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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婺源了。」有良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葬下黃建國的遺骸任務就算完成，便可以早點返京了。

晚飯後，大家就早早的洗了熱水澡躺下了，數日來的顛簸已是身心俱疲，不多時便都沉入了夢鄉。

老齊微微一笑：「我多年前曾在首長底下做過事，是一名外線人員。」

眾警員靜靜的聽著，感覺到局長的話語中似有所指。

「是么？」有良扭過身去。

「南山……」小建眉頭蹙起盡量的回憶著，口中囁嚅道，「南山村……太極陰暈。」

「如果是昨晚的事兒，公安為何沒來找我們呢？」有良有些不解。

「別往後看，」老齊提醒他，「有兩輛車從縣委招待所出來就一直跟在後面，而且是交替著上前，這是公路上跟蹤的通常做法。」

月色朦朧，四下里一片靜寂，偶爾傳來幾聲蟋蟀的低鳴。

「局長，您認得此人？」有警員詫異道。

「是的，至今仍下落不明，」雷局長望了眾人一眼，繼續說，「與那起血案同時，婺源縣城內還發生了兩起凶殺案，被害者為南山鎮革委會主任孟祝祺父子。兒子孟紅兵死在了縣人民醫院的病床上，顱骨破裂，系人以重手擊打而致。而孟祝祺則沉屍于護城河中，屍體慘不忍睹，當時在縣城影響極大，這兩宗謀殺案迄今一直未破，成為了懸案。」

「嗯，」雷局長點點頭，說，「他就是黃建國，黃乾穗的獨生子，但凡人見過一眼其容貌后便難以忘卻，當年在京城裡面讀大學，寒暑假回來探親的時候遇到過兩次。」

婺源前往南山鎮的公路以前是砂石路面m.hetubook.com.com，如今已經鋪上了瀝青，寬暢而平坦。

「同志們，今晚大家要辛苦了，其他案件都暫且放下，集中全體警力兵分兩路。苗隊長帶人去南山村設伏，注意不要打草驚蛇，其餘的人隱蔽在縣委招待所監視並跟蹤，在條件許可並確保安全的情況下，技術人員對嫌犯的車輛以及半截男屍進行必要的取證。我就在縣局坐鎮指揮，務必拿下這起案子，力爭取得最大的戰果。」雷局長拍案而起，大聲說道。

夜深人靜，縣委招待所內的客人們都已經熄燈熟睡了。

老齊看到有良有些焦慮，於是安慰他道：「我們又沒有殺人犯什麼案子，只是找回了多年前死去的親人屍體回鄉安葬而已，說清楚也就沒啥事兒了。」

「是南山鄉村醫院朱寒生院長的父親和岳母吧，此案不是早已經銷了么？」有人回憶說。

「有良，你準備將遺骸葬在哪裡？」老齊問。

「那還等什麼？抓起來就是了。」一名刑警說道。

幾個黑影悄悄圍攏了那輛日產白色麵包車，先對車輛以及牌照號碼進行了取證。隨後利用開鎖工具打開車門，解開角落裡的那隻鼓鼓囊囊的白布口袋，對半截男屍拍照。幾分鐘后，一切都已恢複原樣，警員們悄悄的撤離了。

有良的目光瞥向了小建，自從離開豫西大峽谷以後，越是接近江西，小建的神智也就越來越清楚了，眼下如同好人一般。

「到時候你就大聲叫喊，俺就在你的隔壁。」有良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著。

「小建，你住一間，俺同老齊住一間。」有良吩咐說https://m.hetubook.com.com。

有良竭力勸她道：「小建，你是個女孩兒，和男人住在一起不方便，你媽媽說要你一定聽話，明白么？」

有良沉思了下，疑惑的望著他，緩緩說道：「老齊，你不是一個普通的計程車司機吧？」

停車場與招待所客房之間有一道圍牆相隔，中間以月亮門相通，只要弄出的動靜不大，客房內是不會發覺到的。

「今日天色已晚，我們先住上一宿，明兒一早再去南山村。」老齊到服務台辦理了住宿手續，要了兩間客房。

「協查通報中還稱，嫌犯在河南豫西大峽谷中挖掘出了半截男屍，裝進了白布袋中拉走了。」雷局長繼續介紹案情。

黃昏時分，老齊駕駛著麵包車駛進了婺源縣城，直接開進了縣委招待所。九十年代初期，這裏應該是住宿條件最好的，臨出發前首長特意交代過，路途辛苦，千萬別虧待了小建。

「昨天省廳發來案情通報，讓我們協查一輛京城牌照的白色麵包車，這事兒早已經全面布置下去了，方才剛剛有了線索。據縣委招待所反映，今天傍晚的時候，有兩男一女開著一輛日產白色麵包車前來投宿，而且還打聽了去南山村的道路。其中一名嫌犯是個獨臂人，還帶著一未成年的女孩兒，與通報上的情況完全相符。」雷局長介紹著案情。

「是的，上半截男屍，無手無腿，而且在發掘地點還發現了另外三個人燒焦的屍骨，」雷局長面色異常的嚴肅，「同志們，這是一起特大的殺人焚屍案件，偵破此案意義重大。現在嫌犯來到了我們婺源，而且還打和-圖-書聽去往南山村的道路，說明他們的目的地很有可能就是那裡。如果結合起上述的幾起舊案分析，這裏面或許存在著一定的聯繫，若是能夠順藤摸瓜，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重大發現。」

