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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夜裡要過河，站在岸邊呦嗬一聲就行了。」崔艄公說道。

無心法師的兩個徒弟聞言也都興奮不已，在寺廟中修行這麼多年，佛經上記載過，但還從未見到過真實的空界呢。

「哦，還牽扯到了釋道兩家的宗教界人士，甚至連民間的巫婆也來湊熱鬧，他們到底想幹嘛？」閻隊長驚訝道。

「這倒還沒發現，我已經調派人手盯著了。」閻隊長說。

「張道陵的《敦煌夜魘圖》果真是一處空界么？」無心法師似乎仍不太敢相信。

下午回到刑警隊，他派出去監視城內各旅館江湖人士的警員前來向其彙報，已經大致弄清了這些人的來歷，共計約有二十餘人，均來自湘西各地以及鄰近的川黔桂等省交界地區。

「哦，原來是崔施主。」老和尚雙掌合十。

「嗯，人老啦，不整點事兒做，就總是想著咱那黃龍府老家。」閻老爺子喘息著說道。

「但若是屍體自己出來的呢？」閻老爺子突然說道。

無欲老僧哈哈一笑：「師弟，老衲自褒斜道一路追蹤過來，你還信不過師兄么？『阿修羅』佛蟲的能力么毋庸置疑。」

「非也，老衲是想打聽一下，施主的渡船夜裡是否擺渡過沅水？」無欲老僧問道。

屠局長鼻子「哼」了一聲，心道我才不相信呢，等夸父回來一切都將真相大白。

「老衲隨同鶴鳴山道觀的道士們一路從巴中尾隨到萬縣，然後派出佛蟲打探消息，得知他們將取道沅陵趕腳村前往香港，所以老衲就包車搶先一步來到沅陵。」無欲老僧說道。

「ｗwｗ•ｈeｔuboｏｋ•ｃｏｍ•ｃom無欲大師，你說的那伙盜賊，明日肯定途徑沅陵縣城么？」無心法師似乎頗有疑慮。

「對方既然能傷得了佛蟲，其實力著實不可小覷啊……」無心法師頗似有些擔憂。

「盜屍案全國哪兒都有，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閻隊長聽著頗不以為然。

「局長，有件事情我想還是需要先向您彙報一下。」閻隊長遲疑的說道。

閻隊長坐在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想起今天早上與屠局長的談話，口中自言自語道：「人若真的死了，那是絕無可能復生的……」

「哈哈，爹呀，」閻隊長呵呵笑道，「您編瞎話倒真是『二齒鉤撓痒痒，一把好手』呢。」

閻隊長笑了笑：「人死不能復生，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吳鳳嬌當時屬於醫學上的假死，漵浦警方當時恐怕也疏忽了。」

「近一兩天來，沅陵城內突然出現了一些外來的江湖人士，而且都身懷武功，大都住在偏僻的小旅店裡閉門不出。」

艄公睜開了眼睛，見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跟前，忙起身應答：「大師可是要渡河么？」

「這可能就是咱湘西趕腳人的秘密了，屍體是羅家父子料理的，他倆一口咬定吳鳳嬌還殘留底氣，以辰砂封住口鼻心脈，最後才活了過來。」閻隊長解釋說。

屠局長嘆了口氣，撳滅了手中的煙蒂，然後目光盯著閻隊長吩咐說：「派人再去羅柱子的壽衣店看看，漵浦的案卷已經證實吳鳳嬌上弔自盡，屍體交給了羅家父子趕屍回鄉安葬，可是和*圖*書怎麼又活了呢？這事兒實在有點蹊蹺。」

※※※

前面來到了古渡口，一艘渡船停泊在岸邊，艄公懶洋洋的打著盹兒。

警車停在了羅柱子的壽衣店門前，發現鋪內並沒有人，於是閻隊長一行便直接來到了後院。

無欲老和尚微微一笑，並未搭話，心中暗道，自己沒有說出對方還有一隻五色幼魘在，否則會把這個膽小的師弟嚇住了。青城山常道觀的葛道長和湘西鳳凰苗疆莫蠱婆，以及吉首天心庵絕覺師太都已經到了沅陵，屆時動起手來管他誰勝誰負，只要趁亂偷偷調包畫軸，然後遠走泰國緬甸便是。

閻老爺子嘴裏叨咕著家鄉的民謠，走去了院子里：「伊通河，彎又彎，河東住個王老三。王老三，瘋癲癲，朝天沒事兒罵贓官。往北走，往北挪，挪到北面去抱窩。一去少，回來多，前邊飛的大公雁，後邊跟幫小母鵝……」

「爹，歇著吧，別老是忙個不停。」閻隊長打著招呼。

※※※

「最近洪毛的案子可有什麼進展？」他遞給了閻隊長一支煙，先聊起了別的話題。

「好的，把他們盯緊了，可別在咱們眼皮底下犯事兒，到時候不好向上面交代。」屠局長命令道。

閻隊長點燃了香煙，彙報說道：「羅洪毛的師父，『死屍客棧』的殷掌柜迄今仍音訊全無，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似的。那兩個東北老客也無下落，應該是再也沒有返回來沅陵。」

