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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

作者:貓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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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1章 底定(七)

第1241章 底定(七)

就像得了白癜風的人類一樣,身上除了眼窩,耳朵,四肢和肩胛還是黑的,統統變得雪白一片。
「這不是將我輩士人的治學體面,與那些蠅營狗苟的吏員之屬,混同做一氣么?」
碧波蕩漾的寬闊碼頭,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帆船,目測至少有著一百多艘。除去捕魚的本地漁船之外,絕大部分都是從外地趕來的商船。剛剛淪為奴隸的維京海盜及其家眷們,二個三個一批地從底艙被放了出來。一個個眨巴著混濁的眼珠,在鞭子的驅趕下爬出艙口,踩著跳板走上陸地。他們身上的破衣爛衫,如今早已變成了一堆襤褸的布片,並且人人看上去骯髒不堪,虛弱無力――為了防止奴隸叛亂,在航行中唐人船長提供給他們食物,只有每天一兩個紅薯,剛夠餓不死而已。
就這樣,在經歷了維京海盜入侵的浩劫之後,某位自認為是既悶騷又窮酸的少年親王,終於過上了可以跟膚白貌美的美人兒們每日嬉戲、夜夜笙歌的愉快生活……
所以,當時我就想,與其帶著女兒去那種地方受罪,還不如一家人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塊兒……」
在說出這番殘酷而恐怖的話語之時,她的眼神卻是無比專註而冷靜,讓堂下的四位姑娘瑟瑟顫抖。
「但是這大事將成之前的投奔與聚附的機緣,卻是再也不能錯過了。」
當然,那些同樣是俘虜身份的歐洲白人姑娘們,就沒有如此溫柔的待遇了。
當然了,按照事先內定的章程和預案,哪怕來應舉的人再多,最終只會象徵性的直接選拔任官數十人,來體現出某種寧缺毋濫的精神和奇貨可居;
除了淮北本道十九州之外,從安東、平盧、河北、河南、淮南、海東(新羅)等地,各種相繼冒出來主動接受登記,又通過初級測試的士人數量,居然也能達到三千多人的規模。幾乎趕得上聯校所有在校生加在一起的大半數了,由此也可見人們對於功名利祿的嚮往之心;
這也讓負責出面組織和主持相應會試事宜的,行北平八路觀察處置使、勸學訓導使陸務觀,覺得責任格外重大之下很有些既喜且憂的情緒來。
許多年之後,兩人的父親康沃爾伯爵和艾琳的母親都去世了,伊莉雅嫁到萌島成為了萌島伯爵夫人。然而婚後沒過幾年,伊莉雅的丈夫,萌島伯爵哈羅德·格里芬就不知怎麼地染上了惡疾,身體一天天衰弱下去。那些只會放血和催吐的庸醫根本治不了病,神父的祈禱和聖水也於事無補。
所以這一次被找回來述職的短暫離任期間,還擔負起了向那些年輕後進,傳授對付這些地方痼疾和鄉土勢力的經驗心得任務。
如今,無常的命運能夠把伊莉雅姐姐再次送到自己面前,一起聊聊過去的往事,還能讓她和她的女兒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艾琳的心中其實是很高興的。當然,作為某種報復,小小的折騰也是必須的。
而貴族們出於各種考慮,經常有頂著教會的禁令,在自家城堡里豢養巫師、占星術士、鍊金術士的習慣,大約就相當於私人醫生和顧問什麼的,對外只說是秘書或學者。除此之外,一些唐人和摩爾人的宗教故事和技術知識,也陸續從海外傳入了不列顛,被一些知識分子熱心地收集和研究。
時隔二十年之後,兩人再度相見,世間早已是斗轉星移,物是人非,當真是讓人感慨不已。
