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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感有趣，怎都勝過去公然行賄，討好武三思，徒被世家子弟們看不起。

鄭居中動容道：「光是聽，已令我想先嗅為快。」

龍鷹道：「於四香之中，此香來個險中求勝，是未之曾有的氣味，濃郁里隱透清寒，若隱若現，如和鼻子捉迷藏，無從厭煩，因本來就是該沒有的東西。」

龍鷹判斷高力士有一定的誠意，符太乃他大志所棲的良木，因若要害符太，不但白費心機，且浪費時間，以李顯護短的性格，對其有龐大影響力的韋后和武三思，亦要「耗子拉龜，無從埋手」，何況區區一個侍臣？

胸有成竹的道：「調校后又如何？」

例行的施禮問安后，符太和宇文朔隔幾靠窗坐下。此為符太細心之處，宇文朔不比一般高手，具有敏銳的直覺，超乎常人的觀察力，如面對面坐著，天才曉得他能否從眼神認出他是符太。

香文化源遠流長，始於秦漢時期，發展到今天，由於政治穩定、經濟繁榮、交通便利，特別在對外政策上采寬鬆睦鄰之策，大量香料從域外輸來中土，令熏香風氣盛極一時，成為

鄭居中承認道：「若然如此，肯定大賣。」

宇文朔神色自若的道：「在下問的，正是關乎藥物的問題。清楚點說，是有關用毒的手法。」

又忍不住問道：「范爺試過調香嗎？，」

以西京長安般古老悠久的都城論之，一個武林高手絕及不上出色的香料師般受歡迎。在那種地方，仗武橫行肯定死得很慘，持香亂闖，卻是廣結善緣。

高力士看到些甚麼呢？

這個念頭升起，龍鷹再埋首《實錄》。

這小子應付安樂的手段很絕，儘管安樂認為他胡謅，可是不怕一萬，卻怕萬一，如果是眞的怎辦，這樣的險，安樂怎敢嘗試？

對高力士這個太監，龍鷹亦感興趣，僅看他能爭得符太的好感，便知此人的不簡單。是逢迎捧拍的高手中的高手，出神入化，不著痕迹。若然不過如此，也沒有甚麼好說的，偏是他在沒有強硬靠山下，如女帝之於胖公公，卻能處處逢春，消息靈通，活動能力之強，教人對他另眼相看。

鄭居中道：「大部分業務早結束了和圖書，首先沒法經營的是水運。在北幫的騷擾干涉下，貨運、客運賺回來的錢，仍不夠賠出去，官府又偏幫田上淵，營商環境劣無可劣，惟有坐看田上淵搶去我們在北方的地盤。現時貨物到洛陽已是行人止步，今次我們是借范爺之勢，繞過洛陽，直接到西京去。」

世的傑作，他卻首次拿筆，便成至少自己認為是曠世的作品。

龍鷹可想象竹花幫苦不堪言的情況，不過比起黃河幫和洛陽幫的幫毀人亡，竹花幫已屬福星高照。

自己雖然從沒碰過香料，卻是最有資格成為香料師的人，憑的是超乎所有香料師的靈

沐浴后返回艙房，有種辛苦努力后的鬆弛和寫意，事實上過去幾天心情之暢美，難以言表。

他明言佩服的是女帝、胖公公和自己，竟不怕被符太拽露，當知他認定了「丑神醫」為女帝后著的關鍵人物。如此眼力，使他成為禁宮內這方面的第一人。

龍鷹微笑道：「那就要看誰對朝廷官府更有影響力，范某人還要大幹特干，將這間苟延殘喘的香料店，變為西京第一名店，賣的全是別人沒有的香料。」

小敏兒奉上香茗。

鄭居中答道：「尙有四間相連店鋪，物業是自己的，幫主希望賣個好價錢，填補我們的損失。其中一間正是香料鋪。唉！香料是大生意，因風氣的關係，在西京賣得比洛陽更好，田上淵絕不容我們在西京繼續經營。」

龍鷹坦承道：「未試過！」

早上起來，一直在閱讀符太的《實錄》，該是時候離開那可使人上癮的世界，讓腦筋重返現實。

龍鷹喜出望外，道：「連鋪帶貨賣給我又如何？，」

鄭居中難以置信的道：「范爺竟懂調香！」

方。

又嘆道：「可是夏雪又如何？夏季沒雪，該沒人有這樣的回憶。」

鄭居中失聲道：「未試過？」

龍鷹傲然道：「這正是調香者的責任。坦白說，誰曉得春雨、夏雨、秋雨和冬雨的分別，不過小弟跑慣荒山野嶺，對氣候變化感應特強，自問有本事調配出一種嗅之不厭、豐富無窮的香味，加上名字先入為主之利，可勾起嗅者對春雨的記憶。」

