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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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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一章 激戰之前

第十二卷

第一章 激戰之前

荒原舞沉聲道:「有多遠?」
亦可見后套的狼軍兵力大幅增強,戰事的重心,從無定河轉移到后套。
入黑后小半個時辰,他們的超級戰筏終告面世。
龍鷹道:「數百裡外。」
人人點頭同意。
鷹旅經過二十多天的艱苦旅程,北行抵胡洛鹽池,再從東而西,沿庫結沙南緣,橫跨二百多里,來到后套區西北角大河分流處。
一枝、兩枝箭當然起不到作用,可是若以百計這樣的雷火箭投往敵人的木寨,兼之秋冬時節,風高物燥,破壞力不可小覷。
符太攤手,轉身一匝,當向所有人打招呼,到面向仍倚樹懶洋洋坐著的龍鷹,方道:「精采!精采!」
君懷朴道:「今夜我們是不容有失,天時、地利與我們配合無間,一旦被敵人摸清楚我們的實力,將輪到我們捱揍。」
以符太的腳程,且必是全速賓士,小半個時辰跑數十里等閑事也,博真是故意誇大。不過如符太般的高手,精通斂藏之術,來到你身後一般好手怕仍未覺察,像龍鷹般可於數十裡外感應到他,已不屬武功的範疇。
與龍鷹倚同一棵大樹,卻在另一邊的虎義道:「現在呢?」
他的描述,令眾人腦海內現出鮮明的景象,若親歷其境。
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
由於沒人可如龍鷹般將雷火箭射得又遠又准,此重任落在他肩上,其他三個箭手,專責射敵。
之後加以改良,減重以增加射程,最後的定案,人人滿意。
雷火箭、一般箭矢、盾牌,紛紛送到戰筏去。
比對今夜勢不可免的激戰,此刻格外寧謐祥和。
龍鷹徐徐道:「請聽小弟詳細道來,當日我射向鳥妖的最後一箭,自知難置他于死,故用了點機心,于箭內貫了一注魔氣,除傷他外,此注魔氣會進駐他經脈內,潛藏隱伏。在正常情況下,他會生出警覺,將此注魔氣排出體外,可是現時他身負嚴重內傷,自顧不暇,任他療傷之技如何了得,一段時間內休想復元過來,此注魔氣將在他返西域前如影附形,也使他的小命落入我們的掌握內。」
他這般說,人人曉得與鳥妖有關,對龍鷹的神通廣大,眾兄弟早不以為異。
hetubook•com•com鷹很想掏出與他共生死、飽嘗戰火的《丑醫實錄》來作小睡前的美點,可是此一念頭剛起,即沉沉倚樹睡個不省人事,天然醒覺時,大部分兄弟已醒過來,離日沒不到個半時辰。
廣闊的林區內個個屏息靜氣,等待龍鷹的公告,除河水流動、風吹葉動的聲音外,伴隨的尚有鳥唱蟲鳴。
龍鷹問道:「製成了多少枝雷火箭?」
又道:「河寨雖有牆頭,但寬不過四、五尺,僅可容戰士藏身,若要用投石機,須推出寨門外才成。」
製造沙筏之時,沒人想過沙筏竟可成為最後大會戰成敗的因素。
博真拍腿道:「他猜我們將攻打山寨。」
宇文朔道:「大可能是拆掉原先的木寨,再新建此一二寨。」
接著向到河邊掬水洗臉的荒原舞道:「告訴原舞一個訊息,小弟剛才同時收到一個天大喜訊。」
符太欣然道:「正是如此。你奶奶的,誰還敢說不是一件比一件精采,知敵者是我們,絕非對方。」
龍鷹苦笑道:「現時一無所感,那時剛醒過來剎那的觸感,小弟通常是這樣子,魔種有時忽然靈靈性性。」
符太道:「可能性極大,因河寨內不時傳出各式雜響,似在趕製甚麼。此時還有何好乾的,當然是用作防禦的器械。」
宇文朔道:「你倒說得容易。」
惟此箭重量足三斤,且極難平衡,不易掌握準繩,一番練習后,只有宇文朔、虎義兩人,憑荒月弓能將箭射往五百步,仍可保持大致的準確度,逾此距離,射績參差,也沒法超過六百步的遠距。
其言下之意,顯然是指龍鷹的慣賣關子是壞東西。
划筏者為博真、管軼夫、桑槐、容傑四人,如此陣容,是因雷火箭有限,用罄后可登岸趁亂殺敵。
符太從天而降。
丁伏民道:「好主意,取得據點后立即炮製。」
龍鷹放下最後心事,喝道:「登筏!」
