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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其他與龍鷹對敵的猛將明帥般，實非戰之罪，而是魔門邪帝的靈覺天機，遠遠超出他們可理解的範圍，永遠的不能知敵。誠如台勒虛雲所言，一個能預覺戰場變化的統帥，可佔盡先機知敵之利。

龍鷹道：「我要後方追來的敵艦，有愈追愈接近的錯覺。」

敵方兩隊鬥艦，終於相遇，亂況有增無減，碰撞聲不住傳來，亂作一團。江龍號又來了。

彎角外隱現閃映著的燈火。

倏忽間，江龍號離暗投明，前方盡為燈火通明的鬥艦，江龍號攔腰撞入敵艦群里。

凡此種種，造就了對江龍號有利的作戰環境，如此形勢落在擅用環境的龍鷹手裡，敵人註定討不到便宜，就看損失有多慘重，輸得有多窩囊。

左右兩方，各有十多艘鬥艦級的戰船從暗黑處冒出來，隊形整齊，其中左右各有兩艘戰船朝江龍號的位置斜駛而至，其他戰船分作兩隊，沿岸邊高速行駛，如給他們趕上，與陷入重圍無疑。

然而這般射箭，極耗真元，只合來個下馬威、寒敵膽之用。

江龍號從煙霧裡撲出，攔腰撞在對方走在最後方的鬥艦右舷正中的位置，桅帆的調校，吃正東南來的風，力道之巨，尤過剛離彎角時撞上敵艦的力道，慘被撞個正著的蒙沖鬥艦，立即應撞傾頹，帆桅折斷，飮恨大運河。

龍鷹又問道：「後方敵人若要在現今般的情況下，通知前方的追兵，有何手法？」

不到十下呼息，江龍號彎往河央。

第一枝神火箭終抵最高點，離河面足十五、十六丈，本該往下彎去的箭，竟奇迹地沿最高點往前滑翔般多推進四至五丈，才朝下彎去，大幅拉遠射程。本該不及，卻變成敵艦趕過來喂箭似的。

比對後方燈火燭天，照亮大截的運河，江龍號宛如在暗黑里滑行水面的魔龍，又時慢時快，任對方如何急趕，仍給保持于矢石的射程外。

掌舵的小戈，則變成一尊雕像般，沉著的操控江龍號。

向任天接下去道：「由於我們船快，將先前從後方追趕的敵船拋離，所以於前方伏擊我們的敵人，根本不曉www.hetubook.com.com得他們的位置。」

龍鷹則是有的放矢，神火箭專挑拐彎路線上的敵艦施射，箭出必中桅帆，當江龍號撞上另一艘敵艦近船首右舷的位置，敵方十二艘戰船，四艘起火，一艘沉沒，一艘在猛撞下受重創。

此刻調向之勢已成，也到了關鍵的一刻。

嚴格來說，是壓根兒沒有圍毆這回事，有的是混戰。

另一艘艦亦中箭起火。

江龍號倏地加速，在敵人看不見的暗黑里，升起桅帆，同時駛近左岸，幾是貼岸疾走。

以合作而言，剩是台軌虛雲沒告訴「范輕舟」符君侯是他們一方的人，明顯為欺瞞。然凡事均有利弊，故符君侯的人給他宰掉，大江聯惟有啞子吃黃連。

戰鼓號角齊鳴，從東岸二里處傳來。

掌舵的仍是小戈，就於龍鷹發出掉頭指令的一刻，兩張桅帆先調整角度，江龍號的船頭因帆桅捕風的改變，加上小戈的轉舵，船體一陣抖顫后，船員們稱之為「龍頭」，裝在船首的尖鐵錐轉為朝往東北，雖逆風卻是乘水之勢，開始拐彎。

江龍號發出震天喝采歡呼。

向任天再下命令，左舷八枝船槳同時划動，槳槳有力。

喊好聲尚未完結，神火箭在水面上的夜空劃出軌跡，命中對方近船首的桅帆，爆開火光，布帆現出點點星火，轉瞬冒煙冒焰。

龍鷹不用回頭去看，已知後方窮追不捨的三十多艘敵艦，逐漸追近。若依彼我目前的速度，兩刻鐘內對方可進入以矢石攻擊江龍號的近距離。不由大感刺|激，水戰比諸陸上交鋒，更講天時、地利和策略。

