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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我兒回來了！？他考的怎麼樣，有沒有中舉？」老嫗頓時滿臉激動，手掌亂摸。

「這才是麻煩的啊。」李道士頭疼道，洛都人口近百萬戶，僅次於都城長安，想要找一個變作人的精怪，簡直是大海撈針。

「鄉試、會試、殿試，三元及第如何？本朝開國以來，第一個三元狀元！」

余書生的呼吸越來越重，目光也越來越狂熱，「夠了！！」腰間的寶劍瞬間出鞘，將眼前的張碩刺了個穿，渾身大汗淋漓，但雙眼卻明亮的很，「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我跟你不一樣！」

「大娘，我們是張碩的同窗，來看看您，他回來了嗎？」

「振兒，我余家乃忠臣之後，這振興家業、報效朝廷之事，就落在你的肩上了，記住！你不能倒，你是我余家的唯一的男人！」

「會不會是我們想的方向不對。」余書生冷不丁的道。

「說。」

余書生勸老嫗把錢收下后，本想和道士再在附近找找，卻見這傢伙跪在路邊，面前端端正正擺了個法印，又是鞠躬，又是磕頭，閉著眼，嘴皮子還動個不停：「師父您老人家在天上一定要罩著我啊，雖然徒弟在你屍解后沒怎麼祭祀過你，好吧，一次都沒有，但有道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總不能看著你兒子被人家坑死吧，徒兒跟你講啊，那古往今來的教育系統的人和神仙，那心都是黑的！徒弟上一輩子就是吃破食堂，住爛宿舍，交各種亂七八糟的學雜費，這一輩子更慘，直接被天上的教育部部長給玩仙人跳啊！」

「那老丈可知他家https://m.hetubook.com.com在何處？」余書生緊接著道。

余書生搖了搖頭，這傢伙應該是瘋了，便獨自一人去亂轉，結果在村子的東邊小山坡上，幾個村裡小娃就追逐著從坡子上跑了下來，又蹦又跳，書生心中一動，連忙拉住一個，問道：「你知道這村人的墳墓在哪裡？」

他變了形狀，兩個余書生面對面，表情一樣，動作一樣，連手上的寶劍，都是同樣的寒光閃閃！

「沒有嘞，我雖然老眼昏花，但這麼大的人還看不清楚咯？」

「中了，他中舉人了。」余書生臉上抽了抽，又道：「我們想來拜會他，他還沒有回來？」

「這寶馬你哪兒買的？質量不錯啊。」李道士剛鄙視完對方的技術，又開始羡慕起他的馬來，高大英俊、四肢粗壯，一水的棗紅皮毛，要不是它跑的太快，自個也不會被顛吐。

「祖宗基業、余家家訓、忠臣余孤、破落門庭，你不想嗎？你真的不想嗎？」「張碩」似乎把觸角延伸到了余振的心底最深處，去撩撥，去勾引……

「你們找張老頭？他可還沒回來呢！去大城裡當官去咯，不過這次估摸著還是沒戲。」隨著耕田老漢的回答，周圍發出一陣鬨笑聲，看來張碩張不第的名聲，可不僅僅是在讀書人圈子裡流傳。

「衣錦還鄉！！」

「不不，大概是路上耽擱了，不會太久的。」看的出來，這老嫗的精神似乎有些問題，喊叫了好一會兒才穩定住情緒，余書生這才得以脫身，不過他的心情不是很好，這個老婦讓他和-圖-書想起了自己的祖母，那個同樣望子成龍的老人家。

「如果按照道爺的猜測，這張碩不知從哪學會的祭祀這黑文昌筆的手段，但是沒想到筆靈反噬己身，把他幹掉了自己去代考，這怪物有著張不第對於科舉考試積壓的幾十年怨氣，又沒有為人時的謹慎和小心，自然就用妖術大鬧特鬧了。」

余書生搖了搖頭，不理眼前道士的胡言亂語，低頭對著棗紅馬說了聲，也不用繩子拴，這匹馬就乖乖的跑到了路邊站著，頗有些智能停車的感覺。

「但是這假張碩現在何處？」余書生問。

「沒有，他中舉了怎麼就不回來？是不是當官就不要娘了！」

「呦呵，流程很熟啊，是不是心裏這麼YY過。」李道士揚眉，嘿嘿一笑，「不過講的有道理，我們先去文廟看看。」

「是，振兒謹記。」僅僅四歲的小童，對著面前的拄著龍頭拐的老婦，面色嚴肅，拜了又拜。

等余書生趕到這村子墳地時，就見一個蒼老的身影正站在某個墓碑前，口中正念念不斷「阿爹，我終於考上舉人了，我要振興我們老張家！真的，他們那些府試三甲、縣試頭名，都比不上我，哈哈哈哈，他們連乙榜都沒上……」

洛都城外有村鄉數十，其中有鄉名清水，周有溪水環繞，豆角、菜瓜、茄子種了滿地；泥土飛濺，一匹駿馬破壞了這裏的寧靜，馬上兩個人，兩個男人，好吧，李道士是真的不會騎馬，此刻面色蒼白，手腳顫顫，馬一停就翻身落地，找個角落大吐特吐起來。

