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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大先生輕輕抬頭示意了下，然後走到一旁盤腿坐了下來，在他的面前，一個白色的精緻的酒壺被放在溫水中，旁邊擺著一疊牛肉和花生米。

你就比如李言，他有著無與倫比的大腦，推算力和縝密的思維，但他卻又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趙家輝也同樣如此，在其他的事上，他可能是個腦袋不會轉彎只有一根筋的精神病患者，但在涉及到道門道義之時，他就是傳大道三千于天下的青羊宮掌教，這個時候你還能說他是有病么？

「可是咱倆上次的人情已經用完了啊？」向缺斜了著眼睛說道。

片刻之後，畫舫緩緩靠岸，一塊舢板被從船上順了下來，隨後一個穿著長袍的老者站在舢板前，拱手說道：「賴大先生，請了。」

正前方，梅蘭竹菊四道屏風立在兩側，中間一道長桌後方坐著個穿著一身宮裝打扮的年輕女子，她青蔥翠玉一般的手指正緩緩的扶在長桌的古箏上。

和*圖*書畫舫中，多以歌妓和舞|女偏多，賣身不賣藝賣藝不賣身的都有，放到現代社會，畫舫就相當於高檔的娛樂場所專供人消遣和享樂用的。

清虛子一本正經的還了一禮，說道：「無量壽佛，各位道友有禮了。」

一道孤寂的身影背著手，略顯蕭瑟，他佝僂著肩膀右手指扣著鼻子，左手拿著一瓶喝了一多半的老白乾，春風徐來，吹的他頭上本就紛亂的好像幾天沒洗的頭髮隨風亂動，看起來極其苟且和猥瑣。

奧古拉皺了下眉，品著向缺的這句話，國家不同國情也不一樣，中國人就喜歡拿人情說事，求人辦事就是人情，而在國外則稍有不同了，他們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最喜歡談的就是交易。

「錚……」古箏發出一道輕音，似乎是在對這位賴大先生回著話。

遠處，秦淮河中，一艘平日里極其少見的畫舫緩緩划來。

見有人進來，六個侍女齊齊兩腿和*圖*書一彎，淡笑著行了一禮：「賴大先生好。」

「向，有什麼能是我為你做的么？」

賴大先生背著手嗯了一聲，昂首挺胸邁著八字步走進了畫舫正屋。

畫舫這種遊船在古時極其盛行，那個時候的秦淮河裡畫舫繁多整日遊盪於水中，到了夜間，文人騷客達官貴人都會排成排等候在岸邊，直到畫舫靠近他們則會挑選自己心儀的畫舫蜂擁而上。

「不是，不是，我就客氣一下」向缺賤嗖嗖的湊到奧古拉旁邊，小聲嘀咕道：「正好，我有事找你呢……」

「唰」兩旁站立的道士同時施禮，單手豎在胸前說道：「無量壽佛……」

向缺假了吧唧地說道：「哎，你看……語言不要說的太直白，給我整的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幾個小時之前，南京天后宮道院。

「道友從青羊宮遠道而來一路上辛苦了。」天后宮掌教上前和趙家輝寒暄了幾句，然後兩人並排朝著裏面走和-圖-書去。

此時的這位賴大先生，已經沒有了一點蕭瑟和孤寂的味道，反倒是多了一分的高深莫測。

趙家輝捋了下拂塵，神態莊重而嚴肅，這個時候的趙家輝，你從他的臉上和神情上根本就看不出一點一根筋的狀態，很有點得道高人的意思。

同一時間，夜晚，秦淮河邊春風微涼。

畫舫里，裝飾古香古色，古味甚濃，不但裝飾如此畫舫里兩旁站著的女子也都是一副侍女裝扮，花色長裙頭髮高高的挽著發箍在腦後，雙手在身前交叉著。

夜晚的秦淮河是熱鬧繁雜的，解放之後，特別是到現在，秦淮河裡的畫舫基本上都消失了，就算有也只是供遊人遊河關上而已，沒有一點畫舫的韻味。

「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清風明月下醉不以澀味的酒，以微漾輕暈著的夜的風華。」

不瘋魔不成活，如此固執之人到最後要麼就是徹底瘋了，要麼就是將偏執一直進行到底，最後成為和_圖_書了傳說。

這個時候的秦淮河邊，並無人靠近，要是有人走來或者上了畫舫的話，估計腦袋一時間得有點發暈，因為可能他所看到和聽到的這些，會讓他誤以為自己好像穿越到了幾百年前。

奧古拉淡笑道：「那就這麼算了？」

這世上有的人，他們會被別人稱為左手天才右手瘋子，一半精神病一半成仙了。

「恭迎，青羊宮掌教清虛子」天后宮門前，一個老道吐氣如虹的喊了一聲。

虛幻，飄渺，令人詫異。

迎接賴大先生上船的老者彎腰伸手說道：「賴大先生，春風微涼，船中已備了上好的燒酒和小菜，您裏面請吧，再請熏兒姑娘為您演奏一曲，來助助興。」

叫賴大先生的人，背著手一腳踩到舢板上，走上了畫舫，此時傳中那之前響起的歌聲和古箏已經驟然而停。

這是個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只能在電視或者電影中才能看到的一幕。

奧古拉想了一會才明白向缺的意和-圖-書思，一個活了很久的吸血鬼就別說智商了光是對事的經驗就已經很豐富了。

道院正門兩旁，天后宮所有道士雙手放在身前靜靜的站立著，道門正前方，一個拿著拂塵腰間別著個葫蘆的身影慢慢的走了過來。

「天下道門本為一家，我前來天后宮講經傳道何來的辛苦一說，大道三千我為傳道，傳道義于天下。」

此時，朝著那道孤寂蕭瑟的身影划來的畫舫卻是張燈結綵，歌聲繚繞，船中一道清亮而又妖嬈的女聲徐徐傳出。

歌聲清明，古箏聲清亮，岸邊人未醉聽歌以眩迷，那佝僂著肩膀的身影搖頭晃腦，拍著手符合那從畫舫之中傳出的歌于古箏。

賴大先生擺了擺手，然後眼神望向正前方，上船之後第一次開口說道：「熏兒姑娘好。」

蕩漾的水波，帶著酒瓶飄向河中央。

「咕嘟，咕嘟」幾口，剩下的小半瓶老白乾被他全都灌進了肚子里，然後隨手一揚，酒瓶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在秦淮河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