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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美科院醫學部的一位院士，巴本.卡耐基先生看他可憐，問他：想不想活下去？願不願意冒險，死馬當活馬醫？阿斯圖利亞斯當然說『想』。巴本卡耐基就告訴他：『你到中國去，找一個叫鄭樹森的教授。如果他也救不了你，地球上就沒人救得了你了』。」

顧莫傑好整以暇地把自己盤子里的東西吃完，這才擦擦嘴，起身和傑弗.卡森伯格道謝離去。寶兒好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直到回到車上，才鼓起勇氣開口。

「你真無趣——不和你說笑，你認識馬花藤么。或者叫，PONY。」

資本主導的基礎性、公益性科研，終究缺少計劃性。生物公司的錢只會捐給那些『公益性的罕見病新葯研發』，IT公司的錢只會捐給人工智慧基礎科研，但是這些東西真的是人類最急需的么？重複研究又有多少？」

在一次閑聊當中，這位阿斯圖利亞斯告訴了費政清一些他個人的真實經歷，說他兩年前差點就死了一次……」

扎克伯格咬了一口小羊排，隨性地回答：「誰說我沒布局，我只是在等移動互聯網市場成熟。FACEBOOK介入聊天市場太晚了，現在再殺進去，沒意義。還不如技術儲備起來，等蘋果之類的公司做大了，咱搭順風車。」

扎克伯格剛提起來的氣場頓時鬆懈了，竟有些不好意思：「別提了，人是會變的。現在我早就後悔當年太囂張了。那時候剛有錢，不懂事，容易任性。」

「馬克，有個中國人編的關於互聯網行業的笑話，有興趣聽么。」

「呃……二十歲以前還真沒啥出國經歷，創業這四年也比較忙，不過七八個國家還是去過的。」

「不舒服么？」

「那他怎麼活下來的？」扎克伯格更奇怪了。

「沒見過面，但是當然知道。在美國，我們一直管PONY叫做『世界上做社交做到第二強』的人——最強的當然是我。」

「喔？」扎克伯格身子前傾了一點，顯然被這個身邊的故事吸引了過去。

顧莫傑拖著扎克伯格聊了很久，最終沒能徹底說服對方。

「好，我聽你的，以後不再帶你在娛樂圈以外的人面前招搖了。我這也是身邊沒女伴，出入這種酒會不太適應。」

顧莫傑一幅自信地樣子，摟著權寶兒相視一笑，給足了扎克伯格精神壓力，才淡淡的說：「是么？馬克，我想問你，你去過幾個國家？」

在「馬克.扎克伯格」的名字上面，用大號字體寫著一行「I』M-CEO，BIXCH.」（『我是CEO！賤人！』，當然，BIXCH也可https://m.hetubook.com.com以直譯為「碧池」。）

「我不喜歡別人懷疑的眼神——從陳小姐的眼神里，我分明可以看出，她們都以為我是因為你有錢才委身於你的，這種精神壓力太難受了。」

好吧，這都過去了，現在咱算是平等了——說說看吧，你為什麼會對基礎科研抵稅法案的LOBBY這麼熱心。」

顧莫傑自信地起身，站在窗前，背對著另外三人，「才去過這麼幾個國家，就敢說美國第一了？至少也看看別人在你的FACEBOOK上分享的東西，行不？」

「他們都說，搞互聯網最成功的人，都得姓MA——馬風，馬花藤，還有你。」

拿完餐點，找了一張長桌坐下，扎克伯格掃了一眼顧莫傑和權寶兒的餐盤，心中更加鬆懈了幾分。

「我為什麼會熱心？最簡單的一點，我當然希望將來我在美國投資的公司，在避稅的時候，可以把科研捐款捐到中國的科研機構去了——這點沒什麼好否認的。」

「我沒這麼說，我相信以色列，嗯，但是我不太相信某些第三世界國家——傑，你知道的，我沒有針對性特指任何國家。」

顧莫傑不太適合當說客，但不管怎麼說，他想再拿出最後最有力的一個籌碼，推一把。

顧莫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嘲諷地笑笑，對扎克伯格的暴走絲毫不以為意：

「那就拿那個蛋黃醬布丁好了，沒有奶的。」

扎克伯格都忍不住笑了：「中國人都是這麼要面子的么？不會是受迫害妄想症吧。都『80后全球次富』了，還給自己這麼大壓力；非要熬到首富才敢來見我？

「聽你說話，真是能腦補出你穿睡衣給風投彙報那拽樣。實在太欠揍了。」顧莫傑調侃了一句，「那你有興趣狙擊一下那傢伙么。聽說QQ現在在出多國語言版本。而你好像並沒有怎麼布局聊天軟體領域……」

