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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感謝老嫗，是因為原本以為洛陽一地向佛之風嚴重，以為所有百姓全都是信徒，所以才想開展一場轟轟烈烈的選佛子盛事，但是經過老嫗解答內中隱秘，韓躍忽然知道他想錯了方向。

韓躍目光一掃街面，發現察覺他身份的並不太多，畢竟這個茶攤有些偏僻，頂多也就幾十個百姓在跪著。

這本是一種長輩看到晚輩的寵溺表現，然而晚輩也要分人，王爵豈是普通人可以摸的？

「都起來吧，本王不是吃人的老虎！」韓躍溫和一笑，擺手示意眾人起來。

韓躍陡然離開茶攤，舉步走到兩個洛陽官員面前，兩個官員面色一怔，下意識又想跪下行禮，韓躍微微一擺手，隨即沉聲道：「汝二人聽仔細了！」

古代風俗嚴謹，所謂男人頭，女人腰，只可看，不可撈，撈是一種土話，其實就是摸的意思，古代隨便摸男人的頭可是比較嚴重的大事。

「殿下，真是大氣……」兩個官員想了半天沒有找到合適的詞，最後只能幹巴巴吹捧了一句。

韓躍無奈一笑，上和-圖-書前又將老嫗慢慢攙扶起來，溫聲勸慰道：「老大娘，勿要怕，自古長幼有序，不分民間皇族，說起來本王還要感謝您一聲，讓我享受了一種老奶奶才能給予的溫暖。本王自幼流落民間，對這種溫暖很是期盼。」

韓躍哈哈大笑，順手把老嫗推送到一張凳子上坐好，然後再次溫聲低語，開解道：「您沒有錯，而且還有功，錯非您幫我解答心中疑惑，本王差點便要做錯了事。」

韓躍想了一想，目光忽然轉向茶攤上的那些挑夫，他見幾個挑夫面上明顯帶著渴望，隨即轉頭又對官員道：「再令，派衙役騎馬馳騁前往洛陽周邊，通知所有百姓村寨，凡家中有子嗣被逼出家者，三日後可一起聚集洛陽大佛寺，本王與他們做主，讓其帶孩子回家……」

健馬其實就是戰馬，一千匹馬完全可以充備一千騎兵，如果再搭配步卒，完全可以形成上萬人的軍力，這兩個官員從謀反到投誠，一心想要為韓躍做事，所以忍不住出聲提醒。

選佛子是為了給佛門信徒m•hｅtubｏok.ｃom.ｃom洗腦，讓他們產生狂熱的取經衝動，這麼做主要目的是想削弱向佛之風，或者說是把佛門的狂信徒派去天竺。

呼啦啦——

「殿下，殿下，我倆，我倆……」

韓躍淡淡一哼，道：「勿要聒噪，按令去辦吧。」

感激太深的時候，很難找到什麼致謝的話，這位百姓嗚嗚咽咽半天，最終選了的磕頭作為表達。

男人的頭，只有長輩才可以撫摸。

大唐這塊土地，只留乾淨的百姓，種田也好，搞產業也好，韓躍只願意把財富送給真正的老百姓，至於你狂信佛家的所謂信徒，去天竺大佛國取經吧。

下一刻，茶攤旁邊跪倒了一群人。

這幾個渾身發抖的百姓不是旁人，赫然是剛才和他吹牛打屁的那些挑夫，他們每一個人都曾拍過自己肩膀，聊天聊嗨的時候甚至還脫了鞋子摳腳丫。

剛才那個老嫗因為看韓躍神采出眾，一時生出某種老奶奶喜歡孫子的感覺，她跟韓躍說話之前，曾經下意識摸了摸韓躍的頭髮。

韓躍打眼一看，隨和-圖-書即啞然失笑。

女人的腰，只有夫君才可以碰觸。

幾個挑夫滿臉拘謹，人人低著頭不敢看他。旁邊地上還跪著一個老嫗，正是那個擺茶攤的嬤嬤，她渾身抖動可比別人強烈多了，一張蒼老的臉上全無血色。

「喏！」

兩個官員有些吃驚，下意識開口道：「殿下，您要賜一千匹健馬？」

不但自己忘了隱藏身份，而且還把韓躍的身份說了出來。

他不等兩個官員搭話，緊跟著又道：「我令，發動全城衙役，盡索洛陽和尚，但有光頭結疤者，一律聚至洛陽大佛寺。三日之後，開盛事，選佛子，本王賜下金銀盤纏，再賜出關文牒，許給健馬一千匹，准許佛徒組成馬隊西行，此路直往天竺，取來大佛真經。」

兩人感覺自己做錯了事，渾身都在瑟瑟發抖，想要開口解釋一聲，然而說話卻變得結結巴巴。

這才是真正的仁政，做事從百姓需渴而出發，茶攤旁邊那幾個挑夫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去，那個中年漢子面色激動若狂，流淚哽咽道：「王爺，王爺，嗚嗚嗚，俺給和圖書您磕頭了。」

他忽然抬腳晃了一晃，微笑又道：「你們看看，本王的鞋子也耷拉在腳上呢，剛才我也脫鞋了，而且摳的最爽快。」

這兩人是洛陽衙門裡的小官，是所有官員里專門選出來負責跟著韓躍，他倆暗中跟著並無惡意，而是為了保證隨時能聽到韓躍命令，然後接受韓躍的差遣。

「我摸了王爺的頭，我竟然摸了王爺的頭……」

老嫗雖然被他扶著，依然感覺手足無措，懦懦道：「老身，老身……」

老嫗瑟瑟發抖，忽然癱軟在地。

兩個官員下意識挺胸，目光急切道：「殿下請講！」

蹭——

兩人也是不久前參与過叛亂的官，自然感覺頭頂橫著一把屠刀，這三天來時時刻刻盼著韓躍的召喚，所以一時激動忘了隱藏身份。

老嫗感覺自己闖了彌天大禍。

「幾位大叔，你們也起來吧，沒什麼大事，不就是摳了摳腳么！」韓躍親自上前，將幾個挑夫拉起來。

這次韓躍沒有上前扶起他們，而是面色愴然仰望天空，他忽然喃喃道：「本是我皇家做錯了事，糾錯反而讓你hetubook.com.com們感激莫名，唉，百姓，百姓，眼前這場景，真該讓父皇帶孩子們來看看……」

他陡然轉頭一喝，對著兩個官員森然道：「愣著幹什麼，看見百姓跪下你們很開心嗎？」

他說到這裏緩緩直起腰，目光灼灼眺望洛陽大街，喃喃道：「我本想在整個洛陽掀起一場選佛盛事，現在才知道壓根不用如此麻煩。」

韓躍淡然一笑，語帶深意道：「光打棒子不給甜棗怎麼行？從大唐到天竺萬水千山，沒有實力如何能夠到達，但是本王又不能派兵護送，所以讓他們自己建立騎兵前往了。」

韓躍目光一閃，輕喝道：「回去告知所有官員，選佛子的事情改一改方向……」

大唐百姓敦厚善良，不是那些所謂的佛生子可比。

其實大唐時代並不是特別盛行跪禮，但是百姓們驟然聽到趙王駕臨，恐慌和吃驚雙項夾擊，讓大家下意識選擇了下跪。

那兩個文士同樣跪著，忽然感覺自己做錯了事。

兩個官員戰戰兢兢起身，但是那些百姓仍舊低頭跪著，有好幾個人身體明顯還在顫抖，顯然心中懼怕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