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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明環

作者:黃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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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第十四章 午夜之約

第十五卷

第十四章 午夜之約

高門世族對禮法的執著和遵從,遠過寒門,不受時尚風氣影響,非常保守,干舜比之任何人,更清楚獨孤倩然即使回復自由身,關中高門仍絕不容他和獨孤倩然有任何發展。
符太輕鬆的道:「當然是朔方之戰的大功臣,若非你肯扮『龍鷹』,怎可能駭得默啜屁滾尿流的滾返塞外?」
但真正的融冰,還數今趟的河曲大戰,逐突厥的塞外雄師于陰山之外。雖只限於宇文朔、宇文破、干舜和獨孤倩然有限幾個世族的知情者,可是高門的目標和理想,與龍鷹再無11致。
見龍鷹用手指指前方駕車的御者,道:「是小方,乃追隨高小子多年的心腹太監,絕對可以信任。」
符太興緻盎然,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丑模樣」,問道:「究竟是甚麼娘的一回事?」
龍鷹嘆一口氣,現時的西京烏煙瘴氣,較武三思掌權時,更為不堪。
武三思的離奇出事,是否敲響了李顯對自身安危的警號?
龍鷹失聲道:「不曉得?」
又湊到他耳邊,傳音道:「現時老子、老朔、高小子、上官婉兒、宇文破蛇鼠一窩,與李顯小兒結為一黨,你是最新吸納的黨員。這樣說仍不明白,回南詔耕田好了。」
千問萬問,不知該從何問起,又怕給符小子一句「讀錄」,塞著所有言路。符太道:「他在叛亂后回來,晚了老子個多月。」
獨孤倩然輕舉玉手,探出纖指,在他胸口寫了兩字。
龍鷹道:「老朔何時回來的?」
龍鷹起立以迎。
符太恨得牙痒痒地道:「大帥對老田勾結外敵的指控,被政變的事一衝,必然是不了了之的結果。幸好由於表面上老田並不在京,老宗臉皮如何厚,仍不敢分功勞給他。唉!他奶奶的,昨天韋婆娘和老宗連手向皇上施壓,甚麼以大局為重,大變后須靜以養民的堂堂借口,逼皇上了結老宗勾結外敵的項目調查,胡亂將罪名推到老田下面的人去,又是『樹大有枯枝』那一套。就是這個樣子,很快田上淵又可大搖大擺的出來風光。」
符太的聲音傳入耳鼓內,震蕩著,冷然道:「誰都不值得你去可憐他們和*圖*書,勿要有婦人之仁。老宗最厲害處,是他要造就誰立大功,誰便可以從叛亂里得益,完全投韋婆娘之所好,令她再不計較姦夫被殺之事,驚魂甫定后,全心全意配合老宗。」
想是這麼想,口上卻不可以讓,苦笑道:「我不想到興慶宮去嗎?游到一半遇上巡邏船,河道淺窄,避無可避,只好掉頭走。他奶奶的,這卷東西你何時寫好的?」符太罵道:「你奶奶的!竟敢怪我遲出貨,不知字字血汗,花了老子多少個不眠的晚上!剛回來時沒寫的心情,想動筆西京又鬧成一片,我和老朔成為磨心,接著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大批蠢人給送上西天。」
龍鷹忍不住問道:「宗楚客升了甚麼娘的官?」
目下田上淵是西京內有限幾個力能殺死符太的人。
登上馬車,符太赫然在車內。
獨孤倩然來到他身前,差半步投懷送抱的,仰起俏臉,雙方氣息可聞的親密里,輕輕道:「干世兄安排馬車在後門,接載鷹爺。」
故此龍鷹可輕易與宇文朔和干舜結盟,對他有情意的獨孤倩然,如招呼情郎般在閨房沒禁戒的「款待」他,接納他的指示。