閻老爺子「嘿嘿」兩聲，然後神秘的說道：「在咱老家黃龍府鄉下，打自偽滿時起，曾經發生過不ｗwｗ•ｈｅtｕboｏk•ｃｏm•com少的無頭命案，一直偵破不了。死者大都是年輕人，胸腔下陷，並無明顯外傷，死因不明。令人不解的是，一般在下葬十余年之後，便出現有墳墓屍體被盜的情況，新京警察廳以及後來的民國政府也都曾派人下來調查過，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是，隊長。」警員轉身離去了。

「暫時不要打草驚蛇，繼續加強監視，一旦發現有異常情況便立即報告。」閻隊長吩咐說。

「善哉善哉。」無欲老僧點點頭。

「嗯，佛蟲的雙翼燒壞了，所以它是悄悄趴在萬縣旅館窗台上偷聽到的。」無欲老僧解釋道。

中午回到家中，父親佝僂著身子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他是南下的老幹部，機關裏面的人都尊稱其為「閻老爺子」。

「看情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隊長，要不要先抓起兩個來問問？」那警員建議說。

「此話怎講？」無心法師眉毛挑起。

清晨，屠局長坐在辦公室里不停的抽著煙，那位請來的撐鍋崖土家巫儺夸父到現在還一點消息也沒有，按理說昨晚子時處理掉吳鳳嬌，最遲今天早上也應該有所回話。

「這些人在等待什麼呢？」閻隊長點燃一支香煙，望著裊裊升起的青煙，口中自語道。

「可是假死應該時間不會太久，一路送到沅陵路上得要好幾天。」屠局長疑問道。

「老衲親眼所見，而且還把昆明鳴鳳山太和宮觀主仙聖子以及兩位師侄連同那把真武七星劍攝入了畫中，真的是神奇至極啊。」無欲老僧嘖嘖贊道。

「其中有青城山常道觀的葛www.hetubook.com.com道長，湘西鳳凰苗疆莫蠱婆，吉首天心庵絕覺師太以及張家界普光禪寺的無心法師等等，其他人的身份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查實。」警員彙報說。

「有什麼可疑之處么？」屠局長問。

「嗯，做事兒可要當心啊，我們先走了。」閻隊長帶著人轉身離去。

「死人當然可以復生。」閻老爺子在一旁突然說道。

「等他們到了沅陵后再相機行事吧。」無欲老僧嘴裏搪塞說，心中卻想當然是越多越雜越亂越好了，只有那樣才有機會。

「路過這兒，就順便來看看，瞧著店鋪里沒人就直接進來了。」閻隊長隨意的說著。

閻隊長知道父親的脾氣，所以也沒有理睬他，老頭子過一陣兒也就消氣兒了。

閻老爺子乍聽火冒三丈，口中罵道：「『買地別買沙坨子，買牲口別買撅嘴騾子』，啥玩兒意，鹽醬不進。」

「破墓而出，這些屍體確實是自己鑿開棺木鑽出來了，他們不敢回到家中，也不敢碰見熟人，於是連夜遠避他鄉，隱姓埋名，苟且偷生。」閻老爺子眼眶濕潤了。

「師兄不是說佛蟲在巴中恩陽古鎮受傷了么？」無心法師問。

閻隊長嚇了一跳，隨即「噗哧」一聲樂了：「爹，您可真會開玩笑，別說屍體了，棺材里就是放個大活人進去，他自己也出不來。」

縣城裡靠著沅水河畔，有一家名為「四方客棧」的兩層小旅館，張家界普光禪寺的無心法師帶著倆徒弟便住在這裏。

「什麼事兒？」

屠局長隱約感覺到事情可能出紕漏了，他叫來了刑警隊的閻隊長。

「鳳嬌不小心扎了hｅｔuboｏk.cｏm•ｃoｍ腳，我在屋裡照顧下。」羅柱子憨厚的笑了笑。

此刻，在其房間內，他和倆徒弟正在與一位禿頭老僧密談。

「阿彌陀佛……」無欲老僧上前口誦佛號。

「閻隊長啊，有事嗎？」羅柱子從屋裡出來，心道警察果然來了，幸虧院子已經重新清掃過，沒留下什麼痕迹。

「是。」閻隊長轉身離開了局長辦公室，回到刑警隊叫上兩個人，開著警車往殯葬用品一條街而去，局長交代的事兒，怎麼也得走個過場。其實他心下也明白，屠局長因為外甥羅洪毛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對羅柱子一家頗有挾嫌報復之意，然而作為一名人民警察這樣做是不對的，可人家是局長，自己也不好多說什麼。

無欲老僧呵呵一笑，轉身離開了房間，信步走出四方客棧，沿著沅水岸邊漫步前行。既然要在沅陵縣城內動手，應該對街道布局事先了解清楚，並謀划好撤離的路線。

「當然，我老崔在這沅水上擺了一輩子渡船，晝夜還從來都沒有歇息過呢。」崔艄公呵呵笑道。

警車上，閻隊長心裏嘀咕著，唉，人家小兩口做點小買賣也不容易，屠局長放人一馬就算了，畢竟其與羅洪毛的過節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

「師兄，縣城內人員雜亂，不及在荒僻的趕腳村或是途中動手為好。」無心法師沉吟說道。

「爹，您說什麼？」閻隊長疑惑的望著父親。

閻隊長瞅著父親的背影，心中犯了尋思，這老頭子向來不多話的，難道這世上真有這兒事兒么？那個吳鳳嬌也許就是破墓而出的……想到此，他自嘲的笑了笑，世上哪兒這等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