「……見鬼!給你治好了瘧疾,讓你恢復了健康的可不是什麼上帝,而是我的醫術和這種只有在新大陸南方高山上才出產的樹皮(金雞納霜樹皮),這玩意兒跟等重的白銀一樣貴呢!我親愛的伊莉雅姐姐!」
而且這些幸運兒能夠放任的也不是事務官的崗位或是地方吏務的正職,而是作為佐副或是僚屬之職,而安排到類似學官、農官的附屬體系當中去。
——對著天花板上的熊貓鑲嵌畫,如此默默吐槽了一番之後,伊莉雅夫人懶洋洋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床旁的小圓桌上,已經擺好了簡單的早餐:兩塊小麵餅和一個插了麥稈吸管的椰子。
然後,每天也有看上去身份更高、服侍更精美的宮廷女官過來,給她灌下一碗碗泛著苦味的葯湯,那滋味真是難以用語言來描述,不過也正是在喝下了這些葯湯之後,她患的瘧疾才漸漸好了起來,不必繼續承受著那些頭疼、寒冷、高燒、無力和噩夢的折磨。之前那段癱倒在病榻上的日子,真的實在是不堪回首,感覺分分秒秒像由無盡痛苦交織而成綢帶般,死死地纏繞著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說到這裏,那人不禁嘆息起來。
當然,作為這個國家的最高裁決者,瑪雅王室自然是在公開發售之前,就從白奴之中截下了最好最強壯的一批,用於王室直轄的莊園、林場、採石場和工坊里。此外,還有四位容貌最出色的年輕白人處女,被急著抱孫子的艾琳王太后精選出來,帶進了扎馬城的瑪雅王宮,作為送給她兒子暖床的禮物。
說到這裏,不由有人憤憤不平的抱怨起來。
——無論如何,活著總是比死了要強一些的。生活中總是充滿了痛苦,但這痛苦乃是神的安排,她們這些柔弱的女人,除了忍受、堅持和接受現實之外,還能幹什麼呢?
然而,她並不知道的是,為了保證子嗣「收成」https://m•hetubook•com•com,艾琳給她兒子準備的胡姬並不止一個表妹而已。
「而當初追隨左右的附義之功,固然也是混不上資序了。」
但是抱怨歸抱怨,憤慨歸憤慨,宴席散去各奔前程之後;還是有不少人偷偷來到地方派駐的學政事務衙門處,通過了最基本的文理考校和應答面試,而獲得一張前往徐州參加會試初選和入學考核的身憑。
「……既然你們到現在也沒有自殺或嘗試逃跑,想必早已有了相應的心理覺悟了吧……」
「不然,就得去想法子入學和逐級考舉。」
坐落在加勒比海畔峭壁上的瑪雅王國首都扎馬城,王宮的另一個角落。
「……話說回來,即使被教會勒令參加這種純屬送死的聖戰,也沒有把妻子兒女都帶上的道理吧?」
——在這兩萬多名漂洋過海而來的俘虜之中,女人本來就不多,能夠符合宮廷審美標準的就更少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艾琳王太后的父親是不列顛的康沃爾伯爵,跟萌島伯爵的伊莉雅夫人是姐妹。
……
此時此刻,在經過了洗澡、理髮、熏香等諸多保養程序之後,這四位來自不同歐洲國家的白人姑娘們,正穿著幾乎不能蔽體的半透明紗衣,站在雍容華貴的艾琳王太後面前,聽著她用傲慢的口氣訓話:
在這種二選一的情況下,伊莉雅夫人會做出舉家奔赴怒海的決斷,也就不足為奇了。
「只是那位主上如今不是一般的位高權重。」
很顯然,當落難的貴婦和小姐們被丟進那種地方之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自然是可想而知。
當年發生在不列顛的那一場變故,撕開那層信仰的外衣之後,不管怎麼看都是自己夫妻恩將仇報,祈求別人來救命之後,又一腳把人家踢進火坑。儘管讓艾琳淪為女奴,並非她的本意,但依然是她的錯。
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來自不列顛的萌島(馬恩島)伯爵遺孀,伊莉雅·格里芬夫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聽說新大陸塞里斯人最尊貴的家族,都是用這種得了白化病的黑熊充當家族紋章?真是奇怪的癖好!
