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倶往矣。

符太的心立即涼了半截，聽語調，肯定是人家懂回去哩！大人可以掉頭返興慶了。嘆道：「夫人請說。」

在南詔過一段忘掉光陰的日子后，到慈航靜齋去會他心愛的仙子。

接著用力一推，符太跌坐椅內。

不寫得回五採石后，符小子送美人兒一程的情況，可勉強收貨，因答案呼之欲出，那句話變成多此一問。

妲瑪終往他瞧來，一雙美目現出訝色，似沒預料他答應得這般爽脆利落，擺明樂意放人。

兩個地方，均是他目下最想去的地方。

又「噗哧」嬌笑，橫他嬌媚的一眼，于符太摟著她前裙裾飄飛的旋轉開去，在眨幾眼的高速下做出幾個曼妙無倫的姿態，展盡天賦的本色，極盡誘惑之能事。

妲瑪道：「大人…………」

情況曖昧至極。

妲瑪回復一貫的高傲清冷，淡然自若的道：「想提醒太醫大人一句，『明玉』，『血手』，乃明和暗的結合，故此練成『明玉功』的女子，成了我教『血手』有成者夢寐以求的恩物。如果妲瑪非居於深宮之內，田上淵肯定千方百計，不擇手段的，務要得到妲瑪，而你這真正的混蛋，卻似對此毫不在意。還要在最不應該的時候，說最不該說的話。」

符太和妲瑪從太極宮的朱雀門，並肩策馬馳至大明宮的丹鳳門，均默默無言。妲瑪沒有如往常般，隱藏心內的情緒，秀容透露出心境的風，晴，雨，露，不住變化，讓深悉她的符太，把握到伊人刻下百感交侵，思潮起伏。

安置好馬兒，符太跟在妲瑪香軀之後，直入內堂。

旁觀者清，他更曉得符太之所以變，有更深一層的原因，從拒絕人與人間的關係，到逐漸容納，接受，改變。

符太今次是真的目定口呆，腦袋內填滿她「天魔妙舞」式的嬌姿美態，再容不下任何東西。

符太默默聽著由妲瑪檀口吐出來的綿綿絮語，本揮之不去的耽溺，一掃而空，看到烏黑重雲后的藍天，從冰封的心境破繭而出。美女說出來的每一句自白，打開了一重迭一重，緊鎖著心的閘門。ｈtｔps://ｍ.hｅtuｂｏｏｋ.com•ｃｏｍ

龍鷹一聲長嘯，沿岸賓士，迅速遠去。

妲瑪點燃一盞壁燈，回頭望向停下來，卓立內堂門旁的符太，嫣然笑道：「太

妲瑪神采飛揚的道：「無詞以對哩！」

醫大人的膽子何以變小了？」

可是，那晚兩人是如何度過的？符太有否返興慶宮去，還是逗留至天明？死小子在這方面留白，明顯答謝得不夠徹底，如懸半空，不上不下的。

原來她可以變得這般直接坦白。

妲瑪朝他走回來，劈手抓著他襟口，硬把他扯進去，來到靠窗的一組几椅旁，惡兮兮的道：「死太醫，你今晚不給妲瑪交代清楚，休想妲瑪放你走。」

符太點頭道：「這個當然，剛才鄙人隨口亂說，夫人不須放在心上。」

曾經滄海難為水。^

符太很想問她，卻不敢驚擾。唯一清楚的，是她沒說出他最怕聽到的話，就是送她至此為止，請他返回興慶宮去。

現在妲瑪向他展示隱藏在重重布幔后的真相，沒保留地表達心內對他情根深種的愛與恨，並提出最香艷誘惑的愛之警告，若他仍態度曖昧，優柔寡斷，將永遠失去得到她的機會。

他奶奶的！

妲瑪淡淡道：「今夜這麼好機會，為何不乘人之危？妲瑪大概拒絕不了你。」符太為之目瞪口呆。

他現時的位置，是另一次魔奔的起點，也是修行。

妲瑪「哎喲」一聲，苦惱的道：「太醫大人愈這麼肯定，妲瑪愈害怕。不怕一萬，怕萬一嘛！」

怕的事數不勝數。

當年與對他充滿敵意的花簡寧兒，共歷虎跳峽之險，怎想過兩人間有後來的發

他將以能達到的最高速度，直赴南詔，與妻兒，好友重聚。

為何這樣子呢？

符太笑道：「太醫不怪，怪的是內里的餡兒。我已向夫人表白身份，該知鄙人非是甚麼善男信女，一向鐵石心腸，只因誤墜醫網，有丁點兒的改變。所以夫人絕不用對鄙人因憐生愛，那壓根兒非是男女之愛，更不須予鄙人報酬，皆因打擊田上淵，老子心之所喜。他奶奶的www.hetubook.com.com！鄙人可以肯定預告，不論情況朝哪個方向發展，五採石定必回到夫人手中。」

