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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貧民窟里殺出來的普通人，一個聰明無比且無所畏懼的人，就可以得到很多很多以前無法企及的東西。」

鄭秀妍依靠著楚景言，抬頭望著星空說道：「喂，有時候你有沒有覺得，其實很多事情都不重要，即使真的必須去解決，我也可以等你做完了一切以後，再來找你。」

「那麼自然就不會有任何的不妥。」

「什麼都變了，秀妍，你懂不懂？」

「累嗎？」鄭秀妍問道。

秦可卿看著鄭秀妍說道：「對他們來說，不，確切的是對於楚景言和他們來說，身不由己這種聽起來十分矯情的話，其實也並不一定是借口。」

楚景言是不想這樣的，鄭秀妍知道。

「那次在醫院……」

鄭秀妍默然。

「很無奈？」鄭秀妍問道。

這當然是個很重要的承諾，可鄭秀妍發現裏面的意義遠不止如此。

有些冷，可又覺得無所謂。

鄭秀妍安安靜靜的聽著秦可卿把所有的話說完，然後搖了搖頭：「我聽不懂。」

「為什麼呢？」鄭秀妍抬起了頭，看著秦可卿說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放棄自己的東西，為什麼一定要呢，有一定要做這種事情的必要嗎？」

秦可卿笑了笑，換位思考一下，心想著如果換在二十年前，有人這麼跟自己說話，說不定她早就惡語相加，不得不說，面前這個清麗的女孩，即使沒有學會楚景言的那套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為人處世原則，想來也學到了一些有用的東西。

「對，大概這三種人差不多佔了大部分。」秦可卿盡量的讓自己的臉部柔和，不要太過嚴肅而嚇到了眼前這個猶如受驚小鹿般可憐的女孩，她摸了摸鄭秀妍發冷的小手，輕聲說道，「你覺得他們奮和-圖-書鬥半生走到了如今的位置……求的是什麼呢？」

每一種可能，都不是她想要的。

過了一會之後，她說道：「我懂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楚景言坐在了她的身邊。

「秀妍你應該不太喜歡歷史，近代史或許了解的也不多，但我們的長輩大都是經歷了那場衛國戰爭的，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肯定會有所不同。」

「可我們怎麼可能把他給你呢？」秦可卿說道。

但周圍也很吵鬧，至少在鄭秀妍的耳朵中是這樣。

「因為庇護他們的人死了。」

「小言不可能是個普通人，就算走在大街上都會有人因為他的外貌而側目，更何況……他現在需要去做更多的事情，去看更大的世界。」

望了眼正在人群中的楚景言，鄭秀妍低下了頭，黑色的長發遮住了大半的容顏。

「我不希望你辛苦，可你又必須去這麼做。」

鄭秀妍看著秦可卿，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為什麼不說是因為貪婪呢？」鄭秀妍問道。

「不想去做，也會有人推著你去做。」

「但他會念書，自然的也就說明他很聰明，亂世出英雄，更久之前英雄不問出處，更何況在他投靠的那個陣營當中，人員文化差距很大，但即使如此，他也算真正的精英。」

秦可卿抬起了頭，端著茶杯走到鄭秀妍身邊遞給他之後點頭道：「對，這個家最早的大家長。」

「不是什麼苦澀高尚的東西，怎麼會難猜呢。」

她自小生活在國外，接受的也大都是美式教育，耳濡目染對於這個紅色帝國有著許許多多的幻想和好奇，但紅色太過鮮艷，而且……自己如今身處的這個國家，實在太過複雜了一些。

「為和-圖-書什麼突然問我這個？」鄭秀妍問道。

「就只是想問問而已，或許這個問題，不久的將來真的就要擺在明面上來說。」秦可卿說道，「陳朔不喜歡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外國人，可他也知道小言不可能接受他的這個建議……所以，他才只求小言，讓他以後的長子能夠姓陳。」

「是人都會有去世的一天。」

楚景言貼著鄭秀妍的身子問道：「你可以等嗎？」

「換個地方吧，這裏太吵了。」秦可卿帶著鄭秀妍起身，離開。

「努力思考一下。」秦可卿說道。

楚景言聞言笑了笑，然後說道：「誰跟你說了些什麼對不對？」

「我會等的，放心吧。」

鄭秀妍雙手抱住了他的胳膊，靠的緊緊的，最後直接坐進了楚景言的懷裡。

「我聽了很多。」鄭秀妍說道。

鄭秀妍知道那些都是很厲害的人，所以她不敢去打擾，怕自己不能幫到楚景言，還會出些什麼洋相。

「很厲害的軍人？」鄭秀妍問道。

「這位長輩，我得叫他叔叔。」

「他是死在戰場上。」

她很難過，也很不喜歡。

「每個人走的路都不一樣，小言可以選，但是選了陳朔為他挑的這條路，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周圍很安靜。

鄭秀妍問道：「那為什麼楚景言現在要過的這麼辛苦？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這樣，為什麼這一家子的人都要這麼痛苦的活著？」

鄭秀妍表示自己可以洗耳恭聽。

「您剛剛還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累了，真的做不動了，也會覺得不甘心，也要做好他。」

