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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據守上東門的南朝新軍，真要是不顧一切擴大追擊，那也就意味著攻守易位，那也不介意用熟悉地利的主場之便，好生教訓一番這些遠道而來的南蠻子。

……

而在又深又厚的雪地里跋涉往來，一個不注意就很容易就造成，這些出身炎熱地區的嶺外士兵，各種手腳凍傷和壞死，於是哪怕是在就地防禦狀態下，各種非戰的傷病幾乎是直線攀升著。

又因為大雪而得到了難得閑暇，籍此前來稍稍可以解答一下，我心中長久以來的一個疑惑。

因此……臨時駐留的營地中，到處是躲在背風處，蜷縮著身子烤火的士兵，白日下躍動的火光，映射著他們被凍得青白麻木的表情，就仿若除了這些許火光和溫暖之外，就在沒有任何足以打動他們的事情了。

那些大片大片支離破碎的冰面隨處可見，就像是滿地潔白之中的斑斑疤痕，也是南軍將士永遠的心中之痛。

待到內外空氣交流互通的差不多了，才點起風燈，由一名腰捆的軍士，先行試探性的攀爬而下。

更糟糕的是，敗退的過程中，他雖然努力收攏約束住了部隊，卻不得不捨棄和焚毀了過於沉重或是大件的重裝器械，以免為敵所乘。

作為新到任的鎮防使，楊可世便是如此交代和平復那些，暫且困頓于挫折之中的新部下們。hｅtuｂｏok•ｃｏｍ•ｃom

確認其中沒有大礙，稍作清理之後，我就可以進入了。雖然豎井的開口看起來甚小，但是內里的橫向通路其實是頗為寬敞，足以供身穿厚裘大袍的數人，并行騰轉有餘的。

顯然，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野外的豺狼鴉鷲，已經學會了使用人類的刀匕來進食了。

短短的數日之內，在我的麾下也已經收攏了，至少上萬潰散的友軍，而令上東門附近的駐軍，再度膨脹到了三萬多人，雖然數量上去了，但是因為參雜了大量良秀不齊的兵員，而令部隊成分複雜起來，相應的總體戰鬥力，反而有所削弱。

其餘的就只能維持最低限度的日常消耗，等待情況好轉了。

此外，收攏而來的士兵，也加劇了輜重的消耗，本軍從白馬寺營地攜帶過來的糧草，再加上上東門裡遺留的少量輜重，原本至少足食一月還多，現在按照人頭分配的話就只能支撐二十天左右，還必須從城中就地籌集補給。

而在飄搖而下的雪花之中，我正在興義坊，進行一項故地重遊式的私人行程。

接下來，就是隔著這若干個燒成白地的街區作為緩衝，以少量而精銳的人馬相互對峙著，警戒著對方可能發生的局部反擊或是乘機偷襲。

失去了圍攻營地里的輜重，大雪也暫時斷絕了hｔtｐs://ｗｗｗ.heｔubooｋ.cｏｍ•ｃom他們與南城外的輸送往來，信鴿和鷂子在這種天氣下都無法出動，只能靠少量士兵步行穿越，敵軍尚未來得及徹底封鎖起來的城南一角，來保持著某種斷斷續續的勉強聯繫。

洛水南岸的河堤上，新軍左鋒統領譚國臣，也在眺望著已經凍結的河面。

鋪天蓋地呼嘯而至的鵝毛大雪，一口氣就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將世間萬物染得霜白一片。

親直團的士兵，很快就從廢墟和積雪之中，給我清理出了一大片地面來，然後找到那處依稀豎井的位置。

因為大雪的覆蓋堆積，在上東門附近臨時收容的駐地中，也出現了多起建築坍塌和損壞，以及士兵凍死凍傷的事件，連帶著各種瑣碎事務，也一下子多了起來。

根據城外有限活動範圍內的偵查，就發現了好些掩埋在雪花之下，被凍死的人和被馬匹屍體，只是大多數屍體都不怎麼完整，明顯帶有被利器切割和撕咬過的痕迹。

佔據城北一角的好處，就是我們只要防禦西、南兩個大方面就可以了，其中南面的上林坊駐防著第一營，溫洛坊駐紮著第四營，西面的景行坊和北市，分別駐留著第三營和第一、第五、第六輔軍大隊。

其中三成乃是我直屬的主戰部隊，也是我依仗的核心攻擊力量；還有三成是來自王貴的前hｅtuｂｏoｋ•com•cｏｍ軍大部，以及徐慶部從武牢關駐軍，拼湊出來的若干營頭構成的協從部隊，用來守備後方也算令人放心，在接下來就是一路收攏的散兵游勇，就基本毫無士氣和鬥志可言。

