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盛世
第五十五章
……
小商人和他的幾個隨從聽得連連點頭，大有茅塞頓開之意。
在此後的十幾天裏面，「它是個傻子，咱不跟傻子一般見識」這類的話，反反覆復地出現在隋雄的嘴裏和心裏。
但十幾天之後，他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下去，咆哮著留下一句「讓沃尓來教你算了」，就摔碎了教鞭和黑板，頭也不回地跑了。
看著那些消瘦的遷徙者們悲痛的臉，隋雄輕嘆一聲，緩緩飛起。
只是，他的心情卻鬱悶得很，一點也不逍遙。
不過，在今天舉行葬禮的這些屍體之中，只有一具來自於他的領民。剩下的來自於其他領主治下，因為正好他的領民們宿營處有個較大的空地，所以才運到這裏來一起火化。
所以他決定，無論如何，先給這個落後時代兩萬三千年的「狼之魔王」科普一點基本常識再說。
這裏也在舉行火葬，雖然情況比貴族派遷徙隊小得多，可本質上並沒有很大的區別。
可是……隋雄仔細觀察著這些遷徙者們。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十分瘦削，雖然還不至於「皮包骨頭」的地步，可的確已經沒有什麼油水可以消耗和*圖*書了。
只留下滿臉茫然的刻耳塞門斯獃獃地坐在書桌前，不知道水母老師為什麼突然發狂。
隋雄睜開眼睛，朝著下方哭聲傳來的地方看去。
「但那樣的話，或許就會發生戰爭。」聖職者作為財富女神教會的成員，對於遷徙的原因十分清楚，嘆道，「商人派和貴族派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地步，如果不搞大遷徙，把彼此分開的話，現在恐怕已經打起來了。」
在遷徙隊附近一小片曠野上正在舉行火葬，十幾具屍體被放在木柴堆上，被熊熊燃燒的火焰吞沒，伴隨著滾滾濃煙和親人的哭泣聲，化作一堆堆骨灰。
朝著遠處看去，可以看到不止一處濃煙，也能聽到許多地方傳來的哭泣聲。如此龐大的遷徙隊，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去世。
主持火葬的這個壯漢是位騎士，他帶著自己治下的村民們一起遷徙，從北方一路南下。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有人生病死去，到現在，一個村子四百多人裏面，已經死了超過十分之一。
隋雄能忍這麼多天，連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刻耳塞門斯那傢伙簡直笨得可怕！
他
和圖書顯然是傾向於商人派的，本來就對貴族派沒什麼好感，此刻越說越氣，滔滔不絕地將貴族派一頓批判。只是和商人派那邊不同，貴族派這邊把問題歸咎於商人派的貪婪，認為都是商人派肆無忌憚地追逐財富和地位，才會把事情越鬧越僵，否則的話，大家太太平平過日子，不是挺好的嘛！
這實在是一件很辛苦的工作，尤其受教育的一方還是個傻子。
隋雄用神力看看他們的內心，發現他們很簡單明了地將這次大遷徙造成的苦難，全都歸咎於貴族派的私心和短視。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哭聲。
當然，比起貴族派那邊，商人派這邊的確是好一些。
「我覺得我應該還能做得更好。」小商人滿臉陰鬱，「如果我的實力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影響國家的政策，或許就可以阻止這場大遷徙。」
小商人嘆了一會兒氣，又說：「要是當初大議會能夠搞起來的話，或許就沒這麼多事了吧？」
不知不覺，他就睡著了。
「唉！希望沃尓能夠把它給教好吧……」隋雄深深地嘆了口氣，將對沃尓的愧疚感ｈｅtｕｂｏｏk•cｏｍ.coｍ埋到心底，眯上眼睛打算放鬆一下。
是個傻子啊！
在這種情況下，死者自然陸陸續續出現。
隋雄皺了皺眉，快速降到接近地面的高度，隨便選了一個看起來像是火葬主持人的壯漢，用神力探測了他的思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再這麼遷徙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死一大批人！）
遷徙剛開始的時候，情況倒是還湊合。但隨著遷徙的時間越來越長，人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病死的人也就漸漸多了起來。
「神術不是萬能的，醫學也不是。」聖職者勸慰他，「別太難過，你已經儘力了。」
但再怎麼耐心好，今天終於也到了極限。
那是幾個年輕人，正在和聖職者以及一個看起來像是領隊的小商人交談。
「唉！今天又死了兩個。」那小商人沮喪地說，「天天都死人，就算有醫生和牧師，也沒辦法……」
說來也巧，他這麼隨意漂浮遊弋，不知不覺就飛到了金幣聯邦的上空，正好看到浩浩蕩蕩的龐大遷徙隊伍正在猶如螞蟻搬家一般慢慢吞吞地行進著。
「咦？誰在哭？」
他眉頭緊鎖，心中暗暗擔憂。
他搖搖頭，又飛到了貴族派那邊，仔細找了找，果然也有正在討論大遷徙原因的。
仔細看完了兩邊的情況，隋雄搖著頭嘆著氣，找到了財富女神。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一處談話。
此刻他將自己變成了不可見的虛空之物，漂浮在主位面的高空中，隨風游弋。當真是宛若莊子所謂「泛若不系之舟」一般，逍遙自在。
隋雄當然不能把刻耳塞門斯就這麼放回人間去，這傢伙實力很強，腦子又很笨，沒準到了人間就會惹出什麼大亂子來。
農民們本來就缺衣少食、生活困頓，再加上長途跋涉，他們的生活水平差不多已經低到了極點。即使商人派在努力維持他們的生活，能夠做到的也很有限。
特么它是個傻子！
那些年輕力壯的還好，老幼體弱的一旦生病，即便是有醫生治療，也很難熬得過去。
原來，這些人都是病死的。
「應該是，吾主原本希望讓大家有什麼矛盾都坐下來談，哪怕有些事情不能解決，先解決掉一部分也好。」聖職者露出了憤慨之色，很生氣ｗwｗ.ｈeｔｕbｏｏk•ｃom•cｏm地說，「那些鼠目寸光之輩！一個個只想著『可能會影響繼承權』或者是『妨礙到貴族的神聖性』之類無聊的事情，就不想想要是真打起仗來，人都死了，還有個鬼的繼承權或者神聖性啊！」
總而言之，千言萬語一句話——都是對方的錯。
別的不說，病人大多需要卧床靜養，還需要充足的營養，這兩條在遷徙隊裏面都不可能得到滿足。
隋雄皺著眉毛，又飛向了商人派的遷徙隊。
作為遠古的魔王，它的智力並不低，起碼記性挺好的。隋雄教它什麼，基本上最多三遍，它就能夠記住。然而當它需要把「記憶」轉化為「思維」的時候，就顯得非常拙劣。比方說隋雄教它一加一等於二，再教它一加二等於三，以此類推。然後問它二加三等於幾，它會思考半天，努力回憶，最後用很純真的眼神看著隋雄，回答「老師，這個你沒教我啊」。
雖然瘟疫之神用神力阻止了大規模瘟疫的爆發，但一大群人在這種日漸炎熱的天氣裏面長途跋涉，怎麼可能沒有生病的？
「我剛剛去遷徙隊那邊看了。」他說，「總覺得……他們好像還是要再打一仗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