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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裏也明白，顧莫傑的動漫和遊戲產品、周邊產品對日韓的出口，打破了國內多年從日韓純進口的零的突破。這一次換屆，他能夠順利再升一級，顧莫傑這個因素也是助力之一。當領導就是要知恩圖報，否則將來商人也不會來給你送政績了。

IT圈子裡，很少有天生的胖子。絕大多數，都是熬出來、逼出來的。

「你說啥？這事兒……這事兒……」楊司長說到一半，似乎突然想起來小明是誰了，話鋒陡轉，滿面堆笑，簡直要笑出一朵微花來，笑容中又帶著無奈和苦澀，解釋道，「這事兒真不是那麼容易的，好，就算經營範圍這塊我們文化部說了算，這事兒還有版本審批的工信部、引進審查的版署——真沒這麼容易的。」

顧莫傑並沒有馬上反駁，只是仔細斟酌著應對策略。一旁的費莉蘿咬了咬嘴唇，把心一橫，試探道：「進口軟體的持續運營經營權有法律空白，難道不能借鑒國務院三年前頒發的《關於設立中外合資對外貿易公司暫行辦法》上的相關規定么？雖然那個上面的部分條款，只是規定了實物貨物進口的後續運營經營範圍……但是服務產品也可以借鑒吧？」

楊司長有些緊張，他以為顧莫傑要許他好處——這種事情，怎麼能在辦公室里做？這小子也太不開眼了！

初音方面是預約了的，剛好趕上了午飯前的點兒，要找的人正好有空。

2月12日，星期一。晨九點，蕭山國際機場，某架飛京城的航班商務艙里。

「小顧啊，國內的互聯網公ｍ.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ｍ司、文創產業公司，能夠『走出去』的，你算是做得最好的。我也不和你玩虛的，這點上我很承你的情。」楊司長斟酌著語句，把好話先說在前頭。

「好說，好說。」兩人客套了一番，喝了幾口茶水，很快進入了正題。

這是示威？還是故意說大實話以形成心理攻勢？

按說你們初音本身這塊做得不錯，原創那麼好，不但國內市場形勢這麼好，還出口日韓。你繼續專心做你的原創不好么？何必跟著美國人屁股後頭分小錢？你要是堅持原創，我這裏要多少政策支持有多少政策支持，那都是合則兩利的事情。」

網易在電子郵件業務上，一貫以來都是國內最強，居然被顧莫傑這個後生晚輩用空城計給晃了，白白獲得了半年跑馬圈地大發展的空窗期。

一下飛機，兩路人分道揚鑣，網易的傢伙憋著迂迴了半晌，才扭扭捏捏進城。

瞌睡有人送枕頭，《魔獸世界》2.0版本的代理權戰爭，形成了新的導火索。九城的朱軍還沒有倒下，已經有兩個大佬從不同的角度，以看一具屍體的眼神看著他，準備分屍分肥了。

顧莫傑裝作沒看懂丁三石的內心，繼續大大咧咧地說：「我這次主要就是去了解了解文化部對於引進軟體與服務產品的外資運營政策。老丁，不瞞你說，我是看朱軍那傢伙和暴雪談得肯定要黃，想插一杠子。」

這些話，不說丁三石也知道。可是丁三石依然沒想到顧莫傑會說得這麼直白，完全沒有一點商和*圖*書業機密的思維。

「你能確保將來你仿製、或者買改編權后弄出來的東西，可以打入海外市場么？」楊司長最後關切地問了一句。

費莉蘿不吭聲，只能是陪著笑解釋，心中升起一股挫敗感。並不是所有的法律政策問題，都可以只靠法律人士的專業技能去解決的。

楊司長擺擺手：「那個不成的，貨物進口是貨物進口，服務進口是服務進口。再說了，聽商務部有風聲，陳部長今年就準備提出《商務部關於廢止和宣布失效六個規章的決定》，你引用的那個東西，最多也就大半年的壽命了。依據這麼一個東西決策，不穩吶。」

「小明很喜歡看初音娛樂的那些作品呢。」

一進辦公室，顧莫傑衝上去就握手：「楊司長，好久不見，我這次可是特地來恭喜你……」

楊司長說著，正要找借口岔開話題，正好看見費莉蘿站在顧莫傑身邊，立刻抓住了顧左右而言他的素材：「小費也來了？看來你們這次是有政策法規方面的事要問咯？」

如果有人可以看到一張十年前的照片，一定會驚訝于：原來如今已然心寬體胖、貌似憨厚的丁三石，當年可以每天勤勤懇懇工作十八個小時、比勤奮的電話銷售更勤奮于拉投資，而且那麼瘦，那麼帥。

「您老真是知微見著，什麼都瞞不過您。說的沒錯，就是近期有些新業務，政策上拿不準，到您這裏了解了解。」

但是，這事兒確實有些難辦。

楊司長果然有些為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整個航程兩小時里，丁三石几ｈｔｔps://ｗwｗ•hｅtuｂooｋ•cｏm•cｏm乎沒怎麼說話，就在那兒嗯嗯啊啊地敷衍，倒是顧莫傑始終在那裡談天說地，最後丁三石只能是假裝起早了累，放倒了座位裝睡。

