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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費莉蘿沒有注意到顧莫傑的表情，所以沒有尷尬；當下落落大方地把自己的叉子伸到顧莫傑餐盤裡，先固定住顧莫傑的牛排，然後再下刀，切下一小塊作為示範。

「費姐您儘管說儘管出題。不過就算我做到了，也不會奢求讓你們所里答應我延期付款律師費的。只要你准我將來直接叫你姐就好。」

原來，申報軟體著作權，是要公開一部分源代碼的。按照03年相關法律的執行細則，如果一個軟體源代碼行數少於一萬行，那就是要求全部公開。如果是太長的，官府也審核不過來，便只要求公開最開頭和最末尾的三十頁代碼。

顧莫傑沒吭聲，顯然沒有全信這個解釋。

代理跑專利和著作權之類的業務，也有用這種結算方式的。比如說散客找上門要代理一個專利，律所可能收幾千幾萬不等；但如果是大型科研院校，就會每年定額給幾十萬或者百來萬，無論申報多少，都涵蓋在總價內。

「啊咧？這就打蛇隨棍上想占姐姐便宜么？你小子莫不是以為喊了一聲姐，以後就能打白條賒欠律師費了？」

隨著這句話說完，費莉蘿從包包里抽出一份範文給顧莫傑，指點著顧莫傑解說了一番。顧莫傑聽得很虛心，連連點頭稱是。

饒是顧莫傑眼疾手快用叉子按住了牛排，也被彈起的牛排射了一臉混合著紅酒味的醬汁。

「台塑不能和腓利那樣切的——你原來沒吃過么？」

比如某些大公司就習慣一年打包給某律所幾十萬，然後全年的法律諮詢、法律顧問需求就隨叫隨到，電話隨你ｍ•ｈetuｂｏｏｋ•com.ｃoｍ打。除非你要打官司，才另外收錢。

費莉蘿居然把這麼一個條件信口開河說出來，顧莫傑倒是以為對方有幾分兒戲：就算你姑姑就是天策所的核心合伙人，也不帶這麼玩的吧？

律師事務所的業務收費模式，主要是計件制的和分成制。但是如果是法律諮詢、顧問，或者申報代理這樣的活兒，也是有長約包干模式的。

顧莫傑從背包里掏出紙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把桌上的一切都列了個圖表，然後又按照TRIZ創新方法理論的格式，慢慢排除一個個方向。

這也就意味著，懂行的軟體著作權申報人，往往會優化自身軟體的代碼，盡量不要讓別人從一頭一尾裏面看出軟體的核心優勢所在，免得同行競爭對手抄襲起來太過容易。

然而，這種長約也不是你想簽就簽的，得是你信譽很好，客大欺店，律所才肯這麼簽；自然人和律所這麼簽約的就更少了，除非你是長江學者或者級別更高的大牛，人家律所才賣你面子。

費莉蘿稍微解說了一番申報著作權的注意事項，顧莫傑心中便捏了一把冷汗。心說自己幸好請了費莉蘿這個專業人士幫忙把關，要不今天這事兒說不定就要黃。

「費姐，你為什麼這麼幫我？我總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顧莫傑拿起餐巾的一角，抹了抹嘴，把最後一口小牛排咽了下去，又喝了口檸檬水，然後環視一圈四周那靜謐的氛圍。

聽費莉蘿說得這麼仗義，顧莫傑一下子就不好意思起來，居然不知道怎麼介面。幸和_圖_書虧小牛排終於上來了，幫顧莫傑遮掩了幾分尷尬。

相對無言，把半塊小牛排解決掉，組織好了措辭的顧莫傑終於回到了代理費的話題上。

就好比後世網文大火的年代，一些工作室借鑒大神火書的「創意」，自己寫套路文，雖然這種行徑依然為追求創新型寫手們所不齒，但畢竟不等於抄襲。

所以後面半句話到了嘴邊，就變成了：「想喊我姐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向來只認有本事的弟弟喔。光靠眼前這兩樁生意，還是不夠咱擔這個干係將來認你賒欠代理費。如果你今天還能證明一下你的實力……」

「黃瓜？黃瓜能怎麼改良？你你你……」

「費姐，要不以後我就直接叫你姐吧。我從小表的堂的都算上，就是沒有個姐姐呢。」

「那費姐你就出題吧，你要我怎麼證明自己的『長期合作潛力』呢？我答對了之後，可就要改口叫你姐了喔。」

然而，美女劃下道兒來了，顧莫傑自然不能不接招。就算最後人家做不到，自己就當陪人玩玩了。

顧莫傑把紙筆都收好，然後重新拿起叉子，插了一串在牛排旁邊擺盤裝飾的蓑衣黃瓜，在費莉蘿面前晃悠。

「不是不是，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沒……這不是陪您第一次吃么。」

至於一頁要有多少內容多少行，也是有相關標準的，總歸不會讓申報人鑽太大的空子就是。

難道，搞發明創造，就不是靠天才的靈光一閃的么？反而是靠庸才的努力勤奮的么？這畫風不對啊。

費莉蘿察言觀色，暗忖這小弟弟還是個有骨氣的和*圖*書，和自己一般不願受人恩惠。當下對顧莫傑又多了兩分好感。

打個比方，創意借鑒狂如小馬哥之流，雖然山寨同行軟體不可計數，但是人家辦這事兒的時候，也不是直接就把對方的公開代碼K過來的。而是從功能下手，一點點逆向架構，然後讓自己手下的程序員攢代碼。

