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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朔點頭道：「有道理丨『」

虎義嘆息道：「我們現時瞧著的，就是將我們送到這裏來的急流，分而複合，誰有想過，這股激流竟成整場戰爭的關鍵。」

這時眾人又擔心水勢不夠大，不夠猛，敵人來攻時，若水只浸到足踝，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依猜估，一字排開百多個這樣的巨型拒馬，可將整個斜坡封起來，也封死他們的下坡之路，非常狠辣。

君懷朴喜道：「想曉得是否可行，做個小實驗便成，如此先火后水，保證敵人吃不消。」

可是若他們順水攻去，可在水下割斷拒馬的系索，任它有多少重，破壞中間的幾個，陣不成陣下，拒馬自破。

寨后的營賬、馬廄，通通被拆走，清空了整個后寨。

四人躍上第一個水閘的沙包頂，翻上閘口，來到仍然乾爽的引水道內。

洪流可將任何可浮動的東西沖入大河去，但未必可奈何結而為陣的拒馬，是因其結構本身已具疏水的功效，是瀉泄而非堵塞。即使洪流帶著撞木，大有穿拒馬而過的可能，縱然撞上，仍未足破陣。

龍鷹問宇文朔道：「敵人那邊如何哩？」

龍鷹道：「起碼在想象里絕對可行，以你太少的能耐，在撞上拒馬陣前，一頭栽進洪流，碰在拒馬時一手鉤個正著，另一手施『血手功』，捏碎所有摸上去是筋索的東西，不就成了嗎？」

符太也猶豫起來，道：「正因水猛流急，迅似掣電，如何眼捷手快，也及不上奔流的騰奔飛躍，稍出岔子，不是撞石，就是碰壁。」

但假若沒有龍鷹的妙想天開，一旦拒馬陣攔著坡道，他們勢陷死局絕地。只要敵人將所有投石機送來，排在拒馬陣后，不住轟擊東寨牆，東寨牆能捱上一個時辰已相當不賴。

龍鷹道：「讓我們到牆頭實地觀察。」

為此，當兄弟們為洪流鋪去水道到寨門，又鑿開原祭壇「東牆」，以連接洪流泄洪道的當兒，龍鷹、符太和虎義堵流去也。

三人再交換個眼神，同時放聲大笑，笑彎了腰，笑得喘不過氣來。

此時輪到引水道發揮作用。

龍鷹投下最後一個泥石包和*圖*書。

符太皺眉道：「真的行得通？」

不過，看兵奴們忙碌的情況，進行的工作，敵人絕不止製作一重拒馬，而是二重或三重。

宇文朔道：「兩重的拒馬大致完成，完全堵著我們的下坡路，投石機陸續運來，還有石彈，是較巨型的石彈，看來有百二斤重，加上凌空落下來的衝撞力，可擊折我們寨牆的木干。」

符太道：「當然是寨牆、寨門被破，敵人在拒馬陣後集結兵力，開出通道殺上來的一刻。」

宇文朔不解道：「那可比燒拒馬更困難。」

三人辛苦從水裡站起來，腰酸骨痛的模樣，神態滑稽。

岔流歸一，登時從溫馴變為狂野，下方被岩縫石隙分割為無數股水流的大小山澗，倏地漲滿，本各不相干的澗流，你推我擁地向下奔騰，先形成一道急瀑，再朝下層層跌落，撞上兩邊澗壁，激起水龍狂舞、飛花碎玉的水花濺珠，發出悶雷般的轟鳴，仿如千軍萬馬，直赴沙場，氣勢驚人之極。

接著，兵奴將一根根長度丈半至二丈不等的粗木干，扎結成豎立的大架，令龍鷹等聯想到他們當日在大荒山為抵禦金狼軍，所扎的「拒馬」，其時用的是長矛、長槍，此刻敵人用的是粗木干，比他們的拒馬大上二、三倍。五根粗木干為一個拒馬單位，如橫排斜坡處，毫無疑問可抵擋檑木的滾擊。

東寨牆頭剩下君懷朴孤家寡人的留意敵況，其他人全投進建池築道的工程去。

虎義慢上一線方豁然醒悟，吃一驚道：「抱著一根樹榦，這麼的隨水衝下去，不撞得頭破血流才怪。」

君懷朴見他們到，沉聲道：「依我看！莫哥壓根兒沒想過來攻寨。至少在默啜抵達前，不會發動攻擊。」

木架形成的撐腳，依坡段的斜度調整長短，放在斜坡上穩立如山，不但力能拒馬，更可拒檑木，確是想得周到。

一如宇文朔描述的，拒馬陣就緒，橫腰攔著斜坡，人想過去，也要先攀越兩重拒馬，怕未到一半，已給敵人隔遠射殺。

百多個泥石包不敷應用，包到用時方恨少，幸好三人竭盡九和_圖_書牛二虎之力，徵用附近采來的岩石，堪堪完成大業。

龍鷹輕鬆的道：「這個包在我身上，小弟絕不是用眼去看，而是用心直接去感覺，當然是魔種他老人家的心。勿浪費時間，從這株老樹截取一根粗橫干，足夠有餘。學曉此技，待會我們可隨水乘木，破對方的拒馬陣。」