夕陽西下，在左方散射晚霞，染紅半邊天。

他說這番話時，妲瑪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的望著他，眼神忽明忽暗，顯示出異常複雜的心神變化。

這一輪不時憶起舊事，乃因能從政治和戰爭脫身出來，多了閑情。這般看，悠閑的日子未必是好事。幸好！他找到消閑的最佳選擇。

符太道：「一半一半，因這傢伙異於常人，難以預測。」

展。對花簡寧兒，他沒法釋懷，變成永遠負擔著的遺憾，還有份內疚。不但因他「見死不救」，更因他從沒愛上過她，只是對她的肉體有興趣。

符太兩臂探出，把她擁入懷裡，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蔓延全身，直鑽心裏，激起從未試過，深至無限的奇異感受。

妲瑪熱烈回應，反摟著他，用盡氣力。

忽然，虎跳峽的奇景，浮現腦海。

兩人抵達太液池邊，沿池往大角觀的方向走。

符太坦白的道：「鄙人異常矛盾，夫人乃第一個令鄙人失控的女子，每趟和夫人相處，總是快活不知時日過，事後回味無窮，假若這就是男女之愛，鄙人絕不嫌多，愈多愈好。問題在夫人永遠對鄙人若即若離，人總有血性，更怕夫人是感激我而非愛我，故此賭他奶奶的一鋪。假設夫人真的沒有了我不成，那不論夫人到多遠的地方去，終有一天回來，讓鄙人可問夫人那句話。我不是不認真，是不敢認真，怕受不起。夫人很難明白我，你代表的是鄙人以為已永遠失去了的美夢，而我或許註定了沒這個福份，誰斗得過老天爺？」

妲瑪忽然放緩騎速，沒看他的輕輕道：「若後晚真能取得五採石，人家將直接離開中土，而非返回大明宮。」

符太聳肩洒然道：「夫人不用擔心鄙人方任何的問題，一切從心之所願。鄙人更沒想過那麼遠，期待的就是物歸原主的一刻。不過，話又說回來，若夫人樂意在那一刻之前，讓鄙人親個嘴，抱一抱，鄙人感激不盡。https://m•ｈｅtuｂｏoｋ.ｃom.cｏm」

她沉默片刻后，道：「你為何肯為人家^為人家冒這個大險？」

竟就此完卷。

紙碎成粉，隨風灑往大江。

妲瑪如雲似水的嗓音，令他穿越荒蕪沙漠，置身美麗的河原，聽著陌生又迷人的神秘咒語，兩情相悅的歡愉，伸手可掬。

好半晌后，美女幽幽的道：「人家當然感激鷹爺，可是呵！若不是你，他絕不插手管這件事，對嗎？」

大江自高原奔騰而下，與怒江，瀾滄江平行闖進南詔西北境，然後穿過高山峽谷，奔至眼前。龍鷹見到的，正是大江上游被稱為金沙江的河段。他熟悉的石鼓鎮，此時給拋在後方。

從未想過一本正經的妲瑪，可以變成這個樣兒。

符太失聲道丨『「夫人竟然鼓勵鄙人？」

過紫宸門，取紫宸殿的東道，進入園林區，沿著林路往太液池的方向馳去。夜空漫天星斗，壯麗感人。

妲瑪移前兩步，差些兒縱體入懷，在呼息可聞的親密距離下，仰起俏臉，夢囈似的呢喃道：「開始時，每次太醫走了，妲瑪的心很亂，是從未發生過在人家身上的事，還以為是給太醫惹起心事，患得患失。」

風帆減速，駛往左岸。

符太舉手作投降狀，苦笑道：「我自己都弄不清楚。」

然而，甚麼理由，均為借口。最根源的本因，是符太受不起另一次的打擊和傷痛，那是心底里沒愈合的傷疤，糅集了少年時代的傷感，憤慨，無奈等諸般自悲自憐的情緒。當他以為一切已成過去，事實上從沒離開過他，只是埋藏得更深。

妲瑪移近，到離他不到三步，停下來輕柔的道：「當五採石落入人家手裡的一刻，若太醫大人提早問那句話，妲瑪大概拒絕不了，也不願拒絕。五採石就是定情信物呵！笨蛋！」

龍鷹運功搓碎《實錄》。

虎跳峽猶在，過一千年，一萬年，怕仍是這個樣子，但人事已全非。

倏又靜止，似沒發生過任何事。

兩人甩鐙下馬，先伺候馬兒回馬廄，喂以草料，頗有夜半歸家的況味。符太見沒被下逐客令，心生異樣。美人兒卻是若無其事，似讓ｈetｕｂｏｏｋ.coｍ•ｃoｍ他留下來，理所當然。

