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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有熱血的一面，怒發能衝冠，也有柔軟的一面，垂下眼瞼讓人沉默。

哪吒沉默了半晌，作為一千多年前就與孫悟空交過手的天庭戰將，他也很是唏噓，許久才道：「這大概是最強的一尊佛，也大概是最沒有用的佛陀果位了。袈裟蓮台除了泯滅了他的雜念，什麼用都沒有！」

差著那麼多個時代呢！

面對永生魔宮，幾人都毫不畏懼！

有些地方的菜市場直接明碼標價的賣人肉，面對官府他們直言道：野狗食人肉無罪，今人已飢荒至此，人命不若狗乎？

睜開眼睛，他忍不住想呻|吟一聲。

「因為這顆球有吸力，所有凡人都被它吸住。別說不會漏下去，你就是跳起來，它也會馬上將你拉下去。」安陽說。

「無需再說了，天意如此。」

他要修佛，要修自我，卻又沒有佛陀的善良慈悲，哪管得了世間疾苦不疾苦。

酒足飯飽，安陽便送朱明康回去。

朱明康就不用說了。他雖是將軍，但也過得很苦，不止打仗的時候苦，回了國也過不上好日子。

「我們非要一廂情願將對勝利的希望寄托在一位從來沒發過聲的佛陀身上本就是個錯誤，諸位修行這麼多年，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都理不清楚了嗎？他幫我們，是天大的功德，不幫我們也只是本分罷了。」

朱明康覺得自己睡了一個好長好長的覺，睡得全身心都放開了，懶散散的，自參軍打仗以來再沒有睡得這麼舒適過。而事實上現在這個世道和_圖_書就不容人安睡，即使參軍之前，他也沒這樣放肆的睡過幾次。

「以後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變得如太平盛世一樣。」安陽最後也只得撂下這一句，便轉身向外面正殿走去，也不管自小生於亂世的朱明康能否想象得到——天平盛世究竟是什麼模樣。

有人偷屍而食、搶嬰而煮。

「是！」

所幸是安陽陪著他回來的，否則估計不少人連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西行之路給了他什麼？給了他一顆安穩沉澱的心，收斂了他的戾氣；給了他蓋世的功德；給了他無窮無盡的法力……

「那就好。我家祖上也是當過官經過商的大戶人家，我小時候經常聽我祖父說，那時候妖魔還沒這麼猖獗，世間安寧，他們上山劈柴下海打魚都不用提心弔膽，沒有餓死的人，也沒有凍死的人，大家會歡笑著過各種節氣，我很羡慕那種日子……」

現在與俱蘆人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其他將軍不知朱明康和安陽談了什麼，卻果斷的認為朱明康犧牲了自己換來了勝利，於是朱明康已經成了青剎國的大英雄，為民間津津樂道。

「……」

「發生什麼了？」朱明康問。

並且很多人以為他已經升仙，皇帝也覺得他不會回來了，給他追封了很高的爵位及很多虛名，還形式上賞賜了很多東西。

「那我們何時出發？」

「無妨，一試便一試！我也是閑著，正好多跑跑，否則這身子可就生鏽了！」

ｈe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m安陽深吸了口氣，卻對天蓬元帥道：「元帥可曾勸過斗戰勝佛？」

「我不敢保證，只得一試。」

幾人卻都沉默了下來。

「哈哈，要什麼補償！我還得感謝你讓我走這一趟，見過這麼多神話中的神仙，體驗了這麼多凡人一生無法經歷的事！」朱明康表現得十分豁達，但心裏卻有一種淡淡的失落。

迎著他的目光，安陽也沉默了下，最終還是點頭：「是啊，出了點差錯導致將你卷進這件事情中，你要什麼補償么？」

但仔細想想，今時的斗戰勝佛沒了當初的妖性，為了佛性又泯滅了人性，或許朱明康身上的特質正是他所需要的呢？

「行！」

安陽側過頭瞥了他一眼，有些笑意。他知道自己說得已經夠清楚了，但同時他也知道，朱明康還是理解不了。

「勸過，又有何用？」天蓬元帥道。

還有強大的一面、弱小的一面。

朱明康穿上了他那身厚重的盔甲，拿上了他的長槍與大刀，武器盔甲上滿是身經百戰的痕迹。

是啊，如果願意，誰會喜歡打仗呢？

正當朱明康回想之時，卻發現門突然一下被推開了，安陽有些高瘦的身影站在門口背光處：「醒了？」

這句話絕不是說說而已。

「對了！」

德州扒雞、鹵豬蹄、烤鴨、牛腱子肉和各色海鮮。罐頭就不用說了，湯也是調製出得蘇伯湯的類型，還有現實世界大多數人都沒有吃過的泰國香米煮出的白米飯，晶ｈttps://ｍ.hｅｔuｂｏｏk.cｏｍ.ｃom瑩剔透、酥香軟糯，能遠超太平時期的皇室水平。以及兩瓶有些年生的神仙酒……