虎義道：「先來個火燒又如何？」

在正對東大寨門，原祭壇登台石階的位置，是蓄洪池的第一個水閘口。

符太肯定的道：「本流往我們狼寨的水流，該是三流里最細弱的水流。看！現時激流比原本的大了至少五倍。」

敵我兩方各有各忙，忙得昏天昏地，與時間競賽。

宇文朔領三人涉著過膝逾三寸的池水，朝東走，參觀他們仍在火速進行下的偉大工程。

祭壇則被鑿空，只余「東牆」和「北牆」，挖出來泥石，變為七百多個泥石包，築而成牆，將祭壇的「北牆」連接，延伸往猛狼石的山壁。又以營賬覆蓋，避免滲漏。

說畢又蹙眉沉吟。

符太呆瞪著水瀑，喃喃道：「如何回去？」

龍鷹道：「確沒甚麼特別惹人發噱之處，但就是那麼好笑。哈哈！」

至於蓄洪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最後的規模，遠大於龍鷹原先的構想。

在正修築蓄洪池東壁和北壁的百多個兄弟目瞪口呆的看著下，載著龍鷹、符太和虎義的浮木，^^翻崖直下、暴似狂龍的水瀑之頂，破空而來，在水瀑外的空間滑翔好一陣子，重重掉往蓄洪池去，湧起水柱數丈，激起水花萬朵，四處拋灑。

「蓬！」

說話時，觀察澗邊的老樹，最後凝定在一株特大的老槐處，是長在澗旁石灘的巨樹，剩根部已非常有看頭，形成各種優美的姿態，有時從石縫擠出來，爬一段又轉而伸入別的縫隙中去，樹冠成蔭下，造就出讓他們愜意、清涼幽深的環境。

符太欣然道：「聽聽也感痛快。老虎！如何？」

虎義聳肩道：「我這條命是執回來的，有何敢與不敢！你奶奶的！我就捨命陪君子。」

龍鷹吁出一口氣道：「如非親歷其境，要為這麼一道水流m.hetubook.com.com尋溯其源，根本不可能，因澗水一會兒露出地面，一會兒又跌入大潭的溶洞去，化為暗流，然後再冒出來。以莫哥的謹慎，該曾派人上來看過水流的來源，卻止於我們現時置身的石池，還以為是水底的水流湧上地面，怎猜得到是可貫往東面的秘徑。」

龍鷹笑吟吟的站起來，道：「敢問太少、老虎，有否嘗新的興緻？如能因此學得新本領，立可學以致用，在今天一展我們的學有所成。」

符太明白過來，興味盎盎的道：「有可能嗎？」

又苦笑道：「我們的蓄洪池太大哩！那時水位或可過半，我們至少須再多一個時辰，午後方能注滿蓄洪池。」

那種從無到有，自然和人工完美結合的成就感覺，貼體窩心。

龍鷹道：「不是抱著，是站著，我們運功以腳底吸啜浮干。水流這麼猛，只要將浮木保持在流水正中的位置，絕不會撞石，還一瀉十里，眨幾眼已返回狼寨。」

龍鷹道：「只是個構想，未必須實行。」

此正為他們需第二道水閘的原因，若如原先所想，寨門變水閘，即使沒被擊出個破洞，滲出的水亦令敵人生出警覺。

以兩重沙包築成引水道南、北二壁，從蓄洪池的唯一缺口去道，穿過兩座倉庫之間，直通大寨門。于離寨門五丈遠的距離，是第二個水閘，只是薄薄的一重沙包牆，肯定捱不了多久，卻可加強洪流奔往寨門的威力，增加水流量。

宇文朔道：「快哩！敵人在使用投石機前，須在安放投石機的坡段位置設立堅固的平台，以免投石機往下溜去，相當花工夫，依估計，敵方仍須一個時辰，方能發動攻勢。」

如大寨門般寬達二丈的大缺口，以三重沙包堵塞，有繩索系扎，只要在外面以人力拖拉，加上水的龐大壓力，水閘倒塌，洪流將沖閘而出，形成暴流。

刀盾手、矛手和箭手，分數組部署在拒馬陣后，以應付狼寨突然而來的反擊。

符太問道：「他們試擲過了嗎？」

浮木再沒法保持平衡，沉下去后不住翻滾，將三人掀離干體，掉進水裡。

虎義讚歎道：「我們確效率ｈｅｔｕｂook•ｃoｍ.com驚人。」

當敵方兵奴將三個大拒馬送往斜坡中段的位置，又以橫木搭連綁紮，立即成勢成形，成為橫亘斜坡中央長達二丈多、高丈許的障礙物。

如此形成了蓄洪池的北牆，高達三丈，非常堅固。加上崖壁的西北牆，寨壁的南牆，蓄洪池已見其形。

眾人聽得精神大振，幹活去了。

龍鷹興緻盎盎的問故。

君懷朴嘆道：「敵人比我們更清楚倉庫內有多少罐火油，故此將拒馬陣置於我們火箭不及的遠處，且拒馬木很難燒得著，到時只要向拒馬不住洒水，射火箭是白射，還消耗箭矢和火油。」