宇文朔已和*圖*書成關中區世家的領袖人物之一，乃田上淵不得不給面子的人，理應為翠翹夜宴的席上客。

龍鷹道：「就趁這段船程，讓我調出四種香料秘方，名之為……唔！就名之為『春雨』、『夏雪』、『秋月』和『冬陽』。名字改得奇、改得好，可讓人嗅前有期待，當發覺名不虛傳時，格外有感覺。」

可肯定宇文朔不明白符太為何竟在被邀之列。依禮數，凡出席者，均由主家早一步告知被邀者的名單，否則碰著對頭人時怎辦？鬧個不歡而散便非常掃興。

為加強他對自己的信心，龍鷹道：「未試過不等於辦不到，像我雖沒和田上淵眞正交鋒，可是動起手來我絕不會吃虧，皆因有自知之明。調香亦如是，我別的不行，鼻子卻非常靈敏，像你老哥袍內掛腰的小香囊，便以薄荷、山茱萸和紫丁香為主料，輔以少許玫瑰香，是頗不錯的配搭。」

龍鷹這才明白，為何普通的貨運，須出動五片竹葉堂主級的人物。滿懷希望的問道：「結束的是哪些業務？」、

鄭居中愕然道：「范爺認為田上淵對你特別寬容嗎？」

鄭居中正用神打量他，道：「難怪范爺甫出道，立被幫主推崇備至。」

大唐延續兩漢風氣，香料盛行，加上對外交通發達，大批香料賣往中土來，南方諸城，因著海路買賣日盛，沿海城市如廣州、揚州，均成外貿的重鎭和中心，不但竹花幫，他的江舟隆也沾手香料交易，只是遠及不上竹花幫的規模。

鄭居中終於意動，何況賣房地產不是十天八天內辦得妥的事，又見龍鷹信心十足，桂有為確吩咐過他須以范輕舟的意見為尊，心底內又有點對被北幫呑並業務不甘心。點頭道：「我們的香料鋪早停止營業，但重開鋪不成問題。」

龍鷹道：「坐言起行，是幹活的時候哩！」

想到這裏，須找鄭居中那小子了解多一點，看如何入手香料的業務。

宇文朔會選當時最有機會成為太子的李重俊嗎？不選他又選誰？

問道：「西京尙余甚麼業務？」

鄭居中一呆道：「西京正是擁有最多調香師的地方，歷來名家輩出，想和他們爭一日之短ｍ.hｅｔuboｏk.cｏｍ•coｍ長，必須比他們更出色才成，這樣的一個調香師，在西京外該連較接近些的也沒有。」龍鷹大喜道：「這就成哩！范輕舟來了！」

龍鷹大感欣慰。

鄭居中提醒他道：「雖說今次運載的三船香料，珍貴罕有，卻絕非獨一無二。西京最著名的香料店『香安庄』，出售的有很多是我們沒有的香料，規模遠比我們大，加上屬獨孤家的生意，我們在任何一方面實難和他們相比。」

河風拂至，精神一爽。

宇文朔打開話匣，言懇詞切的道：「今次在下來拜候太醫大人，實有一事求教。」

符太的《實錄》果然有用，勾出他的靈感，忽然間釐定了到西京的策略和方向。

干陵地震加楊清仁的大六壬卦，挪走了心頭大石，使他對未來更是滿懷希望，充盈鬥志。

由於出身和經歷，符太的心長期被冰封在永恆的冬天里，令他縱然在鬧市裡，仍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像頭孤狼，只在尋找捕獵的機會。

在艙窗旁的椅子坐下后，腦海又泛起鄭居中和一眾手下來試嗅的情景，個個如痴如醉，龍鷹同時憑掌握他們的波動，再加微調，以保證最後成品擁有最高的品質和香效。

在《實錄》里，符太提及嗅覺和香料的氣味，觸發了龍鷹的靈感，且是將錯就錯。與其將三船珍貴香料送給武三思，何不便宜自己，搖身一變，憑賣香料在西京打響名堂。長安乃大唐開國之都，高門大族盤據之地，看看宇文愚、獨孤倩然等便清楚，香料名家肯定比江湖強徒更受歡迎。橫豎當年霜薔的都鳳有心陷害，向李顯呈報他是南方著名的香料專家，索性來個先發制人，以最大香料商的身分，到西京去橫衝直撞，看可闖出何等局面來。

符太或許想不到宇文朔專誠來訪所為何事，他卻隱隱猜得多少與晚宴有關係。

符太肯定他從宇文破處，曉得自己說過的所有胡說八道，忙嚴陣以待。道：「劍士大人……噢！他奶奶的……這個稱呼似有點問題，稱御劍又如何？不對！太劍拔弩張了。唉！鄙人恃長几歲，就喚宇文大人為老弟，這樣說起話來可親切點。」

