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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煉在行走過程中，漸漸地變成了一盞燈，那是他將所有的見知都在行走中整理出來，每一縷光芒都代表著他對天地萬物的一種認知。

重重玄理交織在道主身周，靜姝看得如痴如醉，她可以保證，經過此次之後，她的『北冥』將會迎來驚人的變化，甚至有希望在此生比肩自己的老大『鵬魔王』，取得不遜色上古七大聖的成就。

無盡法則風暴帶來的毀滅之力，猶如重重劫火，要將上清道主復歸虛無。

斗姆元君道：「憑什麼，要走的人也該是你。」

上清道主依舊是這片新演化天地的核心，只見無數法則終於編織完善，最後向上清道主的虛影匯聚過去，沈煉所化的蝴蝶，定在虛空中，任由法則風暴在天地間狂駭地席捲一切，他自巍然不動。

因為就連『鵬魔王』都沒有機會，親身見證一位道主的演法。

沈煉『起身』，行走在黑暗的虛空中，前路望不到底，他不知自己要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多遠，只是和_圖_書不斷地走著，從過去走到現在，從現在走到未來。黑暗並非永恆的歸宿，光與暗的交織，才是永恆的主題。

斗姆元君冷聲道：「沒想到還真有奇迹發生。」

道主的虛影，依舊那樣不可揣測，沈煉更體會到他依舊沒法有任何手段來制約道主，哪怕這隻是上清道主的一點化影。但他已經不必去管上清道主了，因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已經做了，且展示過自己的勇氣，現在他需要的不是成就一段後人緬懷的傳說，而是需要腳踏實地，從這黑暗中出去。

原本那躺在樹葉上顫動的涌，便慢慢綻放出一絲絲光芒，整個繭開始破爛，露出裏面的光明。

因此道主的化影像他，像任何人都不足為奇，他此前以為道主要通過他而降臨世間，實則是一種荒謬的認知。

一隻蝴蝶翩然飛入碧游宮，落在魁漓的肩膀上。

因為他既是一隻蝴蝶，也是一場虛無的夢。

過了不久，法則破滅和圖書之力開始平息，上清道主也瞭然無跡。碧游宮外，台階依然，好似從未發生過任何事，此前肆虐的地火水風，演化的方寸天地，恐怖至極的法則破滅，都未曾留下半點痕迹。

因為他縱然在這場跟道主的鬥氣中，一敗塗地，甚至經歷了人生最灰暗絕望的時刻，但有一點東西，對世間任何人來說都彌足珍貴。那就是他真正經歷了一場死亡，在這場死亡中，他收穫了許多寶貴的東西，只要他能活下去，這都會是他一生受用不盡的寶藏。

魁漓終於掃去心頭的陰霾，微微一笑。

經歷過怎樣努力都無可奈何的絕望后，沈煉沒有頹唐，而是很快從上清道主那句『不經磨難，不歷劫數，不成道主』中正視自己。

這也是對沈煉的一種提醒，那就是無論是幽冥天地，還是宇宙星河，更或者諸天萬界，都會毀滅，而這種毀滅中，留存下來的唯有超脫一切的『我』，誰能把握住那個『我』，誰就是道主。道主是一切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萬物，而一切皆可毀滅，萬物皆可化歸虛無，但道主不會。

一隻蝴蝶從蛹里出來，恍如春夢，無痕無跡地融入天地中。

斗姆元君自不會知道沈煉現在的心意，她怒極反笑道：「你現在仙身道體都不在了，更無法力，拿什麼跟我斗。」

只是這尊偉大的神祇，在那無盡的破滅中，愈發凝實，那些煉獄一樣的恐怖情狀，愈發襯托出道主的偉岸和浩大。

魁漓始是感受到一股熱流，遍及妖身，她終於能動了。

沈煉現在的處境，其實跟他觀想《上清靈寶自然鎖心定神真解》時很相似，寂寞虛無的黑暗中，獨獨有上清道主出現，但有一點不同的是，他首次在這種狀態下出現了『我』。

這是真正的滅世之力，縱然只是在這小小空間誕生的天地，可那也是真實的世界，絕非虛幻。

蝴蝶從魁漓肩膀跌落，迅速長大，終於成了沈煉，他淡淡道：「沒有奇迹，只是上清道主他給我上了一課，看在和*圖*書他的面子上，我可以讓你離開碧游宮，找個地方隱居。」

斗姆元君發現了這一點，最後驚疑不定地看向魁漓肩膀上的蝴蝶，其悠然的震動翅膀，似有無數風暴醞釀。

唯獨沈煉不曾將神思凝注在那些玄理上，而是視而不見。上清道主此刻演繹的不是任何天地玄理，跳過那異象外，表露的本質是縱然天地宇宙毀滅，亦不能對其造成任何困擾，他已經超出天地，『真我』永恆。

他又微笑地對著魁漓還有走進碧游宮的靜姝道：「兩位仙子，可否借法力一用。」

斗姆元君和靜姝目不轉睛地看著上清道主所做的一切，那無盡的法則風暴，猶如千萬道雷霆加諸在上清道主虛影的身上，令她們震顫的毀滅之力，亦一同加諸在上清道主所在虛空。

鯤鵬祖師已經足夠厲害，甚至是跟幾位道主同輩份的人物，但鯤鵬祖師畢竟不是道主。

其實她並不清楚，上清道主給沈煉上的課就是『絕望』。經歷過最深沉的絕望后，沈煉變得更加豁達。和圖書連最可怕的事情都經歷了，他又何必拘束自身，無論他想做什麼，還是不想做什麼，現在都遵從自己的內心，上清道主既然給他這場造化，他何必疑神疑鬼，坦然接受便是，畢竟在道主手段面前，任何驚懼和戒備都顯得可笑了。

斗姆元君此刻道心亦是波瀾萬千，因為過去她從未見過師尊演示過這等無上之法，每一種圍繞上清道主的玄理都是那樣幽遠深邃，甚至尋常人明了后，立地就可成仙成佛。

那片新成的天地，就在這一刻迎來毀滅。

沈煉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如果此前我遭遇現在的困境，確實沒法拿你如何，但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真以為適才上清道主演示的法只是那些玄理么，你根本不明白怎樣才能走上讓無上超脫的道途？」

沈煉道：「你在碧游宮中千年萬年，上清道主都未曾現身，而我一來就有了剛才那場演法，你還不清楚，誰才是碧游宮的新主人么？」

斗姆元君萬萬想不到沈煉會這樣強勢起來，於是她愈發怒火高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