「這平盧道十六州,外加河北十九州,最少也得有三四十個新設的捕盜大使罷。」
——為了儘快恢復國內的農業生產,以及分擔奴隸感染瘟疫的風險,在得到這批活生生的補償品之後,瑪雅王國的朝廷就下令以極為低廉的價格,將大部分白奴賣給國內的瑪雅土著部落和唐人地主。因為先到先得的考慮,如今聚集在坎昆港的這些部落長老和唐人地主,都是趕著來挑貨的。按照預定的程序,在被買下之後,這些奴隸們將被分批送到在幾個檢疫營地里,進行剃光頭,洗澡滅蚤等一系列的檢疫凈化程序,然後再送往買下他們的各個瑪雅城邦部落和唐人種植園裡做工:這些地方如今都很缺勞動力。
相反,伊莉雅和艾琳的姐妹感情其實還不錯,屬於從小一起玩到大的那種關係。
因此,徐州地方官府會不斷的提供一些抄書、校對、正字、學工之類勤工儉學的短期活計,並且鼓勵社會各行當招收和雇傭這些學子,以達到變相的務實打磨和催生,將其中不合時宜或是沒有耐心和韌性的雜流,給逆向淘汰掉的目的。
伴隨著一聲慵懶的哈欠聲,一雙白皙的玉臂緩緩伸出了被窩。
聽著熟悉的故土鄉音,看著依稀還能勾起回憶的面龐,伊莉雅伯爵夫人先是有些迷惑,隨即悚然而驚,「……你是……艾琳?你不是應該去了歐洲大陸嗎?怎麼會在這兒?!而且還是一身塞里斯人的打扮?!!」
之所以說艾琳是女巫,是因為在基督教傳入初期的不列顛,古老的德魯伊信仰在凱爾特人之中還沒有完全絕跡,一些傳承了古老神話和草藥知識的凱爾特人祭司,就成了男巫和女巫。
正所謂是不怕有野心和動機的人才,就怕毫無理想信念可言的庸碌無能之輩。前者可以誘之以利害驅使之以大勢得進行改造和磨滅,但後者就只能充當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了。
這樣就算是這些人因為不同事務而有所謬誤和偏差,由此產生的危害性與偏差也是相對有限和可控的;反而他們的到來和填充,可以把那些淮鎮已經用熟而相對可靠的基層老人們,給逐一的解脫出來而去勝任更加重要的崗位和職責去了。
雖然囚室里沒有女僕貼身服侍,但每天還是經常都會有侍女進來為她送飯、收拾床鋪、倒馬桶和服侍她洗澡,可惜由於語言不通的緣故,伊莉雅夫人始終無法從那些皮膚黝黑的矮小女僕嘴裏問出些什麼來。
艾琳王太后嘆了口氣,轉身打了個手勢,隨即就有侍女搬來座椅,讓她可以坐下說話,「……真是想不到啊,我們再次相見的場面,竟然是你和你的丈夫帶著軍隊跨越浩瀚的大海,入侵我的國家……」
與此同時,剛從潁州(今安徽省阜陽市)捕盜大使任上回來述職的翟汝文,也在隨從的簇擁下起碼進入了彭城之內。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雙手抱拳握在胸前,一個人獨自開始了低聲的祈禱。
論中央集權的話,兩個國家其實都是封建采邑世襲分封制度,國王比較強悍的話,就能如臂指使,國王軟弱怯懦一點,下面的領主貴族就不把他當回事,僅僅剩下表面m•hetubook.com•com上的敬意了。只不過不列顛的強悍君王比較多,還能讓境內貴族感到畏懼和服從,而瑪雅王國則已經很多代沒有出現過什麼強悍君主了。
當然了,作為他曾經的故交和摯友,如今前來送別的知八路轉運大使曾華,則要平淡和看開的多,而不斷好聲好氣的勸慰著對方,再加上從旁威嚴正噤的護送銃士;而讓他連最後一點怒火和憤慨,都沒法當場發泄出來。
「……感到生氣了嗎?可問題是,你有什麼資格生氣?我親愛的伊莉雅姐姐!你的命都還是我救下的呢!不管你有多少的無奈和苦楚,事實都是你和你的丈夫帶著軍隊橫跨幾千里的海洋,無緣無故地入侵了我的國度,還被我兒子打敗了。按照通常的規矩,戰敗后的女俘虜會有什麼樣的下場,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除此之外,另一樁讓伊莉雅夫人感到欣慰的事情是,她的女兒克里斯蒂娜同樣也安然無恙,並且還在塞里斯人宮女和衛兵的監視下前來看望過自己一次。雖然時間很短暫,而且因為有人監視的緣故,沒能說上幾句私房話,但至少看得出克里斯蒂娜的氣色不錯,在這裏應該沒有受虐待,而這就已經讓她感到很高興了:雖然之前因為重男輕女的傳統,她對這個女兒談不上特別重視。但是,在因為這場自殺般的越洋遠征,而一下子失去了丈夫、家園和三個兒子之後,她實在是無法再忍受失去最後一個女兒的痛苦了。