同時，整個行動也是對敵方統帥的試金石，己方的出其不意，對方絕算不到，從敵帥在拿捏時機、對策等各方面的反應，縱然仍不曉得對方是誰，卻已知敵。

江龍號成功掉頭。

此時後方最接近的敵艦，仍在二、三裡外，一片光雲的掩河而來。

這就是官府的力量，江湖幫會要封鎖河道，或許須大打出手方辦得到，官府下道禁令便成。

說畢辦事去了。

敵艦紛紛起火焚燒。

向任天打和*圖*書出連串手號，龍鷹一點看不明白，他的手下卻心領神會，立即付諸行動。

江龍號如若捕食獵物的萬年魔獸，從潛藏蟄伏的淵海，冒出水面猛撲而去。

龍鷹點頭同意。

向任天大演「天下第一操舟高手」的功架和風采，臨危不亂，從容不迫，本身便是最佳的示範，生出強大的感染力，令人感到整個情況，無一能從他指隙間漏走。

龍鷹心呼好險。

首箭剛在登上最高點的當兒，第二枝從荒月弓射出，取的是靠東岸領先的敵艦。

新動力立即改變了江龍號轉動方向的速度，幾是在大運河中央稍偏東的位置，來個大旋身，龍頭快速朝向南方，若如在河中表演靈活的舞步。

兩張桅帆，前一張徐徐下降，降至本來三分之一的高度，后一張桅帆則降下三分之一，又不住調整角度。

右舷的八枝槳，蓄勢以待。

敵艦紛紛降下桅帆，曉得如此滿帆逆風，這輩子休想追上下半帆的江龍號。

由於船行甚速，從南追來的敵艦，除沉沒的一艘，其他十一艘敵艦，大半駛過彎角，變為在江龍號的上游處，且因視野不清，全無反擊之力。

向任天顏容如雕像，擂響戰鼓。

龍鷹後方十步許處，擺開一套戰鼓，向任天手執鼓棍，嚴陣以待，船戰的混亂里，沒有比戰鼓更能指揮進退，將江龍號的優越性能發揮盡致。

牛角灣出現前方里許之外，筆直的水道，抵該處折彎往東南。

更要避過埋伏前方兩岸，可隨時順水來攻、蓄勢以待的敵艦，壓根兒是不可能的任務。

弩箭機「軋軋」爆響，剛駛經前方的另兩艘敵艦，木折船破，敵人東歪西倒，能免禍已相當難得，休言反攻。

江龍號距駛離牛角灣的位置，不到半里。

到了艙底的十六個人，於左右舷每邊八個的出槳孔，探出十六枝船槳。

在大運河這截寬不過百丈的河段拐彎掉頭，事前不現絲毫徵兆，忽然而來，對任何操舟高手均為考驗和挑戰。

風帆顫動的聲音，傳入龍鷹耳際，在他和向任天的通力合作下，攻撃的時間拿捏得分毫m.hetｕbook.ｃｏｍ•ｃｏm不差。

江龍號斜斜而上，改為靠近西岸，在煙火掩護下，又無誤中己艦之虞，若似虎入羊群，哪頭羊來到口邊，噬哪一頭，痛快至極。

喝喊聲潮水般漲落，號角齊鳴，追兵誰想過，本該成了囊中之物、嘴邊美食的被捕獵者，反過來猛噬追捕的人。

小戈狂喝一聲，似在抒發心內激烈的情緒，猛轉舵盤。

不過，亦曉得天下箭手，除龍鷹外，沒人有能力將沉重的神火箭射得這麼高。

三艘敵艦駛過河灣，吸引了他們注意力的，是己方的鬥艦群，正全速順流迎頭趕來，一時仍未弄清楚是何一回事時，「轟」的一聲，江龍號裝上尖錐護甲的龍頭，毫不留情猛撞最接近東岸逆流駛至、轉入彎角位的敵艦。

船隻在深夜航行，亮著風燈乃必然之事，特別是近岸處行走。在戰鬥里，則成為耀眼的目標，智者不取。

右邊八槳打進河水裡去，令江龍號不住增速，順流而去。

可是，敵人確有他們為難處。

江龍號借風力來個急轉彎，龍鷹乘勢朝變成全在前方急逃如喪家之犬的敵艦狂射。

龍鷹指示下掉頭的位置，乃勝敗的關鍵，過於接近敵艦埋伏處，等於送羊入虎口，敵艦勢如蟻附膻，直至江龍號船毀人亡；離陷阱太遠掉頭，對方只能在後狂追，變得前後受敵，劣勢無改。

