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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方的地平線也隴上了一層霧的薄紗。在北風的吹拂下，霧扭動著妖嬈的曲線，漸漸爬過了荒原，爬上了炮樓，爬過了混凝土加固的城牆……

指揮官狠狠的將喇叭摔在了地上，取下對講機，臉上閃過一絲悲壯。

「起霧了。」滿下巴鬍渣的話嘮抬起頭，看著空中漸漸凝聚的，自言自語地念叨了句，「怕是要變天了。」

恍然間，在那重重濃霧中，一道黑色的輪廓漸漸浮現了身形。

城牆上的五聲炮響，彷彿點燃了某種信號。

發現了城牆外的異動，整個軍事前哨如一鍋燒沸了的開水般動了起來。士兵們扛著自動步槍沖向了戰鬥位置，炮樓上的步兵炮被推了出來。這些防禦工事原本都是為異種準備的，誰也沒曾想過，有一天會用來對抗開著坦克的北極熊。

除此之外，作為泛亞合作的政治中心，這裏的戰儲物資是望海市的十倍。這裏的戰儲不只是食品、衣服、醫療用品，還有鋼鐵、稀土、石油、氦3等等原材料和能源，甚至還有保存完好的工業機床。

「說起來……是多少號了？」

在衝鋒著的hetubook.com.com裝甲洪流之上，一排排冰冷的炮管緩緩抬起，搖搖指向了炮樓的方向。

這裏的工業機床和第六街區那些手工打造的機床、工程師們用3D印表機DIY出來的不同，前者是科技的結晶，后兩者只是勞動人民的智慧。

系著藍色圍巾的男人嘴角扯了扯，沒有說話。

從來沒有統一過這裏，倖存者們用自己的方式制定了這裏的規則，比如確定三環線以內為安全區，禁止殺人、搶劫、盜竊，違法者將被所有倖存者聚居地通緝。

即使是最嚴酷的冬天，這條鐵律也未曾改變過。

那不是霧！

指揮官用俄語重複了一遍。

「九月了。」

明明還是仲秋時節，空氣中已經隱隱帶上了一絲冬的涼意。

霧色漸漸深了，在遙遠的地平線上結成了一堵宛如實體的牆。

一把……鎚子！？

再比如這座位於八達嶺景區的前哨。為了防止亞晶指數300以上的極端變異生物從北邊遷徙過來，上京市的倖存者共同出資出力對八達嶺這段城牆進行了改裝，修起了炮樓和機槍碉堡，由各個聚居地輪流派www.hetubook.com.com人駐守，每一個月一換班。

在NAC成立之前，望海市大大小小的聚居地大概有百余座。而上京市這邊，聚居地的數量足足有上千余，類似於第六街區、柳釘鎮這些大型倖存者勢力更是數以百計。

將望遠鏡丟給了伸長脖子張望著的胡茬男，圍巾男蹲了下來，從木箱子里取出了一枚大腿粗的炮彈，撿起抹布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後向著已經展開支架的步兵炮走去。

裝甲洪流一如既往地向前，沒有任何反應。

回應他們的依舊是沉默，以及履帶碾過大地的轟鳴。

一把鐮刀？

望遠鏡掉到了地上，驚恐從腿肚子爬上了他的瞳孔，嘴唇顫抖了好一會讓，他才從上下打架的牙關中擠出了兩個字。

系著藍色圍巾的那位似乎不怎麼愛講話，只有旁邊那位開口，他才會言簡意賅地會上兩句，而大多數時間都是傻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望著地平線發獃。

「是啊。」

「蠢貨！用AP彈！那個刷紅漆的！」

鋼鐵組成的洪流，從漫無邊際的荒原上碾過，連綿不絕的轟鳴掃過了城牆，掃過了炮樓，掃過和圖書了整片大陸……

「CCC……P？」牙齒上下打顫，蹲在碉堡內的士兵，一邊哆嗦著將彈鏈往機槍彈夾里塞著，一邊驚懼著罵道，「CCCP的坦克？不，不可能，戰前政權不都滾乾淨了嗎？」

炮彈從坦克的前裝甲上擦過，一頭扎進了泥地里，僅僅只在鋼板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凹痕。

咣——

被爆炸的氣浪掀上了半空中，胡茬男用最後的餘光瞥見，混凝土牆向後倒塌的模樣……

差距到了霧中的異常，圍巾男微微皺眉，伸手從胸前取下瞭望遠鏡，向著那個黑影的方向望去。

「十五。」

「看夠了就來幫忙。」

由此可見，上京市的倖存者們，前期優勢究竟有多大了。

「收到。」

或者說打瞌睡……

轟——！

望著炮樓外的裝甲集群，胡茬男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絕望，手上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

「……」

總的來說，上京市的倖存者們要比望海市幸運的多，雖然同樣是殘屋敗瓦一片，但不少堅固的地標建築都倖存了下來。這些保存良好的建築，成為了戰後倖存者們的根據地，為倖存者提供了生存的庇護所。

「給我打！www.hetubook.com.com」

五聲炮響回應了他的吼聲。

「握……草？」

「……霧太大，看不清。」將眼睛貼在望遠鏡上，圍巾男隨口回了句，伸手按下了掛在肩膀上的對講機，側過臉低聲道，「外面有情況。」

「看到什麼了嗎？」胡茬男這會兒也察覺到了些什麼，不過向胸前摸去的時候，卻沒有摸到望遠鏡。這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的望遠鏡落在營房裡面了。

當看清那黑影的瞬間，軍事前哨中的所有人，臉色齊刷刷的變了。牆角石子不安的跳躍著，即使是隔著上千米，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大地的震顫。

四五名士兵扛著步槍，打著哈欠從營房裡鑽了出來，向著碉堡的方向走去。與此同時，一架無人機從炮樓上飛了出去，向著城牆外的荒原慢悠悠地飛了過去。

「把步兵炮都給我推上去！快！」

「才過了十五天？媽的。」那個鬍子拉碴的男人咂了咂嘴，往跑樓下吐了口吐沫，咧嘴笑道，「你信不信再過兩個月，我往下面吐口痰，落地之前就得凍成雹子？」

那是履帶掀起的塵埃！

炮樓上伸出了喇叭。

他們的腰間挎著自動步槍，身上綁著彈夾，從和_圖_書身上的穿著來看，應該是來自不同的倖存者聚居地。

在面對異種時無往不利的步兵炮，此刻卻是沒有半分作用，甚至沒能讓那群咆哮的鋼鐵怪獸，出現哪怕一絲停頓。

八達嶺檢查站，三十多年前這裡是旅遊景區，三十多年後的今天這裏已經被改造成了一座軍事前哨。以這座古老的城牆為界限，往北是荒原，是異種的世界，往南是廢墟，是倖存者們的世界。

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前面的人聽著！不管你們特么的是來幹什麼的，給老子立刻停下！」

「草，大傢伙都摸出來了，是不是反應過度了點兒？」胡茬男咂了咂嘴，舉著望遠鏡最後看了眼，正準備放下望遠鏡去幫忙，可就在這時，從那片滾滾濃霧背後，他隱約間看見了一塊鮮紅色的徽章。

炮樓上，兩名士兵分別站在兩頭，靠在牆垛上，望著遠方灰濛濛的荒原發獃。

步兵炮炮彈出膛，在空中劃出五道橙橙黃色的彈徑。然而在咆哮的裝甲洪流面前，卻是如無根牙籤一般微不足道。

大地在顫抖，鋼鐵在咆哮。

沒有絲毫預兆，那黑洞洞的炮口，驟然閃爍了一瞬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