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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盞孔明燈飛向空中，小宏捋著江邊倒著白酒，低頭呢喃道：「……兄弟，往南走吧，那裡是家。」

「……違紀是一定的了，事情最後發展成什麼樣，咱們還要走著看。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有白濤在，我會儘力而為。」徐占年再次補充了一句。

如果說林軍值得信賴的人，是為了融府已兩鬢斑白的天叔，是在南蘇丹永遠不能回國的于亮，是一直為融府沒有怨言做著後勤工作的方圓和張小樂，那麼對於劉小軍來說，他自己的肱骨之臣，就是耿浩，范勇，小宏，王明權。

方圓無聲的抽著煙，也沒有吭聲。

江邊。

……

「嘩啦！」

劉小軍重傷在身，肩上披著棉襖，在眾人攙扶下，順著大壩的緩坡走到了江邊。

紙錢隨風而舞，浙江來的兄弟聲音悲慟的齊喊了一聲。

深夜，江邊。

就在黎姐姐準備為愛割吊時，他在病房內的手機瘋狂響起。那是他媽打來的，想告知他家裡和-圖-書已經發生了重大變故。

「對，是小軍的兄弟，叫王明權。」方圓也沒隱瞞，低頭抽著煙回了一句。

這一句既認真又有些玩笑意味的話，將永遠藏在小軍心裏，伴隨著無奈和愧疚，陪他走完一生。

二人相對而坐，足足過了十多分鐘后，張世峰站起來嘆息一聲：「進哈爾濱之前，我說咱們融府一直在跑著前進，已經是人疲馬乏了，最好先緩一緩，把步子放慢，但天兒還是太急了……浙江的飛龍公司是單獨核算，按理說不是融府財產，那是軍自己玩起來的盤子，所以我沒資格評論什麼。但從情感上講，飛龍畢竟可以算是融府的隱性能量之一，他們那邊出事兒，我也跟著著急啊！」

這些人可能有的是為了利益而來，但最終留下的原因卻是出於情感。劉小軍站在江邊，不知為何，腦中突然崩出他和王明權開車去跟郭禿子等人喝酒時的場景。

如果幹好了，反ｈtｔｐs://ｗｗｗ•ｈ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coｍ對的人自然不會說什麼；可是如果幹不好，那決策者內心的壓力和愧疚，將是短時間內很難調整過來的。

當刑警調查取證結束，拉著王明權的屍體離開后，那一台接一台的汽車，碾壓著路上的積雪，緩緩開了過來。

「有股份的？」張世峰又問。

……

方圓看了張世峰一眼，低聲回了一句：「峰哥，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徐占年坐在沙發上，話語簡潔的看著老黎說道：「我打聽了一下，中紀委手裡已經掌握了不少你的材料，抓進去的人里，也有人吐口了！」

「……！」張世峰聽到這話后沉默。

「嗯。」張世峰點了點頭。

話音落，二人望著江面，陷入沉默。

阿哲從自己人那兒知道，王明權有可能是被沙紅剛親手處理了之後，並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任何人，包括小卓他都沒說。因為阿哲覺得，自己只要沒有親眼看見這個事兒，那就不和_圖_書能瞎做判斷，不然很可能會引起沙紅剛和劉小軍之間的矛盾；其次即使這事兒是真的，阿哲也想看看沙紅剛的反應，看他會不會主動跟林軍交代這個問題。

那一天，二人聊了很多，也是那一天，王明權跟劉小軍說：「不管多難，你不攆我，我就不走……要等我真累了，想離開了，我會先跟你說。」

林軍無言。

黎裕華聽到這話，插著手掌沒有吭聲。

他很心疼劉小軍，更能體會小軍心裏的無奈和酸楚，因為從某種意義來講，他們現在乾的是一樣的活兒。其實當初在融府是否返回哈爾濱的決策上，他和劉小軍面臨的壓力是一樣的，有人反對，也有人贊同……

……

「小忠跟你說的？」方圓抽著煙問道。

「他被抓了，我就知道他很難回來了，但我還是等，等事情出現哪怕一點點轉機，我都會義無反顧的去救他……！」劉小軍聲音沙啞，低著腦袋搖頭呢喃道：「……沒機會了，沒了…和-圖-書…！」

「你慢點。」耿浩扶著劉小軍勸了一句。

「峰哥，你做人沒得說。」方圓豎起大拇指讚賞道。

泰國，某醫院內。

「對，飛龍公司股東之一！」

王明權曾經也反對劉小軍回到哈爾濱，但當劉小軍做出決定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留下，義無反顧的幫助劉小軍實現目標，直到被人捅死，扔到寒冷刺骨的冰窟窿里……

「……弟，對不起啊，哥沒能把他給你救回來！」林軍長嘆一聲，內心情感很複雜的低頭說了一句。

「權哥，往南走，回家了！」

「哥，你知道我多希望，明權出事兒之後賣了我嗎？！」劉小軍眼中含淚，眉頭緊皺的敘述道：「他沒有一點對不起我，而我虧欠他的，一生都沒機會還了……！」

……

張世峰看著方圓，輕聲問道：「浙江那邊沒了個兄弟？」

與此同時。

「……先生，你真的決定了嗎？」一位白人醫生，衝著病床上的黎雨落再次用英文問道。

白濤臉和圖書色表情淡然，沒有回話。

……

北風冷冽，夾著晶瑩的雪花，宛若刀子一般吹在眾人臉上，冷的刺骨。眾人無言的看著剛剛有些要融化的江面，無聲的從車內拿出紙錢，花圈，白酒，蠟燭。

「哈！」

「開始吧。」黎姐姐用力的點了點頭后，閉上眼睛，心中呼喊道：「康康……我要為你做一個真實的女人……！」

緊跟著，劉小軍，丹哥，耿浩，范勇，小宏，包括滿北伐那邊的兄弟，小銳等三十多號人，全部都從車內走了下來。

「這也就是咱倆私下說說，但軍和天兒回來之後，這事兒就不提了。」張世峰擺手回應道：「他們壓力也很大，我不適合在這時候說話。」

長春。

「我借你光了。」黎裕華笑著沖白濤說了一句。

與此同時，北京。

小兄弟們搓著手掌取暖，用幾個半人高的鐵桶開始燃燒著冥幣。當燃燒過後的紙屑灰燼，順著北風亂吹，劉小軍看著江面打撈王明權時砸開的冰窟窿時，內心悲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