余書生同樣鐵青個臉，找了一和*圖*書天，一無所獲，不過好歹是個斯文人，只咬牙道：「今日不行便明天，明日便後天，就算把這洛都翻個遍，也定要找到這壞人前程的妖怪！」

「從這條小道走到底，最爛的一間茅房就是他家。」

「你廢話！你菊花硬能抗的住，道爺我可受不了，這馬騎的顛成什麼樣了，有沒有點安全駕駛的意識，擱兩千年後早把你分扣沒了。」

「二位先消消氣，消消氣。」苗三四抹了把汗，這二位爺可都是惹不起的人物，真要打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這房子果然很爛，外面的茅草都有些發霉了，房頂都遮不全，這要是下暴雨，說不定一衝就垮了，兩扇破木門虛掩著，裏面沒多少傢具用品，斜了的板床，破了沿的鍋灶，還有蒙塵的桌椅，除此之外，還有一架織布機和一個瞎眼老嫗。

「都在坡子後面埋著的啊，你可別告訴別人啊，阿娘從不許我去的！」

「指不定晚上那癟犢子就又把徒弟給召上去了，您到時候一定得來救我啊，咱可是青城派第八代獨苗，以後這傳宗接代，把本派發揚廣大的任務還得交給咱呢，您要是覺得一個人頂不住的話，就把咱的師公、師祖、祖師爺一併叫上，唉對了！咱改革之後不是跟三清大老爺混了嘛，您就去他們那裡哭鬧，徒弟我標題都給你想好了，《天庭神仙詐騙道家門人，疑為破壞仙道和平》，保險點，這上面有類似於紀委的部門嗎……」

等道士稍稍恢復精神之後，兩人就都有些沉重的進入鄉間，道士的符，書生的劍，可都是緊緊捏在手中，據他們的和*圖*書調查，這張碩的老家便在這裏，二人便一大清早的就趕了過來。

「師兄想想，假如你是這精怪，你會去哪裡？」苗三四異想天開道。

就連一向孤高的余書生都忍不住來了句：「從來只聽說過暈車、暈船，還從未見過有人暈馬，這次真是長了見識！」

「仵作斷定，這張碩至少死了有一個月，但是在三天前，還有客棧的夥計見他出去過，上面現在吵的不可開交。」苗三四匆匆走下樓，對著等候消息的余李二人道，二人都不想牽扯到人命案中，所以報案的事就交給了他。

「呵呵。」「張碩」怪異的笑出了聲，胸前的傷口滲出泥水，然後緩緩的合併，「你可殺不了我，因為，我就是你啊！」

「家中友人所贈。」余書生平靜的道。

道士可不在意這些，連忙又問：「他真的沒回來？」

「唉！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道爺找找看，二十兩銀子夠不夠，都拿著吧，就當是咱死前積福了；對了，順帶說一句，既然是借的，九進十三出的規矩你懂的吧。」

「你這話講的輕鬆，你他娘的有時間，道爺有時間嗎！明天再抓不到這玩意，教育部部長就要找我算賬了，直接降到雷劈死我也不是不可能，到時候再穿越了你負責啊！」

余書生抽了抽嘴角，好半晌才道：「跟你借點錢，這張碩死了賦稅便不能再減，他這老母必然生活艱難，我想幫幫她。」

不過心情更不好的還有一位，李道士滿臉消沉的躺在田埂子上，四仰八叉，見了余書生過來，有氣無力的道：「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豬隊友，你和*圖*書他娘的就是！還什麼衣錦還鄉、榮歸故里，說的是頭頭是道，結果人呢？鬼呢？你好歹給我弄一個出來啊！現在倒好，說不定這丫的還在洛都享受呢，現在趕回去來的及嗎？百無一用是書生，道爺我平生最恨的就你們這種人，沒本事，還喜歡到處搶妹子……」

夜晚微風吹拂，四月份的天氣，還殘存了點春日的涼爽，幾人都沒有睡意，院子里，李道士沒有形態的坐著，滿臉的晦氣，余書生站著，皺眉沉思，苗三四靠在桌面上打著瞌睡，丑娘看看道士，又看看書生，小腦袋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余書生靈機一動：「這精怪既然是文昌筆所化，又受了張碩的執念，他所去的地方必然跟科舉有關，若是學子中舉，之後必然拜祭文廟、參加鹿鳴宴、受文書報喜、與同窗登高踏青，舒平生之志！」

然而直到宵禁前，李道士幾人才風塵僕僕的趕回賈府，道士一拍桌子，罵道：「有道理個屁，今天一天就浪費在轉悠上了，結果連根毛都沒見著，更別說這毛筆化的精怪了！」

「嘻嘻，你跟我一樣，都想要振興家業是不是，我可以幫你啊。」在余書生晃神的功夫，那「張碩」卻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乾巴巴的笑著，兩顆眼珠子彷彿都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似的。

「之前去的地方都是普通士子中舉后，應該去的地方，但是我們卻沒有想過，作為一個久考不中的老秀才，他想要做的到底是什麼？」

「我是這精怪……」李道士吐槽，「我怎麼會知道，不過要是道爺，考完試后肯定會擼兩把，問題是這年代也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