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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刀……」

其中還有一半是諸如掉進陷坑，從山上跌落下來，不小心吃壞肚子之類的非正面戰鬥的損傷。

至於那些以彌勒為號的佛兵，表現就更加不堪了；剛接觸只是還堪稱狂熱無畏，但是數排齊射下去將最痴狂的一部分打殺殆盡之後，餘下的士氣也就迅速低落下去；等到後方發炮一響就如天崩地裂一般的潰決而去，其中沒命奔逃之快，讓人委實有些望塵莫及。

而作為主要的對手都是那些數量雖眾，卻在裝備和訓練都是相當簡陋的白衣隊為主的，各色后百濟新封地方豪強武裝；

一時間臨時平整過的地面上，到處是圍著篝火的身影。

……

自從參加了北伐之後，命運可謂是很有些坎坷起伏的，新任白兵都監兼跳蕩營副將索超，四平八穩的揮動著手中折鐵大刀，輕而易舉的將面前的敵人，連同挺舉的武器一起劈頭蓋腦的斬殺開來。

在火銃陣列的掩護和支援下，他們大多數時候根本不要思考和猶豫，只要帶隊向前殺戮和突進就好。

因此，這將會是一個讓人覺得格外漫長的不眠之夜。

比如這忠州城外的決戰。

他們就這麼一路攻殺過去；從全羅道北部舉兵出陣，一直殺到慶尚南道，再殺到慶尚北道，又從慶尚北道重新殺入江原道，再從一片廢墟江原道殺進忠清南道。

當後續的大隊人馬一鼓作氣的包抄殲滅了野外數只敵軍，而徹底包圍和封鎖了忠州城之後，索超所在的跳蕩營，也迎來了戰地休息的間隙。

他們只消持兵抬手護住眼睛和臉部所在的要害，就聽得脆和*圖*書響叮噹的被全部擋落了下來。

因此，左翼上前截擊的慶尚道藩兵，很快就露出了某種頹勢，而右翼的全羅道藩兵也陷入了某種僵持，而讓一部分後方的敵人從邊沿繞了過來。

只是在逼近傳統海東首府所在的京畿道之後，依靠綿連起伏的地勢和星羅棋布城壘的抵抗才變得明顯激烈起來，而敵人也顯得更有組織和訓練的多。

迎面射過來一陣細細的箭雨，這是新羅人所善用的片箭；只可惜這種既輕且遠的箭只，對於無甲的目標尚還有些威脅，但是遠遠的落到了索超他們連身明光甲上，就像是撓痒痒一般的毫無威脅了。

但是顯然監國還想以此為契機，掀起一次對江寧城中血雨腥風式的大清洗，因此，徹底封禁了內外的消息，就連蔡候也暫時被留在了身邊。

至少在這片土地上，還從沒有遇到過能夠從正面突破他們陣列的敵人。以至於索超所在的跳蕩軍，從頭到尾大小二十幾場戰事，累積下來的折損率還不到三成。

多數人在習慣了啃硬骨頭——與那些困獸猶鬥或是垂死掙扎的北朝軍隊，寸土必爭式的慘烈巷戰和往複拉鋸的死斗之後；再在陣戰中打起這些，連像樣騎兵都相當匱乏的「后百濟」兵將來，那簡直就如切松糕吃酥餅一般的輕鬆和簡單了。

將那些只能苟延殘喘的地方分藩諸侯，狠狠的勒索了一番之後，這才帶著新多出來的三千藩兵和大批錢糧淄重，再度北上。

不過所謂的難纏也就到了這個程度而已，因為在本國屢經戰陣的緣故，大概比wｗｗ•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m.cｏｍ本地的新羅人堅持的稍微久一些，傷亡比兌決更高一些，僅此而已。

作為一名久經沙場的戰將，他繼續控制這呼吸吞吐的節奏，而將體內沸騰翻轉的熱血和震蕩氣息努力平復住，好讓自己不至於出現明顯脫力和嚴重的疲乏感，可以堅持戰鬥的更久一些。

幾乎徒勞無功的數輪箭雨消失之後，視野中取而代之是一片黑壓壓的陣列。他們漆成褐色的圓笠帽和短身竹甲，很容易的暴露了相應的身份。

作為為大軍打開局面的前鋒和突擊部隊，他們還有五人一罐的豆子燉肉加餐，以恢復和保持更好的體能狀態。

只見一排白羽帽盔的陣列，已經緩緩靠上了他們的後方，齊齊向前投出一片帶著煙氣軌跡的黑色雨點來。

帶到天明的時候，江上卻又有一個噩耗傳來，駐留在京口的丹陽兵反亂了，已經持火明杖的向著江寧方向殺了過來。

「簡直太孱弱了……」

這畢竟是形同大內的戒備森嚴之所，短暫的慌亂之後，那名假作信使近前襲擊的死士，不出意外的就戳當場。

轉眼下來，已經從新羅藩的南部轉戰了一圈之後，逼近了被后百濟國大部分佔據腹心地帶了。

「是擲彈手……他們上來……」

直到面前在沒有能夠成建制站立的敵人，索超這才停下腳步來，在左右持刀擎斧的軍士簇擁下，拄著卷刃缺口的折鐵大刀，狠狠喘上幾口大氣。

一片暗流涌動的謠言和傳聞當中，守在建春門下的蔡候鄭養年，終於等到了一名手持信物的內侍傳召。

他身邊和*圖*書亦有人用壓抑的雀躍聲叫喊到。

他們紛紛打開了攜帶的羊雜罐頭，一塊塊的挑在匕首上用火烤軟之後，抹在清晨事先做好還帶有餘溫的雜豆飯糰上，握在手裡大口啃吃了起來，最後用罐頭裡加水煮熱的湯汁，將最後一點殘渣都漱下去。

