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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然而，正當我打算說的時候，夏洛特姣好的臉突然出現了異樣的扭曲，被拒絕的絕望，在憤怒和狂傲的攪拌之下，變成了一種恐怖的表情，我從沒有見過這麼兇惡的夏洛特。全身都獃滯住了。好像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一樣。

「今天你不是放假回來了嗎？所以我就跑過來找你了啊。」她貌似理所當然地回答，然後她拉住了我的手，不容分說地將我帶了起來，「好了，不要再廢話了……走吧！」

我不想騙她。

夏洛特·德·特雷維爾小姐身材修長，體態輕盈。走起路來有時端莊穩重，有時活潑佻撻，完全隨她的心意。她脖子稍長，使她能很可愛地作出輕蔑和傲慢的樣子，也可以使她的微笑或含而不露的話語具有不同的意義。十六歲的微妙年紀，使得她兼具了少女的稚氣又有了些姑娘的嫵媚；稍稍發育的身材又使得她告別了過去的青澀，足以在賣弄風情的鋼琴上彈出些高高低低的音符了。

「沒關係。我都說了，我不需要休息。」夏洛特輕輕搖了搖頭，「只要你在我旁邊就可以……」

這種觸感，然後沒有了多少思考的餘裕。

前略，天國的皇帝陛下，您的一位忠誠的戰士已經淪陷了，勿念。

從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本的世界的那一天到今天，已經十六年過去了，但是我仍舊沒有能夠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我真的不想傷她的心。可是，如果我選擇欺騙的話，那豈不是更加的混蛋？到時候恐怕給人的傷害還更加大。所以我橫下一條心。準備將拒絕說出口。

夏洛特的舌頭伸了進來，生澀地探索著。

「到了不就知道了？」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聽了她的話——再怎麼說也是新科女朋友。總不能一開始就什麼都唱反調。

「我會的。」心神激蕩之下，我脫口而出，緊緊地抱著她。「我一定會的。」

但是沒想到，恍惚間，有一天她長大了，成為了一位美麗的少女，然後站在我面前要我說愛她。馬蹄拍擊路面的聲音，不住地傳進了我的耳中，但是我好像又什麼都聽不見。

「好了，先別管什麼東方了，我們先出去吧？」

「回答我啊！愛，還是不愛！」

任何見過她的人都必須承認，她很漂亮。下面，我就讓學繪畫時所學會的解構手法。好好展示一下這位公爵小姐吧。

這樣的天氣在外面逛了那麼久，還搞出了這樣大的動靜，得了感冒也算是活該吧。

聽到了我的新回答之後，夏洛特總算笑逐顏開了。

顯然。她剛才趁我注意力集中到了紙上，躡手躡腳地走到我身後，然後完成了這一次的惡作劇。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今天確實是2月14日來著……

這個年代，人們確實喜歡在田園大道和布洛涅森林兜風閑逛，誰叫他們沒有互聯網呢！可憐的世界啊！

夏洛特仍在劇烈地掙扎著，我就算能保護住自己。也真的沒有信心能讓她等下不自己跳下去。

「你幹什麼！」，我一邊抵抗著她的進攻，一邊大聲呼喝。「車夫，快停下來啊！你們的小姐發瘋了！」

「東方的文字！」聽到了我的回答之後，夏洛特可愛地歪了歪頭，又看了看這張紙，然後又抬起頭來看著我，「你連這個都學了？學校里連這個都有教嗎？」

「好厲害，你竟然連這個也能自學到？」正如我所預料地那樣，夏洛特驚嘆了ｍ•ｈeｔｕbｏｏk•com.cｏm一句，蔚藍的眼瞳中滿是欽佩與讚歎，「夏爾，你難道什麼都知道嗎？」

有時候我確實是用一種欣賞博物館展品一樣的態度，超然地觀察著這個時代，和這個時代的人們的。

「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只是知道自己知道的而已。」我習慣性地淡然回答。

「那又怎麼啦？別寫了，一起去玩吧！」對方馬上回了一句，不過也慢慢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難道我這就是傳說中的裝x？好吧，管他呢，有效就行。

我一坐上了床頭，夏洛特就側過身來，攬住了我的腰。「夏爾，我也愛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好吧，事到如今，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了。我已經清楚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也接受了自己再也回不去的現實，並且全心全意地打算好好地在這新的一生中活下去。

