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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終於在遠處的河面上，找到了若干籠罩在淡淡煙霧中，小黑點一般慢慢駛來的河船蹤跡。

與他一般橫七豎八或躺或坐了一路的，都是他們這一團，倖存下來人數了。

一股子不肯就這麼死掉的意念支撐著他，在面對著優勢的敵人和不斷倒下的同伴，拚命的相互打氣和鼓勁，才堅持到現在。

「雖然說殺敗了這兩陣之敵……」

「來敵不是已經敗走了么……」

哪怕當初奇襲後山，逼得他不得不降服的，亦是梁山舊部，卻未想這時候，當初留在梁山上不起眼的後手，就發揮了意外的作用。

渾身是血的李顯忠吁了口氣，有些脫力的坐在地上。卻發現手裡的喇叭銃，已經在追逐的激斗中被砸扁彎曲了，護木上還嵌了一塊刀刃的碎片。

「……這樣就不會容易留下瘀傷了……」

「你們連同傷者，就隨我退往梁山好了……」

「是船。」

但是前胸數枚獨特花紋和字樣的銀章和銅章，則代表了他參加過多次大規模戰役的個人資歷和功勛數目，而不是白銅的年資章或是青銅的服役、勤務紀念章。

也是這麼一股子意念，在拚死在慘烈的中原大戰活了下來，又鼓舞著他奔逃千里回歸家鄉，重新拉起隊伍……

只是胸前沒有漆彩的徽標，只有臂章上交叉雙銃的步隊標示，這表示他從ｈｔtｐs://ｗwｗ•hｅtuboｏk•cｏｍ.cｏｍ屬於青州大整編后新起的營頭。而非那些經過北伐在內的歷次大戰，而沿襲下來功勛資著的老營或是模範營頭。

「然後用做沖洗傷處……再把剩下的搽在身上……」

「逐退？……」

因此，只要背過內勤手冊的手熱，基本都可以簡單的分辨出這些信息來。相比之下，李顯忠身上的標識就顯得寒陋多了，只有帽盔上的三色絲帶和紅條肩章上的三粒銅花，來標識防戍營團副的身份，就連代表軍中和勤務的臂章、領章都沒有。

「收縮部伍回防……」

馮浪不由拉開鏡筒仔細的觀望了一番，果然發現沒有見到適合河面輸送的大船。

李顯忠略微感謝的打量起對方來。

「多謝，不知這位都尉……當怎的稱呼……」

「將要有一場血戰了……」

「喝掉幾口……活絡下身子……」

李顯忠微微咀嚼了這個字眼的意味。

「現今我等的要務，就是盡量襲擾和阻擊敵勢……」

因為本身的數量不足，加上面對早已築好的工事，因為先期追趕過來的人馬，也沒有急匆匆的發動強攻，而是用小批量的排射，來進行火力偵察和防線的額試探。

旁邊負責觀哨的人突然我這咫尺鏡高喊道。

聽到這裏，李顯忠不由驚訝了一下，這話和_圖_書語中的結好之意，卻是顯而易見了。

對方給他遞過一個布套的水壺。

「李某何德何能……蒙的看重……」

李顯忠不由驚訝了一下，事實上他和大多數人一樣，也對這路人馬知之甚少的，印象還停留在梁山被招安之前，天下四大巨寇之一的傳聞上。

馮浪不以為意的道。

「銃手也保護的最好……又恰逢其時擋住了來襲之敵……」

然而，隨著河面上的船隊逐步靠近，籠罩在上方的煙霧，不但沒有消散，反倒是愈發的濃重和鮮明起來。又過了半晌之後，不止站在高處的望哨可以看得清楚，就像大多數正在交戰的軍兵，都可以用肉眼看得到，那些正在升帆疾行的船隊，居然其中好些在一邊行駛，一邊燃燒冒煙。

