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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放在這裏吧。」余振頭也不抬的道：「北地雖然還算太平，但也不可鬆懈，畢竟胡人慾孽仍在，加上寒冬將至，發放給邊軍兄弟的棉衣棉被，千萬不可有須臾延遲。」

「我佛乃是從金身佛像中誕生之寶，自具佛眼，而施主你若是能悟出宿命通，你我便能同參此法。」

「非也，非也，小生杜書杜慕文，乃是書生，並非是乞丐，至於為何如此狼狽，乃是因為小生前幾日，為了賞那浮雲山上的落霞碑，一不留神，掉入了沼澤之中，加上如今還沒有沐浴更衣，自然也就有些異味——」

「對了，西南方面有什麼動靜？」

「咦咦咦，為何前方如此熱鬧，待小生前去看上一看。」只聽一道彷彿還未長大的聲音響起，一個叫花子打扮的人竄了進來，那身上的惡臭味，頓時將四周人逼退開。

……

「師父真是又帥又討厭呢，長安城這麼多的人，讓人家到哪裡去找嘛。」

「此人真是個一根筋的木瓜。」

「我有一論明鏡，從來只為蒙昏，今朝磨瑩照乾坤，萬象超然難隱！」曹面面露出迷人的笑容，身子一轉，便就消失在巷口。

「大人，這是近幾日整理出來，各地的糧秣條程，還有今年九邊的軍糧運送。」

「這看起來似乎並不難啊。」曹面面目光一亮，道。

當初道士還在猶豫，到底如何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在不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得到和_圖_書線索，這紅猩兒就自動送上門來，簡直是幫了自己的大忙。

「嗯，下去吧。」

又處理完一批軍務后，余振才稍稍鬆了口氣，只是眉頭仍舊不展，越是上到高層，才越能發現，這個王朝的搖搖欲墜，各種各樣的虧空和糜爛，加上複雜的利益關係，乃至朝堂鬥爭，都使得重振國事，變得難以想象的困難。

「看來，是時候到六扇門的總舵，千機閣走上一遭了——」

曹面面走在大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悶悶不樂，她的人生愛好有兩個，一個是化妝打扮，另一個就是跟師父膩在一起，可如今為了抓那個討厭的小賊兒，自己這兩件事都做不成了。

在這個小偽娘不知是第幾次的抱怨之後，三寸法師終於出場了，「施主，我有一法子，或許能助你抓賊。」

這浮提國與天竺一般，都是信奉佛教的小國，只不過這浮提國的國教是密宗，卻是與天竺的大乘法有本質上的不同，倒是與藏地佛有些淵源。

修行之道，不進則退，佛道二門皆是如此，那道光圈隨著時間流逝，越發的暗淡褶皺，眼看著就要消散掉。

「我性入諸佛性，諸方佛性皆然，亭亭蟾影照寒泉，一月千潭普現。小則毫分莫識，大時遍滿三千，高低不約信方圓，說甚短長深淺——」

不過到了這個節點，卻是再也不得寸進，彷彿是到了某種關口，雖然佛門講究頓悟ｍ•hｅtuｂｏok•ｃoｍ•cｏｍ，但是沒有佛法修為的積累，還是要差上那麼一絲絲。

有人不解，向旁人打聽來歷，才知道原來這和尚是南方浮提國人，此次千里迢迢，便是為了參加這水陸法會。

恍惚之間，曹面面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感應，己身與他身，己命與他命，都有了一種奇妙的聯繫，彷彿眼前的眾人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奇妙事物的分離組合，越是演化，越是清晰。

「叫花子，你這是掉糞坑裡去了嗎？」

一聽這話，周圍人頓時離的更遠，不過杜書呆也不在意，只是自言自語：「這水陸大會也是一件盛事，小生可不能錯過，不過身上的跳蚤似乎又多了幾隻，阿顏，我們走，先去洗個澡！」

「怕是讀經讀傻了吧。」

「那可不是，人家可是報曉頭陀嘛。」

……

「五眼中的佛眼甚為奇異，如人見極遠處，佛見則為至近，人見幽暗處，佛見則為顯明，而六神通中的宿命通，更能知六道眾生之數世宿命所做之事，若能將二者煉作一起，便能證就佛家九百金身神通中的報應眼，見人觀因果，三轉五轉之下，因果相連，便能見那賊人。」

他突然有些理解，為什麼王老大人要去東南開源，或許在那裡，能夠更方便他施展手腳，給這搖搖欲墜的朝廷財政，增加新的活力。

「那我們便試一下，反正又不吃虧。」

「到哪裡去找啊！」

伴隨ｈｅtuｂｏｏｋ.ｃｏm.coｍ著不斷的獅子吼聲，曹面面的內心不斷放空，說也奇怪，若是道家的養氣煉心之說，這偽娘是怎麼也練不出頭緒來，但是這佛門的精義言論，卻輕易的就能感悟出，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天賦。

