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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老先生點點頭回答。

「規矩便是規矩，就如同法律。因為這些規矩才造就了今天的世界，也因為這些規矩才使得秩序得以保存。你犯規了，就該接受懲罰。」

「我也不想……」

說話的同時我還在咳血。

雙面怪犬卧在了地上，雨水拍打在它的身上，在車燈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見它身體微微地顫抖，肌肉和皮膚的痙攣反應了其內心中的黑怕。

「不用這麼客氣。這是我欠崔先生的一個人情，現在還上了。」他停頓了一下，隨後彷彿有感而發般開口道，「我想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幾句，不要做自己力量之外的事，也不要奢望自己無法抓住的財富。不是每個下大雨的夜晚都有人會來救你。」

「謝謝您救了我……」

我深深呼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繃帶勒的很緊，但至少我還活著。

「算是吧，過去有一些焦急，他是個有趣的人。」

鮮血很快就順著雙面怪犬脖子處的傷口流出來，被老先生用一個玻璃瓶裝了起來。

「那您又是什麼人？我知道你來頭很大，也一定是道上的高手。還望賜教。咳咳……」

「看起來你的情況好一些了。」

「好吧。你和和圖書老爺子怎麼認識的？」

說話間他將手裡的短刀點在了雙面怪犬的腦中央，雙面怪犬的呼吸立刻變的急促起來，它的氣也跟著開始焦急躁動。

聽到他的話，雙面怪犬仰起頭又低聲嗚咽了幾句，像是在抗爭，四周的黑氣又不安分地躁動起來。

「對不起，我的來歷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那樣對你沒有好處。」

我嚴重懷疑這老頭有潔癖，叼著煙，點了火。一口入喉整個人彷彿活過來了似的，這煙絲很好，我第一次感覺自己抽到不同的煙。

「淮海戰役，他跟隨部隊進上海。我們那時候認識的。」

老先生抽出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一個精緻的煙盒，銅質的那種，只有特別講究的人才會用。他打開后我拿了一根。

我伸出手想觸摸它的臉，但眼前的畫面卻如同被大風吹散的塵埃不見蹤影。

由生到死，從活著變成屍體，這樣的變化快的讓我瞠目結舌。

「如果我是你的話，現在就不會睡覺，你流血過多體溫也一直在下降。睡著后體溫會更加低，那樣會沒命的。從我們出發到最近的醫院一共需要大概四十分鐘，因此，我們可以聊一聊天。或許能幫和_圖_書助你度過這段困難的時間。」

回答的簡單明了，我笑了笑開口問：「您這裡有煙嗎？想抽一根。」

我由衷說道。

我當時心裏那叫一個不爽，自己都快被弄死了，居然還被要求正襟危坐，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他顯得很神秘，閉口不談。

它飄到了我的面前，緩緩停下，隔著漆黑凝望我。

環繞在雙面怪犬四周的黑氣在來回飄蕩，在老先生的四周像是有看不見的牆，黑氣過不來，雙面怪犬甚至不敢齜牙，就這麼趴著，用祈求的眼神望著眼前的老先生。

又一次死裡逃生，彷彿一場噩夢醒來。有人說經歷的多了自然就會變的麻木，我想我已經開始麻木，醒過來后看見的是病房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輕聲嘆息道：「看來又要在這裏住上一陣子了。」

「嗷！」

「打火機在你的左手邊。抽煙的話請打開窗戶，我不希望煙味留在車子里。」

老先生輕輕地轉動傘柄上的一個卡扣，沒想到傘柄是可以拔下來的，插在傘骨架里的是一柄雪亮的短刀。他舉起短刀，慢慢地插入雙面怪犬的脖子內。這把短刀快的不可思議，甚至遠遠超過我們用的三棱刺。

天https://m.hetubook.com.com空的大雨漸漸停止，陰冷的大風也不再吹過，老先生插回短刀，將雨傘收起，轉頭看著我說：「巴先生，你是想自己回去。還是讓我送你一程？」