顧莫傑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他想和暴雪方面成立合資公司運營「魔獸世界2.0」的想法和盤說了。

丁三石沒有接茬兒，實在是顧莫傑這廝說話太不懂官場規矩藏著掖著了，簡直就是個嘴炮的風格。他在心裏暗暗想：回去一定要換個機靈點兒的行程秘書，訂票之前居然都不偵查偵查頭等艙余票情況？

在郵件戰場上緊密跟進、升級網易郵箱的免費容量、升級冗餘數據歸併的技術架構，這些工作當然要做。但是除了郵件戰場上的正面交鋒，丁三石也一直沒有放棄過開闢新戰場、找回場子來。

顧莫傑又委婉地試探了幾句，始終不得寸進，他微微有些焦躁，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示意費莉蘿出去。

這個道理很淺顯，做貨物外貿的個個都聽的懂，楊司長雖然不是商務部的，這點常識也還有。

幸好，網易托的關係不是楊司長，沒有和初音集團的人撞車。何況，這世上再也沒有哪個傢伙，是和顧莫傑這般直接往文化部的衙門裡闖的。

「跑部……說什麼呢，就是回總部考察考察。倒是小顧你……」丁三石一臉的不自然：這世上怎麼會有人這麼大大咧咧，把跑部這種事情說得這麼直白？

他當然知道下個月兩會開完他就是副部長了，但是在部里，是絕對不能讓人提前恭維你的。

「咳……慎言，慎言。」楊和-圖-書司長打住了顧莫傑的話頭，不讓他把那些敏感詞說出來。

當然，一切都不容假設和如果。至少此時此刻的丁三石，分量已經突破了180，而且因為最近怨氣比較大，似乎把整個人都撐得更加鼓漲起來了。

看來是真的很不容易。

「呀？這不是丁總么？幸會幸會。」顧莫傑一臉訝然，在脫風衣的時候赫然發現，隔著兩排坐著的那個胖子，居然是丁老闆，他只微微錯愕了半秒鐘，馬上影帝一樣絲毫不認生地湊上去搭訕：「跑步呢？」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我也把話撂在這兒了：如果做得到，而且有擔保，那你這事兒辦成的概率會大得多，國家的基調一貫就是這樣的。」

顧莫傑沒有緊逼，只是本著解決問題的態度探討：「那有沒有什麼我們這邊可以配合的呢？說實話有時候我實在是想不通，對於文創產品的引進卡這麼嚴，究竟圖個啥呢？魔獸這種東西，又沒有什麼不和諧的因素。」

「什麼意思？你是說基於魔獸的底子，開發周邊或者繼承性的產品，賣到美國去？」

「好，我回去試試，有你的話，我也好和暴雪方面接觸起來了。」

「這麼說倒是不錯——不過你能擔保由初音引進魔獸之後，可以有自己的後續原創、或者至少是聯合研發的續作、拓展作品么？要是還和九城那樣就是個圈國民錢給洋人的，另外兩部委那裡你是過不了的。」

有門！顧莫傑心中竊喜，也不管可操作性，先意向性地答應下來再說：「這個是肯定有的，我顧莫傑從來不是跟在別人背後代理的性子m.hetubook.com.com，最多兩三年，肯定換我做那個給木偶提線的。不過具體的我現在還不好多說，等我回去做個規劃吧。」

顧莫傑：「原創當然會一直做下去，但是引進也是必須的。畢竟有些東西，外國人有先進我們好幾代的現成東西，我們何必一代代自己仿製呢？先拿過來用著，逆向、仿製，吃透，變成我們自己的，將來再高起點研發，難道不好么？」

楊司長也放棄打官腔了，難得地說了幾句直截了當的話：「小顧你也別為難我，我也不瞞你。所謂和諧不和諧，其實就是個借口。關鍵是上頭要保護民族文創產業，不喜歡看到外國人老是來國內圈錢，把本土原創的動漫、網游公司都衝垮了——否則光是人家遊戲裏面顯示的圖像是殭屍也好、骷髏也好，和我們有關係么？

「我本小業小，就是跑跑步運動運動。順便么，了解了解政策動向。」顧莫傑說的很直白，笑得很燦爛，完全人畜無害。

關鍵還是共同利益。

也虧得網易生意做得大，本身總部註冊地就在京城，倒也遮掩了丁三石的尷尬。

哪怕顧莫傑和他好歹有點香火之情、同為江南會九長老之一，這事兒也不能善罷甘休。

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塞錢解決問題。

啥？楊司長一愣，沒想到顧莫傑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不是準備塞東西？

「但是，你也知道的。這一塊國家法律目前有點空白，但是操作慣例一貫都是只允許註冊在中國大陸的、國內資本占絕對大股的公司來運營進口網游。我們也不好一下子毫無理由就把步子邁得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