離塵緊抿著薄唇，沉冷的眸光中多了一絲複雜。
青雲笑得越發溫柔，「好。」
風景怡人的花園裡，石桌上擺放著酒菜，兩個男人對坐而飲。同樣風姿卓絕，不同的是一個面露春風，一個神色暗沉。
安翼突然伸長脖子仔細看著他，有點像打量，又有點像好奇，「我說你這般苦惱，當初是如何對她下手的？做都做了，孩子也生了，你還裝什麼正人和-圖-書君子？」
祁雲也沒有要逼他回應的意思，轉而話鋒又轉了，「其實我也不是捨不得天寶，魅兒可以為我作證，我有說過會讓孩子認你，甚至跟你走，只不過……」
他江離塵可以做君子，可他從來沒承認過自己是個好人！他一再隱忍，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她胡作非為！
祁雲只是看了一眼隨即就把目光收了回來，輕道，「師兄，我先去廚房做事了。」
「誰讓你來的？」不是她不夠冷靜，而是任何一個女子在面對陌生男人跑來自己屋中睡覺都不可能冷靜。
祁雲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去。」聞到他身上藥草的氣息，她又溫聲提醒道，「師兄，先回屋換身衣裳吧，可別把客人熏著了。頭兩口口替你做了一身新衣，今早已經放你房裡了，一會兒你記得換上。」
安翼嘬了一口酒，嘖嘖嘖道，「江兄，你知道你為何還孤單至今嗎？」
她並沒有敷衍魅兒，也沒有對姓江的男人說謊，她是說過姓江的可以把孩子帶走，可她並沒有說現在可以。
對姓江的男人，她和他並沒有過感情瓜葛，那一夜意外誰也不欠誰，誰也不在乎誰。但天寶的確是她生她養，所以她有權利做主孩子跟誰，何時離開她……
他也不知道為何，眼前這對男女相處的模樣，看來就跟有針扎眼一樣，雙眼都是疼的！
安翼鄙夷，「認識那麼多年，第一次發現原來你腦子是榆木做的。我問你，你還想要兒子不？」
「你以為江某喜歡纏著你？」江離塵斂緊眸光，語氣充滿了嘲諷。
江離塵眸光盯著身前的酒樽，突然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江離塵冷臉瞪著他，「不說風涼話你會死？」
安翼哼了一聲，「要臉面能得到什麼？你看南宮那廝要過臉么？他要臉的話能把魅兒弄到手？我聽說那廝同魅兒還未成親前就跟魅兒住一起了，你傾心魅兒多年都無果，在這件事上難道還不能讓你反省、開竅？」
腦子裡突然現出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他忍不住磨牙，「我對姓祁的女子無好感，你讓我如何去討好她？」
可他還是做了，而且做得臉不紅心不跳。
有些事除了難以啟齒外，還不能對任何人透漏。和-圖-書那晚他的確醉酒，可在行事中途他就清醒了，按理說他應該把那女人扔出去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主動起來……
「就算江公子為天寶也不必如此。」祁雲微微勾唇，對他的嘲諷淡然一笑。
「江公子不必如此糾纏著小女子不放，讓人瞧了去恐失江公子顏面。」她扭頭看著男人，不卑不吭、也不喜不怒，但清澈的杏眼中有著認真。
人雖走了，可屋子裡卻留著他散發出來的寒意。青雲目送著他頎長的背影，緋紅的薄唇微微勾勒出一絲耐心尋味的弧度。
面對女人惱怒的模樣，他並未起身，反而側過身背對著她，一改先前急躁帶怒的語氣，低沉而沙啞的道，「為了你我連夜趕路，甚是疲憊。有何事待我睡醒再議。」
儘管他聲音低緩，可也難掩他的霸道。
而就在她踏入房門時，猛然驚覺房裡不對勁兒。床幔垂下，床下居然還有一雙大黑靴！
是誰根本不需要問。祁雲也沒多大反應，只是讓丫鬟把人引到客堂里先坐，她把中午要做的菜洗過之後才去客堂見人。
「砰！」
安翼端著酒樽，笑得一臉邪肆，「沒想到江兄也能為一個女子鎖眉心煩，可真讓小弟意外，想當初江兄對魅兒也不曾這般，可見祁雲在江兄心中還是有幾分重要的。」
祁雲站在床邊，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問道，「夠嗎？不夠井裡還有。」
江離塵滿臉是水，一身濕透，輕薄的鍛袍緊貼著軀幹，此刻的他狼狽盡顯，面對作惡的女人，他真是起了幾分殺意，眸光都因為怒火而變得赤紅。
羅魅和南宮司痕趕去祁老家時，得知江離塵已經離開了。聽說他沒鬧事，夫妻倆也安心了幾分。原本青雲要留夫妻倆用午膳，可南宮司痕醋勁發作見不得這師兄一副溫柔深情的模樣，黑著臉就把羅魅帶走了，還美名其曰回家陪兒子。
江離塵再一次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也不知道為何，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祁雲平靜的將他從頭看到腳，「江公子，恕小女子直言，憑你這容貌和家世，你還缺孩子？」
下午的時候他照舊去葯堂里忙，祁雲在院子里陪下人修剪完花草之後才回房準備小休片刻。