在前代瑪雅親王因為地震事故而意外身亡之後,由於馬吉祥是當時先王膝下唯一未夭折的兒子,並且當時年僅十三歲,於是在馬吉祥繼承王位的同時,艾琳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王太后。
這就成了日後「虔誠者」查理二世清洗國內舊貴族、剝奪其領地和爵位的最主要借口。
而倫敦的聖母修道院,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家特色會所,據說連國王也經常換了便裝悄悄光顧……
為此,甚至被准許採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和必要的跨境支持,來實現某種快刀斬亂麻的結果;而治下的豪族、豪強的存在多寡,也成為了淮鎮官僚系統績效考核的一個隱形標準。
正在這個時候,囚室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艾琳和伊莉雅扭頭望去,就看見馬吉祥親王領著一隻小金毛走了過來。接下來,看著一身唐式裙裳挽髻兩團的金髮少女克里斯蒂娜,按照某種拜見尊長的禮儀,先向艾琳王太后請安,然後才神情羞答答地跟自己說話,伊莉雅夫人發現自己也只能微笑了。
因為不想當寡婦而心急如焚的伊莉雅夫人,想起小時候看著艾琳跟她的女巫母親一起擺弄各種奇怪草藥的事情,於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念頭,派親信侍女從老家叫來了艾琳妹妹,給丈夫治病。
更何況,就算考慮到咱們的交情,你女兒給我的兒子當情人,怎麼也不能算是辱沒了她吧?你可知道,我兒子也是一位尊貴的國王,他統治著的土地和人口,並不比倫敦鐵王座上那位查理國王差多少。讓一位流亡伯爵的女兒,給一位國王當情人,你覺得這應該算是恩寵呢?還是恥辱?」
「再加上數以百計的備寇都尉和營屯官、墾長、主計,那也是幾近上千人的缺了。」
「……感謝上帝,讓我擺脫了病痛的折磨,重新擁有了健康的身體……」
除了住所還算不錯之外,塞里斯人提供的飲食也很豐盛,雖然肉食不多,但每天都有海魚和新鮮水果,比如椰子、菠蘿等等,還有很多水果是伊莉雅夫人從來沒見識過的,主食則是麵餅和米飯,都很香軟可口:在這年頭的西歐各國,稻米大概算是一種比較昂貴的海外舶來品,即使是貴族之家也捨不得天天吃的。
「最少得有個得力的作保和舉主才是……」
因此,如今倫敦城和扎馬城兩位君王之間的最大的區別,僅僅是對於各自名下封臣的掌控力度不同,還有就是一個的王室領地比較大,財政收入比較多,另一個的王室領地比較小,財政收入比較少而已。
(解釋一下,整個尤卡坦半島的土地面積大約是三十萬平方公里,即使割讓了三分之一,也還有二十萬平方公里。與之相比,整個英格蘭的土地總面積只有十三萬平方公里,即使加上羈縻狀態的威爾士,也不過十五萬平方公里。論人口的話,由於長年戰亂的破壞,十二世紀初期整個不列顛的人口只有二百萬,扣掉蘇格蘭,只算英格蘭的話還要再減去幾十萬,跟被削去三分之一領土的瑪雅王國也差不多。
一處名為「岳連樓」的小酒肆之上,一群喝的有幾分微醺的士人和學子,也在那杯盤狼藉之間七嘴八舌的做那指點江山之舉,雖然面紅耳赤而粗聲鈍舌卻渾然未覺。
憑藉這張東西,他們可以在地方學校的公用堂舍免費用餐,然後無償的乘坐前往徐州彭城的公用車船等交通工具。
……
這場噩夢一般的死亡遠征,能夠有這麼一個結局,似乎也已經算是上帝保佑了。
喜的是這些數量遠遠超出了原本的預期,同樣也代表了淮鎮控制的勢力範圍之內,某種人心所向和對於未來大勢的普遍看好;