最終的結果，就是那位SMART電信的高管先生，在克里夫蘭醫學中心被宣判死刑之後，得卡耐基院士的指點，抱著一線希望去了錢塘，找到了錢江大學醫學院附院的鄭院長——然後鄭院長給他實施了三臟器一次性聯合移植手術，他活了下來。」

顧莫傑好整以暇地擦擦眼鏡：「懂。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你這人真不善於說謊。我有點相信當年那個『穿著睡衣去給紅杉資本彙報PPT』的故事了。」

「但這對我沒好處——無非是把世界第二，從馬花藤變成你而已。」扎克伯格聳聳肩，一點都沒有停止咀嚼的意思，說話時候那咬碎脆https://m.hetubook.com.com骨的聲音，真的是很欠揍。

「沒什麼可以但是的，修改了這個法案，也不代表錢就不會留在美國了——你這種人，想捐在美國的，不是照樣還會選擇捐在美國？但是你不能妨礙別的不想把錢留在美國的人的自由。」

我可是比馬花藤安全得多的對手。何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他就算被我分庭抗禮了，也是不會輕易倒下的，你只會看到一個長期內戰的中國社交市場，這難道不好么。」

顧莫傑自從收了寶兒，對其飲食習慣也有些了解，見合她胃口的東西沒多少，就拿了一份烤牛肉薄片，又想去拿布丁，卻被寶兒阻止了。

「羊排煎得不錯。」扎克伯格岔開了話題，「你說我回去會想想，有恰當的時機再和董事會討論。至於LOBBY捐款法案的事情，我會考慮的。這張名片你留著，珍藏版的哦，有事兒聯繫我就行。」

顧莫傑好整以暇地等扎克伯格慢慢消化這個案例。直到他看到扎克伯格的喉結咕咕作響，表情艱難，才拍拍扎克伯格的肩膀。

「咱可以瓜分市場么。雖然我做大了遲早也會進入海外市場，但我這人野心比較有分寸。不至於和馬花藤那樣，一做國際版就先盯著英文版——你知道的，我在東南亞市場有賣手機，鋪貨拉攏那兒的電信運營商。三五年之內，就算『初見』奪到了中國市場的份額，轉而瞄準海外，也只會優先東亞和東南亞，甚至印度都不會去碰。

顧莫傑緩和了一下氣氛，幾人踱著離開了書房。

「不管你怎麼想，我就想告訴你.如果要狙擊馬花藤，最好的辦法就是和我合作。我今年在做『初見』，已經有馬花藤三分之一的用戶量了。只要我發力，完全可以讓他一兩年內沒空顧及國際市場。」

「那不一樣！那還不是因為美國有FDA那個傻叉禍國殃民，好葯新葯都要實驗驗證好多年才允許投入臨床……你……你是說，剛才那個鄭教授的例子，也是……也是這個原因？」扎克伯格說著說著，就有些慫了。

「稍安勿躁——怎麼就不可能了。人類歷史上首例成功的心臟移植手術，是誰完成的？難道是美國人么？歷史書上明明白白寫了，是南非醫生完成的——雖然那個南非醫生是在歐美髮達國家混得不得志、移民到南非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中國人就不能在肝腎胰三器官一次性聯合移植這個細分領域，比歐美更先進呢？」

