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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歐洲足壇，像你這種情況非常多見，德國、法國、西班牙、英格蘭……到處都有，不管你怎麼選，都沒有錯，根本就不需要在乎別人的看法和言論，沒有任何人有權力指責你，包括你的父母，明白嗎？」

楊鑫是個聰明的孩子，聽后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心悅誠服地點著頭，「高寒先生，不管別人怎麼說，至少在我的心目中，你永永遠遠都是戰無不勝的高寒。」

小小的年紀卻要背負這些，確實有些叫人心酸。

西班牙？還是中國？

如果中國足球再繼續這麼疲軟，將來指不定會有更多像楊鑫這樣的人，陷入這種左右為難的窘境，甚至可能會為其他國家所用。

可有些事情，大人們可以自己拿主意，但卻不得不為孩子的將來考慮。

可楊鑫跟他們都不同，他屬於那種發展線路非常清晰的類型，他的特點就適合在邊路，左腳將可以踢左邊鋒，但以目前歐洲足壇的戰術發展趨勢，將來應該是踢右路。

嚴格來說，楊鑫才是中國城真正的嫡系子弟。

「但是……」楊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心裡頭還是很為難。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些誤解，他又趕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以你現在的地位和影響力，如果想要帶一支國家隊拿到世界盃的話，所有球隊都會趨之若鶩的，可為什麼你會選擇回去帶中國國家隊呢？」

「高寒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楊鑫鼓起勇氣問道。

這樣的一名球員，哪怕是在人才濟濟的西班牙，都受到了無比重視，西班牙足協更是頻頻示好，國家隊主教練博斯克和國青隊主教練洛https://www.hetubook.com.com佩特吉都不止一次跟高寒提過他，認為他將來必成大器。

高寒點頭，「你問。」

高寒一直都認為，有些球員的發展是很難做出評估的，例如博格巴，他肯定是天才，但他最適合踢哪一個位置？這一直都是中國城技術團隊在摸索和研究的話題。

高寒見過他們，帶著一點生意人的精明，但在異國他鄉，對待華裔同胞都沒得說，在唐人街里的人緣也是很好，再加上楊鑫從小就在唐人街頭踢球玩耍，儼然像是中國城和唐人街之間的情感紐帶。

如果高寒強硬地要求他必須要如何如何選擇，那還是他和所有學員們所崇拜的高寒嗎？

「很多人擔心我會失敗，擔心我會因此輸掉我過去十幾年所取得的一切，可實際上，我一點都不擔心，知道為什麼嗎？」

腦子裡過了一遍思緒，高寒突然間有點同情起了楊鑫。

這種事情對他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顯然已經是超出他們思考的範圍了？

高寒點頭，「我所說的只代表我自己，你還是跟你的父母好好想想，記住我說的，不管怎麼選，我都支持你。」

……

未必，所有人都只是在嘗試，在考察，而且他才十七歲，未來幾年的發展如何，誰知道呢？

「嗯，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最為難得的是，赫塞和楊鑫的性格都不成問題，尤其是楊鑫。

「謝謝你，高寒先生。」楊鑫長長鬆一口氣，「跟你說了這番話，我受益良多。」

可隨著近幾年來，他在中國城青訓營的聲名鵲起，隨著他日漸成長，有些事情也已經和圖書到了必須該面對，必須要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我跟普通的球迷不同，球迷們支持中國足球的方式就是他們的關注，哪怕是他們的謾罵，都是源於他們的關心，可我呢？如果連我都不願意為中國足球出一份力，而只是像普通人那樣嫌棄和謾罵，那中國足球還能指望誰？」

中國國家隊確實是爛，爛透了，可高寒還是想要回去。

可如果真這麼選的話，估計楊鑫和他的父母親的心裏也不會好受。

當然，中國城也在安排他加強右腳的訓練，這能夠大大提升他的全面性。

左腳將，技術細膩，帶球嫻熟，速度快，爆發力出色，從小就在中國城的青訓體系內成長，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紮實，一直都是同一年齡段里表現最出色也是最活躍的佼佼者。

高寒即將擔任國家隊主教練，從立場和感情上來說，他當然希望楊鑫選擇中國，可從理智角度考慮，加入西班牙國籍對楊鑫而言，或許才是最好，最有利於球員將來發展的選擇。

楊鑫和他的父母親之所以苦苦糾結和為難，就是因為他們拿著中國的國籍，無法割捨心中那一份血濃於水的情感，靈魂深處依舊還刻印著中華兒女的印記。

還有王磊，北京中國城最開始是把他放在了前腰位置上，但後來又試過中場，隨著他年齡的提升，身高也長得很快，靈活度稍稍有所下滑，現在的位置是拖后中場。

但他也明白，這種關係到他一生的大事，除了他的父母親，誰還能給他出主意？

還有高仁，這也是一個大麻煩，個子不高卻非常靈活，啟動的那一下速度非常快，球到了他的腳下，基hｅtｕｂｏｏｋ•cｏm•com本上是不會丟，屬於那種往球場上一扔，隨便任何人都看得出他的天賦超卓的球員，但他又應該踢哪一個位置？