伴隨著一個似乎有些熟悉的傲慢女聲,牢房的鐵門從外面被推開,然後,一位身穿華貴紫袍,頭戴綵綢紗帽的紅髮女子,和_圖_書便在侍女們的簇擁之下,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看起來,你的病已經快好了?」
本代瑪雅親王馬吉祥的母親,攝政王太后艾琳,是一位從不列顛流亡過來的凱爾特人女巫。
「正所謂是高門森嚴而內外有別,尋常人士和身份,也不是那麼好投獻和覲見的。」
艾琳王太後繼續追問,「……就算萌島的地產都被沒收了,為什麼你不帶著孩子回康沃爾的娘家呢?」
但現在,這一切痛苦都已經離她遠去,健康的活力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上。
唉,為什麼這些不信上帝的塞里斯人,卻如此受到上帝的寵愛?不僅佔據著那麼多肥沃富饒的土地,還有著這個已知世界所存在的最好事物。比如最出色的飲品,茶葉,最出色的餐具,瓷器,最出色的布料,絲綢等等,一切讓歐洲基督徒們趨之若鶩的精美事物,都奇迹般的出現在了塞里斯人手裡。
雖然在剛剛被迫逃離不列顛,然後又被當成女奴販運到新大陸的時候,她曾經確實是對這個害慘了自己的不靠譜姐姐,從心裏恨到了骨髓里。但是接下來又過去了那麼多年,發生了那麼多奇妙的事情,她自己還機緣巧合地成了一國太后,對於往日的那點兒仇怨,也就看得淡了。
「這就是我輩的大好前程和機緣的所在啊。」
不過,這種事情在歐洲的貴族圈子裡早已是司空見慣,而且兩人都是女性,沒有什麼繼承權和財產分割方面的矛盾,所以伊莉雅跟艾琳之間倒也談不上什麼仇怨。
這讓他在當地被視作了堪稱「陰毒酷吏」「破家令尹」一般的存在,但是由此取得的效果也是很好,自此盜匪禁絕而地方安然,新開的田畝和屯墾地也是遍地開花,而再無蔭蔽之民和隱匿之戶了。
二十年前,她以女奴的身份被販賣到新大陸,然後由於美貌而進入了瑪雅王國的後宮,並且得到了先王的喜愛和歡心,被冊封為嬪妃之一,還第一個生育了先王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瑪雅親王馬吉祥。
當她從瘧疾的病痛折磨之中緩解過來,逐漸恢復了神志的清醒之後,就發現自己待在一個寬敞而整潔的房間之中,身下是一張柔軟的大床。曾經被汗水浸漬得猶如鹹魚般腥臭的亞麻布襯衫,被換成了透氣而舒適的棉布睡袍,上面還印著藍色的簡單花紋,甚至用不知什麼香料熏過,散發出好聞的氣息。
而他的副手出身廣府名門顏氏,前代國子監大祭酒之子顏希仁,更是以重逢故交而交流學術為由,主動要求留了下來;因此在這位以身作則的示範之下,最後能夠主動求歸國朝的,居然就只剩下他一個光桿大使了。
「雖說最早潛邸成事的從龍資歷,與我輩無緣了……」
聽了艾琳的淡定解釋,原本幾乎要發作的伊莉雅夫人,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但憂得也是人數實在太多了,已經超過當初準備設施和場所的數倍有餘了;而且根據地方反饋,還在後續源源不絕的士子,成群結隊通過各種水路工具,甚至是搭伴騎馬乘驢乃至步行趕來當中了。
「……我們塞里斯人的偉大統帥,曾經攻佔耶路撒冷和巴格達,征服了阿拉伯帝國的梁公,曾經有過這樣一句名言,人生之中最大的快樂和成就,就是在於到處追殺你的敵人,侵略他們的土地,掠奪他們的財富,然後聽他們妻子兒女匍匐在面前的痛哭聲,併為自己孕育後代……」
「淮鎮所倡的為官清要和治政之學。」
相反,在上了年紀之後,她總是經常忍不住回憶起不列顛故鄉的點點滴滴……然而,艾琳同樣很清楚,那片大洋彼岸的故土,對她來說已經再也回不去了。而昔日的親朋和熟人,也都不會再見面了。
「……回康沃爾?怎麼可能?」伊莉雅夫人苦笑道,「……就在你離開的七年之後,我們的兄長,最後一代康沃爾伯爵參加了針對國王的叛亂,在戰敗之後據說是流亡去了佛蘭德斯,領地也被國王沒收了。在我們被趕出萌島的時候,國王的使者就給了我們兩個選擇,要麼一家人全都去新大陸參加聖戰,要麼讓哈羅德帶著三個兒子渡海,然後我和克里斯蒂娜去倫敦的聖母修道院出家……你應該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所以,不要看馬吉祥親王在新洲唐人藩主圈子裡彷彿像個破落戶,放在歐洲的話,至少也跟不列顛國王是同樣的地位,比挪威和丹麥的國王都要更尊貴。)
