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天上人間
第54章 月夜李下學仙法，只是教人打不著
覺心看起來五大三粗，那枝條落在他手上，當真是靈妙無雙，變化無窮，一折，一刺，一橫，一撇，一削，無不是妙到毫巔，如榮羚羊掛角，了無痕迹。
何心隱看著知音離去的背影，心頭有點失落，他想起那年向不舍禪師問道，曾經請教過一個問題。
何香顧不得自己的衣服是否被抽壞，更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多疼，注意力無限集中，拋開雜念。
他問不舍禪師，「何謂修行？」
沈煉笑道：「你說它是夢，其實它是真。」
知音或許清楚，可何心隱不敢去問，他怕真實的答案，讓他難以承受。
覺心道：「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們可不是半途而廢的人，今天還有東西要教你。」
不過五六個呼吸，何香就被枝條抽了十來次，身上火辣辣地疼。
覺心大笑道：「你可以這麼理解。」
深秋的夜晚確實很冷了，只是何香穿的不厚，也感覺不到冷。
眨眼不到的功www.hetubook.com.com夫，何香滿眼都是枝條的尖端，哪裡根本分不出虛實，只好不斷往後退。
何香又看向覺心道：「那麼是和尚師傅教我么。」
何香問道：「今天學什麼。」
她還想著剛才的夢，心中一動，足尖踏入溪水，並不下沉，若蜻蜓點水，過了雲母溪，這些時日她的修行並非虛假。
前方婆娑聲動，一株李樹搖曳枝葉，落在何香眼中，她明明記得那裡原來是沒有李樹的。不禁有些奇怪，便走了過去。
如果說是威力，倒是及不上何香夢裡何淑英最後那一劍，可是玄妙卻勝過許多。
何心隱道：「丹房隨時可以給道友用，可既然淑英殺劫將至，我斷然沒有給道友護法的道理，還請見諒。」
她說完后，施施然離開。
沈煉道：「這本事我就不親自教你了。」
何母『哦』了一聲，聽到何香這邊確實沒多大的動靜，便又睡了。
知音淡淡道
和圖書：「那便隨你。」……
不舍禪師道：「修行就是捨去。」
何心隱道：「那為何修行就是捨去。」
何香服用過蟠桃，好處就在此時顯現，她成仙的根基已經打下，此時雖然挨了不少枝條抽打，但也無形間激發她的潛力，原本尚未如臂指使的法力，現在都慢慢地被她驅使，步伐騰挪，十分簡潔省力，效果也比一開始好了些許。
不舍禪師道：「捨去不舍的東西。」
看得何香不禁駭然，接下來她更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覺心手上的枝條凌空一折，如同毒蛇吐信一樣刺向她。
知音微笑道：「我如果能知道，也不會遭劫轉世了，何況縱然玉液還丹，都免不了將來如塵如土，難道如淵兄還能保證自己一世平安么，所以此事可以掛懷，卻不必太過介懷。」
何香道：「兩位師傅，你們原來都沒走，我很開心。」
何香有些奇怪，隨後想通了關節，這夢自然不是毫無來由的m.hetubook.com.com，如果她真的遇到夢裡的事，結果恐怕就是夢裡的結果，不會出錯，大約沈鍊師傅就是這個意思。
說完之後，覺心折了一根李樹枝條。那枝條在他手上一抖，簡直勝過人世間任何神兵利器，猶自帶著葉子的李樹枝落在旁邊的岩石上，登時使其化為齏粉。
何香道：「沒事，我就是做了噩夢。」
這樣一來，覺心手上的枝條倒也不是那麼無跡可尋了，漸漸地原來一些必中的攻擊，她也能躲過一兩次。
何心隱道：「修行要捨去什麼。」
也沒有人能告訴他答案，更沒法知道不舍禪師說的究竟是對還是錯，或者只是巧合。
何淑英不知道父親心中的複雜，只是運起玄女宮心法，行經周天，一圈又一圈。
另外一邊何香亦是從夢裡醒來，並且突然間起身的動靜，驚動了隔壁的母親。何母隔著牆壁問道：「香兒，怎麼了。」
到了李樹下，臉上現出驚喜，原來沈鍊師傅和和m.hetubook.com.com尚師傅都在。
何香道：「我有點明白了，沈鍊師傅是要教我讓人打不著的本事。」
何心隱道：「若是不舍，又當如何。」
不舍禪師道：「不會如何。」
何心隱心道：「淑英這孩子，怎麼能做到不起殺心。」所謂不起殺心不生劫，雖然是治根的辦法，可是也是最不可能做到的事，他不免憂心女兒。
何香一愣道：「沈鍊師傅也知道我剛才做的夢。」
何心隱道：「父女之間的親情，道友是不會明白的。」
她沉吟道：「她的劍很快，威力很大，我躲不過。」
覺心動起手來，可真是半分容情都沒有。
於是何心隱又道：「若是生死由命，淑英又有多大可能渡劫。」
待到何母均勻的呼吸聲響起，何香才悄悄出門，雲母溪水從家門前緩緩淌過，夜寒露重，屋檐上偶然光華閃爍，那是結出的冰霜。
知音悠然道：「確實不明白，明天若是如淵兄替我收集的水雲沙到了后，我想借你的丹房和圖書一用，也希望如淵兄能為我護法七日。」
沈煉道：「你說的不錯，無論她再厲害，只要你能躲過去，自然就不會輸了，如果一直不會輸，總會找到贏的辦法，而修道人鬥法，其實最有用的本事就是鬥法起來先立於不敗之地，然後再求勝，否則你縱然勝了一千次，在一千零一次時輸了，那也萬事皆休，當然這不是絕對的真理，真正遇到困難時，還需要審時度勢，臨機應變，只是這些，就得你自己去明白。」
那次之後，他回了九嶷山，閉關潛修一陣，出來后他父親死在天劫下。他做了何家的族長，過了幾年娶了一個妻子，後來妻子生下女兒不久后就去世了。他雖然有法力，卻留不住父親，他縱然是九嶷山何家的族長，也沒能留住深愛的妻子，現在他還能留住女兒么，何心隱深深疑惑。
沈煉道：「那天欺負你的女人論法力，也不比你高了，可是你為什麼打不過她，可有想過。」
不舍禪師道：「因為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