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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怕府城琳琅和家人擔心，派人去通知琳琅，就說在縣城有事要辦，免得他們牽挂。

「念經？」楚歡重複一遍，隨即搖頭：「你怎會念經……！」便要去尋白瞎子商議，胖柳卻是哪裡會錯過這等表現的機會，瞧見楚歡要走，發急道：「大人，屬下會念經！」

如蓮淚眼婆娑道：「我捨不得師傅，但是我聽師傅的話。對了，楚大哥，師傅臨走之前，囑咐我要暫時還俗，可是……可是我能夠還俗嗎？」

楚歡本不信鬼神，但是連穿越這等怪事都能發生，有些超出科學的怪事存在卻也讓他不再懷疑，而且此時前院停放著靈珈師太的遺體，夜黑人靜，此時這身後的嘆息讓楚歡的汗毛豎了起來。

此時這屋裡就他一人，燈火閃爍，這身後的嘆息來得十分突然，饒是楚歡膽子極大，此時卻也不禁毛骨悚然，心想自己進來之時，屋中並無其他人，門窗也是關的嚴實，這突然發出的嘆息又是哪個？難道是鬼魂發出？

胖柳一怔，情不自禁撓了撓頭，問道：「大人，你……你說什麼？」

楚歡看了胖柳一眼，只見胖柳圓乎乎的臉上，滿是期盼之色，倒似乎真的希望自己給他派個差事。

如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頭道：「師傅這樣說，我就聽師傅的。」

如蓮合十道：「阿彌陀佛，謝謝楚大哥！」盤膝在床邊坐下，低聲誦念，卻已經開始念起了《往生咒》。

方才王涵一番話，對胖柳觸動極大，覺著若楚歡日後真的平步青雲，自己跟在楚歡身邊，總能雞犬升天，說不準還能憑此光宗耀祖。

「楚爺去了府城，小的本想著這幾日往府城拜見，可是今日有人回報說，楚爺回了縣城，小的得知楚爺在這裏，所以過來拜見。」馬靖恭敬道。

她是佛門弟子，跟著靈珈師太學習佛法，未必佛法深厚，但自然也知道佛教徒最大的目標就是成聖成佛，楚歡的意思，靈珈師太去和*圖*書往西天佛國，那就是修成正果了。

這人卻非別人，而是正氣堂的馬靖。

其實楚歡心中明白靈珈師太的意思，以後自己若要照顧如蓮，如蓮如果一直是尼姑打扮，那自然是極大的不方便，只怕還會惹出不小的麻煩來。

楚歡點了點頭，道：「那一切都由我來操辦，你不用擔心。」

楚歡微笑道：「你怎麼來了？」

「楚大哥，謝謝……謝謝你。」如蓮感激道：「你一直幫著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不過我會每天為你誦經，求菩薩保佑你平安無事！」

終於，楚歡微微頷首，對著屋頂道：「師太放心，楚歡記住了。」

這一刻的恐怖實在難以形容，以楚歡的警覺，不可能方才進房之時，房中有人他卻沒有察覺，楚歡只覺得脖子有些僵硬，想要轉過頭去問聲是誰，但卻又怕身後誰都沒有，而是一張鬼臉貼上來，告訴他說：「我是鬼！」

正在此時，卻聽得一陣腳步聲響，楚歡循聲望去，卻見到一個瘦高個帶著三四個人過來，那瘦高個見到楚歡，已經顯出喜色，快步上前躬身道：「楚爺！」

「靈珈師太已經成佛，我怎能違抗佛旨？」楚歡正色道：「如蓮，以後楚大哥會照顧你，你不會孤單一人的。」

如蓮親手為靈珈師太凈身換上楚歡弄過來的嶄新尼衣，悲傷不止。

楚歡想了想，才低聲問道：「你們會不會念經？」

到了第二日晚上，楚歡也是實在有些支撐不住，上半夜守了一陣子，白瞎子醒來替換他，他便到了正氣堂的後院，暫作歇息。

疲憊之時，大伙兒也是輪換，倒是如蓮自始至終不離開，雖然也吃些東西，卻不睡覺，又加上傷心過度，顯得十分疲倦，楚歡勸了幾次，如蓮卻堅持不離開，楚歡心中嘆氣，也不再勸。