此時的妲瑪有多動人便多動人，向符太展示她一直藏起來的另一面。她比符太勇敢果斷，因清楚時間無多，容納不下錯失。

龍鷹卓立岸旁一塊特大的岩石上，縱觀前路。

死小子，竟然漏去了最關鍵的一段。

兩人馳進大角觀。

符太道：「這句話，該問那個傢伙，而非問鄙人。要我說理由，鄙人可一籮一籮的拿出來。可以說，是沒一個理由，令我不如此去做。不過，最關鍵和決定性的原因，是希望親眼目睹當五採石落在夫人掌中的一刻，夫人千言萬語，無從形容的感慨。對夫人來說，五採石早遠遠超越了本身所代表的意義，等同已經遠去一段似天荒地老般的悠久歲月，以及其間的痛苦和喜悅，悲歡離合。師門使命的終結，也是個新的開始。」

妲瑪無法控制，也不想控制，嬌軀抖顫起來。

除掛在外院門兩邊的風燈外，院落黑沉沉的，充滿夜闌人靜的寧洽。

妲瑪苦惱的道：「人家哪是對你若即若離呵！但心情有高低起伏，人家又不用在大人面前隱瞞，令大人誤會哩！」

龍鷹閉目，感慨萬千。

妲瑪以蚊蚋般，微僅可聞的聲音道：「還要問！人家給你弄得六神無主哩！」她多情的話，立即惹起情暴。

符太更說不出話來，心像給火炙著。

符太似從一個噩夢驚醒過來般，出了一身冷汗。

由那刻開始，符太再非以前的符太。

妲瑪移前，毫不介意玉腿抵著他兩個膝蓋，嬌軀前俯，狠狠道：「你的所謂情約，甚麼三年之期，是否說來玩兒的？滿口胡言？」

前方就是令他差些兒沉船，長達二十里的虎跳峽。

不論對柔夫人，小敏兒，或是眼前的妲瑪，這個烙印始終主宰著他，使他臨陣遲疑，缺乏一往無前的勇氣。

她在想甚麼？

巉崖插天，驚濤裂岸，飛瀑騰空，迴旋翻滾，濺起浪花千萬。

配合得天衣無縫，這邊讀畢，那邊離船登岸。

妲瑪嗔道：「仍是那副討厭的德性，人家是認真的呵！」符太欣然道：「鄙人正是想夫人不用那麼認真，愛幹甚麼幹甚麼，和圖書不願回來便不須回來，當作是一段動人的回憶算哩！夫人的情況一如尋寶，得寶前的樂趣絕不下於得寶后，因有血有淚也。夫人就視鄙人為尋寶過程里，遇上的一個對夫人心懷非份之想的人，不得不敷衍一下。事成哩！鄙人還可以起何作用？這樣實際點。」妲瑪「噗哧」嬌笑，白他一眼道：「太醫是個怪人來的。」

妲瑪再靠近一點，溫柔的擠著他，人為的隔膜冰雪般遇火消融，小嘴湊在他耳邊，道：「到太醫大人單方面定下情約，妲瑪竟沒絲毫反感，且在想，若你真有機會問那句話，人家怎樣回答？」

符太自問對妲瑪絕非三心兩意，從開始她就是他的夢裡人，一個失去了，遙遠的夢。與她密切接觸后，每次接觸她，他都心不由己，沒法壓抑心內澎湃的愛意，但他仍苦苦克制，至乎自我欺騙，因他害怕。

符太問道：「當時想到的，是答應，還是拒絕？」

符太尋得她香唇，痛吻起來。

于符太來說，剛才讀到的是多麼驚人的變化。

妲瑪以蚊蚋般的聲音輕輕道：「若妲瑪去了不回來，大人怪妲瑪嗎？」

妲瑪隨手賞他一記耳光，卻只輕刮一下，似獎賞多過懲奸儆惡，笑吟吟道：「多給你一次機會。」

符太乃局內人，沒他這個旁觀者洞察的能力，整個書之於文字的寫錄過程，實為一個最深入，天翻地覆的自我反省。

或許是偷聽得她和池上樓交歡，認定她人盡可夫，不值得虛擲感情。

滾滾江流，洶湧澎湃。

《西京篇》代表的是繼《洛陽篇》后一個新階段，至此終結。

符太俯前，離她香唇不到三寸，頹然道：「問題就在這裏，非是誤會或沒誤會，而是混淆。夫人愛見鄙人，極可能與鄙人本身無關，有關的是五採石的得失。鄙人也不敢為自己說好話，確有乘夫人之危的心，因不是這樣子，連碰夫人玉手的機會也沒有了。哈哈！我從來都不是好人來的。」

符太艱難的咽了一口，喉嚨發出「咕」的一聲，苦笑道：「鄙人確笨蛋之至！」倏地起立。

一切的一切，須溯源尋本到符太經歷「剎那死亡」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