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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靠近被占城門的地方，隨著被拆除和清理出來的坊區，一個以開平門為核心的新營區，及其相應諸多綜合功能的場所，正在不斷的擴張和成型當中。

「住手啊……」

他不由一時緊張手中一滑，拉滿大半的獵弓就躥飛出去了，然後在劃過一道無法預測的弧線之後，又好死不死的落在跑過來的人馬當頭，霎那間就正中一個而慘叫一聲栽倒下去，又被淹沒在了收勢不住踩踏而至的無數腿腳當中。

「敵勢追來了……」

幽州北城，歸厚坊與陰平坊之間的大街上，一些奔走往來的身影在忙碌著。

突然高處負責觀望的鳴笛聲響起，就見街頭上突然傳來大片奔跑的腳步聲，不由的讓石秀精神一振而不由自主的從側邊探頭出去，就見一群人馬不停蹄的飛奔過來，一邊還在手舞足蹈大呼小叫著什麼。

從對方停下來的陣列背後，一些帶著煙跡遠遠拋投過來的球體，就已經爭相滾落彈跳在這些預設伏兵的陣地之中，然後變成此起彼伏的轟鳴和震爆聲。

「有埋伏……」

就連一點兒水花都沒有掀起來過，就徹底消失和淹沒在了淮軍滾滾推進的大勢當中。

雖然他們的行頭和裝備看起來有些雜亂不一，但是大多數人的表情都多少充斥著某種堅毅和決然；這裏畢竟是他www.hetubook.com.com們的家園和鄉梓所在，就算是在大事不妙的失利治下，也斷然沒有輕易拱手讓給那位外敵蹂躪的道理；

時不時有藏在屋子和院落里，塗滿煙灰和鍋底的人家被發現，然後在小聲壓抑的哭哭啼啼當中被驅趕上大街，又彙集城一隊隊逆向行進的人流，最終通過已經佔據的開平門，而被押送往城外去了。

一名絡腮鬍子的平盧軍官，一邊站在街頭的大車上分發著各色武器，一邊對著隱隱潛藏在被拆毀和坍塌。

……

「各位兒郎都打起精神來，定叫來敵好好的消受一番……」

而這一聲慘叫，就像是突然拉開了某個序幕，又像是無意觸發了這些預伏在街坊里，良莠不齊的兵士們緊繃的弦頭，霎那間又有許多箭只緊隨著石秀所涉出的額軌跡，而從各處飛射向這些奔跑而至的人馬，而霎那間迎面激起了慘叫聲連連。

然後這一耽擱之下，就在沒有其他的然後了；

而在已經淪陷的城區，卻並沒有遭到預想當中的搶掠和燒殺，甚至連女人的驚呼和尖叫聲，或是遭遇不測的臨時哭喊聲和哀求都沒有；

當然了，在某種傳聞和恐慌之下，也有城中居民試圖想要反抗和逃跑，或是捨不得放下藏起來的那些家當，乃至努力為自己https://wｗw.ｈｅｔuｂoｏk.coｍ.coｍ做些什麼來擺脫這個命運，但是無一例外都是遭到慘痛鎮壓的結果。

這不由讓他們這些潛伏起來，欲做阻敵之舉的本地兵士，很有些意外和不適應；難道那些近年來那些時不時闖入平盧道境內，焚城掠地燒殺擄獲人口的淮軍，一下子都轉了性情了么。

被這一陣箭雨射蒙頭的對方，幾乎一邊四散來躲閃和逃避著，一邊叫喊連天著努力分辨著自己的身份。

他們也只能以這簡陋的裝備和條件下勉勵一拼了。

或者說，這些淮軍並沒有如期收到那些財貨的所誘，進而開始四散焚城大掠，而是繼續有條不紊的分成一隊隊一組組的戰團，在各式火器的掩護下交替向前，按部就幫肅清起一條條接到和一處處建築，而緩慢而堅決的向著各處推進開來。

傾倒在街道上的建築廢墟中，各色弓手和土兵，還有臨時徵募的民壯們招呼和鼓勁道。

他們這些市井當中無隔夜糧的陡升小民，但是願意花些小錢觀看他們這些力士、健漢斗拳和角抵表演的客人，也是逐漸絕跡了。

結果自從北朝覆亡之後，這幽州城裡的年景也是越來越不好，雖然好幾次紛爭和動兵都沒有過多波及到。

因為淮軍整齊劃一的淺灰色陣列，像是融滾的鐵流一般的從街道上緩緩的https://m.hetubook.com.com推擠過來，而將這些逃避不及的殘餘人馬，紛紛從身後排擊不斷著紛紛打倒在地。

