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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你還很小！」姐姐幽幽輕嘆，手掌撫摸著妹妹額頭，語帶回憶道：「那是咱們中原的縣衙，縣上的官老爺是個大鼻子老頭，他喜歡喝酒也喜歡罵人，但是對待老百姓可真不錯，經常拿自己的糧食接濟大家。」

曾經的小混混，心境在慢慢轉變，他早年受苦，想法只是自己吃飽喝足就行。然而現在不同了，他是大唐的侯爺……

妹妹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半天才搖了搖頭，牙齒咬著嘴唇道：「我記不起來啦，那時候我很小。」

妹妹傻傻的接過火盆，傻傻的端進了帳篷，然後又傻傻的走到門口，怯怯道：「謝謝大叔，您是好人……」

於是姐姐便哭喊著抱住壞人的腰，然後被壞人扒了衣服按在地上，妹妹則躲在角落裡嗚咽哭泣，眼睜睜看著姐姐被人欺負。

漢女柔情，最是溫柔，給他暖腳，她們願意。

姐姐的情緒也放鬆起來，輕笑道：「是呀，長得很難看，應該說是兇惡，聽說那個縣老爺以前是個當兵的將軍，跟突厥人打了一輩子仗。可惜好人不長命，突厥擄掠中原的時候，他被二代漢奴給殺了。」

外面伙夫的聲音又再傳來，帶著一絲討好道：「俺們一共來了三個人，小人手裡端著火盆，另外兩個夥計拿了醒酒湯和一些吃食，兩位小娘子還請掀一掀帘子，俺們都是男人大老粗，不方便進去。」

就這樣一個小細節，讓人頓時升起一股安全感，恍惚之間，妹妹覺得自己身上也不是那麼冷了。

他長相兇惡ｈetｕｂoｏｋ.ｃoｍ.cｏm一臉橫肉，然而笑容發自內心，看起來一點也不嚇人，反而有點滑稽和好笑。

「不知道小娘子會不會幫咱們求情……」

今夜有火盆，還有濃稠香郁的肉粥，雖然外面天寒地凍，然而帳篷里卻暖意融融。最暖的還不是身體，而是人心。

「能吃能吃！」伙夫點頭如小雞啄米，滿臉喜色道：「俺們手藝不行，肉粥也熬得一般，小娘子肯吃那是給俺們賞臉了，等會回去能吹上一個時辰……」

妹妹有些發獃！

乖乖俺滴娘，原來侯爺正和小娘子行房，這事咱們也敢來打攪，真是該死該死。

妹妹年齡應該只有十三四歲，聞言怯怯道：「姐姐，還是你睡吧，我害怕，不敢鑽……」

當一個人能力漸漸變大，不用別人來逼他，他自己就想擔負相應的責任。

深夜有寒風，呼嘯而肆虐，妹妹背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們也不敢在待了，猛然把肉粥往地方一放，三個人同時轉身抬腳，急慌慌跑回了營地之中。

旁邊兩個伙夫見到同伴被誇，連忙也將大臉湊了過來，躬身塌腰諂媚低笑，小聲道：「俺們還煮了醒酒湯，燉了行軍肉，還請小娘子也拿進屋中，深夜寒冷難耐，需得吃一點宵夜才行。」

外面的腳步越來越近，就在姐妹倆驚慌恐懼到極點的時候，腳步聲卻突然停了。

整整一大碗醒酒湯，外加三大碗濃稠的肉粥，深夜熬好冒著寒風送過來，不但不求一句感謝，似乎m•ｈeｔuｂｏｏk•ｃoｍ•ｃｏm自己肯吃他們就非常開心……

沒有人衝進來！

「你說侯爺會不會發火，會不會狠狠揍咱們一頓？」

她們的帳篷帘子根本擋不住人，隨便用手一抄就能進入，然而外面的人竟然不敢動手，要請她們掀起帘子才行。

「二代漢奴很壞！」妹妹突然開口，小臉惡狠狠道：「他們欺負你，還天天打我！」

就算如此，伙夫似乎還有些擔心，他突然把火盆放在地上，然後脫下自己外衣細又把火盆裹了一圈，這才小聲道：「現在能保證一點也燙手啦，小娘子您不用擔心，小人保證燙不到您。」

醒酒湯冒著絲絲白氣，肉粥散發著濃郁香味，顯然都是剛剛出鍋之物，妹妹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小臉脹紅道：「我和姐姐也能吃么？」

她忽然哇哇大哭，眼淚哭花了小臉。「我跑掉的時候回頭看了，那個漢奴把你壓在身底下，你一直在喊疼……」

所謂娶親，其實不過韓躍的一句借口。他要用這種借口給自己壓力，時刻警醒鞭策，勿忘漢女衣食。

以前夜間也經常有人接近她們的帳篷，每次都是姐姐拿棍子阻攔，但是每次都被壞人衝進來，她們實在太柔弱了，壓根沒法反抗壞人。

她伸出一隻手輕撫妹妹枯黃的頭髮，輕聲道：「但是妹妹你可以，你身子是乾淨的，有資格睡在被窩裡。」

北地嚴寒，深夜越來越冷，姐妹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回憶著以前受罪的往事，身體不停打著哆嗦。