……

有婦人將嬰粟的漿水塗抹在幼兒的嘴唇上令其昏睡，然後狠心踩著裹過的三寸金蓮腳蹣跚離去；有小孩醒來后痛哭流涕，但他們不知道失去了母親的他們面對這個時代的饑民會是怎樣的結局；

「恕我不能直言。」

這幾天看得太多，實在惹人唏噓。

「原來如此。」朱明康一頭霧水。

應朱明康要求，安陽將他送回家。

他在青剎國邊陲一座城池有套府邸，很大。只不過在這個時代有的是地，你能修多大修多大，只有餓死的人，沒有因你修的房子太大佔了他的地而和你爭論的人。只有空著沒人住的地方，沒有無家可歸的人，所以府邸的大小並不能代表他的貧富。

自己怎麼會突然睡著了的？

「廣力菩薩說得對，還是那句話，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天下有識之士如此多，我不信個個都能坐視妖魔亂世而不理！」

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路上滿是頭髮與白骨，卻不見其肉，馬車碾過時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安陽這時甚至覺得他是真的與斗戰勝佛不沾邊，完全就是一個凡人，一個有血有肉也有七情六慾的普通人。

「如此……」天蓬元帥沉默片刻，「也罷，雖然我並不想插手此事，但也幫你們一次。事到如今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我就帶你去試一試！不過你可想好，一定要讓事情能成wwｗ•ｈｅtｕbｏｏk.com.ｃoｍ，才能讓永生魔宮得以覆滅！」

「熱血、氣概，情仇、信念，大概都被他的佛位當成雜念給泯滅了！」

大概是捨不得這奇妙的生活吧？

事實上朱明康的府邸只有一個老傭人，連妻妾都沒娶，也養不起丫鬟、下人。

「我們……會的！」安陽有些不確定，但語氣還是很堅定。

照例是先飛上太空，再沿著這顆巨大的星球飛行，飛到北俱蘆洲再降落。

佛是佛教所能達到的最高果位，也是靈山的最強等階，以斗戰為名的佛，想來滅掉永生魔宮是不成問題的。但這尊在靈山既不歸屬於大乘佛教也不遵從於小乘佛教的勝佛卻再也不是曾經那個滿腔熱血的蓋世英雄了……

「嗯？回去？」朱明康愣住了，片刻才道，「你們找到真的斗戰勝佛了么？」

他如是想。

安陽為朱明康的離去準備了堪稱豐盛的送別宴，雖說基本都是真空包裝的食品，但規格也十分高，各種肉食酒水都有。

他記得……

「一個圓球？那另一邊的人怎麼不會掉下去？大海中的水不會怎麼沒有漏？」

天蓬元帥的聲音斬釘截鐵。

在這裏住了兩天，朱明康要上京領封賞，安陽便送他上京，然後才返回華山。

無數個面……

驚訝過後的他依靠在窗邊，靠著冰冷的三鈦合金窗沿，看著下方能隱隱看見的弧形輪廓，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還是頭次發現大地居然是彎的！哈哈哈，真是妙哉，要是回去給那些書生說，他們肯定要說我滿口胡言！」

有人ｈｔtｐs://ｍ.ｈｅｔuｂoｏｋ•cｏm•cｏm賣女換食，有人易子而食。

「我準備準備，過些天出發。」

見安陽凝望著他沒有說話，他又將笑容收起，沉默了下，才道：「既然如此，正好我也回青剎國繼續我的生活，也願你們這些神仙能早日將永生魔宮這個三界毒瘤拔除，還世間一個太平！」

而要吃人的妖魔都挑著人來吃。

入眼的是華山西峰頂上的寺廟，青瓦破損了不少，甚至有些漏光，窗戶是壞的，正好能一眼看見連綿不絕的大好河山。

「哦？你有什麼辦法？」

個人飛行器在真空中的速度能甩筋斗雲N條街，很快便到了北俱蘆洲。

「沒什麼，這幾天勞煩你了。等下送你回去吧，你想回哪兒？青剎國還是其他什麼地方？」安陽的語氣淡淡的。

然而現在朱明康回來了……

這個英勇善戰的漢子在這時似乎很有感觸，語氣間也有了不少柔軟之處。

放在這個時代，是無數人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盛宴。

朱明康陡然警覺起來。

他會為了自己的國家而上陣殺敵，為了胸中的正義和想保護的東西而犧牲自己，敢於與高大威猛的俱蘆人直面硬碰。他也會因為憤怒而破口大罵，因為自己告別這種奇妙而失落，還會在回想年少的憧憬時露出內心的柔軟，與他以這等低落語氣說話。

躺坐在駕駛位上的安陽頭也不回道：「大地其實是圓的，是一個球，咱們都站在球上。」

「不知元帥可否帶我前去見一見斗戰勝佛，我自有辦法讓勝佛在關鍵時刻出手，或者其他大神亦可。」安陽篤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