扎克伯格搖搖頭：「真狹隘啊，想不到你居然還是個民族主義者。我一直以為互聯網創業者都是ｗwｗ.ｈeｔuｂoｏｋ.com•cｏｍ無國界的人。」

顧莫傑換了個循循善誘的語氣，一點點從旁支滲透：「馬克，你也是搞高科技創業的，專利法應該懂一點吧。」

「人們想要的，是會飛的汽車，但是資本只會為我們帶來140個字元——這話不是我說的，你知道，是彼得蒂爾先生說的。

顧莫傑點點頭：「好，既然這些你都知道，我要說的例子也就容易理解了。下面我準備說一個我身邊遇到的案例。

顧莫傑看著窗外，久久拿不出對策，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

「你什麼意思？有觀點就說。」

不過，這點上顧莫傑倒是真冤枉了扎克伯格了。2008年的FACEBOOK還沒有後來那麼跨界性的強大，市值比之五六年後納斯達克上市時，更是差了五倍不止。如今的FACEBOOK只能算是佔領了歐美主流市場，並沒有向第三世界擴散。扎克伯格自己從FACEBOOK上看到的東西，也是很片面的。

「好吧，我承認我對第三世界有偏見，但是……」

「以後別帶我見生人了，好么？尤其是產業界的朋友。就算他們不會泄露你我的關係，我還是覺得不自在。」

扎克伯格擦擦嘴，故作無奈：「那真是可惜，馬克是我的名字，不是我的姓。」

「……沒有。」

後來各大長老會醫院、麻省總院、克里夫蘭醫學中心，都求救了一圈，檢查結果是：現有臟器移植用的排異壓製藥物，會產生嚴重的互斥。幫助移植肝、胰的防排異藥物，會讓他更急性地腎衰，而防腎移植排異的藥物，也會讓肝臟解毒功能過載急衰。一言以蔽之，就是讓他回家等死。」

「剛才我說的案例絕對真實，我還特地回母校核實過——你還堅持認為，至少在醫學診療手段研究領域，把所有公益科研資金全部留在美國這種法律太健全的國家，是讓全人類利益最大化的正確模式么？」

顧莫傑促狹地緊逼：「我不信——你要是真後悔了，今天絕對不敢在我面前強調『你知道的，我沒有針對性特指任何國家』這句話。」

「我倒覺得他不是完全不內斂——看他吃穿用度，已經很內斂的，完全不像百億富翁，至少我們穿衣服就比他會穿得多。他這人，就是光說話囂張了點，可能太順了吧，從來沒吃過苦頭。」

「傑！我們能不聊這個話題了么！我希望你給我點時間！」扎克伯格有些頭大，「傑弗今天喊我來，還說是有慈善事務找我聊，順便給我介紹生意上的新朋友——結果你就扯住我安利半天這個？」

世俗的偏見，實在是太可怕了。

話和_圖_書說到這份上，再逼緊也沒意思，顧莫傑恰到好處地收住節奏。

「有么？馬克，如果你不是民族主義者，那不更好辦了。你何不和我們站到同一條戰線，推動這個法案修改呢——反正這些錢在哪兒都是為全人類的福祉服務，何必糾結是不是在美國。」

看著扎克伯格起身，顧莫傑並沒有跟過去。大家都是百億富豪，誰也不欠誰的。話說到這份上，必要的矜持還是得保持。

「說說看。」扎克伯格情緒有點低落和掙扎，顯然還沒有從剛才顧莫傑帶給他的反思中走出來。

顧莫傑心領神會，暗贊寶兒來美國混了半年多，果然對這裏的風俗知書達理不少。

……

「一個有趣的傢伙——你覺得他怎麼樣？」顧莫傑玩弄著名片，側過臉問寶兒的看法。

一直隨隨便便的扎克伯格聲音一下提高了幾度：「這不一樣！留在美國，是因為美國有完善的法制和監管。我相信這些錢到了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比留在美國更好地為人類造福。」

顧莫傑聳聳肩，給了最後一擊：「很不幸，就是你想的這樣——在美國，新的冒險激進的診療方法和手術手法，都會被嚴格審查。誰讓美國法律那麼健全、醫療事故鑒定那麼嚴密、醫療保險那麼細緻呢，法律和工會都不許醫生冒險。但是在中國，法律沒那麼健全，醫療事故沒那麼嚴密，所以中國醫生可以冒險練刀試手。偶爾幾個很險要的領域，比美國水平領先一些，很正常。