馬車駿入皇城的朱雀大門,暢通無阻。
龍鷹淡淡道:「無瑕和你沒私人恩怨,她是代姊妹柔夫人出頭,來向你討公道。」
美人兒要聽故事,盡可選在白天,或在城內某處密會,然約會的地點不但在夜闌人靜之時,且在她深閨之內,獻身之意無庸置疑,昭然若揭。
龍鷹知他罵得有道理,昨夜當他想到獨孤倩然這個「好去處」,著了魔的不再想其他可能性,一頭栽進去。
反是干舜沒登車,目送馬車在獨孤大宅的其中一道後門外駿離。
幸好魔種受道心箝制,念頭在腦袋裡轉一匝后,被硬壓下去,否則獨孤倩然釵橫鬢亂、衣衫不整、面紅耳赤的出去見人,且為干舜,不知成何體統。
符太狠狠道:「如無意外,該是你的大仇家韋捷。不過,皇上至今未肯點頭。」
知她尚有話說,點頭表示明白。
龍鷹道:「你不想知我也要告訴你,因與你有關。」
龍鷹失聲和圖書道:「甚麼?」
正因如此,宇文朔方警告「范輕舟」,不可碰獨孤倩然,因他明白美女對「范輕舟」的好感。若當時曉得「范輕舟」為龍鷹,他會不吭一聲。
龍鷹在對外的戰爭上,大破孫萬榮和遠征西域,有足夠資格和條件成為關中世族心目中的大英雄,可是,由於他表面上站在女帝的一邊,除干舜這個深明大局的高門領袖,其他世族領袖,均視他為敵,並懷疑他對皇位的野心。
引發的人,不可能在高門裡尋得,因其正是建制和壓力的一部分,只有像龍鷹般超然于高門世族之上的人物,方夠得上資格,即使事泄,仍不懼報復,否則獨孤倩然等於害了龍鷹。
又大發牢騷道:「我操他們的十八代祖宗,韋溫從禮部尚書的虛位,搖身一變而為掌天下兵權的兵部尚書,其他甚麼娘的韋胥、韋捷、韋灌、韋璇、韋錡、韋播、高嵩等韋族廢人,全體『水鬼升城隍』,進佔西京各大軍職,老宗說他們反賊有功,不知誰見到他們動過刀槍?還有,你的手下敗將夜來深,代替了陸大哥的位置。」龍鷹順口問道:「皇上對武奸鬼的遇害又如何?」符太道:「悲傷至三天吃不下東西。」
接著道:「勿問哩!肯答你,皆因這些事尚未記錄下來。快說無瑕找另一個我算甚麼帳?」
互為因果下,獨孤倩然芳心內的「野丫頭」,昨夜被點燃了。
龍鷹壓低聲音道:「無瑕找你算賬。」
符太哂道:「你自己的命生壞了,你奶奶的事,現在卻逼老子陪你,你動腳時老子動筆,都是那麼命苦。」
龍鷹心忖武氏子弟終於完蛋。一雞死,一雞鳴,代之而起的是韋氏子弟,比之武氏,尤為不如。
龍鷹難以置信的道:「現在竟不是到興慶宮去?」
符太一呆道:「要找,就來西京找,老子欠她甚麼?」
基本上,獨孤倩然一如其他關中高門領袖,乃唐室忠心耿耿的支持者,對女帝竊奪唐室帝座,深惡痛絕,甚而可犠牲終身幸福,嫁入宮廷。話又說回來,高門世族的嫁娶全為政治決定,漠視個人意願,幸福嗎?須碰運氣和圖書
觀之現在獨孤倩然可這麼快找來干舜幫忙,干舜又可以如此登堂入室到書齋來,可知他們保持交往。
龍鷹愕然道:「扮龍鷹!」
符太哂道:「老子豈是那麼易殺?」
只看符太的馬車,暢行無阻,知他的「丑神醫」仍然非常風光,炙手可熱,沒人敢惹他。
龍鷹約束聲音道:「無瑕到南詔找我。」
龍鷹沉聲道:「誰坐上李多祚的位子?」
龍鷹在皇座唾手可得的情況下,玉成了李顯繼位,復辟唐統,以鐵錚錚的事實,對世人顯示淡薄權位的高尚情操,事實上已贏得包括皇室在內,整個關中世族的好感。
出奇地,獨孤倩然獨自回來,直抵龍鷹身前。
符太嗤之以鼻的答道:「當然是代替死鬼武三思,成為群官之首。」
不懂的就是大蠢蛋。
符太道:「勿大驚小怪,目下情況,已是最惡劣情況下最理想的發展。他亦是老子在西京除小敏兒和老朔有限幾個人外,唯一關心的人,其他人死光了,老子不灑半滴眼淚。」
兩人互瞪一眼,忽然忍不住地同時放聲大笑,充盈「劫後餘生」的歡愉。
干舜和獨孤倩然,現在究竟是怎麼樣的關係?
