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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苗沒理會燭火，而是拿出一個小瓶子，又取了地上一根蠟燭，用蠟燭就烤黃三狗的下巴，然後用小瓶子接著。

「是不是鎮子西邊的亂葬崗？」苗苗疑惑道。

「柳條可以現折，雞血的話去外面順一隻雞沒什麼難度。」瓜哥道。

亂葬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大約有個一刻鐘的車程。

回到黃大仙家之後，瓜哥和黃大仙已經將雞血和柳條也都準備好了。

「怎麼辦？」我拉下蒙面的布，急了。

……

沒幾下我們就找到了皮衣客所說的那個乞丐墳。

青龍鎮西邊的亂葬崗，是抗日戰爭的時候留下的，那時候重慶是戰時的陪都，京畿重地，日本人打不進來就用飛機狂轟亂炸，據說有一回夜裡來了青龍鎮。炸死了很多人，不少人是全家老小一起被炸死，那時候又兵荒馬亂，也沒什麼遠親會跑過來收屍，於是許多無人認領的屍體就埋在了鎮子的西邊。久而久之那裡就成了一片亂葬崗，之後凡是無人認領的棄屍，就都往那邊埋。

於是我們又轉道亂葬崗，皮衣客半途還買了兩把鐵鍬。

「那分頭行事。」皮衣客道。

我脖子一縮，他同意？豈不就是死去的黃三狗同意了？

此時醫院ｗｗw•hetubook•coｍ.ｃｏｍ還沒關門，苗苗下車之前地給我和皮衣客一塊布，說：「把臉蒙起來！」

話語落下，一陣毫無由來的陰風吹來，整個亂葬崗的溫度似乎下降了一大截。眼前的蠟燭搖搖曳曳，彷彿隨時要熄滅，但最後卻穩住了，靜靜的燃燒著。

接著苗苗車子一拐，並沒有直奔佬山廟，而是先去了黃大仙家。

……

黃大仙算了一下，就說：「鍋底灰，黃符紙，布鞋家裡就都有，其他的沒有。」

苗苗走進去把大致的情況一說，就讓大家準備東西，新鮮的柳條、鍋底灰、黃符紙、雞血、人油、布鞋。

鄉鎮的醫院太小了，但凡死了人，基本上都是直接把屍體拖回去土葬了，根本沒人會把屍體放在醫院里。

苗苗見此，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說：「動手吧。他同意了。」

走了一段，皮衣客似乎有些不放心，就再次囑咐我，說：「小春，記住，我走一步你走一步，千萬不要超出我的影子，我盡量走慢一點，你別出氣也盡量別發出聲音，成敗的關鍵在於你，明白了嗎？」

我定了定神。也粗著神經挖了起來。

很快，我們就到了亂葬崗。這裏其實已經荒棄和*圖*書很久了，和平年代也沒那麼多棄屍，所以也就看不到太多的墳冢，很多墳裏面埋的其實並不是人，而是病死的豬和狗之類的。

到了黃大仙家后，我發現黃大仙和皮衣客都在，顯然是在等著我們。

「嗯。」我重重點頭。

幾分鐘后，黃三狗的屍體就清理好了，確實是乞丐，一身破衣爛衫，鬍子拉碴，連口棺材都沒有，只有一床爛席子卷著。屍體雖然還沒有高度腐敗，但黃黑黃黑的屍油已經流的到處都是，惡臭難聞。

