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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鷹道：「守不住也要守，這叫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因再沒何第二個選擇，希繁眉月對此早有安排。」

萬仞雨苦笑道：「這是另一種的聽天由命。」

澤剛握拳道：「以前我已知道洱海王是個糊塗昏庸、縱情酒色之徒，現在才清楚，他不但膽小怕事，且是個死到臨頭仍不知道的混帳。」

澤剛道：「我先派人往風城向佟慕白報喜，告訴他大捷的情況和送他們糧食兵器，並表明願助他們守風城，豈知竟給他一口拒絕，說甚麼不願捲入我們施浪詔和宗密智的戰爭里，要嚴守中立。」

萬仞雨駭然道：「那他當亦不會接收我們救回來的白女。」

龍鷹看著前方愈接近、愈感其氣勢磅礴的蒼山，山上植被茂密，引人入勝。道：「不但因軍規森嚴，且因此批人員有宗密智的特別任務，就是找尋眉月埋骨處，起出她的遺骸，以讓宗密智憑此作法，破去眉月『期諸來世』的咒誓。」

大群野馬出現半裡外處，似要與雪兒等比拼速度，往同一方向賓士，雪兒三馬興奮起來，不住仰首嘶叫。

澤剛道：「我們已做好一切準備，並派人去探路。敵人可在任何一刻出現，風城已成最兇險的地域，不宜久留，所以我們明早動身；但糧貨太多了，我們只能帶走部分。」

小宛擔心的道：「不怕它們打架嗎？」

又失望的道：「龍神巫和兩位大哥，會再次和我們並肩作戰嗎？」

萬仞雨學他為愛馬解鞍，欣然道：「它們勞苦功高，好應過一段寫意的日子。」

蒼山群峰終年積雪，銀裝素裹，景色壯麗，浮雲如帶，積聚半山，千變萬化，氣象萬千，忽起忽落，山區內冰磧湖泊密布，其中的鷹窩，位於高峰之頂，更是風過庭愛鷹出生之地，聞之已令人神往。

四人收回目光，踏鐙下馬。

龍鷹道：「我們須留此看情況。如何可混進城內去？」

澤剛憤怒的道：「這隻縮頭烏龜，根本不理洱西族人的死活，只管關起門來稱王。看！逃難來的洱西人全被拒於城外，很多人已改往姚州或滇池逃去，兩天內走了萬多人。」

澤剛聞報而來，截著他們道：「我們想幫忙亦因佟慕白的態度而無從人手，先到我們的營地，然和*圖*書後從長計議。」

風城得名的來由，是因連綿百里的蒼山擋住了氣流，冬春盛行的西風，透過蒼山斜陽峰和高哀牢山脈之間的狹長穀道，吹至風城來，形成終年不息的西北風，故此風城的房舍均背風麗築，風城的風不帶灰沙，加上洱海的作用，故而空氣清新涼快。

小宛欣喜的道：「些些兒回家去哩！」

龍鷹沉著氣道：「發生了甚麼事？」

萬仞雨失聲道：「佟慕白這麼爛，且何其主必有其兵，怎守得住？」

風城便是以山為壁，以水為壕，內高外低，易守難攻，故成洱海區的兵家必爭之地。由於地勢的關係，山城層層高起，大致可分為五層台地，以斜道貫通連接全城，斜道兩旁有石階向上，城門的底層最為寬敞，有街道房舍，最高的一層是王堡，乃洱海王佟慕白的宮室王堡，城內白族三千二百戶，人口達三萬之眾，是洱海區最具規模的城池。

萬仞雨道：「這麼看，敵人軍規甚嚴，確有霸主的氣魄。」

龍鷹道：「這個看她們自己的意願吧！先讓她們清楚現在的形勢，由她們自己決定。如果她們肯隨你們回舍利州，你們會好好照顧她們嗎？」

兩人在一個小湖旁坐下，等待風過庭回來。蒼山的湖泊，果然名不虛傳，整潭水清澈見底，耀眼生輝，池周圍長滿蝴蝶樹，其中一株老樹主幹斜蔭池上，惹來大群不知名的纖小鳥兒，在枝杈間縱躍歌唱，一點不怕他們。

小宛答道：「巫主的墓穴是個大秘密，為她立墓者都要立下永不宣洩的誓言，所以只限少許人知道。墓穴就在清碧溪出山前那處河谷的河床下，依巫主遺書，以銅棺裝著她的遺體，立葬於水下的河土裡，並不作任何標誌。只在岸旁刻石為記。」

四人三騎，在這片爭霸者必爭之地縱情賓士，好泄去因這片美麗的沃土而來的不平之氣。

三人仍未有機會答她，輪到雪兒三馬跳蹄嘶喊。

小宛非是不懂騎馬，而是因身處險地，故風過庭感到需要貼身保護她。

她常深入山區採藥，自是清楚山內的情況。

龍鷹道：「還有兩個時辰便入黑，時間無多，我們立即行動。」

小宛另頭瞧著緊隨馬後的龍鷹，m.ｈetuｂｏoｋ.ｃom•com點頭道：「正是如此，小宛從沒想過敵人連這麼遠的地方都不放過，他們一字排開的排從東面搜索過來，小宛無從躲避，當時後悔得要命，後悔沒避遠點到蒼山內去，現在卻慶幸給抓起來。」