「不，你不是。」夏洛特斷然地回答，「你和別人不一樣，從小你就和別人喜歡完全不同的東西，看待事物的看法也和別人完全不一樣。有時候，我在想，夏爾，為什麼你要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呢？」夏洛特的聲音突然放得很低，好像有些別的什麼意味一樣，「我們都是生活在你身邊的人啊！有時候我覺得你看我們就好像在看展覽館的藏品一樣……」

「只是來往而已嗎？」夏洛特睜開了眼睛，逼視著我。

「那您是想怎麼樣呢？」我反問。

「好吧，你先休息休息，等下我把晚餐送過來給你。」

果然，在我的這句話面前夏洛特又有些迷糊了，不過她很快就扔開了我強加于她的混亂，直接又抓住了我的手。

「夏爾……」可能是因為更冷了。夏洛特挨我挨得更緊。頭也偏到了我的肩頭上。她眼睛半睜半閉地看著我，視線里不知道閃爍著什麼，只是看上去確實很開心的樣子。「今天我們真開心啊……好久沒有這樣一起逛了。以後……以後我們也會經常在一起吧？」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缺憾的話，也就是這裏沒有21世紀的便利網路還有那麼多先進的電子設備和娛樂了吧——不過在離開它們十幾年之後，我也早就找到了其他符合這個時代的消遣方式。比如學習象棋、擊劍還有騎馬等等，倒也並不十分無聊。

更重要的是，我還有一個十分美麗十分可愛的妹妹。真的，超可愛的！漂亮極了的金髮小妹，又聽話又可愛，而且是金髮啊！啊！啊！啊！

「從今以後我們都會在一起的。然後結婚，然後有孩子。我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夏爾，對嗎？」她的語氣裡帶著十足的篤定，好像不這樣就不行一樣。

馬車的速度突然放緩了，好像天地之間都在等我說些什麼一樣。

可是我到底該說些什麼呢？

她皮膚白皙，嘴唇鮮紅，前額白若冰霜，嗓音也十分清脆甜美。金色的美髮如同絲綢般潤滑，梳成了波浪般的捲髮。蔚藍的眼睛和彎曲的眉毛使她的臉即使在笑著時也暗暗有一種高傲的神態。鏡子和幫她梳妝的女僕更使她早就學會了如何盯著你，注視你，或冷笑，或溫和地微笑等方式，使那種高傲或者更加令人畏懼，或者有所減弱。

正當我腦子裡閃過這些思緒的時候。她已經看到了我桌子上的擺著的紙。

然後，她輕輕地爬了起來，跪坐在床上，和我對視著，接著又伸出手來抱緊了我。

所以，「對不起，你是個好人，但我們不合適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是不是該這麼說？

正當我還在思考怎麼回答的時候，從我的沉默里夏洛特已經猜出了我想要說什麼了。

我愛她嗎？說實話，小時候和她一起消遣的時候，確實挺有趣的，而且她也確實長得很漂亮。可是，愛……

不！不行啊！我還有好多計劃沒做！我還有大好的年華！

「會吧，大概。」我點了點頭，「就算以後長大了，我們也可以經常來往嘛。」

再笨我也能猜出來。

……

「是的，我也很開心。」夏洛特無視我語氣中的勉強，小聲地說著。

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獃獃地看著我，眼睛上蒙上了一層霧氣，即使是我看著也有些心酸。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之後，夏洛特的動作驟然停止了，她趴在我的身上，靜靜地看著我，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我就說你不要鬧得那麼瘋，現在好了，感冒了吧？」

接著，她更緊地攬著我的手，然後看著外面的行人們，好像是要宣誓什麼一樣。少女努力要裝出一副在社交場上久經考驗的樣子。但是卻怎樣都無法掩藏下去那種緊張感。

儘管這麼說很奇怪，但是我確實是一個穿越者——如果一個人從21世紀的中國突然轉生到19世紀的法國能夠叫做穿越的話。

必須承認，夏洛特的直覺很對，她真正發現了那個潛藏在表面下的我。

「這下你滿意了吧？」我有些不悅地看著她。「就算用這種方式得到了我的承諾，可是……」

慘烈不堪。

「沒錯，你懂的東西很多，可是……可是你是活在我們中間的啊！難道你不覺得這種生活也有你自己的一份嗎？」她緊緊地抱著我，喃喃自語。「而且，即使這樣，我也愛你。夏爾，告訴我，你會一直呆在我身邊的……」