孩子他是一定要帶走的，和圖書他們江家的骨肉不可能流落在外，可她一番又一番的話卻讓他下不了決心。他承認，他是有些被觸動，哪怕他不在乎面前這個女子，可她生下孩子的確不易……
安翼沒臉沒羞的道，「憑江兄的條件，只要你肯動動手指頭，會有數之不盡的女人對你投懷送抱。要是你能放下面子主動些，那祁雲早晚拜倒在你身下，何愁要不到兒子？」
祁雲沒看他，而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很高興天寶的爹能認他，只不過天寶太小，我捨不得他現在離開我。我知道只要我一放手，以後想見他一面很不容易。你想要孩子可以，但至少要等他長大一些，至少要讓他能夠記住我，哪怕以後見不著面他也能想起我的模樣。這就是我的要求，除此以外，我什麼都不要。」
他也想試著接受父皇安排的婚事，可同那女子見過一次之後他才發現，他根本接受不了那女子。不管對方家世多好，也不管對方相貌如何出眾，他就是接受不了那種類型。
祁雲平靜的退下。對兒子的去處她並不擔心，她相信爹把天寶帶走，也是為了她。儘管他們父女分別多年，可爹卻深知她的一切想法……
可女人面不改色，大有再去端水的衝動。他磨著后牙槽，突然摸到自己腰間，開始脫衣解褲。
「女人，可這是你自找的！」他手臂一伸，抓著她一側肩膀毫不憐惜的把她往床上一拽。
這一次江離塵沒給她得逞的機會，手快的將木盆穩穩接住，鐵青著臉把木盆扔到了地上——
可床上的男人再沒一絲動靜，連呼吸都變得平緩，明顯是又睡了過去。
江離塵冷聲溢道，「那是當然！」
江離塵緊抿著薄唇，這次不是啞口無言，而是內心突然複雜起來，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罕見的露出驚色，直接上前把床幔掀開，這一看，差點被眼前的一幕戳瞎了雙眼。
小院是當初南宮司痕送給祁雲的，雖比不上大府高大氣派，但足夠寬敞，師徒三人加上孩子、以及做事的下人，還有剩餘的房間。
平日里她都跟孩子形影不離，分開一天不到，她心裏就空蕩蕩的。可她也不知道爹把孩子帶去了何處，連師兄都說不知道。
陌生的房間，隨heｔuboｏｋ.cｏｍ•cｏｍ處可聞都是女人的氣息，可這些氣息他卻生不出反感，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對南宮司痕的醋意，青雲現在都習慣了，有時候還會故意跟羅魅多溫言細語，就是為了看某人臉黑的模樣。
他下意識的往後看去，這一看，讓他眸孔突睜，臉色瞬間大變。
祁雲進客堂的時候還在擦手，對主位上冷麵的男人只是看了一眼，隨即在離門口最近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而就在他以為女人被自己氣走時，突然又聽到腳步聲回來了，而且對方走得很急。
可就在她彎腰的瞬間，突然肩膀被什麼東西彈了一下，她嘴裏發生一聲『呃』后，渾身再也動彈不了了。
江離塵被他說得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問他當初……他自己都不知道著了什麼邪！
他猛得坐起身，低吼的聲音差點把房頂掀了，「該死的！」
可已經來不及了，一盆涼水朝他潑來——
青雲朝主位上看了一眼，隨即笑著對她道，「家裡來了客人，我怎能不早些回來？難得江公子光臨，你讓人奪備些酒菜，說不定一會兒魅兒他們還會來。」
兩個人自然而親昵的相處，女人溫柔體貼，男人寵溺有加，遠遠看著，如同一對恩愛的小夫妻般，般配極了。
對他如此登堂入室，祁雲緊捏著雙手，杏眸中怒火狂燒。
她咬了咬唇，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可最終他還是忍住了，他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女人光天化日爭吵，成何體統？
祁雲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當看著他露出光滑又結實的胸膛時，她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朝手中的木盆扔了過去。
他承認當初恨南宮司痕橫刀奪愛，可人家的確比他有魄力，先下手為強，而他也確實輸在猶豫上，以至於他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祁雲的確是回家做飯去了，藥鋪里有那麼多夥計，中午是要管飯的。青雲之前就請了兩個中年婦人專門為夥計做飯，自從祁雲跟他們團聚后，除了帶孩子，有時候也會幫著做活。
對其他人來說，言聽計眾的女人或許溫婉賢良，可在他看來，那樣的女子實在普通，他要娶的是能相伴一生的人，而不是一尊只能擺著看的木偶。一個讓他無法動心的人，如何能陪他度過漫長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