「陌刀軍來了……」

「太弱了……」

而這一陣的殘敵，已經在撕心裂肺的嘩然喊叫聲中，爭相潰逃而去了。而他們用夜梟一般嘶啞聲音拚命叫喊的只有幾個字。

因此一場戰鬥打到後來，他們往往都是在深一腳淺一腳的鋪陳屍體上作戰了。以至於索超所在這部一出陣，就會搶走火器部隊的不少風頭。

兩個多月之前，淮軍從圓壁城搜獲了大量，被遺棄的陌刀長柯斧及其相關的甲具，因此得以在這個新羅藩的戰場上派上用處了。

更別說他們參差不齊的裝備和訓練，簡直就比洛都城裡那些名為團結兵的炮灰要好一點；而他們擺出來的戰陣，還被數輪火器打擊潰散過，這才重整起來的倉促次序。

新羅藩，忠清北道，忠州城外的曉山原上，已經被籠罩在數軍對壘的漫天廝殺聲中。

江寧城。

這一刻，索超再次深刻體會和領悟到，與火器部隊一起協同作戰各種省事省心的諸多好處和種種便利。

裝備了白兵之中專門挑選出來身高力大的健兒之後，已經可以勉強擺出一個最簡單的陌刀戰陣來。

畢竟，這刺客是怎麼完成掉包，又是怎麼混入這個戒備森嚴行在的，還能利用緊急軍情的封帖，來隱匿刺殺的暗器，這其中實在太多讓人不寒而慄的疑點和擔憂。

和*圖*書只見面前這些個頭普遍低矮的新敵人，已經嗷嗷叫喊著迎上前來，揮動著狹長的倭刀與兩翼前出的藩兵廝殺成一團。

「有我無敵……」

畢竟，以索超為首他們這些陣前白兵，雖然是第一次踏上新羅藩的土地，可基本都是打過兩次北伐大部分戰場的老行伍了；對付這些只有地方土團、鄉勇，乃至二三流團結兵水準的武裝力量，大都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乃至演變出一種，名為「銃炮糊臉，陌刀堵門」的新戰術嘗試來。

索超正想鼓起餘勇，聚攏左右再上千衝殺一陣；這時候，幾段長短不一的號聲聲響起來了，讓他頓時停止了腳步和動作。

然而，此時此刻的江寧府境內已經是相當的空虛，只有江寧城中尚有少量的殿前、御營、神機諸軍的駐留。

只是細小的投刃上被塗了見血封喉之毒，因此有兩名僅以身擋的內侍當場殉職，多少也給殿中諸人的心情蒙上了更多的陰影。

帶著臟器碎片的血雨被他順手甩到邊上的敵人身上之後，對方居然出現了片刻的失神和畏懼、遲疑的反應，然後就被索超自下橫斬過一刀，再次砍下三隻手臂和一片肩膀，而跌墜在塵土之中。

這已經不是他們第一次遇到來自扶桑的倭兵了，也算是敵陣中比較頑強和堅韌的類型了，特別是在火器不容易展開和發揮的狹窄複雜地形當中，更是顯得有些難纏和溺戰。

因此，最後派出追擊的騎兵，能夠見到的全是一片片因為脫力或是猝死，而橫七豎八撲倒在路旁，綿延上好長一段距離的潰散佛兵。堪稱一道尤為獨特的風景線。

迎和_圖_書面衝過來的敵陣，常常被這些軍前的陌刀長斧，給整隊整隊的砍倒在地，而讓後面的陣列士氣崩潰而逃，而能夠造成的損傷和威脅，卻是嚴重不成比例的。

他的眼睛微微縮了下。

「倭兵？……」

就像是霎那間被抽掉了名為士氣和鬥志的脊梁骨一般，這些原本還是沉默兇狠的倭人，就潰不成軍而不顧一切的爭相向後逃去。

「大唐陌刀……」

而唯一能夠對這支軍隊構成妨礙的，唯有新羅當地多山的敵勢和糟糕的道路狀況而已，但至少在目前還算秋高氣爽的天氣之下。

在穿了重重的護衛之後，蔡候在一處的臨江偏閣里，見到了依舊臉色蒼白的監國。

而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叫喊聲，追隨在他身後的白兵軍士，也再次緊跟著聚攏了過來，手中長兵交替橫錯著手起刀落，將索超面前的敵勢徹底斬殺驅散，而再次鞏固住了這個突出部和突破口。

連破了數陣之後，這已經是他惟一的反應和心中的想法；這些來自新羅當地的敵人，無論是在氣力，戰技還是士氣鬥志和組織配合上，都比他曾經交手過的北朝軍隊，遠遠要差上一大截。

當面投射出來的暗器，也大都被近旁暗藏高強身手的近侍給擋住了，只有一枚命中了監國的袍袖邊角，卻又被底下的帛甲軟胄給擋了下來，因此只是略受驚嚇而毫無損傷。

然而這樣蔡候就放心了，只要這位主心骨還安然無恙，他們這些黨羽就根本亂不起來。

轟轟的爆響震鳴聲此起彼伏而不絕以耳在，這些密集的倭人陣線當中，頓時將他們炸的人仰馬翻，哀呼慘號的散亂逃避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