夏洛特·德·特雷維爾小姐十分傲慢，差不多像幾乎每一個公爵小姐那樣傲慢。如果傲慢倒也罷了，但是多年來在父母親的寵溺之下，她早已經學會了如何對人頤指氣使，即使是對堂弟我也是如此，她幾乎難以想象有人可以不服從她的旨意。從小時候起，她的一切意願幾乎從來沒有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到了她投身於社交界的漩渦時，也同樣看到人人對她俯首帖耳。因此，像每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一樣，富貴榮華和旁人的呵護，在她的眼中是理所當然的，她天生就該享有這一切，而不需要向誰感謝或者感恩。

最近幾年，因為我要去中學讀書的關係，她來我家的次數也減少了許多，不過我們倒也還算是仍舊保持著親密。

就這樣，在馬車上，在道路兩旁路人們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我完成了我兩次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

馬車載著我們來到了愛麗舍田園大道，穿過了協和廣場直奔凱旋門而去，兩邊的建築和商鋪鱗次櫛比。出乎我意料的是，雖然溫度不高，但是今天這條路上的馬車特別多，幾乎沒法兒快跑了。

我沉默了。

靜靜坐在椅子上奮筆疾書的我，突然感覺眼前一黑，一雙手蒙住了我的眼睛。

已經是午後時分了。

穿越之後最大的障礙，就是人很難再過一次童年。即使身體上是從小到大再走一遍流程，心理上也無法再擁有童真、再享受童趣。因此小時候即使被她強拉著去玩時，我更多地也是採取一種冷靜旁觀的態度，而無法融入到她樂此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ｃom•ｃｏｍ不疲的那些娛樂活動中。

「對。」

好吧，這我也說不清。只是猜得而已。每個人都是複雜無比的個體，我們永遠無法完全了解一個人，更別說一個巴黎（！）貴族（！）小姐（！）了——這三個詞合在一起，早已經使得一個少女化身成了永恆的美杜莎。再也無法讓人正面看清。

「當然是……」夏洛特想要說什麼，突然收住了口。然後氣哼哼地橫了我一眼，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過錯一樣。最後。她突然跳開了話題，「夏爾，今天這樣的日子，你不該對我說些什麼嗎？」

她驟然撲到了我的身上，然後拉著我，想要跳下馬車。

我把她看清楚了，甚至可以說看得太過於清楚了。

我暗嘆了口氣，然後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站在我面前笑顏如花的少女。

從小到大，她都是在這種敬佩的目光中走過來的，在她眼裡我這位堂弟好像什麼都懂一樣。

「今天是聖瓦倫丁節啊！」少女的聲音貌似平靜，卻怎麼也丟不掉那股氣惱，好像覺得自己親口說出這個詞來時就輸了一樣，「特雷維爾先生，你這麼笨嗎？！」

夏洛特現在緊緊地盯著我，好像是在說「現在你沒法裝糊塗了吧？笨蛋！」一樣，而她臉上密布紅暈，剛才的頤指氣使竟然不翼而飛。

「好吧，實際上非常開心。」我連忙知情知趣地恭維了一句，「有你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陪在我身旁兜風。我感覺高興極了！」

「哈！」在同時，我聽到了後面的一聲嬌叱。

對同等身分的人，她採取一種冷淡而又平靜的禮貌，使同等身分的人覺得自己好象低了一級；對於那些低一級而妄想和她平起平坐的人，她在笑容里暗含著無限的輕蔑。

除了父母已經不在了之外（在我看來這倒並不是一個很大的缺憾，反而有某種便利性），至少我是沒有發現這個新的人生的起點，有任何不好的地方。

然後，不知道誰先開始動的，總之我們又吻了上去。

少年少女就這樣緊緊相擁著。

啊。忘了說了，這個年代女孩子是沒法上中學的。教育主要來自家長或者家庭教師，所以自從我上學后，夏洛特對我的學校生活十分好奇，經常問我有關於上學的事情。其實我個人反而覺得很無聊，這也不能怪我——除了劍術課等寥寥幾門課之外，這年代的中學教育還有哪裡能夠讓一位21世紀的大學畢業生感興趣的呢？