而在一些較為寬敞的街道地面上，則橫七豎八的丟滿了各種看起來頗為光鮮的財貨之類。

所以他只能跑去混粥場，然後稀里糊塗的因為這身還看得過去的百八十斤肉，就成了城中新募團結兵的一份子了，事實上也就吃了五六天的營頭飯，連基本隊列陣形都沒有像樣排過，就被倉促拉上了這處的城中戰場了。

然而，也有少部分人露出某種勉為其難的神情來，看起來就連拿著武器的手都有些顫抖和不穩的跡象，而只是機械的隨著大流而動。

作為北地九邊重鎮之一的幽州城，這裡在最鼎盛和繁華的年代，曾經容納了數十萬計的人口；同樣吸收了來自周邊形形色|色的契丹、奚族、秣赫、室韋、新羅等等各族歸化人，而成為當地的常住居民；

「救命……」

況且，根據前方退回來的許多人信誓旦旦的所言稱，淮軍所過之處雞犬不留而遍地焦土；沒有價值的老弱婦孺會被當場屠戮殆盡，而唯有青壯男女都被擄送後方為奴；為了避免自己的家人遭遇這種命運和結果。

「準備好接敵……」

隨著日頭的逐漸轉移，早上吃了一碗滿嘴沙粒苞米粥的肚子，已經再次變得有些空蕩蕩而偷www.hetubook.com.com偷叫喚起來起來了，他不得不忍著越來越明顯的飢餓感，而不停的吞著唾沫來稍緩一二，然後努力回憶著剛入軍營時，每人吃餅大口喝菜粥的情景。

「快讓我過去……」

霎那間石秀被一股氣浪重重推了一把，仰面磕在了凹凸不平的牆沿上；在失去知覺的最後一刻，他卻想的是自己的潘姓小嫂子，沒法再掙些吃食回去供養她了。

所以，只要站在城牆上遠遠的望過去，就會發現其實冒煙的地方雖然不少，但是真正燃燒起來的地方，只有零星和孤立的寥寥數處而已。

所以身為破落到叫存身之所都被人收了去的土戶，他只能流落到街頭上，仗著還有幾分勇力給人表演打拳和角抵，依靠關撲、賭鬥為生。因為在館舍里表演起來十分的賣力和拚命，也由此得了這麼一個諢號。

他們等待當中的，就只有無盡的清冷和孤寂，以及遠處送過來的血腥和煙火的氣息。據說那是負責斷後的各支人馬，在放火焚燒一些鄰近城牆的城坊，來阻卻敵人的舉動。

只是目前看起來似乎是效果寥寥，因為組織和編排比較渙散而各行其是的緣故，很多地方火頭才剛剛點燃起來，就已經遭到了賓士疾進而來的淮軍襲擊，而當場潰走或是四散奔逃，而火頭也被重新撲滅下去；

「好讓這些淮上賊子，好生領教我燕地健m•ｈetuｂｏｏk•ｃoｍ•coｍ兒的血性與果勇……」

其中甚至不乏來自塞外草原上爭鬥的失敗者，或是被安東諸侯所流放和驅逐的失勢派系。別號「拚命三郎」石秀來自饒樂都督府的祖先，就是其中之一的代表；只是經過了七八世之後到他這一代，祖先的餘澤已經不剩下什麼，反而讓他這個家庭在街坊里背了一屁股的債。

原本規劃整齊而寬敞通達的街道，都已經被用各種雜物和廢墟，給一段段的阻塞起來，而只剩下旁邊曲折繁複又細如蛛網的各條巷道小路了，作為他們出入和藏身的所在。

剛剛成為一名團結新兵的石秀，無疑是這些飽受煎熬和等待的眾人當中一員，他正握著一張獵弓躲在一堵坍塌了大半的斷牆背後，手心滿是汗水的翹首以盼這空蕩蕩的街道。

而他因為看起來臂長有力，而給發了一副半新不舊的獵弓權作射手之用，甚至連試射效驗技能的過程都省略了，就安排在了這處埋伏的陣地中。

然後，還沒有等這些已經暴露了大部分所在的「伏兵們」，在身邊將官們的喝罵和踢打下，再次搭弓上弦射出第二輪箭雨來。

自從淮軍從開平們殺進了幽州城之後，除了時不時因為遇敵而響起，或長或短的喊殺聲和火銃排擊聲之外，就在沒有其他多餘的動靜和聲囂了。

「斷後的人馬即刻就將退過來了……」

「是自己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