丁伏民答道:「加上前夜的三十枝,到現在共製成二百二十二枝雷火箭,真怕不夠用。」
龍鷹仰觀天色,道:「我們還欠一條能盛載所有雷火箭、足夠箭矢,有防箭、防濕能力的超級戰筏。」
符太hetubook.com•com接著道:「就在第七座箭樓的位置,大河在橫亘岸北的陰山山腳折往東走,于這段大河河道的南岸,面對我們的是三座背倚大河的河寨,互相呼應。我們唯一之計,就是在河寨之東,偷過大河,繞過箭樓,側襲山寨。只要攻下山寨,七座箭樓不攻自破,我們也成功斷去狼軍後路,令狼軍難以渡河,在軍事戰略上,此乃唯一可行之策,所以莫哥算死我們別無他法。攻打山寨,尚有一線生機,攻河寨則為自尋末路。」
目下的位置,是一道流注大河的小支流。眾人清晨抵達,準備好后,就在寬不過二丈的小河兩岸休息,養精蓄銳,並等待探子符太的回報。
龍鷹笑道:「太少只說了精採的事,尚未說最精採的。對嗎?」
登筏前,龍鷹問符太道:「敵人是否有投石機?」
眾人大感頭痛。
首先開出的是超級戰筏。
這裏的水流不含沙子,大異無定河及其一眾支流的黃濁,洗澡時份外清爽。
龍鷹道:「我感到在南方遙處,鳥妖若現若隱,該是跟隨默啜的主軍移動。」
博真喝令道:「勿要好的不學,專學壞的,快說。」
人人打足精神瞧他,期望從他容色表情,掌握他尚未說出來的敵情。
沙筏全放進河道候命,以牛筋索繫於河旁樹上。
接著罵道:「你這小子愈來愈不長進,何不早點說?」
破風聲起。
君懷朴移到荒原舞伏身處旁的河畔大石坐下,道:「希望太少也帶來喜訊。唉!這是奢望。」
容傑道:「何有此言?」
博真咋舌道:「有可能嗎?是否幻覺?」
荒原舞道:「山寨渡河用的木筏,當然放在箭樓所在的大河西岸,對吧!」
龍鷹精滿神足,魔氣澎湃的睜開眼睛,沉聲道:「太少回來哩!」
現時形勢清楚分明,勝敗關鍵,在乎能否攻敵人一個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如讓敵人曉得他們可從大河處施襲,戲法將不靈光。
狼軍來去如風,又擅夜襲,如鍥尾窮追,唐軍肯定撐不住。
嘩聲四起。
超級戰筏,與小型戰船無異。
接著向容傑道:「就在默啜追入毛烏素之前,他們早猜到我們意在後和_圖_書套,當然便該遣兵往援,增強防守力,不如此做,是不知兵法的蠢材。」
故此,莫哥將援軍的力量集於山寨,合乎軍略,因沒想過龍鷹一方竟有此裝備。
龍鷹笑道:「保證動聽!」
龍鷹喝道:「立即動手。」
「依老子估計,每座河寨約可容戰士二千人。」
君懷朴仰首觀看蔚藍的天空,道:「至少天氣利火攻。」
丁伏民道:「可將四條沙筏併合起來,再於兩側置擋箭牆,既可擋箭,又可防河水打上來弄濕雷火箭,且容量大增。」
荒原舞從河邊回來,道:「雷火箭製作過程繁複,成少敗多。何不改為制較大型的雷火球,配以較短的引信,于敵人臨近時用手投擲,如能在敵人頭頂煙花般爆開,殺傷力同樣驚人。」
眾人一呼百諾,將四條筏子移到岸上來,立即動工。
身旁的宇文朔問道:「還有多久?」
山寨位處大河西面的狼山山腳的高地,俯瞰大河從南而來,流經狼山之東,過狼山後至陰山改道往東走。
符太嘆道:「鷹爺真知我心。更精採的是,莫哥和他的三千金狼軍,加上參骨等大批高手,比我早上少許抵達后套,竟全體渡河,到山寨去。這是否更精采?」
符太道:「不到三十丈,樹木被砍伐一空,放置著渡河用的大木筏,只要放進水裡,立可載人、馬渡河。」
河寨真正的位置,與想象大有出入,顯然是針對龍鷹的箭術設定。
建成后的超級戰筏,長三丈、寬丈半,兩舷設女牆,均朝中間傾斜,增大擋箭的範圍,最高處離筏面五尺,如若蹲下,從左右兩方的箭射來,將難及身。至妙是女牆各有五個「掣棹孔」,把槳伸出,划槳的兄弟全部掩藏於牆后。
龍鷹答道:「剛才的感覺約小半個時辰。」
君懷朴繼續分析,道:「遣兵之前,鳥妖應已來個飛鷹傳信,知會後套的指揮將領,著他加強防禦力。故此,太少帶回來的消息,若不算太壞,已屬喜訊。」
符太輕鬆的道:「很簡單,在默啜大軍抵達前,燒掉對方的河寨便成。」
聞龍鷹之言,仍半睡半醒的、閉目養神者全睜開眼來,整個河林區也似因他們從沉睡里蘇醒過來,自和-圖-書然而然殺氣騰騰。