然後,她便意識到,自己母女能夠得到這樣的待遇,已經算是非常非常的幸運了。
但問題是,這個時候的不列顛,已經是「虔誠者」查理二世登基即位,打著「純潔信仰」的旗號,大肆設立宗教裁判所,肅清境內各種異端、女巫和異教徒的年代,所以像艾琳這樣的女巫,都不得不保持低調,才能躲過宗教裁判所的偵緝。然而出於姐妹感情的考慮,她終於還是一咬牙,帶著全副家當去了萌島。
艾琳王太后毫不掩飾地說道,嘴角還掛著促狹的笑意,然後就看到了伊莉雅夫人驚訝和憤怒的眼神。
伊莉雅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所以,我才會帶著四個孩子來到新大陸,現在只剩一個了……」
而相比那些不得不在短時間內,把治下弄得「盜匪風起」而方便大刀闊斧行事的捕盜大使同僚們;當任過織造官員https://m•hetubook•com.com的翟汝文,無疑是其中異軍突起的佼佼者;
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俘虜身份,這段時光可以說是伊莉雅夫人自從出海離鄉以來最舒服的日子了。
然而,伊莉雅夫人卻萬萬沒有想到,這艘船的主人居然會在出海之後立刻變臉,把艾琳囚禁起來釘上鐐銬,作為上等女奴販運到了新大陸……從而讓瑪雅王國有了一位紅頭髮的凱爾特人王太后。
怎麼看都是獅子、老虎、雄鷹、灰狼之類的猛獸,或者寶劍和盾牌這樣的武器,才更顯得有氣勢吧?
這一次非例行的述職之期,卻是因為最近的局勢變化使然;而他則因為在任上表現卓著而頗有成效,很可能被升遷之後再轉任到他地去別有重任,比如新進納入淮鎮治下的平盧道。
寒暄敘舊告一段落之後,伊莉雅夫人便問起了她女兒的近況,然後得到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覆:
而作為淮鎮最早放任出去的一批捕盜大使,除了最短的時間平靖地方和編戶齊民之外,其實還有一個比較隱秘的任務,就是收拾和對付那些地方上殘留下來的豪族大戶,而勿使其成為淮鎮治下的妨礙和不和諧因素。
她兒子馬吉祥一直不是想要個膚白貌美的胡姬嗎?這事兒她這個做母親的當然也知道,只是過去一直手頭太緊沒辦法,如今正好有個膚白貌美的戰俘表妹送上門,於是就送到兒子床上了。
當然了,用某人在高層的吹風會上所言:如今淮鎮的體量和格局,已經不用怎麼擔心那些可能別有用心和立場,試圖混入其中的投機分子,或者說如今淮鎮的發展大勢,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區區雜音和逆流,可以阻擋和反動得了了;
對此,艾琳王太后瞭然地點了點頭,雖然「虔誠者」查理二世在位的幾十年來,一直標榜著信仰至上,但另一方面,教會的腐朽和墮落,也早已是人皆盡知的事實。早在一百多年之前,不列顛很多所謂的修女院,就已經變成了貴族富豪子弟們尋歡作樂的秘密會所,而裏面的修女們則跟站街的流鶯無異。
艾琳的母親就是這樣一位被康沃爾伯爵豢養的凱爾特人女巫,然後就順理成章地豢養到了床上,春風幾度之後有了艾琳這個私生女,並且繼承了她母親的巫術知識和一大堆奇怪的施法道具。
而這一次的大規模地方考舉,因為宣傳時間和範圍都相對有限的緣故,其實並不算是如何的理想,但是最後出人意料的是。
「……你的女兒克里斯蒂娜啊?放心,她很好,她是一個很可愛的乖孩子,跟我兒子相處得很不錯,我兒子非常喜歡這個表妹,昨天在床上跟她玩到半夜呢!所以要再過一些時候,她才能起床過來看你。」