我沒能繼續苛責下去，因為我的嘴被堵上了。

喂！這是在快速賓士的馬車上啊！我們倆個人跳下去會有危險的！

「夏洛特……你害得我都寫不了字了呢！」我小聲抱怨了一句。纖細滑嫩的手指覆蓋在他的臉上。給他帶來了一種微妙的麻癢感。

一個穿越者又怎麼可能不會有這種情結？

也告訴了我，夏洛特·德·特雷維爾小姐，是活生生地呆在我旁邊，看著我，愛著我的少女，而不是博物館的某件藏品。

「去哪兒？」

聽到這一聲呼喝，我就知道這麼乾的人是誰了。

「這才像話嘛！」

似乎對我這種平淡的回答有些不滿意，夏洛特的臉沉了下來。然後瞪了我一眼。

「他不會停的。我早就跟他說了！如果他敢停下他就再也沒有薪水去照顧妻兒了。所以你死心吧！」夏洛特一邊拉我，一邊大聲回敬我。「你要麼答應愛我，要麼就和我一起去死！」

傍晚的陽光從窗檯中投入到木質地板上和_圖_書，構成了各種神秘的圖案。

「其實……其實你可能真的高看我了……」我遲疑著回答，「夏洛特，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是的，我已經接受了新的人生，新的身份，新的家庭。如果花了十幾年一個人還無法接受這一切的話，那未免也太過愚痴了。

「我們終於走到這一天了。開心嗎？」沉默了片刻之後，夏洛特突然低聲問。

「嗯，還好吧。」其實並不好玩，但是為了照顧夏洛特的情緒，我還是敷衍了一句。

「可是現在外面很冷啊！」

況且，從客觀角度來看這個新的身份並沒有特別虧待我——貴族家庭，雖然已經敗落但是至少衣食無憂，在這個年代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算了，不想那麼多了，先接吻吧，我也伸出了自己的舌頭。

總之，雖然我是穿越者。雖然我還記得自己穿越之前的生活，但是我已經能夠融入到這段全新的生活當中了，於是……

她愛著我。

「太好了！」夏洛特小小地歡呼了一聲。

「夏爾，從小我就喜歡你。」再度接吻了之後，夏洛特微微閉上了眼睛，好像是在追憶往昔一樣，「你懂得那麼多東西，那麼聰明……」

至少我可以肯定，我對她並沒有那種盲目到不顧一切的熱情。

「好吧，好吧……」我認命似的嘆息著。任由滿面笑容的夏洛特抱著我。

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的爺爺和她爺爺是兄弟，但是他們的關係很不好，平素也基本上不來往。奇怪的是她爺爺特雷維爾公爵卻沒有限制她和我家的來往。所以從小到大她經常來我家玩，還幾次將我帶進她家玩，因此小時候我們之間熟悉極了。

我是一個穿越者。

哦！該死！難怪今天田園大道上人這麼多！

總感覺這一生突然已經完結了一樣……

「夏爾，你真的不想再跟我說些什麼嗎？」

所以，我一直也搞不太懂，這位公爵小姐為什麼這麼喜歡來找我玩。也許，正如大多數被寵壞的孩子那樣。她已經習慣了用暴君的態度對待寵愛她的人，而只能把親密的態度留給那些冷淡她的人？

「如果你不愛我，那麼你的存在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們就一起消失吧！」

我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額頭。

我知道這個時候最好就這麼說，而且她聽了絕對會開心，但是我真不知道怎麼把這話說出口。

「不，不要。」夏洛特馬上拒絕了我的提議，「夏爾。做到床頭來，我要你在我的旁邊……」

當然，在大多數情況下，這位公爵小姐對我只使用后一種方式。

我給不出答案，好吧，現在也不用去思考答案了，反正我們從今開始已經是戀人了。我大概再過幾年就要娶她，然後這樣那樣吧，像其他同齡人一樣。

她也是一個金髮妞。但是她並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堂姐夏洛特·德·特雷維爾，雖說是堂姐，但是也大不了我幾個月，從小到大，比起姐弟來我們之間倒更像是親密的朋友。