駐留在岸邊的北軍，也因此逐漸安定了下來，開始自發的聚集起來，用弓弩對著營外的列陣，進行箭雨交加的回擊。

「此番戰事中少不得要增兵分營，我自當要未雨綢繆了……」

「兼駐屯梁山的第二守備官……」

從全身緊繃的狀態，一下子鬆弛下來之後，他連抬手給自己包紮的氣力都沒有了。鎖子甲上破破爛爛的，好幾道豁口，稍稍一動才覺得格外的抽痛和撕裂的疼。

「事情要是有所不諧……」

「什麼……」

「都是同袍無須如此客套……」

「船和圖書在那裡……」

「做得不錯……」

「你們的職事已經儘力了，剩下來就是好生修整……」

「就地設防列陣……」

「儘力在當地拖住對手，留待濟水以南的後援……」

「悉令所有後衛人馬，盡數前往追擊……」

「至於你們的駐地和後方軍民，都已經先行一步通知撤離了……」

「緊急軍情……」

然而在面對營外對峙的居於數量劣勢的淮東軍，卻大多數缺乏鬥志與戰意的，聚集在岸邊大呼小叫著什麼，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對方肩甲上一枚銀月兩顆銅星，代表的是果毅都尉的軍階；而帽盔上纏繞的五色綬帶，則代表了被稱為上三軍的御右、左護、前軍之一的正戰資序，盔邊插的雙翎，則表示的是老排頭兵的出身。

「但是據前方偵聞，這裏也只是登岸的先手而已……」

馮浪繼續道。

這隻毫無阻礙登岸而長驅直入的北國騎兵，顯然也並沒把躲在梁山上的那群放在眼中，結果在野戰中一遇到挫折和阻礙后，就被梁山突然殺出來的守軍側擊其後，一舉打了個措手不及，幾乎大部星散敗亡而去。

「總算是又活下來了……」

但是，相比軍中大多數將士所露出來樂觀的表情，馮浪卻是臉色大變，幾乎與李顯忠此起彼伏地喊道。

「這次還要多虧了你們，擋住了這股來敵的勢頭……」

「是hｅｔｕboｏｋ.ｃom.coｍ啊……就是逐退……」

「有水么……」

李顯忠正在慢慢的尋思間，就見一名一襲天青緊身戰袍，套以半身明光外甲，頭戴雙翎圓邊盔的軍將，挎著一隻長銃慢慢走了過來。

也就是焦渴難耐的李顯忠，也毫不嫌棄的狠狠喝了一口，然後就被口中辛辣熱烈的味道，給很沖的猛然咳嗽了一聲，卻又很有些珍惜的強咽下去，居然是燒酒。

「故此，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有的是並肩作戰的機會了……」

「防七營的三團兩大隊，就你這團領下存留與陣獲最多……」

「敵勢正在退卻……」

作為這些資深部隊的專屬榮譽之一，可以在自己的團隊旗標和士兵胸甲上，繪上專屬的標識圖樣，以示尊崇和區別。比如被稱為「中流」營的老一營，他們的胸徽和特色旗標就是一座雄峙的高峰。

那名軍將善意的笑著道。

「只是打個招呼而已……」

「送這些北軍渡河的船，都到哪裡去了……」

說到這裏馮浪從掛具里掏出一卷繃帶來。這時候他帶來的各色輔助役們，已經開始打掃戰場和救治傷員了。

「這就是最好的功勞和表現的機會了……」

李顯忠繼續解釋道。

「故而依照軍中例制，日後有所需要的話，也是優先擇選你部補足的……」

這時候李顯忠卻突然開口道。

「我部才得以遣退附近軍民，把握時機和*圖*書乘勢一舉逐退之……」

被高度戒備中的黃河水師，卻公然在河面上內戰，相互追逐衝撞跳幫廝殺著，投射的箭石與火罐，燒的河面上一片狼藉，哪怕是大白天也是清晰可見的。

李顯忠與馮浪不由面面相覬的詫異異常，這麼方才還是視若局眾的對敵，這麼這就輕易知難而退了么。

「梁山……」

「沒水，不過有這個……」

馮浪有些嘆息的道。

「不至於馬上流毒遺禍地方……」

「也是我輩的大好前程所在了……」

突然一騎揚塵飛馳而來，高聲叫喊道。

隨後補救，率殘部抵達黃河岸邊的他們，就有些驚訝的看見，在已經建設齊全的灘頭大營里，那些已經登岸的北軍看起來足足有上萬之眾。

說話間，隨著煙火裊裊的燒水炊事的動作，那些倖存下來的將士們，相互攙扶的站起來，三三兩兩聚攏到火堆旁，接過熱水和乾糧就地取食補充起來。

聽著遠去追逐的喇叭聲，已經取代了垂死掙扎式的螺號聲。

「只怕我們要迎來一番絕經反撲的苦鬥了……」

「某姓馮，單字一個浪，如今添為右護第三營的副將……」

而在滿地屍橫枕籍中，只要能夠有口氣在，都被抬到板車上包紮和休息，人和馬的屍體也被集中起來挖坑填埋。

「待潰亡回去的殘敵，得到後援重整旗鼓，遲早還會捲土重來的……」

這名軍將擺擺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