之後苗苗又燒了一些紙錢。說了一聲海涵，便帶著我們離開了。

我點點頭，她說什麼就是什麼，接過鍋底灰去了衛生間，把全身都塗黑了，連腳底板都沒放過。一出門衛生間黃大仙又遞給我一雙布鞋讓我穿上。

於是。我、苗苗、皮衣客三人去制人油，瓜哥和黃大仙折柳條和備用雞血，分頭行動。

「哪？」

「別急，還有一個地方有屍體。」皮衣客道。

接著我們三人進了醫院，我比較熟，就帶他們直奔停太平間，太平間沒人，也沒有守門的人，只是讓我們失望了，裏面根本就沒有屍體！

這時候我發現，地上的蠟燭又無風搖曳起來。顯然黃三狗的陰魂和圖書有些情緒波動……

苗苗見我似懂非懂的樣子，耐心解釋道：「人在一般的情況下是看不到魂的，只能看到肉體。鬼則相反，它看不到肉體，只能看到魂，所以只要能迷惑它的鬼眼，事情就好辦了。」

皮衣客又將黃三狗放進墳坑，用席子再蓋好再填上了土。

「那隻能現制了，去醫院看有沒有合適的屍體。」苗苗直接說道。

苗苗看了一眼，便從身後的黃布袋摸出香紙蠟燭，燒了香、紙，點了蠟，說：「陰人黃三狗，陽人不情，今日借你人油一用，十萬火急實屬無奈，事成之後定然奉上三牲，度你輪迴以作答謝，還請海涵！」

上車后我就問苗苗：「什麼是人油？」

「人油比較麻煩，這東西很難用的上，沒有準備。」皮衣客皺眉道。

很快車子就到了靠近佬山廟的位置，為了以防萬一，我們提前下車。這時候苗苗再說：「把衣服脫了給皮衣客穿，上面有你的人氣。」

我還是一知半解。倒是人油兩個字，讓我想到了五鬼獻牲，那不就是點天燈么。原來人油燃燒不光能迷惑人，還能迷惑鬼。

我依言穿上布鞋。

大約有個五六分鐘的樣子苗苗才收集完畢，這時候黃三狗的下巴已經有和*圖*書些焦黑了。

「那就去那。」苗苗當機立斷。

這麼說來，黃三狗的亡魂就在旁邊？一想到這，我就感覺脖子後面嗖嗖的直冒冷氣。

我無奈，只能強忍著屍臭繼續挖。

我有些懵，不是太明白。

苗苗就對我說：「阿春，把身上下抹上鍋底灰，這東西遮蔽陽氣。能讓你藏身。」

「你就光著。」苗苗道。

黃三狗的屍體埋的很淺，沒幾下我們就將屍體挖出來了，頓時一股濃烈的屍臭撲鼻而來。

鎮子的醫院不遠，開車三四分鐘就到了。

而皮衣客則托著那個人油瓶，裏面插了一根燈芯點著，照出身後一個黑黢黢的影子。

皮衣客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聞不到屍臭一樣，將黃三狗稍稍清理一下，就帶上一雙皮手套伸手一拉，直接將黃三狗拎了起來。

「啊？」我一愣，問：「那我穿什麼。」

皮衣客點頭，說：「前幾天我記得好像有一個乞丐死了就埋在那邊，現在算算時間應該正好。」

之後我們就出發去了佬山廟，皮衣客開車，苗苗用雞血在黃符紙上寫上了我的生辰八字，然後卷了一個很奇怪的小人形狀遞給了皮衣客，又我說：「這張黃符紙能暫時讓牛頭誤認皮老闆是你。你就躲在皮老闆hｔtｐs://ｍ•hｅtuboｏk•coｍ•cｏm的身後的影子里，記住，千萬不能冒頭，把夜明珠含在嘴裏，也不能呼氣，等皮衣客纏住牛頭之後，你就用柳條捆住叔叔的地魂立刻撤退，明白嗎？」

於是乎，在春寒料峭的時節，我只穿了一條內褲和一雙布鞋，嘴裏含著夜明珠，手上拿著柳條縮在皮衣客身後的影子里，弓著身子亦步亦趨的朝佬山廟走去。

沒幾下。就見黃三狗的下巴上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油，慢慢的變多，很快就成了一條很細很細的線。

我點點頭，為了以防萬一還複述了一遍，確認無誤。

我差點被熏吐了，苗苗瞪了我一眼，說：「忍住。不要對亡者不敬。」

我：「……」

我接過來把臉蒙上，去醫院弄屍體可不什麼好事，萬一被發現了，還被認出來就不好了，青龍鎮攏共才那麼大點地方。

苗苗看了我一眼，就說：「就是人體的脂肪油。那東西含有魂氣，燒起來可以迷惑鬼眼。」

倒是皮衣客似乎司空見慣了，遞給我一把鏟子就開始動手倔墳。

因為太好認了，附近就這一座新起的墳堆，墓碑就是一根木頭板子，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黃三狗之墓。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

我和苗苗上了皮衣客的新皮卡，那輛老皮卡被牛頭弄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