顧莫傑正在急著分辯的當口，自然是無有不允。

「代理一項申報，一般都是幾千塊不等吧。當然了，你要是手頭不方便，也好談。大不了這東西不走所里，我自己給你當一把廉價勞動力唄，你到時候出一個給我個人的委託書。」費莉蘿無所謂地一聳肩，吐了下舌頭。

「噗哧～」費莉蘿輕笑出聲，那一瞬間的嬌靨，竟讓顧莫傑看得有些失神。

「怎麼可以讓費姐你吃虧呢，這樣吧，咱先吃，這事兒慢慢再說。」

「這是要曹子建七步成詩的節奏啊，會不會太難了。」

……

費莉蘿本要拒絕，然而前面這段話說完后，看到顧莫傑臉色通紅，神情局促，還慌著分辯。她心中便是一動，覺得對方著實實誠，不如繼續調戲調戲這小子好了。

「費姐你怎麼了？臉紅什麼？我是說，這些黃瓜的切片工藝可以改良一下，你不會想歪了吧？」

「好吧，給我五分鐘試試。」

「謝謝費姐，我剛才可沒有不信你的意思。」

「這小子怎麼會這麼有自信？難道天下真有生而知之者？」

被看穿了心中猶豫所在的顧莫傑，更加不好意思起來，暗暗自責：人家美女肯幫你，你還真當人家圖謀你啥不成？這有什麼好多疑的？鬼和_圖_書使神差之下，他脫口而出補了一句。

「好，姐姐也不佔你便宜。現在就出個題目看看你深淺，只要做得到的話，不光准你叫姐，我回去還會說服姑姑，給你簽一個代理長約。將來只要是你這邊需有要咱所代理申報的成果，都按年結算代理費，如何？這一般可是國有科研院所之類的VIP大客戶才有的待遇。」

說著顧莫傑就抄起餐刀，想劃一小塊送進嘴裏。誰知道台塑的牛排肋骨是在中間的，肉質又比較圓滑飽滿，一刀下去，差一點兒就Q彈得整塊跳出盤子。

費莉蘿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驅趕走，盤算著怎麼出個難一點的挑戰。回顧了一下顧莫傑和她接觸以來的履歷，她緩緩開口。

嚴格來說，是無數同行的創意被小馬哥「借鑒」了，但是具體到代碼的寫法層面上，還真算不上抄襲。

對面這小弟弟，不會也這麼邪惡吧？不可能！一定是打開方式不對！

說完了可操作性，最後一個不可迴避的問題也就浮上檯面了，那就是代理費。

讓律所的人跑腿，而且這次是顧莫傑自己的事兒，所以按照慣例肯定是要顧莫傑先掏錢的。

對於成果很多的單位來說，簽長約是一個很優惠的事情，遠遠比每次有事兒了找律所「零售」要少很多花銷，當然這個價錢不可能和年度法律諮詢那樣直接定死，而是年度浮動價。

既然如此，今天就以這間餐廳為題。咱目光所及的，吃的用的東西，看你能不能當場發掘出一個不盡如人意的地方，然後想出一個解決方案來。若是這都做得到，那姐姐就真的服了你了，相和_圖_書信和你合作肯定可以長久雙贏。」

知道這個問題躲不過，顧莫傑也就坦然直接開口問了：「我原來也沒弄過這些，不知道費用方面是怎麼算的呢？」

「難才看得出實力，人家回去了，才好拿這個例子說服姑姑簽字擔下風險不是。」

費莉蘿「你」了幾聲，突然臉色一紅，幾乎就要輕啐出聲來。因為她想到了她寢室里有幾個不夠潔身自好的室友，據說曾經談了男朋友又分手掉之後，就養成了研發黃瓜新用途的不歸之路……

「既然你將來是要在這個領域發展的，最重要的核心競爭力當然是你的創新能力了。咱接觸以來，我覺得你也算是一個很會發掘市場隱痛需求的人了。連覺得拼音打字不夠簡潔，都能搞個優化軟體。

「也算不上幫你吧，畢竟我也是個實習生，別人遇到這種案子，不一定肯交給我做。所以幫你就當是積累經驗了。」

費莉蘿看得眼睛越睜越大，卻沒看懂顧莫傑在寫啥。

「區區不才，倒是五分鐘就找到了一個創新點——這盤牛排的配菜黃瓜，我覺得就可以改良一下。」

「代碼是必須要公開一部分的。所以如果你的軟體裡頭，頭尾部分能夠看出太多門道的話，最好隱藏處理一下，把無關緊要的部分挪到一頭一尾。至於定性軟體獨創性的那些界定條件，你按照這個技術說明書的格式來寫，到時候下周提供給我就行。」

「好吧，你非要刨根問底，那我這麼說好了——我覺得你是個有本事的，將來說不定還有很多專利或者軟體著作權的業務要人代理。我這是放長線釣大魚，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