楚歡微笑道：「那就好。」

這事兒楚歡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正氣堂事先都是清理ｈeｔｕbooｋ•ｃoｍ•ｃoｍ乾淨，只留下了馬靖和少數幾位正氣堂的人，另外派人在街坊找了個善於操持喪事的老先生，按照老先生的吩咐，眾人七手八腳搭起靈堂，更是派人採買了一些陰祭之物。

……

楚歡道：「我離開這些時日，正氣堂可還好？」

如蓮一臉茫然，眨了眨眼睛，問道：「楚大哥，你說的……你說的是什麼？」

楚歡急忙道：「對對對，靈珈師太剛才也對我叮囑，要記得讓你暫時還俗。她還說……唔，她還說在家出家也是一樣，只要一心向佛，那也是佛門子弟。如蓮啊，靈珈師太的話，你一定要遵從，不能違背的。」

「有章程就好辦了。」楚歡鬆了口氣，「咱們也按照這樣的法子辦，你知道要誦什麼經，對吧？」

楚歡道：「就是這般嗎？」

如蓮心中雖然悲痛交加，但是看到楚歡的模樣，卻是十分好奇，淚眼婆娑，又問了一聲：「楚大哥，你怎麼了？屋頂……屋頂有什麼？」她順著楚歡的目光往屋頂看去，橫樑屋瓦，並無什麼特殊，很是詫異。

楚歡回過頭，奇道：「你會？」

楚歡笑道：「如蓮，你不用擔心了。剛才我瞧見靈珈師太籠罩在金色的佛光之中，腳踏七彩祥雲，對我說了幾句話，還叮囑你幾句話，在一群金剛羅漢的簇擁下，已經去往了西天佛國。」

如蓮雖說心裏寬些，但是相依為命的師傅就這樣離去，她心裏自然還是十分的悲傷，微一沉吟，才道：「楚大哥，師傅讓你照顧我，那是不是……是不是要麻煩你？」

楚歡轉過頭來，看著如蓮，問道：「如蓮，靈珈師太的話，你可記住了？」

「我知道。」如蓮點頭道：「是《往生咒》，還有《凈土文》、《大悲咒》、《心經》、《地藏經》……！」

如蓮此時尚在悲痛之中，有些六神無主，聽楚歡這樣問，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道：「楚大哥，我也……m.hetubook.com.com我也不知道怎麼辦。」

祥雲客棧畢竟是客棧，靈珈師太死在這裏，若是還在這裏辦喪事，也未免說不過去，李掌柜雖然不敢說什麼，但是也有些為難之色，好在楚歡也是個講道理的人，並不為難，讓人找了車子，將靈珈師太的遺體運到了正氣堂，在正氣堂里搭了靈堂。

楚歡聽的發暈，忙道：「那成，我找幾個人一同念經。」

楚歡點頭道：「靈珈師太放不下你，讓我日後好好照顧你，叮囑你要好好活下去……對了，還讓你要好好聽話！」

「西天佛國？」如蓮忙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楚大哥，你……你看到師傅去了佛國？可是……！」她瞧了床上靈珈師太一眼，悲傷道：「可是師傅不是在這裏嗎？」

胖柳聽到楚歡出來的腳步聲，所以振作精神，一副很威猛的樣子，本想著讓楚歡誇讚兩句，實在想不到卻被楚歡責怪了一句，心中鬱悶到極點，急忙讓看，十分尷尬，但還是小心翼翼問道：「大人，你可有其他吩咐？你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下來，屬下上刀山下火海，一定會遵從吩咐。」

如蓮自始至終跟在靈珈師太的遺體邊上，誠心誦經，楚歡又讓人弄了一本《往生經》，讓眾人強記前面幾百個字，然後也都在靈堂為靈珈師太誦經，這些人哪裡懂什麼念經，一開始還記得住，老實誦經，後來越忘越多，只能來來回回重複前面幾十個字，但是因為楚歡在場，這些人倒也念得有模有樣，特別是胖柳，看上去十分虔誠，聲音也是最大。

如蓮顯出驚喜之色，忙問道：「楚大哥，你……你說的是真的？」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她對楚歡充滿感激之心，楚歡在她的心中是個極好的人，而且此刻楚歡臉上是一本正經之色，如蓮倒是沒有太大的懷疑。