當街面和建築上的積雪，已然超過尺厚之後，就基本令大規模的軍隊調集，變得困難重重起來，各種消耗甚大的軍事行動，也不得不停頓了下來。

就在游擊軍進城的第三天，就像是老天也看不過這場沒完沒了的廝殺糾纏，突然就變了臉色，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風雪，同時降臨在城內外交戰各方的頭上。

作為禁前第一軍的榮耀與驕傲，支撐著他們在逆亡之勢下，一路浴血奮戰，且戰且退到這裏，好容易才重新站穩了腳跟，卻因為在潰敗中損失了大量的輜重，如今嚴重缺乏各種物質，就連取暖的柴碳，也只能就近取材來應付。

風雪之大，連帶城外那些活躍的胡馬兒身影，也逐漸絕跡了下來，雖然據說他們久經塞外的風霜雨雪，既能吃苦而不畏嚴寒，但是作為人類還是要遵守自然規律的。

直到一個轉彎出現的岔口，隨著頭頂上細碎落下的天光，而視線豁然開朗起來，走在前面的親兵一下子警戒起來，卻被我推開走上前去。

而對於窩在上東門裡的游擊軍來說。

而專門而傷員提供擋風遮雪的建築里，也在不停的和*圖*書抬出被凍得硬邦邦的屍體。

於是乎，失去了這些遠程壓制和投射殺傷的火器優勢之後，他不得不讓部下和常規部隊一般去與敵搏殺，這無疑是一個令人無奈而殘酷的決定。

當年困死在其中的屍骸，還依然保持著某種催死掙扎的姿態，橫七豎八的堆疊在那裡，仿若昨日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興義坊正好居中，又有第二營就近駐紮，第五營防備城樓，教導隊、標兵團、特設車團、獵騎營等直屬資序在上東門內候命待機，倒也不虞什麼的額外的風險和意外。

循著火光照亮的地面，走在被隔絕了風雪聲息的地下巷道里，就仿若是進入另一個世界，除了牆面上的白霜之外，微微流動的空氣，除了某種淤積泥沼的臭味外，甚至還有些暖暖的。

因為，那都是在狂奔越過凍結洛水逃亡之時，那些被脆弱的冰面所吞噬的各軍將士，在凄厲慘嗥的掙扎撲騰之後，所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迹，因為破碎的實在厲害，至今還像是各沒能彌合痊癒的傷口，多少也阻擋了北軍後續的冰面追擊。

在此之前，來自皇城的北軍反擊部隊，已經主動對上東門附近的坊區，組織了好幾次強攻和襲奪，只是都無奈折戟在預設好的街頭工事，掩體，以及暗藏的槍炮列陣之下，連一名鎮京軍統領都當場帶陣沒在流矢彈丸之下。

因此，自然就實wｗw•hｅtuｂoｏｋ•ｃｏm.coｍ行三六九等的配給制，取締和限制任何不必要的熱量消耗和活動，然後從那些友軍殘部中挑選可戰兵員，補充進輔軍和散兵團享受同等待遇。

隨著親兵挖開凍結的石板鋪面，撲面而來的是淡淡陳腐窒人的粉塵氣息，以及倒卷而入的雪花。

但至少他們還活著，並且還有城外營地里的後援，只待天氣好轉就能清理出大隊人馬行進的道路來，當然，那也意味著外圍北軍的全力搶攻，以及艱苦卓絕的慘烈之戰。

……

至少在將這些就近收攏的友軍殘部，給重新整訓再編完成之前，是沒法指望他們的戰鬥力，因此只能乘著天氣的間歇，抓緊時間內部消化，先將組織度恢復起來再說。有了基本點額組織度，就可以考慮安排勞役和不那麼重要的戰地防務。

我的前身改名換姓在洛都遊學多年，所探尋的目標所在，這次卻是陰錯陽差的，剛好就在本陣的控制區內。

但是這場大雪，對於城南困戰之中的殿前軍、新軍左鋒部及其他中路兵馬，就是真正意義上的雪上加霜和天降災厄了。

反正以洛都的北郭之大，對方所能控制和影響的，也不過時東北角一隅的十幾個坊區而已。

屢屢徒勞無功之後，這些北軍將士也終於認清了現實消停了下來，在楊可世到任之後，就改弦更張大舉收縮後退，然後繞過這些控制區，先去收復其他的街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