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周米聽說通商還有門，不禁大喜，那麼大的生意要撒手，到底也是心痛的，催道：「快說來聽聽。」

沈栗道：「由周家牽頭，把各家聚到一起，一則聚則勢大，生意一起做，本錢大，得利也大，最重要的是，這樣對朝廷的好處大。

周米氣道：「這會兒你又裝小孩了，剛剛威脅本侯的時候是怎麼說的？就不怕本侯打上禮賢侯府去？」

周米哼道：「什麼強盜，草原上的強盜都是狄人裝的，嘿，每年『消失』的商隊可不老少呢！」

沈栗繼續道：「第二，馬大人是衝著承恩侯府來的不假，可做邊境生意的卻不只是國舅爺一家。侯爺家大業大，禁了邊境生意損失雖大，到底還有其他營生可以維持。可有些商家恐怕就要丟飯碗了。」

周米也奇道：「自打陳文舉那老傢伙做了太子太傅，殿下就越來越……那個正經了，如今倒多了些人氣。」

太子也嘆氣，兄弟的外家不是世家就是重臣，唯獨自己的外家不甚得力。

究竟誰不好好說話！太子的話沒說完你就鬧，你讓人開口了嗎？

沈栗道：「換身衣服，誰知道是邊軍。」

周米嘆道：「本侯的親人差不多都死絕了，兒女也沒甚出息，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唯獨放不下姐姐和太子殿下罷了。本侯要鬧，也不過是想給太子攢點體己罷了。」

不過好容易承恩侯肯商量了，大家心裏都鬆了口氣，也沒人再想和他計較這個。

沈栗掰著手指數到：「一和_圖_書則，霍兄說過，邊境通商不是一國之事，鹽茶對狄人尤為重要，咱們這邊不賣了，說不定索性就過來搶了！到時狄人犯邊，我們打不打呢？皇上雖然派兵相助李朝國，但我朝現在卻未必做好了與狄人正面開戰的準備。」

雅臨喜道：「這麼說，這次馬大人要白忙活了，奴才就說，我們小爺吉人天相，還怕幾個小人為難不成！」

太子點頭：「可見治國之事需謹慎行之。」

各人心下打算不提，如今擺在案頭的是禁商的問題。

太子苦笑道：「吾以前是天真了些。」

郁辰點頭道：「有理，前朝敗家的著實厲害些，如今年景雖好了，可惜國庫還不算豐|滿。」

霍霜點頭道：「其實邊境生意利大，若稅款收繳順利，也是個大頭。」

郁辰奇道：「侯爺剛剛還鬧得天翻地覆，如今怎麼好說話起來。」

沈栗笑道：「到草原上再找就晚了。要在國內就理清了。如今邊境生意就屬周家最大，國舅何不牽頭做個商會？」

周米猴急道：「快說快說，若果然有用，本侯一定重謝。」

沈栗道：「其實通商還是有好處的，一刀切下去反而不好。照學生看，與其禁商，倒不如整飭一翻對我盛朝更有利。」

周米攤手道：「人一到草原上連影子都沒了，可怎麼控制呢。」

太子笑道：「什麼吉人天相，肚子里沒點墨水。這都是各位伴讀集思廣益，吾在這裏謝過了。」

沈栗微笑不語，周米尷尬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小小年紀，這些你也知道。」

如今周米既然表示和解，沈栗心裏也鬆了口氣，到底也是太子的舅舅，就算是個空頭爵爺，能不結仇自然是好的。

沈栗眨眼道：「侯爺，學生才十二歲。」

沈栗道：「既然有上述幾點，這禁商一事未必不可轉圜。」

當初家父決心追隨太祖，除了掏空了銀子，周家在各地的產業也立時被前朝清剿，周家幾輩子攢的家底都搭進去了，所謂守業容易創業難，立國之後也沒能恢復。周家現在也只剩下邊境貿易這個大頭兒了。

沈栗心道看來太子經皇帝教導，終於開竅些了。

太子奇道：「咦，戶部這個進項似乎並不多。」

沈栗笑道：「學生只是想到侯爺雖有個混不吝的名聲，可卻從來沒做過真正有損東宮的事，所以學生猜測侯爺必定是心裏顧著著殿下的，因此就算學生稍稍得罪了侯爺，只要學生是為了殿下考慮的，侯爺也不會與學生計較的。」

眾人都笑。

如今維護太子利益就是維護禮賢侯府，維護禮賢侯府就是維護自己，太子越看重他，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才會越高。為此，如果周米真要做有損太子的事，沈栗還真敢威脅他。

周米正了臉色，將眾人讓至正堂，上過了茶，方道：「殿下也不要怪下臣胡鬧，下臣也實在是沒辦法了。」

沈栗真誠道：「侯爺，家父身手好，您打不過的。」

沈栗道：「其實如今邊和-圖-書境通商的問題歸根到底是過於混亂，以致偷稅的多，還有走私兵器的，朝廷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受其拖累。要想扭轉這個局面，首先就要加強對邊境商人的控制。」