風過庭道：「他們有多少人？」

幸好南城牆外設瓮城，等若另築一堵城牆，然後在城門一側再開一個瓮城門，變為兩門不是直通，進入后要轉向，外人入城，可先放人瓮城盤查，作戰時也可放敵人入瓮城，到兩門一堵，來個瓮中捉鱉。

風過庭問道：「現住你有甚麼打算？」

洱海蒼山，界劃出洱海區最豐饒的沃原平野，自古以來便是泛稱為白族的洱海人聚居的福地，今天他們在此生活的權利，終受到史無先例的威脅。

小宛道：「山內有藏東西的好地方，拜祭巫主后，小宛帶路。」

萬仞雨道：「你有向佟慕白提及我們嗎？」

風過庭亦釋去坐騎負載，道：「這平原遼闊肥沃，更可能是世上最美麗的野原，處處生趣，我們因戰爭所累，無福消受，就由它們代我們去享福。想想亦令人充滿幸福快樂的感覺。」

風過庭從懷裡掏出玉針，送入小宛手裡，小宛駭然道：「庭哥兒為何給我？」

神鷹在上空處發出嘹亮的鳴叫，急旋一匝后，竟望蒼山飛去，轉眼沒入蒼山延綿十多里玉白色的煙雲里去。

龍鷹道：「我有信心，公子定可尋回眉月，我們則可打敗宗密智，這種信心是盲目的，沒有道理，與眼前情況的發展，更是背道而馳。」

又道：「至於糧貨，可分出一半派給在城外的難民，三位意下如何？」

澤剛道：「女人他是多多益善，可是我們怎忍心把她們送入城破在即的風城去？」

龍鷹向小宛道：「好好照顧些些兒，它也到了成家立室的時候哩！」

萬仞雨來到他們旁，問道：「眉月的陵墓在哪裡？前方的河谷一目了然，卻見不到墓穴的標記。」

風過庭道：「它們是馬兒里的絕頂高手，別的馬兒只有臣服的分兒。」見龍鷹肩上托著接天轟，道：「還不找個地方藏起它，托著這樣的傢伙，如何入城？」

「些些兒」是眉月當年為神鷹起的名字，風過庭怕因名和圖書字而傷情，一直棄而不用。

龍鷹與雪兒親熱一番后，大力拍它馬股，雪兒一聲歡嘶，領著兩個馬兒兄弟，放蹄朝已去遠的野馬群追去。

風過庭拍拍她香肩，道：「待會我送你入山，順道探望老朋友，小宛留在那鋰，過一段日子，待我們解決了風城的事，再回來接你。」

澤剛進：「只要你們亮出漢人的名號，進城不會有間題，佟慕白對漢人來者不拒，其他入城做買賣的白族人，則必須持有他所發的通行證才行。」

七百多個年輕女子，除小部分在風城外的營帳找到親友者，都自願到舍利州去，雖然戰雲仍籠罩整個洱海區，但在驍勇善戰的施浪人保護下，暫時仍可得到最珍貴的安全。

萬仞雨道：「下一步怎麼走？」

施浪詔的戰士仍處於大勝后的氣氛里，又知三人會在未來的戰爭站在他們一方，情緒高漲，士氣昂揚。

鷹和馬兒們高漲的情緒，格外比對出他們難以開解的沉重心情。

蒼山橫列如屏，蔥蘢疊翠，在洱海之西連綿百里，十九座山峰嵯峨壁立，每兩峰間都有一條溪水下瀉東流。

澤剛喜道：「好辦法，不過只有裝在箱子內的東西，方可埋入泥土裡。就將滇幫贈送的三百多個箱子，以此方法處理，說不定有一天，我們可用之來攻打破敵人佔領了的風城。」

龍鷹等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從山區注入洱南的丘陵平野區，風城矗立前方，確有雄關的氣派，城外處處營帳，顯然是逃避戰亂的洱西白族，在此結帳暫居。

風過庭回來了，隔遠打個一切妥當的手勢，二人亦不打話，齊展腳法，離開山區，朝風城的方向全速掠去。

龍鷹解下雪兒馬鞍，搖頭苦笑道：「我們的馬兒給寵縱壞了。」

施浪詔和洱西白族一向關係良好，生意往來緊密，到舍利州避難，當然勝過在風城外捱冷風。

風城位於洱海南端的龍尾山上，靠洱海的一邊是陡崖峭壁，難以攀爬，面南的一邊山勢轉趨平緩，化為洱南的平川，地勢起伏，林木茂盛，河湖密布。

風城便是順山勢而築，坐北朝南，外臨寬達十丈的護城河，背靠龍尾山主峰龍尾峰，東西面如主蜂延伸下來的護臂，奇岩險嶺，難以攀爬，成天然屏障hｅｔｕｂoｏｋ.coｍ•cｏｍ。只南面建牆，連女牆高達八丈，為泥石結構，從強力弩箭機射出的重鐵箭，如距離適當，連續多箭命中同一部位，肯定可射穿射塌牆身，開出缺口。