可是,如商月令般,獨孤倩然心內那野丫頭,從來存在,只是壓得更深埋、更隱晦。若無人引發,將永埋心底,連她姑娘家亦不覺察。
又嘲諷道:「不論韋婆娘又或韋氏子弟,個個對軍事一無所知,坐上兵部尚書、大統領之位又如何,還不是靠下面的人去辦事?這人是宗楚客的人便成。現今除有限的職位外,兵權可說盡入宗楚客之手,西京處於其控制之下。如非有老子在,情況更不堪設想。」
甫坐下,接著符太遞過來的卷冊,低頭一看,上書《西京下篇》,喜出望外道:「幸好昨夜沒去尋卷,否則白走一趟,還疑神疑鬼,怕你給老田宰掉。」
這是龍鷹昨晚夜訪香閨的大環境。
龍鷹道:「我滾了到南詔去,幸好滾個正著,化解了另一可令我們計劃落空的大危機。先不說這方面,在臨淄王身上發生了甚麼事?」
符太在他耳邊介紹道:「這是西京新冒www.hetubook.com.com起的韋家軍,老子每次見到,都想來個先斬後奏,狠揍一頓。」
再來一個「昨夜」,他是第一個失控的。
龍鷹問道:「收到有關田上淵的風聲嗎?」
又問道:「大混蛋化解了甚麼大危機?」
儘管在如此風高浪急、生死存亡的一刻,獨孤倩然仍不向宇文朔透露半絲她對「范輕舟」的懷疑,可知她對龍鷹早生情愫,並在某程度上明白他、信任他。
符太開懷笑道:「這一招夠妙吧!全憑老子的腦袋想出來。」
符太朝他瞧來,「奸笑」道:「不曉得就是不曉得,有甚麼好大驚小怪的。你奶奶的!這麼晚才到西京來,你滾到哪裡去?」
符太道:「還有甚麼想問的?」
龍鷹若無其事的道:「你沒欠甚麼,欠她的是另一個的你。他奶奶的!所以說,我們難兄難弟,註定辛苦命,誰都怨不了誰。」
符太道:「情況之複雜,你想破腦袋仍想不到,見過皇上后,到金花落小敏兒為你打掃好的房間,豎高枕頭細讀老子的心血傑作,自然清楚明白。你奶奶的,又要寫,又須費唇舌,你豈非佔盡便宜?」
她離開去招呼干舜時,龍鷹想到她和干舜的關係。昔時在飛馬牧場,干舜並不掩飾對獨孤倩然的愛意,干舜是守禮的謙謙君子,如此般的一個人,仍愛慕之情,溢於言表,就是情不自禁。不過誰都曉得,如商月令所言,獨孤倩然絕對碰不得。
又湊過來道:「你這小子色性不改,這麼多地方不揀,偏揀高門大美人的香閨。」
馬車進入宮城的承天門。
龍鷹頭皮發著麻,道:「我以何等身份入宮見皇上?」
龍鷹說不出話來。
問道:「武延秀?」
依高門禮習,干舜該在多年前已娶妻生子,大可能妻妾成群。以他的身份地位,當然可追求美女,但不可以是另一高門閨秀,更絕不可以是獨孤倩然,偷偷摸摸也不成。
龍鷹失聲道:「今夜!」
龍鷹心裏有個強烈衝動,就是狠狠吻她豐潤濕暖的朱唇,一雙手還要縱情放肆,侵犯她不容觸碰的所有部位,知她不會拒絕。
符太道:「到興慶宮幹啥!首要之務,是令和*圖*書你可大搖大擺上街。不但要見李顯,還要見那毒婆娘。老朔還會為你準備個洗塵宴,讓你和西京的各方友好,鞏固友情。哈!我的娘!」
「神龍政變」就是在這樣的形勢和情況下發生的。
符太沉吟不解,喃喃道:「另一個我從來與她河水不犯井水,欠她甚麼?」此時一隊人馬在天街迎頭馳來,十多人,人人趾高氣揚,所穿羽林軍服整潔光鮮,一看知是新衣。
龍鷹問道:「臨淄王生活寫意嗎?」
龍鷹不耐煩的道:「直接點!」符太道:「他給逐離西京。」
龍鷹心忖李顯與武三思的關係確屬異數,他們是最不可能的主從,但竟然深交至此,外人怕永遠沒法明白。
符太若無其事的道:「不曉得!」
獨孤倩然明言終身不嫁,正因不想害人。她的自由是虛假的,從成為準太子妃的一刻,她註定了不可以和李重潤外任何男子論婚嫁。
龍鷹肯定自己比干舜更明白獨孤倩然,皆因有過與商月令熱戀的經驗,接觸到商月令外人沒法想象的另一面。
符太微一錯愕,接而動容道:「好險!」
符太忍著笑道:「你給美人兒兩邊串門,與老子有何關係?」
龍鷹趁機傳音罵道:「所以不要以為寫幾個字,就是血汗,老子那種情況叫馬不停蹄,奔波勞碌,一動腳奔他娘的千里、萬里,這邊趕回南詔做『龍鷹』,那邊到成都做『范輕舟』,好在總壇等無瑕來驗證身份,壓根兒是非人生活。」
符太道:「他保住了命,因剛好在公主府。現時武氏子弟,得他一個出來見人。」
獨孤倩然笑意盈盈,溫柔地道:「鷹爺似忘記故事尚未說完呵!」
壓力愈大,反抗力愈大,乃人性顛撲不破的道理,若如商月令,獨孤倩然非是沒打破囚籠之心,可是她卻選了與商月令截然有異的道路,改而從古代聖賢里的開明之輩,例如老莊,去尋求解脫之道。誠如她曾向龍鷹說過的,一直在找尋某一東西,不像商月令般主動出擊,化飛馬節為招婿的擂台,誓嫁心裏的大英雄。
符太失聲道:「甚麼?」
龍鷹心忖他和眼前美女的緣份,該是命里註定,無從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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