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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後半程有些沉默，就這樣默默地開到了顧莫傑住的小區。或許是顧莫傑開得穩，路上也沒哪個交警想到來攔一下，看看顧莫傑究竟是不是證駕不符。

顧莫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也不敢讓費莉蘿分心太過。眼見費莉蘿有兩次估計不足、都被加塞的人逼得急剎車，顧莫傑斟酌了一下語氣，試圖讓自己的話聽起來不那麼看不起人：

畢竟，03年可是連做房地產中介銷售員，或者做個美甲師，都要先拿到資格證才能從業的年代。好像沒了這個證，銷售員的口才人品或者美甲師的手藝就沒有保證。

開出兩站路光景，費莉蘿才注意到，車子的模式還在手動檔的位置上，並沒有切到自動檔一側。她這才有些詫異：「你不是學自動檔的么？怎麼開車不切回去。」

……

他心裏咯噔一下，不過卻不算太意外。

費莉蘿扭頭過去，沒有搭理這句話，只是怔怔地看著窗外，若有所思。從心裏，她一直是不能接受顧莫傑這個觀點的。

這倒不是她迂腐，而是她畢竟沒法想象，將來能有什麼手段，在不看文憑或者資格證書的情況下就快速而低成本地界定一個人的真實能力呢？

「我只是懶得多花時間排隊，又不代表我學自動檔就不會開手動檔了。可以私下裡找教練求教的么，何況這車又沒離合，只是手動換個檔，能有多難。」

上樓，開門，進屋。

「用戶量破千萬了，終於有大鱷要對我動手了么？」

或許換做一個十年後的人，每https://m.hetubook.com.com年看著首相大人殫精竭慮地取締幾百上千項執業資格證書、試圖藉此為國民經濟注入流動性活力，才會有這樣的感觸。但03年的人，絕對是理解不了的。

系好安全帶，打燈，啟動，顧莫傑直接就流暢地上路了，比費莉蘿開得更穩健一些。費莉蘿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似乎坐顧莫傑開的車，絲毫感覺不出這是一個同樣第一天上路的新手。

如果有好心人此刻能夠提醒一句費莉蘿，讓她注意到這一點的話，說不定她自己也會大吃一驚吧。不過，誰讓顧莫傑是實力派呢，他身上有一種讓事業女性痴迷的專註魅力，一種不斷創造奇迹讓人驚嘆、忍不住要湊近了觀察的魅力。

然而，費莉蘿提議開車載顧莫傑回家、同時看一下那些申請材料時，似乎並沒有任何忸怩猶豫的情態。也就是說，她根本沒有想到對方家裡有沒有人這個問題，以及孤男寡女會不會有危險。

而顧莫傑這套房子，地價是不便宜的，可惜距離火車站和服裝批發城太近，魚龍混雜，倒是適合做生意的小老闆住，但絕對不適合做學問的人住。

費莉蘿開車技術還行，不像很多新手的女司機，不過依然有點反應過激和飄忽。

「如果只是廣告費的事兒，我今天就不打給你了——你自己上網看看吧，今天有同行發布了和我們競爭的輸入法，還動手把我們的百度競價排名位置頂下去了。這事兒你都不關心一下，還要我打電話通和圖書知你不成？也難怪，原來是在泡妞……」

論居住條件，費莉蘿自己家要比顧莫傑好不少，別的不說，至少面積好歹有90方，她家那一帶的地價雖然也不貴，卻勝在清靜，屬於城西文教區。

「你在哪兒混呢，怎麼還有女人的聲音，長能耐了？」

「還有這事兒？我馬上看一下。」

再堅強的女人，也總會需要一個歇息的港灣的。只是女人越堅強，她就會越看不起曲意逢迎她的男人，悲劇往往就是這麼產生的。如果你沒能讓一個女強人伏在你的肩頭哭泣，一方面固然要怪那個女人太強勢，另一方面，也要怪你的實力不足以碾壓對方。

然而，周立新的下一句話，馬上讓顧莫傑知道他的揣測錯了：

顧莫傑已經接起了電話，還要應付費莉蘿，那動靜自然被另一頭的周立新聽了個隱約。他知道小姨這個點應該還沒下班到家，而且那聲音是個清脆好聽的年輕女人聲音，一時之間倒也有些八卦起來，開口笑謔表弟：

「不錯啊！美女律師上門諮詢？」電話另一頭的周立新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表弟的能耐，實在超過他原本的印象了。

隨著幾個實用新型被梳理順暢，達到了可以送審的標準，費莉蘿的神色也漸漸輕鬆起來，對自己的效率很滿意。

顧莫傑的號碼，卻是表哥周立新打進來的，完全是另外一樁事情。

費莉蘿趕緊收攝心神，不再想那些無謂的事情，進入了專註的工作狀態。只見她把顧莫傑的文檔都備份了一遍，然後按著自己的思路修改起來，有看不www.hetubook.com.com懂的地方就請教顧莫傑，有覺得描述不夠貼近審核方關注模式的，就和顧莫傑討論。