——當墨西哥谷地神府城的海東大將軍幕府正式頒發文書,用瑪雅王國西部的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犒賞功臣,讓其憑著戰功封藩立國的時候,在之前那場反擊戰之中俘獲的兩萬多名歐洲海盜及其家眷,也作為轉讓土地的補償被送到了瑪雅王國。同時被送來的還有一些即將變質的多餘軍糧,正好用來餵養奴隸。
聽著伊莉雅夫人對這二十年生涯的描述,艾琳忍不住嘆息道,「……他之所以會在離開萌島的時候像個女人一樣哭泣,就是因為他沒有像個男人一樣去戰鬥啊。真難想象,這個人居然會是維京人的後代。」
「好好苦心鑽研一番,那官中指定《實務萃編》和《諸學綜述》叢書了……」
「……在國王的軍隊面前,抵抗也是沒有用的啊!艾琳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萌島是多麼偏僻的一個小地方,總共只有三千人口。面對倫敦派來的艦隊,我們除了屈服還能怎麼辦?」
「……呵呵,你的丈夫對國王和教會退讓了一輩子,到頭來還是沒能逃過被剝奪領地的命運嗎?」
「居然不考經義典故,也不論詩詞歌賦之美,更不講禮義倫常……」
房間里的傢具不多,沒有很複雜的雕花鑲嵌,但也都塗了油漆,弄得十分光滑。牆壁是塗了石灰的磚牆,地板是平整的水磨石,窗戶是大塊的平板玻璃,天花板上還有一副馬賽克拼成的「白化病黑熊」鑲嵌畫。如果不是窗戶和房門都安裝著鑄鐵的欄杆,她幾乎都要以為這是某個教堂或修道院的高級客房裡了。
嗯,具體來說,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伊莉雅是正牌的大小姐,而艾琳則是不名譽的私生女。
……
最終達成的大方向,還是在生活和環境的直接火間接驅使下,將這批通過初選而初步上了賊船的生員,逐步的吸收(拐帶)到一些基層的位置上去;
「……啊,親愛的伊莉雅姐姐,在有些事情上,我不想騙你,我兒子並不是基督徒,所以想要他跟克里斯蒂娜舉辦什麼基督教婚禮,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當然,塞里斯人式的婚禮也不會有,你的女兒克里斯蒂娜,大概會就這樣直接成為我兒子的後宮成員之一,就像當初我來到這座宮殿的時候一樣……至於她在未來是否會成為下一個我,那就得要看她能不能給我們家生下一個聰明健康的孫子了……」
「……在把你們送到我的兒子,這個國家的君王身邊之前,我必須要最後警告你們一次,千萬不要動什麼不應該動的小心思!身為一個女人,死亡並不一定是最可怕的結局……就我知道的情況,讓人生不如m.hetubook.com.com死的辦法有很多!比如說,砍掉你們的四肢,挖掉你們的牙齒,將眼睛縫合起來,然後丟給最卑賤的水手和奴工,發揮最後的餘熱……直到在某個最污穢最骯髒的地方,被玩弄到最後一口氣……」
比如剛剛結束了囹圄之困即將離行在即,而正站在驛館的閣樓上望著城中風物的前請期行妝大使,都察侍御史兼通明殿學士梁國卿,卻是在某種沉痛而絕望的心情當中,已經禁不住淚如雨下而無可奈何。
——在小時候,這些巫術道具也經常成為伊莉雅和艾琳的玩具。
他並沒有過多的動用盤外招和淮鎮所提供的支援力量,而僅僅是通過毫不起眼卻更加繁複的發動眼線和收集、羅織罪證,一個接一個的將那些盤根錯節十幾代的地方大族,豪強士紳,給明典正刑之後連根拔起;
所以,在風景如畫的坎昆港,此時的空氣中卻瀰漫著一股令人厭惡的刺鼻味道,那是海水的腥臭夾雜著奴隸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體味,還有不幸被海水滲壞了的貨物所散發出的惡臭所揮發的味道,就算是不斷從泛著白沫的大海上吹拂而來的海風也無法把它們徹底的吹散。不過,早已等在岸邊的瑪雅土著貴族和唐人莊園主,卻是對此絲毫不感到厭惡,一看到奴隸下船,就迫不及待地一擁而上,檢查他們的體格和牙齒,驅使他們跑跑跳跳,不時還為了爭奪一個強壯的白奴而吵嚷起來。
不過,伯爵夫人暫時還不怎麼餓,所以只是看了一眼,就又躺回到床上,枕著棉布靠墊愣愣地發著呆。