如蓮又道：「還有其他的嗎？為何我沒有看見師傅？」

楚歡正色道：「靈珈師太一心修佛，心地和圖書良善，所以如今圓寂，肉身雖然在這裏，但是真身卻已經去往西天佛國。」

楚歡知道，若是靈珈師太有靈，那是絕不希望大動干戈，想來想去，找上幾個人湊合一些，做個意思讓如蓮心中舒服一些也就是了。

馬靖和身後幾名正氣堂的人都是張了張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如蓮既然說要誦經，楚歡知她這時心中所求，自然要成全她，可是若去請一幫尼姑或者和尚來，未免大動干戈。

如蓮想了想，點頭道：「就是這般了。」

楚歡回頭，問道：「想起什麼？」

見楚歡似乎夢魘一般，如蓮有些害怕，忍不住輕輕拉了拉楚歡衣袖，擔心道：「楚大哥，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

楚歡正色道：「難道你沒有瞧見靈珈師太？她剛剛離開，去了西天佛國！」

馬靖低聲道：「楚爺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情要辦？咱們兄弟都在這，要是用人，一句話的事。」

如蓮忙道：「我一直很聽話的。」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立刻點頭。

這屋裡只有她和楚歡，楚歡絕不會稱她為「師太」，但是此時楚歡一臉肅然地對著屋頂說話，真是讓如蓮充滿了驚訝。

按照如蓮所言，靈珈師太的遺體要停放三日，三日誦經，然後火化，將骨灰送到尼姑庵的佛塔之中存放。

「你會不會念經？」楚歡想了一想，問道。

楚歡滅了八里堂，改八里堂為正氣堂，如今正氣堂交給馬靖管事，這小子消息倒是靈通，竟是找到了這裏來。

楚歡卻似乎發懵一樣，盯著屋頂，一語不發。

「那就好，那就好。」楚歡欣慰道：「對了，如蓮啊，靈珈師太既然仙去，但是這後事還是要辦的。楚大哥準備找塊墓地將靈珈師太的肉身葬了，但是靈珈師太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的葬禮講究些什麼，楚大哥也不知道，你是否有什麼主意？」

如蓮雙手合十，臉上的悲傷之色微微和緩一些，輕唱佛號：「阿彌陀佛！」又https://www.hetubook.com.com問楚歡道：「楚大哥，師傅和你說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

「可能是你太過悲傷吧。」楚歡肅然道：「如蓮，你跟著靈珈師太，自然也知道生死是誰也免不了的，靈珈師太修成正果，你該為她高興才是。」

馬靖忙道：「楚爺叮囑過，要約束正氣堂眾人，小的都是按照楚爺吩咐，沒有人敢欺壓良民。頭兩日還往縣衙里去了一趟，求那邊介紹一些活兒干，衙門已經答應，開春之後，正好有工程，到時候給我們安排。」

那一聲嘆息之後，身後卻沒有其他的動靜，楚歡一顆心怦怦跳起來，一時間不敢輕易回頭，卻也感應不到身後有人存在，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如蓮更是詫異，驚問道：「楚大哥，你在……你在和誰說話？」

如蓮是個虔誠的佛家子弟，靈珈師太臨去前如果沒有這樣的叮囑，小尼姑那是絕不可能還俗，所以靈珈師太臨走前，市集上是為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我想起以前別人的葬禮。」如蓮道：「以前庵里有人去世，大家就會圍著她念誦佛經三日，然後……然後將肉身火化，骨灰放進佛塔之中！」

如蓮這兩日的悲傷情緒，自然也是影響到楚歡，想到這小尼姑心中的悲痛，楚歡在屋裡也是輕嘆了一口氣。

胖柳額頭冒汗，憋紅臉：「大人，你讓我念什麼我就念什麼……！」

他這一聲嘆息后，忽地全身一震，因為他又聽到了一聲長嘆，好像是回聲，可這回聲卻是從自己的身後發出來。

楚歡出了門，只見胖柳威風凜凜地站在門前，堵住了門，一時間出不去，皺眉道：「胖柳，怎麼堵住門？讓一下！」

楚歡溫和一笑，便要離開裡屋，如蓮忽然道：「對了，楚大哥，我……我想起來了！」

他說瞧見靈珈師太成佛，那自然是善意的謊言，當然更不可能知道靈珈師太有次遺言，此時如蓮自己說出來，正中楚歡下懷，自然是竭力強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