基本上,是在箭鋒后數寸位置,裝上小木架,可攜兩個徑長三寸的雷火球,以生牛皮縫製,內藏炒煉的石灰末、砒霜、薄鐵片等十多種材料,最後注入猛火油,向箭簇的一方插藥引,射前點燃引信,射中目標時,生牛皮爆裂,火油、鐵片激濺,既放火又傷敵,併產生大量濃煙。
眾皆莞爾。
製作的過程非是順風順水,而是屢敗屢試,幸而龍鷹既有一雙巧手,又對各類材料有奇異的敏銳觸覺,配合丁伏民在這方面的認識,眾兄弟就此集腋成裘的識見,第一枝雷火箭功行圓滿地面世,並顯示出強大的殺傷力。
符太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徑自道:「先說精採的消息,敵方他奶奶的竟沿大河南岸築起三座規模相等的木寨,每座相隔約半里,可互為呼應,于山寨斜坡下的河岸,則架起七座箭樓。可以這麼說,整個渡河的區域,牢牢掌握于手。」
筏隊沿流而下,片刻光景,進入大河,在夜色掩護下,貼靠東岸無聲無息地順流朝敵寨駛去。
荒原舞將整個頭浸進冰涼的河水去,再拔出頭來,任由水珠徐徐淌下,道:「希望是我最想聽的喜訊。」
君懷朴色變道:「此策非常高明,對方可任我們攻寨,然後于適當時機全面出擊,趁我方人困馬乏時,逼我們打一場硬仗。對方是有寨可倚,我們則河道阻路,一旦兵敗,勢如山倒。此著厲害處,是由對方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只要郭大帥的軍隊追到這裏來,便是入彀,要撤退已太遲了。」
符太道:「正是如此,整個河灣,被置於狼軍的控制下,如我方大軍殺至,欲取山寨,首先要攻下三座河寨,等於須與狼軍在河寨前的廣闊平原交鋒。由此觀之,默啜的退兵是誘敵之計,希望憑其擅長的平原馬戰,大破我方。」
筏載的全為最強的高手,除龍鷹做主射手外,還有符太、宇文朔和虎義,盡用三把荒月弓和宇文朔的家傳重弓。
符太續道:「三個河寨均呈不規則之狀,各有六座望台兼箭樓,較特別處是分外寨、內寨,雙重寨牆,牆高逾二十尺,以難燃的粗木干種地面而成,各有三道護寨壕塹,營賬置內寨,外寨牆和圖書和內寨牆隔開十五丈。想將箭從壕塹外射入內寨,箭程須三千至四千步。他奶奶的!還不精采?」
雖然時間緊迫,製作仍一絲不苟。
宇文朔道:「我們設寨處,稍作變更便成,就是朝西移,于遙對山寨箭樓的大河東岸立寨,切斷敵方主力的渡河之路。」
符太道:「若對手太弱,何有精采可言。三寨的位置,均背倚大河,前方為廣闊的平原,最接近的支河在七、八裡外。」
桑槐失聲道:「這叫精采,我們的雷火箭根本不夠用。」
符太的假設無可辯駁。
符太道:「各位想象一下,若我們一行四百多人,抵達后套,眼所見在河曲的西北角處,左方是倚狼山的高寨,其前方河岸處,于寨下斜坡四百多丈的位置,一排築起七座高達三丈的箭樓,俯瞰河道。」
稍頓續道:「早前我並非感應到鳥妖,而是與他體內那注魔氣生出遙距感應,這不可能時時發生,只發生在我處於顛峰狀態之時,如剛才般的醒過來。幸好當鳥妖進入某一距離內,會像黑夜裡的明燈般,任他躲到哪裡去,仍翻不離小弟的手掌。」
符太道:「窮則變,變則通,不是我說的,是鷹爺說的。」
太陽越過中天,往西走了大半路程,呼吸著林內清新帶著濕潤的空氣、泥土、樹木的氣息,如重返人世。
假設他們沒有可轉為河筏的沙筏,物資不足,又沒製作出雷火箭,只能從陸上強攻敵寨,唯一選擇,是在東面遠處敵人視野外,泅水渡河,再藉陰山林木的掩護,偷往山寨,以奇兵施襲。
宇文朔問道:「河寨離大河有多遠?」
龍鷹訝道:「豈非三座河寨,設於大河折東處的南岸,而非山寨前方的對岸?」
另一邊的博真失聲道:「豈非仍在百里之外?」
荒原舞嘆息一聲,吁出心內激烈的情緒。
獨龍鷹不受影響,雖然最遠只能射至一千六百步許的距離,可是由他射出來的雷火箭,因貫滿能量,威力驚人,籠罩的範圍比其他人增強多倍,一枝雷火箭,等於三、四枝合起來的爆炸力。
他們的特製火箭,既不像「火石榴箭」,又與「萬火飛砂神炮」分別很大,較接近「霹靂火球」,遂名之為「雷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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