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渾身戰慄，血流不止，氣喘如牛，可他依舊挺直脊樑。

此刻台上尚未有人，呂烽身後還有門派進洞，看來等這昂山大會開始，還得有些時辰。

黃恩仍舊面無表情，「坎精門，薛門主？」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你們這挖墳倒斗的門派，倒是站了出來。還真是諷刺。」

若是臨陣決策，花袍自是一把好手。

五短身材，卻屹立不倒。

就在此時，有一麻衣躍上台去。

黃恩眯起雙眼，「我送你上路！」

彌散在人群之中。

這裡有何特別？

七武門人主辦此次大會，人數原就不少，再加上這洞中迴音，彷彿千人山呼。

說是洞口，卻不見絲毫圓潤。洞口上部，犬牙交錯。真像林中猛獸張開的血盆大口，獠牙下勾，如若靜候獵物入口，然後全部撕成碎片。

又像被擎天巨人肆意撕扯的傷痕，無法愈合的傷勢，終在山壁上留下豁口。

呂烽看著章昭平，心中佩服。

台下一片混亂，人群終是分成兩撥。

章昭平抬頭環視，淡淡說道：「選個靠西位置。」

黃恩眯起雙眼，「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無頭屍首跪倒在地，血流滿台。

黃恩門主背著雙手，面無表情，「既然大家這麼說了，我這人也不喜拖泥帶水。今日聚集諸位，相信眾位也明白原由。昂山群雄分裂許久，是時候該選出一人，引領昂山群雄！而我……」

一側神情慌亂，另一側皆是無主門派，兩撥之間，劍拔弩張。

台下群雄也算緩過神來，一夥身披蓑笠的江湖人士，張口說道：「招呼也已打過，我們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爭那武林盟主，可不是來看你黃大門主擺譜。」

和*圖*書順著花袍手指，呂烽觀察左近以及遠處石塊，卻還是不明所以。

薛門主摸向腰間匕首，「我坎精門，雖是挖墳倒斗之徒，算不上名門正派。但也是昂山之屬。全門上下十六人，人人皆是血性漢子！要我跪在朝廷門下，一生不得江湖逍遙。老子告訴你，絕不可能！」

黃恩揮動衣袖，刀光連閃！

章昭平正在翻頁，停了片刻，「王都？」

初入洞中，光線稍顯昏暗。過了片刻，便能見著洞中全貌。

一語畢，台下立即炸開鍋來！

呂烽看了看身周，恍然大悟，「我們周圍，竟然沒有可標之物。」

呂烽自然不懂，心中疑惑，偷偷望向書呆。

昂山群雄，皆被震懾，多是露出驚異神采。

那人身著灰袍，腰系綵帶，脖圍彩巾，隨風而動。

片刻，頭顱滑下，身首異處。

光照石台，肅穆朦朧。

「當」的一聲脆響。

那人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看著不似好人。

「哦？」黃恩挑了挑眉，「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昂山石窟就在面前。

滿頭冷汗，然話語鏗鏘。

台下一片嘩然，各說各話。咒罵怒吼。此起彼伏。

呂烽卻是有些興奮，「不過他來自哪裡，這人身手不差。」

書獃頭也未抬，卻似能感到呂烽目光，點頭說道：「這裏光線柔和，又不昏暗，最是適合看書。」

突然。

再睜眼時，那蓑笠已與黃恩擦肩而過，僵立台上。

說罷，他便朝著黃恩飛奔而去。

「所以讓你別只看兵書！腦子裡只剩打打殺殺。」姜杉嘆了口氣，無奈開口，「當人群聚集，想要聚焦某人或一團體。尋找之人，便會記下不動之物，用和-圖-書不動之物，來搜尋目標。可你看看此處。」

花袍微微一笑，「好一招先聲奪人。」

薛門主耍著手中匕首，上下紛飛，「姑娘的唇，扒墳的刀。若瞧不起，生死自負！」

周遭門派，大小群聚，涇渭分明。倒是沒有想象中，將自己旗號高高舉起的人。仔細一想，真要高舉旗幟，那才是丟人現眼。

整齊劃一，低下頭顱，齊聲呼喝，「恭迎門主！」

呂烽摩拳擦掌。他與聞天有一點極為相似，便是愛與高手過招。

黃恩紋絲不動，待到蓑笠奔至面前，他只側身一步。

長槍攔下刀閃。

眾人站了片刻，石窟終於不再進人。

呂烽搖了搖頭，這些人終是烏合之眾，他們若無求生之意，真要冒險救援？九霄幾人之力，怕是難以力挽狂瀾。

單拳直衝，直搗胸膛。

目光冷冽，宛若寒冰。

彩巾翩然落地。

黃恩冷冷一笑，「就是最佳人選！」

話音剛落，窟中陡然一靜。

薛門主洒脫一笑，重新面向黃恩，舉起手中短匕。

有時真想砸開這書獃腦殼，看看裏面藏了多少學識。

黃恩淡淡說道：「不尊王命，態度強硬者，已和閻羅作伴。你們誰想去陪他們？」

臉上利落短須，足下黑靴一塵不染，威嚴目光掃視群雄，抱拳一周，「歡迎各位掌門，來我昂山武林盛事。」

呂烽臉色一僵，無奈扶額。

楓叔點頭稱是，「應是一流高手。」

「沒錯。」花袍飲了口酒，「這裡是一處盲點，我們若是不做出頭鳥，混在人群之中，此處最是容易被人忽略。」

在場眾人，除了楓叔，其餘皆知這書呆能耐。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毫和_圖_書不為過。