「回大人，自從西域都護府荒廢以來，那裡就一直被各種外族佔據，僅剩少數的漢人部落，也與我們的聯繫越來越少，加上西衛軍剛剛被清理了一番，軍心渙散，怕是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控制局面了。」

這《三勒不空心經》乃是當初那座佛廟中，曹面面從鼠精口中奪得的佛經全文，亦是那座佛廟的鎮廟之寶，有心性解脫、身相解脫之妙用，而念唱之法，更是佛門通悟之法。

宿命一說，本指的是星辰運轉之軌跡，后佛家光大之後，卻又有前世今生、因果福報之意；只見曹面面時而顰眉、時而抿嘴，表情變的十分複雜，而隨著這種感悟過程，一道淡薄的光圈緩緩從她腦後浮出，但是極不穩定，似乎隨時都會消散般。

「見物便見心，無物心不間。十心通塞中，真心無不便。若生知識解，欲成顛倒見。睹境能無心，始卻菩薩面。」

周圍頓時傳來一陣鬨笑聲，而這些人口中的報曉頭陀，卻是一位金髮碧目、鉤鼻白膚的和尚，一看就不是中土人種。

「這和尚又來了啊，真是稀奇，跟打鳴的公雞似的。」

「要來了，要來了，快看！」

「阿彌陀佛，回施主，和_圖_書此法說易行難，我佛門有五眼六神通之能，五眼乃是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六神通則為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漏盡通。」

這倒不是關鍵，畢竟來參加水陸大會的和尚，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外國和尚也不是沒有，只是像這位這麼奇葩的，卻還真是僅此一例。

「這和尚來長安兩個月，就叫了兩個月，再這樣下去，以後這城門敲鐘打點的差事怕不就沒了。」

「怎會是不難。」三寸法師苦笑著解釋道：「宿命因果最是飄渺，所以這宿命通乃是六神通中，最深奧晦澀的神通，非高僧大能不得領悟。」

「是。」

正是因為有這種特殊的關係，為了防止皇室成員，特別是老皇帝由於非正常因素而死去，玄都司每一個夜晚，都會派遣一個至少是二品真人前來守護皇宮。

「又是這和尚啊。」

「南無阿彌陀佛！」

果不其然，只見這位報曉頭陀到了老地方，扎了個馬步，深吸一口氣，忽然長嘯起來，聲如鷹隼，劈破風浪，聲音之烈，甚至在口前形成了一道白氣風波。

三寸法師、老和尚、報曉頭陀，三唱合一聲，直直撞入她的腦海中，彷彿什麼破碎，又彷彿是什麼重新建起；這小偽娘忽然睜開雙眼，顯出卐字金光，走了七步，口中低吟——

「是。」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對面菜市口，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那附近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

圍和圖書觀眾人等的就是此刻——

有道是經文本一種，各解不同義，在街坊百姓的眼中，這和尚是個腦子有問題的貨，指手畫腳，嬉笑怒罵，但是在曹面面的耳中，卻不亞於洪鐘大鼓，直接撞在自己的心裏。

而在她的眼中，一個老僧的身影緩緩浮現，笑容滿滿，口中念著同樣的咒文，而那些經文經他口中一說，似乎就變的極為淺顯易懂了。

當初捕侯被害的那一夜，疑點重重，而此事的參与者，也都是玄都司中的真人，這卻已不是六扇門能夠調查的層次；所以在未入城前，那內門門主曹野帶來乾兒子的信件中，就提到過這一點。

玄都司與皇室，二者相互寄生，玄都司通過老皇帝的關係，吸食中土龍氣，而老皇帝則指望著玄都司招攬天下僧道，學得長生不老法，又或者在需要的關頭，讓這些修士出力，就像是教匪之亂中的表現。

「南！無！阿！彌！陀！佛！」

「哈哈哈，果然又叫了起來！」

「三寸兒，你知道！？那你為什麼不早說。」曹面面又驚又喜道。

三寸法師也是抱著萬一之想，因為在它的猜想中，這曹面面說不得就是某位佛陀的轉世，便能有機會感悟此法，二者尋了個僻靜的地面，由它施展念唱之法，將《三勒不空心經》打入其腦海中，促其進入頓悟狀態。

皇宮，兵部衙門——

報曉頭陀忽然止住長嘯，哈哈大笑，揚長而去，縮地成寸，「終於度化了一個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