大概到了夜間和圖書三更的時候，兩女終於忍不住寒冷瞌睡，連牙關也開始打顫起來。

小娘子竟然會致謝？

「姐姐，我去掀……」妹妹很是興奮，小臉都有些脹紅，她赤著腳丫跑到門口，猛然伸手掀開的帳篷。

她怔怔看著三個伙夫，又看看伙夫手裡的小心翼翼端著的器具，總覺得今夜彷彿是在夢中。

當天夜裡所有國公都喝醉了，韓躍大哭大笑，最終昏昏沉沉睡去。

「給我們送火盆？不是來欺負姐姐的？」妹妹眼睛一亮，忍不住看了一眼姐姐。

兩個女孩乖巧守在韓躍身邊，她們很想伺候韓躍睡覺，然而手足又有些無措，多年不見漢家男兒，她們一時有些自漸形穢。

地上也只有一張毯子，毯子上卻躺著酩酊大醉的韓躍。

這話有些歧義，妹妹想說的是姐姐用胸口幫韓躍暖腳，然而伙夫們卻領會岔了，三個高大的漢子同時後退幾步，連連告罪道：「小人該死，不該站在門口。」

她顯得很是羞澀，聲若蚊蠅道：「姐姐，他長得可真好看，鼻子好看，眉毛好看，眼睛也好看！」

妹妹獃獃半晌，眼見伙夫們逃竄而去，她只好分三次將地上的肉粥都端了回去。

姐姐呆了一呆，忽然輕嘆道：「挨打其實是幸福的，你身子沒有長起來，所以只是挨打，姐姐寧願挨打……」

很想睡覺，但是帳篷很小。

這火盆很大，裏面燃燒著熊熊炭火，火盆四周裹著沾水的厚布，壓根不怕端著燙手。

她伸手接了醒酒湯，有些羞赧道：「三位大叔稍等一下，和-圖-書我一次拿不過來，需要分為好幾次才行，你們盛飯的碗實在是太大啦……」她說到這裏微微一停，生怕三個伙夫生氣，緊跟著又解釋一句道：「姐姐沒法出來幫忙，她正幫相公暖腳！」

「那是自然！」姐姐一臉驕傲，輕聲道：「他可是侯爺，是很大的官，比縣衙里的老爺還大。妹妹你還記得縣衙么，以前我帶你趕集的時候去看過……」

「兩位小娘子睡了沒有，侯爺睡了沒有？」一個憨厚的聲音緩緩響起，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責和小心翼翼。「小人深夜打攪實在該死，俺們幾個都是軍中的伙夫，想著夜間寒冷難耐，專門弄了一個火盆端過來……」

她倆一人抱著韓躍的一隻腳，用胸口僅存的熱力溫暖著韓躍，姐姐目光落在韓躍酣睡的臉龐上，忽然幽幽嘆息道：「姐姐沒資格了，這是咱們漢家的貴人，我身子已經髒了，不能侮辱他！」

姐妹倆面面相覷！

伙夫受寵若驚，明明是高大魁梧的漢子，望之彷彿手足無措的小孩，只知道咧著大嘴憨厚傻笑。

想起那些牛馬不如的經歷，身體冷，心裏更冷。

兩女燒了熱水幫韓躍擦臉，又把韓躍冰冷的雙腳放到自己懷裡，雖然天寒地凍渾身哆嗦，然而兩女卻感覺很是開心。

「……應該不會吧，上一次我不小心罵了侯爺，結果也只是屁股挨了一腳！」

夜色之中，風聲呼呼，隱約還傳來三個漢字擔憂的聲音。

「大鼻子老頭？那不是長得很難看？」妹妹嘻嘻一笑，笑容有些天真爛漫。

古和_圖_書代人對待性事有很多稱呼，其中暖腳一次就是代指干那事，妹妹詞義表達不清，結果惹得三個伙夫冷汗直冒。

這話語帶悲切，妹妹眼睛里突然留下淚水，嗚咽道：「姐姐，其實我知道你一直在保護我。有一次我正在放羊，隔壁帳篷那個二代漢奴突然衝過來扒我衣服，要不是你拚命抱著他的腰，我根本跑不掉。」

年長一點的少女輕聲道：「妹妹，天氣太冷了，你鑽被窩睡吧，這位相公性格和藹，他不會生氣的。」

端著火盆的伙夫一臉橫肉，長相很是兇惡，然而他卻低眉順眼，甚至笑的有些諂媚，憨厚道：「小娘子還沒歇息啊，那可太好了。請您伸手接住火盆，俺們不方便進去，只能讓您自己拿。」

這種待遇以前別說聽過，連做夢都沒夢到過。

門口三個伙夫相互對視一眼，腳下連忙挪動上前，三人高大的身軀並肩而立，共同站在門口堵住寒風。

比如後世的小屌絲，雖然兜里沒幾個錢，但是遇到真正街頭乞討的老人，你肯定會掏幾塊錢相助，這就是心中善良。當然乞討騙子你肯定不會給，給了那不叫行善，那叫被騙。

帳篷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聲音很輕，但卻不斷接近。姐姐習慣性打個哆嗦，下意識拿起帳篷里的棍子，妹妹則渾身發抖，使勁把腦袋往地上拱。

妹妹臉上微微一紅，忍不住看了韓躍一眼。

世間有名言，曰：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這不是偽裝給誰看，也不是想邀買名聲，而是真真切切發自內心，咱就是想這麼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