生活上不可缺的常用www.hetubook.com.com物，廣泛用於菜肴酒釀、美容裝扮、衣服被褥、家居庭院，至乎療病醫

兩人以茶當酒，對碰一杯。

鄭居中不解道：「春雨是何氣味？」

鄭居中老臉一紅，既尷尬又訝異，道：「沒可能的！在這麼凜冽的風勢里，竟可以一絲不差！」

另一個選擇，當然是李顯之弟「相王」李旦。

可是喬扮丑神醫后，身分有變，他不得不嘗試去了解別人，與人溝通說話，嘗試投進新的人事關係里。符太本身亦省悟到，如此情況帶來了根本性的變化。

鄭居中面露難色，道：「范爺想法新奇，可是我卻怕時機無法配合，該說是時不我與。今次由我隨船到西京去，負有任務，就是將我幫在西京的生意結束，以免鞭長莫及下，招致更大的損失。」

女帝的「生死之謎」，似若壓在心頭的萬斤重擔。龜息功只可令女帝在那樣氣悶的環境活上一段時間，如超過她能力的極限，會給活活悶死。

龍鷹道：「我雖懂調香，卻不懂制香，這方面須你老哥幫忙。不要用這模樣來看我，橫死豎死，何妨一試？說不定可起死回生？」

龍鷹捧著《實錄》，到艙窗旁的椅子坐下。第二卷比首卷多了近百頁，厚度卻所差無幾，可見那小子學乖了，找得更輕更薄的紙料，合而成冊。

龍鷹偕鄭居中到船尾說話，表達了心內的構想。

這傢伙言無虛發，忽來問這方面的事，確是古怪。

想到這裏，掏出《實錄》的第二卷厚冊巨著。

誰來找符太？

沒有了李重潤的宇文朔，會作出怎樣的新取向？如果沒有「范輕舟」與楊清仁令人撲朔迷離的關係，身為李氏皇族的楊清仁，該是上上之選。

宇文朔啞言失笑，道：「難怪人傳神醫不單沒有架子，且談笑風生，領教哩！不過神醫喚在下為老弟，就須眞的當宇文朔為老弟，不吝賜教。」

龍鷹心忖自己肯定是辛苦命，舒舒服服的船程變成忙至天昏地暗，卻忘了別的香匠或許費盡一生精力，仍沒法調校出一種獨特出色的合香。就像畫匠窮畢生的努力，仍沒法繪出傳

符太欣然道：「王某粗人一個，從不知愼言為何事，老弟勿見怪。言歸正傳，老弟ｈtｔps://ｍ.hetubｏｏｋ.ｃom•ｃｏm今次來找我究為何事？若問的是醫藥外的東西，老弟須另覓高明。」

兩人尙是首次接觸，當然說的是「丑神醫」的身分。以宮廷禮節論，宇文朔雖貴為地位超然的御前劍士，然而不經引介，直接尋上門，實嫌冒昧，不過宇文朔自然而然有種風範和氣魄，可令任何莽撞之舉變得理所當然，中節合度。

龍鷹明白他的意思，香料比食物更沒有特定的標準，你認為是香料中的奇珍，別人或許不屑一嗅，各香入各鼻。

鼻。

在現今禁宮小人當道的情況下，一個太監竟不選邊站。精確點說，是選擇最不該選的第四代丑神醫符太，足顯示高力士非尋常者流。

龍鷹將《實錄》第二卷納入外衣袍里，離開艙房。

龍鷹差些兒笑破肚皮。這小子這邊說嚴陣以待，轉過頭又口不擇言，然後果確好壞難料。一般的手段，對宇文朔起不到作用。符太的「插科打譯」，說不定反可收「欲彰彌蓋」之效。

龍鷹的優點，除超級靈鼻外，就是對草本植物的深切認識，荒谷的五年生活，伴著他除風、晴、雨、露的大自然變化外，其後還有胖公公師父的《萬毒寶典》和千黛的《行醫實錄》，使他博通山草藥的特性，又清楚配合的原理，故由他創製出來的香料，除芬芳迷人外另具療效，非同一般貨色。希望抵西京后，可立即動手炮製，四香製成后，才出來活動。靜休期間閱讀符太《實錄》的〈西京篇〉，掌握情況。

雖給左一句混蛋，右一句混蛋的罵著，感受到的卻是洋溢的兄弟情誼，互相作弄，等閑事也。

忙至夜深，「春雨」、「夏雪」、「秋月」和「冬陽」，四香終告面世。

龍鷹道：「這就是我這個新晉調香師的本錢，調香之訣，像箏的和弦，又或樂器的合奏，香氣層層配合，這方面小弟頗有信心，何況弄砸了也沒甚麼大不了的。」

香料是能賺大錢的大生意。

佛教和道教更不用說，修鍊、祭祀、法事等等，已到了無香不歡的地步，與各類形而上的精神活動，緊密契合。

符太心忖小子你問得好，老子正是用毒的大行家，當然不可就這方面自誇，還皺起眉頭，現出個大惑難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