她在想一些超出了這個年紀應該思考的問題，而鄭秀妍忽然又發現，楚景言在自己的這個年紀，好像已經開始為了生計而奔波。和_圖_書

「如果真是這樣，我想命中有時終會有，你和小言也會相識。」秦可卿放下茶杯，說道，「可惜沒有如果，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他是死在你們國家的，很可惜的一年早逝，留下了獨子一個人在國內，如果當年他帶著自己的部下凱旋而來，沒有任何人會來阻止陳朔迎娶可人，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萌不當戶不對。」

「所以我可以等你，等你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我們再去想以後該怎麼過。」鄭秀妍說道，「最好是一次性全部解決，不然我們兩個也會過得不舒心。」

「我才活了二十多年，怎麼就不能等了？」

「因為自他生下來，他就背上了這種命運。」

然後她指了指大廳，看著眼前的人們對鄭秀妍說道：「你覺得……他們是什麼人呢？」

然後鞠躬，最後離開。

「精英在哪都不會被埋沒，所以用了很短的時間，他便爬上了一個很高的位置。」

天黑了，屋內依然還有不少人。

書房。

鄭秀妍沒有回答，而是捏了捏楚景言的鼻子，說道：「我特別希望你會是個厲害的人，可好像成為厲害的人不管怎麼樣肯定會有一個特別辛苦的過程。」

至少不像字面上的那麼動人。

「照片中的那位，就是那裡面很普通的人。」

「那您說。」

楚景言也把懷裡的人抱住，兩人相互就這麼依賴著。

「很大很大的權利。」

「陳朔終其一生除了想要證明自己以外，他就是想要為了自己的父親重新振興這個家，你說這一家人活得無比痛苦辛苦，但這就是他們要走的路。」

又過去了許久，在鄭秀妍快要睡著的時候，她低頭靠在了一個堅實的肩膀上。

鄭秀妍站在書櫃前，看著m.hetubook.com.com擺放整齊的相片和書籍，回頭望了眼正在泡茶的秦可卿，問道：「這個穿軍裝的，就是楚景言的爺爺？」

鄭秀妍沉默了。

「然後就是戰爭，很大很大的戰爭。」

也不會是楚景言想要的。

可……又能怎樣呢？

「戰鬥英雄。」秦可卿補充道。

所以聽到秦可卿的這句話之後，她就會下意識的想出很多很多的可能。

秦可卿說道：「本來就是很直白的東西，可是秀妍你不知道嗎，貪婪……是做任何事情的原動力啊。」

秦可卿站在原地，許久之後，眼睛再次濕潤了起來，是啊，陳朔不死，那麼所有的一切陳朔來抗，陳朔死了，所有的一切楚景言來抗。

「我不懂你們的這種邏輯思維，也不懂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但我知道我應該想要的是什麼。」鄭秀妍抬起了頭，看著秦可卿說道，「我只是想要楚景言而已。」

秦可卿抿了口茶，望著窗外靜靜的說道：「這個城市有條江，幾十年江的一邊是各國租界，自然繁榮無比，而江的另一邊，大部分都是平民，更多的是貧民窟。」

秦可卿指了指照片中的人說道：「因為他死了。」

「即使這些我想在你們眼中微不足道的一些，都已經讓我們一家過上了那麼好的生活。」鄭秀妍看著秦可卿說道，「女士，對於他們這些厲害的人而言，他們想的，我又怎麼能猜得出來呢？」

鄭秀妍說道：「你別忘了，在重新回來之前，我可一直都在等你。」

秦可卿猶豫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鄭秀妍的話。

「商人，官員，學者？」鄭秀妍說道。

「熬過了最苦的日子，自然可以收穫他應得的。」

「所以……自然刻不容緩。」

環境是陌生的，除了楚景言m•hｅｔｕｂooｋ•cｏｍ•ｃｏｍ，什麼都是陌生的。

秦可卿沒有說話。

秦可卿微笑：「我說的自然是你沒聽過的。」

鄭秀妍怔怔的看著秦可卿，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不是第一次接觸和交流，但就在眼下，她覺得一切都太過陌生。

「所以呢？」楚景言問道。

「秀妍，那是因為我們誰都不知道，陳朔現在會躺在那裡接受所有人的悼念。」秦可卿忽然之間有些無法再保持自己的端莊，聲音大了一些，「如果他還能再活著，如果他還能再活哪怕十年，我們依然可以看著你和小言玩王子和公主的遊戲，可現在呢，現在不一樣了。」

楚景言嗅了嗅鄭秀妍頸間的香氣，說道：「還好。」

鄭秀妍坐在屋子外的一處角落坐了一整天，直到天色完全暗沉了下來之後，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比如……權利。」

「朝戰。」秦可卿說道。

鄭秀妍沉默了一會，又冥思苦想了一陣之後，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秦女士……我家比不得你們這樣的人，雖然生活很好，也過得很好，但我們每天想的也就不過是一日三餐，再複雜一些，爸爸媽媽想的也就是投資的股票和房產之類的東西，有沒有升值。」

即使有人在說話，也是很小聲的和身邊的人低頭私語，好像生怕打擾到了靈柩中的那個男人。

這樣活著……到底為什麼呢。

「不，恰恰是因為無奈，才會有了理由去索取和爭奪。」秦可卿說道，「要聽故事嗎，關於這一家人的。」

鄭秀妍看著秦可卿，面如死水，接著後退了幾步。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在嗡嗡作響。

聽完秦可卿的話，鄭秀妍才徹底明白過來，為什麼昨晚楚景言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為什麼他要對鄭秀妍說這個。

「他們現在爭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