※※※

他認出來了，這個貌美俊俏的年輕男子正是原婺源縣革委會主任黃乾穗的兒子黃建國。此人是當年縣城裡的第一美男子，後來不知所蹤，至今仍有一些中年婦女閑暇時還在津津樂道。

警員們聞言警覺起來，雷局長說得沒錯，疑犯果然是與婺源縣十多年前的懸案有關。

「那位黃乾穗主任不是失蹤了么？」

「神醫走了唄，如今啥病也瞧不好，白白花錢。」店老闆搖了搖頭，不屑的說道。

老齊跳下車向店老闆打聽南山村，同時不經意的往後瞥了一眼，那兩輛跟蹤的汽車也停在了不遠的地方，並沒有人下車。

「南山村，」店老闆熱情的介紹說，「你們是去南山鄉村醫院瞧病的吧？前些年有位神醫朱寒生在那兒，治愈了好些疑難雜症，不過現在不行了，自從鎮政府接管了以後，外地來治病的人越來越少。」

「既然掛著當地的牌照，應該就是本地的公安，看來豫西大峽谷的那幾個農民已經報案了，現在恐怕是多省聯合協查咱們的這輛麵包車。在來婺源的一路上並未發現有異常，看來是昨晚在招待所住宿時被發現的。」老齊平靜的說道。

「通俗說呢，就是從事反間諜工作的。」

「外線？」

「有人在跟蹤我們。」老齊瞄了一眼後視鏡，小聲道。

有良向外望去，公路兩側一望無際的金黃色油菜花正在盛開，遠和_圖_書處可見一些白牆灰瓦的徽式民居，古樹小橋流水，景色美的簡直就像是一幅山水畫。

老齊問清了路徑，回到車裡啟動了馬達繼續前行，後視鏡中，那兩輛跟蹤的車輛也不遠不近的尾隨了上來。

「南山村應該好找，可是『太極陰暈』究竟在什麼地方呢？」有良疑惑的說道。

麵包車駛入了南山鎮，停在了一家雜貨店門口。

縣公安局會議室，雷局長目光死死盯著案頭上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臉上顯露出驚訝與愕然的表情。

「那晚上我要是害怕怎麼辦？」小建委屈的說道，自從離開京城以後，一路上晝夜兼程，她都是和大家一起在車上睡的，還從未在賓館住宿過。

數年前，自從朱寒生開辦了全國第一家私人醫院后，南山鎮政府便修了一條簡易公路直達南山村，無需像以前那樣要翻山越嶺走山路了。

與此同時，婺源縣公安局會議室里燈火通明，雷局長正在召集刑警隊開緊急會議。

雷局長微微一笑：「十多年前，我當時任縣局政保股長時，南山村曾經發生過一起滅門血案，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聞吧？」

眾警員靜靜的守候著，一直到雞叫三遍，東方破曉。

※※※

「半截男屍？」有警員不解的問。

「為什麼？」老齊搭訕問。

老齊沉吟說：「他們大概是想看看我們拉著半截屍體，不遠千里的來到婺源究竟想要幹什麼。」

有良聞言皺了下眉頭：「那會是什麼人呢？」

翻過一道山樑，望下去可見一爿典雅的徽派建築，黛牆布瓦，一層層的馬頭牆錯落有致，那裡應該就是店老闆所說的「南山鄉村醫院」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山腳下散落著一些農舍，此刻炊煙裊裊，早起下地的農民三三兩兩的扛著鋤頭回家吃飯。

有良點點頭，實情確實如此，所以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錯，兇手是江湖上一個綽號名叫『老陰婆』的女人，她也死在了朱家，腦袋被一頭老母豬咬爛了。此案雖然疑點甚多，但當時的縣革委會黃乾穗主任已下令結案，所以就沒有繼續追查下去。」雷局長解釋道。

正對著嫌犯房間的對面客房內漆黑一片，兩名警員坐在窗前透過窗帘的縫隙監視，用手中的報話機通知埋伏在停車場的刑偵技術人員可以開始取證。

「沒錯，我們先不能打草驚蛇，可以分南山村和縣委招待所兩個地點設伏，並一路跟蹤那輛麵包車，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麼鬼？」刑警隊苗隊長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我要和你住。」小建堅決不同意。

婺源多水多橋，這裡是宋代理學家朱熹的故里，鄉民世代有讀書出仕的古風。每當誰家出了高官名士，族人必修一座橋志之，久而久之，便有了許多的古橋。站在古橋之上，遙望八公山，當年朱熹回鄉掃墓時親手栽種的二十四棵古巨杉樹，在風雨中已經屹立了八百余年。

南山村終於到了。

有良此刻明白了，此次前往豫西大峽谷，首長早已經暗中做了安排。

清晨，公路上車輛稀少，老齊駕駛著麵包車一路前行。車窗搖下了，陣陣的油菜花香隨著清風吹進了車廂內，令人精神為之一爽。

「此事牽涉到過去的舊案，這具男屍的身份暫時要保密，切記不可泄露出去，以免縣城裡鬧得沸沸揚揚。」雷局長吩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