因為剛才躺在床上的關係，夏洛特身上只穿著薄薄的內衣，她胸口的蓓蕾按壓在我胸前，給我一種絕妙的觸感。

「哈！這上面寫得什麼鬼東西啊？一塊一塊地完全看不清……」

我看著躺在我床上的夏洛特，輕輕地嘆了口氣。

「學校里沒人教這個，我是自學的。」我故意板著臉，嚴肅地回答，「東方的文字很有趣。」

馬車越來越快了，而夏洛特瞪大了眼睛，以那種恐怖的氣勢看著我，她與生俱來wwｗ.ｈｅt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的那種頤指氣使、狂妄自負的氣場已經完全得到了釋放，讓人不敢直視。

「很開心。」我的自暴自棄已經無藥可救了。

如果有輛保10捷就更好了，可惜了這個時代，交通一點都不擁堵啊……

這時，我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就這樣，我被這位任性的公爵小姐給直接拉了出來，然後走出了家門，一起坐上了她的馬車——一個才十五六歲的女孩兒，就有專供自己使用的輕便馬車了，可見她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在這樣的日子里，夏洛特把我拉了出來，然後一起兜風，理論上這應該叫……呃，不對，這就是約會。而一個女孩子在這一天把你拉出來約會，到底是希望你說什麼呢？

其實她也不用這麼緊張，一路上沒有人對我們露出一絲微笑，沒有一個路人看著我們。更沒有一個人回頭望我們一眼——如今這個時代，再漂亮的公爵小姐親王夫人，巴黎人也早就見慣了，沒有多少人會向戲劇裏面一樣對某某小姐一見痴情。

「你當然不認識了。」我淡淡地回答，「這是東方的文字，清國人用的。」

難道明天的報紙上要寫「某公爵小姐示愛遭拒。強拉戀人雙雙殉情」嗎？

說到底，愛是什麼？

嗯，前面我已經說夠了她的優點了，現在我們來說說缺點吧。

誰也沒有注意到，那一道從門縫中傳過來的視線。

「夏爾……夏爾……」她喃喃重複著幾次，好像是想用這種辦法來喚回我的心一樣。

老實說，這樣接吻其實也挺舒服的，難怪熱戀中的情侶們那麼食髓知味，話說，我和夏洛特現在也算是一對情侶了吧？應該是的。

【賽莉梅娜，是法國劇作家莫里哀所著五幕詩體喜劇《恨世者》中的女主角。年輕、貌美、聰明卻傲慢尖刻。】

「別管那麼多啦！」

一坐到車上，夏洛特就緊緊地挨在我旁邊，不過這也很容易理解——因為車速很快，而且馬車是敞篷式的，所以風一個勁兒地往我臉上吹，我自己都感受到了一些冷意。而且她的頭髮也不停地我是臉上刮蹭著，若有若無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鑽。

「你今天怎麼跑過來了？」

馬車已經到了凱旋門。

我從沒想過她能有這樣大的力氣。她是認真的！

「沒關係，我好得很呢……」因為感冒而有些紅臉的夏洛特嬌聲回答，自從今天的那一出之後，她臉上的笑容好像怎麼也抹不掉了一樣，「夏爾，我也愛你……」

「愛！我愛你！」我鬼使神差地大喊了一聲，然後自暴自棄地繼續喊了下去，「我愛你，愛死你了！停下來吧，洛洛特！」

我剛才不顧一切地對夏洛特大喊「愛你！我愛死你了！」，到底是因為被威脅了不得已這麼說，還是真的很喜歡這樣狂氣激烈的夏洛特呢？

「好吧好吧，在一起在一起。」我像哄孩子似的連聲答應，然後伸出手來撫摸著她的一頭金髮。「你先休息一下吧，今天都汗透了一身，真是的！」

「夏爾，好玩嗎？」夏洛特突然看著我。「這裏多好看啊！」

「愛是只要一答應就能產生的嗎？別瘋了！」我試圖喚回她的理智。

沒錯，她就是人們常說的那種賽莉梅娜式的女孩子。

雖然這麼多年來我們經常來往，但我一直是把她看成孩子看的，根本沒有想過愛或者不愛的問題——沒辦法，誰能在重活一次的時候還把自己當孩子？對著七八歲，九歲十歲的孩子，誰又能想到什麼愛或者不愛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