向任天一聲令下。

兩邊燈火大亮。

龍鷹喝道：「點火！」

于帆桅高處瞭望台的兩個兄弟，不時喝叫，報上最新情況。

視野隔絕下，更因吹的是東南風，尚未會合，風已將煙霧送往上游去，從上游追來的敵艦，哪弄得清楚江龍號是要殺出重圍，逃回南方，還是掉轉頭來對付他們。「轟！」

船速放緩。

敵人中計了。

在向任天的鼓聲指示下，滿張的桅帆不住調整角度，仿如他湊在每個人耳邊親口囑咐，令全船三十八個兄弟，人人清楚應守的崗位和背負的任務。

向任天想也不想的道：「那就是前方十七里的牛角灣，彎度不算大，但足夠有餘。」

對大運河水道的情況，他們遠及不上向任天熟悉ｈttps://ｍ•ｈｅtuｂｏｏk•ｃom•ｃom。龍鷹問及運河的形勢，他如數家珍的立可奉上答案。

此時吹的是東南風，江龍號北上，逆水卻順風，驀然掉頭，是造老天爺的反，逆其道而行，風力大過水力之故也。

「咚！咚！咚！咚！咚！」

向任天輕描淡寫的道：「下一步？」

三十多艘追殺江龍號的敵艦，全體燈火通明，江龍號則沒亮著半盞風燈。大運河已被闢為戰場，皆因洛陽和揚州當局，均暫禁船隻進入大運河。

洛陽方面他們不清楚，揚州這邊，在江龍號啟碇起航前的午夜，發出禁入令，不讓船隻北上，直至下一個午夜。

此時上游追來的三十多艘敵艦，離己方北上的船隊，不到半里，轉瞬后可會合，也將被卷進煙霧裡去。

向任天道：「最直接的辦法，是在適當的距離位置，將煙火箭射上高空，等若燈號。不過，我認為他們不會這麼做，因怕打草驚蛇，讓我們有提防。」

多股濃煙衝天直上，隨著起火的船仍逆流前進，煙霧擴散，封天鎖河。

由此可見，陸石夫能否坐穩揚州總管之位，于竹花幫或江舟隆，生死存亡之事也。另一大好處，是令凶焰日張的符君侯，勢力走不出嶺南半步。

江龍號駛離彎角前，神火箭先行，一枝接一枝的從荒月弓望空射去。

驟看江龍號已抵其拐彎掉頭的極限。如一切不變，任降帆如何改變，江龍號從向北改為向南，完成掉頭行動的位置，將離大運河東岸約七至八丈的近距離。

機栝發動的聲音「軋軋」響起，兩台弩箭機擇肥而噬，每趟六發，凡在射程內的敵艦，無一倖免。

本在艙內划船的十六個高手，從艙內走出甲板，部分人到分置前後的兩台弩箭機旁候命，其他人則扼守各戰略位置。

神火箭上弦，滿弓望高空射去。

水戰與陸戰最大的分野，就是只能順勢而行，看著風力、水流來做人，不到你說進便進，說退便退。

故此敵艦夜航，須藉燈火照明，若只一條船，問題不大，可是三十多艘船在有限的河道上全速行駛，沒燈火照明，互相碰撞，又或因避免碰撞而撞往岸石的hｅtubook.com.ｃｏｍ機會勢大增。且須燈火照敵，以免於追上江龍號埋身纏戰時敵我難分。

敵人若要及時行動，絕不能待至那一刻，否則將難以組織有效和有威脅性的攻勢。

向任天鼓音再變。

勉強有箭射過來，都給擋箭板拒於甲板外。

船首、船尾兩台弩箭機，調校方向。

其他人齊聲吶喊，以壯威勢。

欣然道：「從追趕變為迎頭趕至的敵艦，離我們不到一二十里，全速行舟，我們如能做到在大運河轉角的位置，江龍號驟然出現，攻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能毀掉對方多少條船便多少條船，然後一個回馬槍，趁亂狂襲現時在後方緊追江龍號的鬥艦，大勝可期。」

眾兄弟各就各位，準備就緒，蓄勢以待。

龍鷹心忖待會爾等將嘗到邯鄲學步的苦果。

再加一句，道：「連我都不曉得。」

降下的桅帆發揮作用，減低了風的阻力，立即將群起追來的敵艦，拋在後方。向任天來到龍鷹身旁，讚歎道：「一箭毀船，肯定是空前壯舉。」

拐彎的時候到了。

向任天等齊翹首仰望，沒人敢說能否命中從兩邊逼近的敵艦，唯一清楚的是兩艘目標敵艦，雖是最接近江龍號的鬥艦，但此際離他們足有半里，任敵艦如何順流速快，距離仍然稍遠了點。

龍鷹朝後方打出手勢，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之內。

設身處地，敵方主帥當認為江龍號因察覺前方有埋伏，大驚下猛然掉頭逃走，茫不知後有追兵，不立即發動，就是不懂兵法的蠢材。且順流而來，幾肯定在江龍號掉頭前，來到可直接攻擊的距離。

龍鷹回頭朝後方瞥一眼，兩艘船變成兩團火光，皆因燒著的帆布，在河風狂吹下，火屑灑往後方，令火勢蔓延全船。

今趟兩箭功成，實拜鳥妖所賜，因追他而學曉乘風滑翔之道。一般的箭，任他魔功蓋世，仍難在高空滑翔，可是箭身裝上火藥管的神火箭，在他巧注魔氣下，如創造神跡般大幅增加了射程。

被命中的敵艦沒重量似的被拋擲開去，兩枝帆桅摧枯拉朽的立告折斷，往另一邊傾斜，船體折裂的可怕聲音，敲響敵隊的喪鐘。

向任天鼓聲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