沈栗道：「天大地大飯碗最大，敢與狄人做生意，起碼不能說是膽氣小的人，如今飯碗要沒，恐怕這些人也不好安撫。」

周米焦躁道：「放手也不是，不放手又不是，可教本侯怎麼辦呢？」

周米奇道：「商會？」

眾人紛紛謙遜謝過。

周米哼道：「要是本侯偏偏小肚雞腸呢？」

沈栗搖頭道：「殿下與侯爺想岔了。殿下的位置穩不穩，得看皇上的意思。若是由著皇子外家的權勢決定帝位更替，那叫外戚弄權，此乃皇家大忌，皇上英明，萬不至此。」

沈栗道：「再者，既然是由商會運作，自然就可杜絕交易兵器之患，嗯，商會每年再牽頭給邊軍送些物資，想來軍中對邊商的看法也會好些。」

霍霜附和道：「他們一攪事我們就退縮，倒顯著怕他們似的。豈不有損東宮威嚴。」

臨雅等人都應聲附和。

沈栗感嘆道：「外人都道國舅荒唐，今見侯爺為太子打算的心意，才知傳言不可輕信。」

郁辰皺眉道：「軍卒豈可擅自在邊境活動？」

所以沈栗想保護自己，只有讓自己更有用，加重自己的話語權。

郁辰補充道：「不可直接送軍中，否則有收買人心之嫌，不如先獻給兵部，再由兵部下發。」

周米苦著臉道：「外人只道我周家這m.hetubook.com.com商人出身竟然得以封侯，想必得意極了。可各家苦各家知。

沈栗站起身正色施禮，謝過周米。

周米擦淚道：「下臣也沒什麼本事，有必要時，不要臉些的事也做得，殿下不要怪下臣給您丟人。」

太子嘆道：「可惜這樣就不知到了邊軍手裡還剩多少了。」

商量來商量去，都覺得即使是在大朝上討論，成立商會也比直接禁商希望大，倒是有幾分把握。

太子感動道：「吾就知道舅舅心中是記掛母后與吾的。」

搞政治也需要錢啊。

沈栗自己心中有數，他如今說到底手中並沒什麼砝碼，論出身不過是庶子上位，論身份不過是個空頭雲騎尉，論功名才是個童生，就算在太子身邊做了伴讀，偏偏年紀又是短板，說起來，對家族也罷，對東宮也罷，自己都是隨時可以被取代的。

朝廷只要派人看著商會的賬本就好了，該收多少稅，一目了然，朝廷的進項多了，自然反對的人就少了。」

沈栗接著道：「其實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就是由商會牽頭，將交易地點固定下來，這樣各家再交易時也不怕有強盜殺人越貨了。」

沈栗搖頭道：「侯爺莫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周米贊道：「有理！」

太子果然心下暗暗滿意。

殿下，下官的幾個兄長都在戰時折了，唯獨剩下我這個不爭氣的做了個空頭爵爺，您這外家在朝中實在沒什麼勢力，唯一剩下的就是幾個錢了，如今再禁商……」

太子心下愉悅，如果能在大m.hｅｔuboｏk.cｏm.ｃom朝上有理有據駁回馬司耀的奏本，東宮的威望反倒會趁此機會加強。這沈栗倒是個福將，自他來東宮參与的幾件事，自己都得益匪淺。如今看來，倒是可以多加信任。

霍霜也道：「可不是，外戚弄權乃亡國之兆，皇上看著脾氣好，可得分什麼事，其實照在下看，侯爺不在朝中任職也有不任職的好處。」

沈栗道：「第三，既然通商，必然有稅款，其實這本應是一項不小的收入。」

眾人氣結。

霍霜倒是贊同：「好，加幾個斥候進去，順便刺探些消息。」

沈栗雖說看著還小，平時也不怎麼冒頭。偏偏一旦真有為難時卻英勇任事，從不退縮，一則通權機變，二則鐵面無私，自己身邊就缺少這樣的人。父皇的眼光果然不錯。

周米道：「既然要放手不妨做得痛快些，趕在大朝有結果前就主動上奏，也賺些好名聲。」

眾人都笑。

太子苦笑道：「看來每年能收些稅款，倒是真不易了。」

沈栗道：「那就索性讓邊軍出人保護，軍中也可酌情收些費用。」

周米道：「罷了，看在殿下面上，你也算是為殿下盡心。」

周米贊同道：「確實如此，我就知道不少。如今真要禁商，只怕不少人要跳腳。」

遂向眾人解釋道：「邊境草原那麼大，差役上哪兒收稅去？大多是逃了。」

周米斜著眼道：「本侯這個混不吝遇到你這個膽大不講情面的，不也是無法嗎？」

周米拍了拍腦瓜：「這麼說，這與狄人通商之事我周家還是放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