自然造物，真是鬼斧神工！

黃恩甩了甩衣袖，慢慢走向薛門主，「我敬你是條漢子，再給你一次機會……」

不過他也知道，現在時機不對，也只能將這心思壓下。

群雄大驚失色，盡皆與無主門派拉開距離，「我們還在疑惑你們師尊為何沒來！想不到你們欺師滅祖！」

而最為驚人，便是石窟中央。那裡有一天然石台，高約六尺，呈一圓形。彷彿天地特意打造的窟中擂台。

右臂整隻分離，血流如注。

「降！或死！」

話音未落，他那矮小身影又是前躥。

一人之音竟蓋過千人聒噪。

黃恩後退半步，腰上綵帶被剖去一截。

無人，敢與之對視。

薛門主匕首當胸，黃恩似要出刀。誰知那身影一閃，薛門主滾至黃恩身後，匕首捅向腰間。

眾人往西繞出一陣，章昭平淡淡說道：「停在這裏。」

他深深吸了口氣，穩定呼吸，拾起地上匕首，環視無聲群雄。斷臂血流，卻彷彿已不知疼痛。

可明知前路艱險，他卻不能停下。

唐楓點頭應下，自覺守在隊列最後。

但私下卻有幾人互相打著眼色。

七武門人統統單膝跪下。

所有目光，盡皆落在台上。台下針落可聞。

「我們坎精門打了一輩子的洞，爬在洞里，跪在地上。這麼些年，已經跪夠了……」

他只覺得方才在心中誇讚書呆的自己，絕對是個傻子。

黃恩面露訝然。

章昭平並未說話，卻讀著書本，行在幾人外側。若是發生什麼意外，他這二流高手，與在場江湖人士相比，也算拔尖。

花袍笑出聲來，「你這蠢驢，是不是覺得書呆耍你？」

窟頂離地十人來和*圖*書高，頂上開洞，光灑而下。千餘人站在洞中，絲毫不顯擁擠。

呂烽臉上發紅，「誰知道他要看書……」

但說勘查地勢，章昭平可謂九霄第一。

在這洞窟之後，山腹之中，竟是如此空闊。

「噗嗤！」

群雄鴉雀無聲。

他解開脖上彩巾，拋至一邊，「殺了我！你做盟主！」

隨後音浪驟起，宛若掀開山頂，直衝雲霄。

薛門主痛得渾身顫抖，但他生生按住斷臂，緩緩站直身軀。

黃恩立於台上，再次環顧眾人。

呂烽跟著人群，向前邁步。

「冥頑不靈，格殺勿論！」

薛門主發出一聲尖細慘叫，飛身倒退，倒在石台邊緣。

這次，黃恩眉頭微皺。

黃恩旁觀人群紛亂，「良禽擇木而棲罷了。」

他若說要移到西面，自然有他道理。

呂烽眯起雙眼，「好快的刀！」雖然只有一瞬，但他已經看清過程，黃恩袖中藏有短刀，一刀斬了頭顱。且那刀法狠辣直接，毫無花俏，只為殺人而存。

又過了片刻，洞中仍舊未有動靜，呂烽微微皺眉，不知這大會準備作甚。

此言一出，地下應聲一片，「是啊！是啊！我們是為武林盟主而來！」

「所以你蠢。」花袍飲了口酒，「書呆選這裏，絕非為了看書。」姜杉伸手指向四周，「你可見到那幾處石筍？」

「江湖兒郎，只能站著死，絕不跪著生。」

刀光一閃！

呂烽皺了皺眉。

一流！

呂烽看了章昭平一眼，立刻照辦。

薛門主矮身前沖，身法竟是極快，轉瞬已到黃恩面前。

南柯微微皺眉，「這人有些眼熟。似是在昌隆見過。」

看著林火與紀律混入人群，呂烽方才收回目光，與唐楓說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楓叔，入得洞中，不知是什麼情形，我打頭陣，還請你小心斷後。」

慌亂，恐懼，猜忌。

那頭上雙目圓睜，死死盯住眾人，至死未知死期已至。

呂烽吸了口氣，終是踏入窟中。

呂烽走在隊列首位，將眾人護在身後。

斗大腦袋滾落台下，滾入人群，眾人滿臉驚懼，向後急退，讓出一片空地。

揚起微塵，衣擺輕舞。

「當！」

台下群雄噤若寒暄。

一道人影從窟頂洞中，逆光而下，飄飄落於石台之上。

光芒傾灑台上，眾人只覺眼中一閃。

黃恩全部看在眼中，冷冷一笑，再次開口，「莫要心存僥倖。你們自認人多勢眾，合力便能滅了我七武門？看看你們四周，有多少話事人並不在此？」

黃恩卻是不急不惱，背著雙手，冷冷看著台下群雄，「今日起，昂山歸附於我，歸順，大燕朝堂！」

「此刻歸順，過往恩怨，既往不咎。」

「現在，誰是人多勢眾？」黃恩冷冷看著，舉起單臂，高聲呼和，「同我一道，為國效力，到時候名留青史，何樂不為？我這人不喜拖泥帶水，只說最後一遍。」

或許是早已知道此行兇險，那石窟張口，彷彿吞吐著不詳氣息。

眼看就要得手。

方才質疑黃恩，身披蓑笠那人直接躍上石台，「兀那小賊！你竟是朝廷鷹犬！看某家活撕了你！」

呂烽護在薛門主身前，對黃恩微微一笑，「你的對手是我。」

眾人聞言一愣，皆是左顧右盼。

自古至今，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習武之人，誰願認慫？況且！黃恩何德何能？掌控昂山群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山師陰冷冷一哼，「裝腔作勢。」

一聲巨響，回蕩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