龍鷹道：「若水流可分兩次放出，首流只有一截引水道的流量，連木衝出寨門之前，將火油傾注此截的水流里，油比水輕，可浮在水面，有足夠的火油，水流化為火流，如此是否行得通呢？若燃著火流里的檑木，或許仍破不掉對方的拒馬陣，肯定可燒斷系索，到真正的大洪流到，甚麼都可沖得一乾二凈。」

龍鷹和符太目注被激流填滿的「來路」，再沒有露出水面供踏足借力的奇岩怪石，後者笑道：「這道澗瀑，該易名為『無回澗』。」

虎義道：「該說是在剛才那般驚險萬分的情況里，仍沒死去，本身已值得開懷大笑。」

三人在池底坐起來，看著流量激增的大水瀑，以驚人的流量，不住地注進池內來，如夢初醒，沒法接受現實。

天亮後半個時辰，敵人以排筏運來大批木材，分數堆放在斜坡下，七百多個兵奴，忙個不休。

池水來到坐著三人胸口的位置。

百多包泥石已送往水源分流處，隨時可將其截之為一流，令注入寨內的水量劇增。泥石都是挖祭壇而來，非常沉重，每包達三百多斤，以龍鷹的魔種，符太的「血手功」，虎義的天生神力，負著這麼的一包泥石，攀山越澗的到源頭分流的位置，仍感異常吃力。

眾人瞧得脊骨生寒，也額手稱慶，因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老大不好說老二。

那時移開幾個木拒馬，以萬計的狼軍潮水般殺入寨來，他們除力戰而亡外，不可能有另一個結局。

又道：「不論ｈtｔｐs://wwｗ.ｈeｔｕｂｏoｋ.cｏｍ.ｃｏｍ莫哥的腦袋在轉甚麼念頭，對方投石機到位的一刻，就是投石機發動之時，來個晝夜轟擊，令我們沒覺好睡的。他奶奶的！我們屆時將還他一個大禮。」

石彈已送往建好的平台上去，河岸左右兩邊各擺著二十多台投石機，仍未推上來。

宇文朔從池壁躍下，涉水來到他們身前，道：「有甚麼好笑的？」

龍鷹、符太、虎義三人疲不能興的坐在一塊可俯瞰激流美景的巨岩上，調息回氣，看著滔滔流水，耳聞轟轟水流之聲，心中滿足的動人感覺，油然而生。

拒馬陣后，兵奴在搭建供投石機安放的斜坡平台，離拒馬陣約二丈遠，以龍鷹的箭程，亦射不到這麼遠。

龍鷹道：「燒的是扎拒馬的繩索又如何？燒不斷沒關係，令綁索枯朽易折便成，其他由洪流一手包辦。」

符太問道：「鷹爺又想到甚麼奇謀妙計？」

龍鷹問道：「何時是最佳洪流灌敵的時刻？」

接著就是以狼軍奉贈的沙包，為蓄洪池完成連接祭壇「東牆」和南寨壁的沙包牆。在眾人齊心合力下，個把時辰，蓄洪池大功告成，面積佔全寨約六分之一。注滿水便成南北二十丈、東西五十丈、深三丈的人工湖潭。

兩人大為意動。

剩下來的二百多個泥石包，賦以營賬雜物，便用來加固寨牆，防滲防漏。馬廄拆下來的木料，亦用於其上。

河岸處泊滿排筏，送來物資，因而觸發了君懷朴對敵方不急於攻寨的想法，因其顯現出來的，是長期封鎖的格局。

君懷朴解釋道：「能將我們困死在這裏，對默啜算有交代。默啜曉得鷹爺插翼難飛，心花怒放下，再不計較甚麼狼寨、祭壇，又或金狼軍折損了多少人。」

符太哂道：「有何關係，最多萬多11萬人一起衝上來，讓洪流將他們連人帶投石機全沖入大河去，干手凈腳。」

虎義活動筋骨，道：「我們一心截流，卻沒想過如何回去。」

三人你望我，我望你的。

宇文朔道：「水瀑流量之大，令我們人人喜出望外，不過看來在水蓄滿前，敵人的石彈可將東寨牆擊至體無完膚。」

四人邊說話，邊朝大寨前的第二道水閘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