顧莫傑聽了表哥的善意提醒，神色終於嚴肅起來。掛掉手機，打開百度頁面，然後搜索「拼音輸入法」。

費莉蘿微微一吐舌頭：「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只有學生黨才有暑假一說。所以駕考這天，顧莫傑的父母都不在家。

見了這樣的環境，費莉蘿心中暗忖：顧莫傑從小養成的那種只看實用價值，不圖虛名的三觀，莫非和這居住環境有關？若是一個每天和教授家的孩子打交道長大的人，肯定不會是這麼實用主義的吧？

果然，他的「萬能輸入法」的下載鏈接，居然一下子下跌了好多位。不光他自己的主站下載鏈接下跌了，那些三大軟體園之類合作網站的該輸入法下載鏈接也下跌了，而且跌得更慘，有些都直接跌出搜索結果首頁了。

當然，顧莫傑是沒有這種人生閱歷的，他還在沾沾自喜沒有被對方橫眉冷對呢，誰讓他在揣摩女人心這方面一貫遲鈍呢。

天色漸漸昏暗下來，顧莫傑不得不擰開檯燈，才能看清桌上的紙質文件。隨著擰亮檯燈時那「啪」地一聲，才讓兩人意識到了一絲尷尬。

「別亂想，我就在家呢。剛才是個生意上的朋友，實習律師，找我談正事兒的。我的軟體著作權，就是她幫我代理申請的。」

費莉蘿的手機，是她母親打來的。因為費媽知道她今天考駕照，而且順利考過了，但是下班回家都沒見女兒回來，就擔心起來了，趕緊一個和圖書電話打過來。

雖然兩人只是三面之緣，其餘交流都是來源於電話和QQ。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費莉蘿的小心勁兒之縝密，連自己家住哪裡都不願意被顧莫傑知曉；而第二次，就已經不怕暴露自己的住址了；現在第三次，居然發展到連去顧莫傑家都已經不怕了。

「姐，你今天也累了，要不我幫你開一會兒？反正你這車是手自一體的。」

不過這當口費莉蘿卻是沒時間去關心這個問題，只聽她應付了一下母親的電話，然後馬上抄起自己的包包，把顧莫傑那堆資料塞進包里，就直接跑出門去，一邊穿鞋一邊和顧莫傑告別，讓他把剩下的東西及時發她郵箱。高跟鞋在樓梯上踩得蹬蹬響，讓顧莫傑很是擔心對方會不會摔下去。

費莉蘿的臉色唰地一下就紅了，好像想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兩個人的手機幾乎同時響了。

周立新這麼一說，顧莫傑還當是推廣用的廣告費又要追加款項了，也不以為意，溫言勸慰周立新：「這不能者多勞么，哥你認識那麼多互聯網廣告公司的人脈，只好勞動你了。」

下沙考場在錢塘的城東郊區，所以回城有很長一款空曠的路段，費莉蘿在德勝快速上那一段開得還算穩。下了地面道路之後，面對各種加塞和急停，她就有些心浮氣躁，畢竟今天才是她第一天合法上路。

費莉蘿還在胡思亂想著，顧莫傑已經打開電腦，找到了那些資料，還有一疊已經列印出來的文稿，統統放在書桌上，沏了一杯茶，服侍她坐下細看。

不過男人終究和_圖_書是沒有女人的八卦程度，周立新只是調侃了兩句，馬上回到了今天打過來的正題上。

這可是八月天，盛夏天色黑得晚，一看時間，已經六點多了。

逼仄，最多60平米，略微有些髒亂，裝修風格起碼是十年前的——這套房子給費莉蘿的第一印象就是如此。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顧莫傑是有些惴惴的，他知道費莉蘿是女強人的氣場，心高氣傲。要是被對方覺得你在看不起她的車技，那就不妙了。不過這種擔心並沒有發生，費莉蘿只是怔了一怔，然後找了個地方靠邊停車，嘆息一聲，和顧莫傑換位子。

「不過你小子，不提軟體著作權也就罷了，一提我就來氣！好歹這個『萬能輸入法』是你自己寫的誒，現在運營出了點兒小問題，都要我幫你操心，你自己倒做甩手掌柜。」

顧莫傑不以為意，輕鬆地說：「將來你就知道了，我這個人，不圖虛名，也不指望靠名分證書獲利。人活一世，追求有價值的東西還來不及呢，誰去糾結那些文憑、職稱、資格證書。那些無非都是當初對人的能力缺乏判斷標準的時代，不得已遺留的產物而已。」

房間里只剩下交談聲，喝茶聲，劈哩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兩個人都是工作狂，並沒有注意到這種氛圍其實更適合干一些其他不這麼正經的事情。

這種實力派，一旦其形象也達到七八分帥，再加上顧莫傑如今偉岸英挺的身段，自然會讓女生消弭一些戒心，哪怕靠近他時，也會在心裏這樣自我欺騙：「我靠近他，只是為了工作而已，不會發生些別的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