「這捕盜官雖然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權遣設,但卻坐擁的是真正軍州正任的太守、刺史權柄啊。」
但是,只要底下的封臣沒有造反的話,在世人眼裡,這兩位君王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反而需要在意的是不要在放寬選人標準之下,讓那些濫竽充數的庸碌之才或是浮濫於事之徒,給矇混過關而影響了淮鎮內部的風氣和氛圍。
然後,在艾琳硬著頭皮擺出全套設備,使用了許多被教會視為巫術的海外醫術之後,萌島伯爵哈羅德·格里芬的病體終於漸漸好轉了,但「伯爵家來了女巫」的事情,也被告密者捅到了宗教裁判所。
「而之專註術算、判律、工巧、辭書這些旁枝末節之學……真是荒之大謬……」
《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同人:瑪雅人的維秘女郎(十)二十年後的姐妹相會。
如今艾琳能夠捨得使用珍貴的藥材,給她治療瘧疾,或許還是看在自己女兒得寵的份上?
總而言之,在被裝進木質囚籠,乘著搖搖晃晃的海船,一路運送到這個塞里斯人國家的都城裡之後,作為萌島伯爵遺孀這樣的貴人,伊莉雅·格里芬夫人總算還是受到了禮遇和優待。
而剩下的人則是大多數會以重修、進學的名義,按照若干等秩授予相應的候補級別和名頭,通過官方提供的補助和集中居住場所,變相的置留和羈絆在徐州境內,而用來年復來年的考舉為名畫餅充饑,而慢慢的甄選和汰換出其中堪用的人才來。
「真是豈有此理。」
若干天之後,瑪雅王國,坎昆港。
更糟糕的是,作為一個以性格軟弱和標榜虔誠而著稱的傢伙,病愈之後的哈羅德·格里芬伯爵,並不敢頂著教會和王室的壓力,庇護艾琳這個救命恩人,反而急著想要跟她劃清界限,甚至主動揭發以避禍。無計可施之下,伊莉雅夫人只得把艾琳送上一艘海船,讓她出海流亡到國外,躲避宗教裁判所的追捕。
「……雖然我的兒子恐怕不能跟這樣偉大的英雄相比,但這並不妨礙他從同樣的事情中獲得快樂。」
在繼續開出了待遇和條件之後,看著姐姐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艾琳王太后也是鬆了一口氣。
然而對於另外一些人而言,此時此刻這些充斥在滿街行走的綸巾和璞頭,就像是一片片刺眼的讓人灼目的逆流。
「就算是這地方上的備寇都尉和營屯官、墾長、主計諸職,也是日後的州下司馬、縣令、縣丞、縣尉的基本出身啊……」
對於長期以來一直存在人口流失問題的瑪雅王國來說,這些不要錢的白奴多少也算是一個補充。
「……所以,忘記過去的一切,收起你們的眼淚,擦乾淨你們的身體,竭盡全力去討好我的孩子吧,盡心竭力的侍奉你們今後的主人,為他生育後代……至少,如果能夠得到君王的寵愛,你們就有機會作為一名王子或者公主的母親,成為這個尊貴家族的一份子!」
只是其中某些不乏豪言壯語而相約各自有所作為的人等,在人頭潺動的考場上偶然重新相見之時,卻又不免有些相對無語而尷尬陳雜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似乎已經有二十年沒見了吧!親愛的伊莉雅姐姐!!」
作為國朝大樑在北地最後的忠臣和代表,街頭上的這一幕所能代表和隱喻的,正所謂是「落花流水盡付去」式,如今北地人心向背的比喻和道理;
然後,她就一如既往地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還有天花板上畫著的那頭彷彿是得了白化病的黑熊。
在此期間,光是被他籍此報請徐州觀察使衙門定罪砍頭的就足有數十家,而流放到延邊監管勞役的就足足有上千號人。
「……作為一個疼愛孩子的母親,我也希望能夠在某種程度上滿足他的小小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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