「我想這麼多應該夠了。」

車子微微搖晃。我的睡意很強烈，說話時候都顯得虛弱。

我腦袋很暈，開始隨口發問，也不怎麼過腦子。

忽然間，這怪物低吼一聲，從地面上猛地躥起，竟然張口向老先生咬了過去。果然這犢子肯定不願意就這麼了斷一生，血盆大口幾乎已經咬住了老先生的脖子，可就在這個瞬間，短刀上雪亮的光芒忽然一閃，四周的氣突然急速運轉起來。

我開口問。

「妖不能進入人類的城市，這是近千年訂下的規矩。如果破了戒便要死。」

他晃了晃手上的玻璃瓶，我們仨九死一生都沒做到的事。人家輕輕鬆鬆幾秒鐘就給搞定了，真是不服不行啊。

這一刻，腦袋真的是一片空白！

馬路上沒有任何行人，我們已經駛離了泥濘的山路。正式進入平坦公路，車速也跟著往上提。

我還沒從剛剛發生的事情中緩過勁，看了看地上怪犬的屍體，又望了望老先生微笑的臉，感覺著m.hetubook.com.com再次變平靜的氣息。

白色的轎車，應該很貴因為內飾非常豪華，我不太懂車，這方面還是要問胖子，但也見過凱迪拉克這樣在那個年代稱霸一方的豪車，可和眼前這輛比似乎還要差一些。我坐在後座，幾乎是半躺著，老先生開車還算穩，透過後視鏡瞄了瞄我后微微皺眉頭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有些無禮，不過你能不能不要把血弄到我的座椅上，那是真皮的，如果沾了血跡很難洗。」

老先生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手帕，蓋在了雙面怪犬的臉上。接著又用短刀以迅雷之速刺穿了怪犬的心臟，兩刀，徹底讓這頭差點弄死我們仨的怪物沒了任何生機。

猛然間睜開眼睛，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四周漆黑一片，周圍傳來其他幾個病人的鼾聲，我試著坐起身子但身上綁著繃帶，尤其是我已經骨折的那隻手，此刻石膏又換了。

「你還想殺我？」

但沒有回答，雙面怪犬的腦袋從黑氣中透了出來，看向我的眼睛里卻沒有了任何兇惡，只有悲痛和可憐的絕望。死亡之後，才知道生存的意義。但可惜生命只有一次，這一生的死，便等於結束一切。

夢境內，我看到那曾經追趕灰狼的巨大黑影和-圖-書正朝我飄來，它離我很近，卻沒有變成怪物的樣子。我想後退，但身後卻是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無路可逃，甚至連一件可以用來防禦的武器都沒有。

老先生轉身走過來，將血瓶封好蓋子，塞入了我的懷中。隨後說道：「請你再等一下。還需要處理了這頭妖。」

他說話語速很快，但聽的很清楚。客氣的有時候不像是位老先生，倒像是某個剛剛踏上社會的文弱書生。如果不是我已經見到了他殺死妖怪時候乾淨利落的手段，我或許會蹬鼻子上臉般以為自己能克住眼前的老先生。慘笑了一下，開口問：「您是崔老爺子的朋友？」

他再度轉身走回去，雙面怪犬依然趴在原地沒有動，亦或者說是不敢動。

「這煙真不錯……」

也許一秒鐘都不到，亦或者是更短的時間，短刀已經刺穿了雙面怪犬的脖子，鮮血順著短刀的刀柄往下流，滴落在了泥土中。而張開嘴的雙面怪犬甚至還來不及閉上自己的嘴巴，身子就已經不受控制地倒下。

這句話剛剛一直沒說，我望著他的背影，真誠地開口。

我一愣，卻沒有辯解，車子在路上飛馳，而我靠在座椅上慢慢閉上眼睛，終於還是睡著了，而這一覺睡的卻相當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