龍鷹道：「我們回去守風城。」

三騎沿著河道賓士，風過庭首先放緩騎速，深情的目光投注河水，沉聲道：「蒼山峰谷分明，十九峰夾十八溪，溪溪清涼澄碧，而眾溪之中，則以這條清碧溪最是纖塵不染，出山前的一段最美，清流從數丈高的懸岩直瀉而下，注入三個相連的沉潭，水石相因，水光愈浮，石色愈麗。」

風城東南面兩里許處營帳如林，打著施浪詔的旗號，顯示澤剛等亦沒有進城，令三人心中奇怪。

萬仞雨苦笑道：「愈說愈玄了。」

三人心中都打了個突兀，只好隨澤剛到施浪人的軍營去。

「水光萬頃開天鏡，山色四時環翠屏。」

小宛雖從風過庭處曉得眉月或許已輪迴轉世的事，仍是聽得似明非明，但因龍鷹和萬仞雨說的話均透出強大至沒人能搖動的信心，受到感染，容色舒鍰下來。

萬仞雨大喜道：「你是個好心腸的人，只憑這點，我們已願為你們賣命。」

洱海北有彌苴河和彌茨河注入，東南匯波羅江，西納蒼山十八溪水，水源豐富，再從西洱河流出，與漾江匯合，注入從高原奔瀉而來、險奇壯闊的瀾滄江。

萬仞雨道：「宗密智怎可能曉得呢？」

在河岸拜祭過眉月，風過庭送小宛入山。由於鷹族一向排斥外人，故龍鷹和萬仞雨跟入山區后，沒再深進，負責把接天轟和馬鞍藏於秘處。

出乎三人意料之外，小宛沒有女兒之態，點頭道：「小宛明白，庭哥兒放心去辦你們的男兒大事，如果庭哥兒有何不測，小宛會以身殉庭哥兒。」

風過庭一震道：「這怎辦好？」

小宛道：「我當時心慌意亂，沒看清楚，但至少該有五百至六百人。」

翌日清晨，施浪戰士拔營起行，龍鷹三人陪他們走一段路程，且有逾四千的難民，求准隨他們回舍利州去。

萬仞雨環視四周的河野山林，道：「我們可在附近找一個密林，將拿不走的東西埋在密林內的泥上下，下用埋很深，以備將來之用。」

四人在營地旁一道小河岸說話，載滿貨和_圖_書物的騾車隊，仍魚貫進入營地去。

龍鷹道：「如果我們承認有輪迴這回事，便不得不承認幽魂的存在，生和死間好該有一道界線。所有有通靈能力的神巫和法師，均可透過自亘古以來發展出的種種秘術，與鬼神溝通，甚至利用鬼神的力量，去曉得在正常情況下無從得悉的事，故而擁有我們沒法理解、不可思議的神力。眉月過世前肯定在這方面下過一番工夫，故宗密智雖有通神之能，仍沒法透過鬼神，破解眉月生前許下的咒誓。」

龍鷹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必須掌握宗密智，方能收拾他。」

小宛垂首道：「宗密智很可怕呵！」

小宛赧然道：「巫主庇佑，他們只是將我抓起來。」

風過庭皺眉道：「他不曉得宗密智已向他們開戰嗎？」

風過庭勒馬停定。

小宛叫道：「到哩！」

龍鷹道：「這個當然，只要未乾掉宗密智，我們就不會離開洱海，你們準備何時起程？」

神魔曉得回到家鄉，在高空盤旋飛舞，不時發出嗚叫。

龍鷹道：「此事絕不會發生，小宛不信我們，也該相信巫主。」

澤剛容色稍緩，道：「女人是珍貴的財產，特別是年輕的女子，如她們肯從我們，我們一定善待她們。」

澤剛餘氣未消的道：「沒有。根本沒有機會，我三次求見，希望能面對面痛陳利害，都被拒絕。」

澤剛道：「只好先回舍利州再說，風城再難有作為，我們何不一起回舍利州？」

萬仞雨道：「他們有鬼尊，我們卻有龍神巫。任宗密智法力如何強大，總是有蛛絲馬跡可循，我們的龍神巫，卻是宗密智永遠不會明白的東西，也是巫主與宗密智的隔世鬥法里最重要的一環。我們今天立在河旁，是命中注定的事。」

蜿蜒五里，由戰士、騾車和洱海難民組成的隊伍，轉西進入洱西平原，朝舍利州進發。到越過洱西集的災場，龍鷹三人才和澤剛等話別，領著小宛到平原西緣貼近蒼山的眉月埋香之處去。

龍鷹道：「只看眉月的河底墓穴仍然安好無恙，便知宗密智仍沒法破解眉月的法力，未能偵知眉月葬身的精確位置，只知大約在蒼山腳下。」

龍鷹道：「小宛就是躲到這裏來。」

萬仞雨道：「他們有侵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