扎克伯格鼻孔一翻：「那是因為『疾病的診療方法』不具備專利技術的可移植性和可複製性：診療是要對症下藥，視病人情況而定；沒法千篇一律標準化，當然不能申請專利了——你可以繼續。」

據說這是06年以前的扎克伯格用的名片，果然夠珍藏版的。當年那次穿睡衣給風投講PPT的事件之後，扎克伯格就收斂了不少，至少沒有再印過這麼囂張的名片了。

「不要，吃牛肉就好了。」權寶兒摁住顧莫傑的手，附耳輕聲解釋，「猶太人不會同餐吃牛肉和牛奶、羊肉和羊奶。點了牛肉，就別拿布丁了。」

顧莫傑最後的例子，給了扎克伯格不小的震撼。縱然不足以促使他馬上決斷，至少也起了相當程度的影響。

「應該很有才華吧，不然不至於賺那麼多錢。不過情商真不知道，沒你那麼內斂，可能猶太人囂張慣了。」

「你說的這些弊端當然美國都有，但是你不能保證別處就一定沒有！」

「因為每當我擺出『憑我的家產，身邊再多幾個女人也是應該的』這種論調時，她都會打擊我說『哦，扎克伯格先生和*圖*書比你更有錢，可人家也只有一個女朋友；所以，你沒什麼好驕傲自滿的』。為了這句話，我一直憋到自己在中國IPO完，才有臉來找你。」

顧莫傑抿了一口苦艾酒，很坦白地說：

至少，剛才的聊天已經充分打消了扎克伯格的成見，讓扎克伯格在意識形態上不再「中二」堅持，恢復到了「基礎科研的錢投在什麼國家並沒有質的區別」這層認識上。扎克伯格只是不急著改變現狀，而非對現狀完全滿意。

扎克伯格有些扛不住：「OK，OK，我們打住這個話題——不討論貪腐了，我們就事論事，就說基礎科研經費的使用效率。我堅持認為美國在這方面就算不是世界最好的，也是世界第一梯隊的。如果你在這點上說服不了我，我想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當然，如果你有生意上的建議，我還是很歡迎的。」

剩下的，只能靠利益打動了。

「那麼我就長話短說：新葯可以申請專利，但是『新式的疾病診療方法』不能申請專利，這點常識你肯定也知道。」

「去過第三世界么？」

顧莫傑拿起扎克伯格留在桌上的所謂「珍藏版」名片掃了一眼，不由笑出聲來。

面對扎克伯格配合的捧哏，顧莫傑戳了戳一旁的權寶兒：

「你覺得這些錢流到以色列或者中國，就有可能沒法用於造福人類的科研事業，而是會被貪腐掉？」

……

那是去年下半年的時候，我的初音集團，剛剛把手機賣到菲律賓去。我手下掌管外貿業務的負責人，費政清先生，認識了菲律賓第二大電信運營商、SMART電信的一位高管，名叫阿方索.阿斯圖利亞斯；典型的西班牙裔，舊殖民權貴家族出身。

「這不可能！中國的醫學怎麼會比美國發達！」扎克伯格聽到這裏直接就跳起來了，「虧我聽得這麼認真，原來耍我呢！你這個BIXCH！」

權寶兒愛吃甜食，至於肉類主要喜歡吃韓式干炒牛肉。她在日本住了多年，海鮮也挺喜歡。但是因為卡森伯格和扎克伯格都是猶太人，他們的酒會上不會有蝦蟹貝類這些在猶太教看來「不聖潔」的食物，所以可吃的東西一下子就少了。

「當然。」對於這個問題，扎克伯格沒有絲毫猶豫，「不過我沒空和你討論專利法，請你直入主題。」

「阿斯圖利亞斯先生說，兩年前他被查出重症的肝腎胰多臟器衰竭，在菲律賓這種小國當然是無葯可治。但是他家財萬貫，作為一個菲律賓人，當然是第一時間飛到『美爹』這兒來求救了。

「好，我不說這些了。聊了這麼久，有些餓了，咱去傑弗的餐廳繼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