楊鑫的父母也找過高寒了解情況，但這種事情高寒能怎麼說呢？冠上大義凜然的名頭，告訴他們，不能背祖忘宗，一定要選擇中國？

「如果只是因為失敗，所有的一切就會因此離我而去，那就證明我過去十幾年所做出的一切，才是徹徹底底的失敗。」

例如楊鑫的父母，他們是屬於那種傳統的中國人思想，打算在歐洲多賺幾年，老了之後回老家，為此他們之前還在老家蓋了棟房子，為了將來回去養老用。

楊鑫重重地點頭，他就是信任高寒，所以才會來請教他。

「我想說，不管你決定怎麼選，我和中國城上上下下所有人都還是會像以前那樣，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你有任何困難也還是可以隨時找我，明白嗎？」

……

哪怕是二隊的比賽，但每一場都還是會有很多唐人街的華裔同胞來為他加油助威，尤其是隨著王磊和趙峻等人入隊之後，前來觀戰的同胞就更多了。

楊鑫停下了腳步，十分好奇地看著高寒，問道：「你為什麼這麼想執教中國國家隊？」

「你知道，我第一次佔到歐冠領獎台上的時候，心情是什麼嗎？」

這樣的一名球員，馬上就要十七歲了，等於是一名准球星，只要沒傷沒病，按照目前發展勢頭，不出三年肯定是西甲主力球員，甚至有希望在三四年裡達到歐洲一線水平，西班牙怎麼可能會錯過？

「可那又怎麼樣呢？不管我個人的成就再怎麼高，我都還是一個中國人，我的身體里流淌heｔuboｏｋ.ｃoｍ.ｃom著中國人的血，我走到哪裡，所有人都還是會指著我說，他來自足球弱國，中國。」

高寒聽得呵呵笑了起來，「會輸的，哪有什麼人是永遠不敗的？遲早都會輸的。」

高寒站在原地，目送著楊鑫轉身走回訓練場，心裡頭又是一聲暗嘆。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稚嫩，身板還很纖瘦的十六歲少年，高寒心裡頭閃過了一絲衝動，但又很快壓了下來，微微一笑地點頭道：「你說。」

這不需要他們說，高寒心裡有數。

中國並不承認雙國籍，楊鑫的父母至今都不肯入西班牙國籍，就是想要留住中國國籍。

而此時此刻，他站在高寒的面前，卻支吾著說不出話來，顯然是不知道應該要如何開口。

楊鑫再度用力地搖著頭，他用一種無比崇敬的眼神看著高寒。

「毫無疑問，中國足球還很落後，十分落後，尤其是國家隊，那水平……」高寒苦笑著搖頭，到底是他馬上要接手的球隊，有些話他實在是說不出口。

毫無疑問，如果從普通球迷的角度來看，楊鑫絕對算得上是個天才。

高寒微笑地朝著楊鑫擺了擺手，他明白楊鑫的意思，也知道這少年沒有惡意。

「不管我們承不承認，一個人或者是一支俱樂部，都代表不了中國足球，只有國家隊的水平才能代表中國，而中國足球的疲軟，國家隊的羸弱都需要有人站出來，腳踏實地地去做些事情，去改變他。」

高寒深深嘆了一口氣，輕輕地拍了拍楊鑫的肩膀，示意邊走邊說。

甚至很可能，從今往後，高寒都要努力開始學著適應失敗了。

楊鑫使勁地搖頭，他確實感受不來。

「你知道，在我剛開始帶和圖書馬德里競技的時候，質疑聲很大，所有人都說，一個來自中國，足球弱國的主教練，能帶好馬德里競技？可我不甘心，我就覺得，中國人為什麼就不能踢好足球？為什麼就不能帶好球隊？」

這世界上，為什麼就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那是不是拖后這個位置就一定能夠發揮出他所有的潛力呢？

當初他第一次看到楊鑫的時候，這名左腳球員的潛力就高達一百八十五，但現在卻達到了一百九十，這已經是世界頂級巨星的潛力，可見他目前的成長和進步有多大。

加入西班牙國家隊的好處也是極為明顯，他可以從青年隊開始，一步一步地往上升，最多三年內必進國家隊，這條線路中國城有很多球員走過，赫塞、莫拉塔、塞巴略斯和阿森西奧等球員目前都還在走，經驗很豐富，他不會孤單。

可加入中國國家隊呢？能夠給他什麼？能打世界盃嗎？能給他的職業生涯添彩嗎？

可楊鑫呢？

「孤獨，很孤獨。」高寒的雙眼閃過了一絲凄然，「但也是這一份孤獨讓我明白了一件事，足球無國界，但足球人有！」

楊鑫有點像中國城隊內的赫塞，天賦很明顯，一眼就看得出，發展線路也很清晰，能夠阻止他們發揮出潛力的只有兩大因素，一個是傷病，還有一個就是自身的性格。

他從小就在馬德里長大，除了每隔幾年陪父母親回國一趟，他對家鄉和中國的印象，反而不如馬德里和西班牙深刻，甚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中文還不如西班牙語流利嫻熟。

楊鑫當然明白，帶中國這樣的球隊，哪怕是強如高寒，都一樣會有輸掉比賽的一天。

說到底，打鐵還需自身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