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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滾出……」

眼睛還不花，雅列賓很滿意自己這一點，這是他身上所剩不多的優點了。

雅列賓走了過去，與此同時，他微笑著道：「你該對我尊敬些的，真的，你該尊敬我，我不喜歡被人訓斥，我還討厭你迎接檢查時那虛偽的笑，更討厭你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前趾高氣揚的樣子，最重要的是，你不該剋扣我們的伙食。」

在聽到對方激動的訴說了些什麼后，雅列賓輕聲道：「可我已經八十四歲了。」

敲了敲門，沒等有人回應雅列賓就直接打開了門，然後他直接對著辦公室後面一臉錯愕的院長道：「給我一部電話，我要打電話。」

習慣性的，打開報紙，直接翻倒廣告那一頁，這是雅列賓二十多年的習慣了，雖然別的老頭都認為他喜歡看廣告是很傻的。

俄羅斯是免費醫療，第14號醫院是莫斯科最好的醫院之一，附屬的養老院也是最好的養老院之一，但是和其他的公立醫院並沒有什麼不同，免和-圖-書費的，就不可能會是最好的，這裏的設備陳舊，醫生的素質在逐年下降，因為好的醫生都跑收入更高的私立醫院去了，但這有什麼關係呢，雅列賓已經決定不再接受任何手術了，也不會讓那些醫生在他身上粗暴的扎針。

啪的一聲，拐杖狠狠的敲在了院長的鼻子上，然後雅列賓一個轉身，用他換過髖關節的腿作為支撐轉了個圈，而拐杖在他手裡也迅速轉了個圈，就像T型拐那樣轉圈之後，藉著轉動的加速度，雅列賓反手將拐杖重重打在了院長的腿上。

莫斯科，NO.14醫院附屬養老院。

「今天的報紙。」

終於，雅列賓的臉上浮現出了滿意的微笑，然後他掛斷了電話，把院長的手機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后，把報紙卷了起來。

雅列賓沒用桌子上的固定電話，他一臉微笑的繞過了辦公桌，從院長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手機，然後他坐在了院長的椅子上，對著匍匐在他腳下的院https://m.hetubook.com.com長道：「抱歉，我只會殺人，而你確實不該剋扣我們的伙食。」

自從換了一個人造髖關節之後，雅列賓就不怎麼走路了，但他很喜歡上午的陽光和空氣。

臉上帶著笑容，雅列賓慢慢的走到了門口，在把球鎖的鎖紐摁下去然後順手關上門的時候，雅列賓回頭看了一眼，短暫的停留了片刻后，他一臉鄙夷的道：「你做錯了很多事，但你最不該做的就是剋扣一幫老人的伙食費裝自己兜里，最重要的，你不該剋扣一個黑魔鬼的伙食，白痴！」

雅列賓像往常一樣，拄著拐杖，慢慢的走到了綠蔭下的迴廊里，然後在他喜歡的一根廊柱旁坐了下來。

說完后，雅列賓可能是意識到了什麼，隨即他苦笑這自言自語道：「果然是老了，廢話這麼多！」

院長的脖子發出了清晰的骨折聲，但他沒有發出聲音，第一下的敲擊就讓他失去了意識，第二下只是在他沒倒地前打斷了他的脖子而已。

ｈetuｂｏｏk•ｃｏm•com一個三十多歲的護工，女的，但她的表情總是很嚴峻，就像別人欠她很多錢一樣。

再次攤開報紙，雅列賓按照上面的電話撥了出去，然後他凝神屏氣，等對方傳來一聲后，他很想掛斷電話，但是看了看天花板之後，他終於還是緩緩的沉聲道：「我是雅列賓。」

雅列賓輕輕的關上了房門，然後他自言自語的道：「我該戴上最喜歡的那頂禮帽再離開，沒錯，去戴上那頂禮帽，還得穿上那身西服。」

笑了笑，雅列賓把拐杖放到了一邊，然後打開了捲成一卷的報紙。

雅列賓覺得自己好像瞬間年輕了二十歲。

揉了揉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之後，雅列賓放下了報紙，長出了口氣，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沉思了半個小時后，他站了起來。

院長四十來歲，他塊頭很大，而且他看起來很兇，在他板起臉來之後。

可是他又活了下來，這讓雅列賓覺得有些遺憾，他想死，如果不能有質量的活著，可養老院的人卻不和-圖-書想讓他死，因為他活著，養老院就能得到一筆固定的撥款。

像往常一樣，雅列賓坐在迴廊里，看著這個他已經住了五年的環境，一切都很熟悉，一切都在向陳舊和腐爛的走去且永不回頭，雅列賓發現自己真的很討厭這個地方，這裏的一切都提醒著他快死了。

雅列賓伸手接過了他的報紙，那個護工立刻轉身離開了，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讓他想找點兒話題說上幾句都不行，比如今天天氣還不錯之類的。

從椅子上站起后，雅列賓低頭對著腳下的已經失去的院長道：「永別了，你這狗娘養的。」

院長愣了一下，然後站了起來，一臉憤怒的對著雅列賓道：「給我滾出去！老傢伙！」

雅列賓低頭想了想之後，重新抬起頭來，對著他的院長低聲道：「知道嗎？從我來第一天起，我就想痛揍你這個狗娘養的，現在，我只想扭斷你的脖子。」

一手拿過了報紙，一手柱起了拐杖，雅列賓開始朝著療養院負責人的辦公室走去。

雅列賓記和-圖-書得這個女的剛來時不是這樣的，她很有禮貌，也很愛笑，但是和太多年老的人打了太多的交道之後，她也變成了和其他護工一樣的表情，雖然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不會很粗暴，可她卻再也不會笑了。

雅列賓以為自己這一生絕無可能等來這個廣告了，但是他看到了。

仔細把整個版面慢慢瀏覽了一遍，雅列賓的視線停頓了下來，他把有些捲曲的報紙使勁扯了扯，把眼睛使勁往前湊了湊，當他確認自己沒有看錯，農莊的名字沒錯，名字就是那個名字，一個首字母是KGB的人名，他們曾經約定的那個人名。

人老了，該死就去死好了，不要非得強求活下去，活要有質量的活著，這是雅列賓的想法，所以他在去年冬天感冒后也拒絕醫治，雖然正府會出錢給他提供一切必須的醫療，但雅列賓已經不想要了。

「這裏沒有電話給你用！出去！」

雅列賓雙手拄在拐杖上，出神的看著一塊太陽下的陰影，終於，伴隨著腳步聲，雅列賓看到了他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