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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苗疆蠱婆，」黨大師壓低了聲音悄聲說道，「沈從文先生在他的書中寫道，『湘西女性十六歲到二十二三歲，美麗內向且婚姻不遂而落洞致死的會成為』落花洞女『，三十歲左右的易成女巫，而年老窮困者則變成蠱婆，而且長得越丑蠱術就越高』。」

邢書記鼻子翕動兩下，不由得勃然大怒，隨即拍案而起，將嘴裏的田螺殼吐掉，指著老尼姑痛斥道：「什麼『幽蘭絕覺之氣』？身為出家人竟然香臭不分，黨大師那真正的山野花香被你說成是臭味兒，而你把惡臭卻說成為幽蘭香，在本書記看來，這『絕覺之氣』簡直就和『屎前屁』毫無兩樣……」說罷，他的身子搖晃了兩下，差點摔倒，幸好雙手撐住了桌子。

絕覺老尼冷笑道：「那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如幽蘭而勝似幽蘭香』的真正『絕覺之氣』。」說罷，但見其雙掌一搓，再搓，反覆搓，兩掌間冉冉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黃煙，隨即向四面八方彌散開來。

有良見到葛道長和包先生愕然一愣，邢書記和可兒卻先開口打起了招呼：「葛道長、包先生，怎麼你們也來了？」

「既然沒能取得物主的同意，所以這就是偷盜。」無心法師鬆了一口氣，佛理證明了對方就是盜賊。

「莫蠱婆，你方才說什麼？這股難聞的臭氣竟然比作是老尼的『絕覺之氣』？簡直是井底之蛙，荒謬之極。」絕覺老尼的面色十分不悅。

「既然如此，東西還沒看到，你們倒各hｅtｕbook•com•coｍ自相互鬥起來了，嘿嘿，這豈不是本末倒置了么？」無心法師嚴肅的說道。

「噗」的一下，有良二話不說迅疾發出一記夢遺掌，用了三成功力，將黃色的毒煙一舉驅散。

餐廳內，氣氛已然緊張了起來。

絕覺老尼拍案怒斥道：「淫言穢語，簡直有辱佛門清靜。」

那幾個中年婦女聞言打個激靈兒，從恍惚的狀態下清醒了過來，口中喃喃說道：「師父，真的很好聞啊。」

莫蠱婆掏出幾粒藍色小藥丸塞入那些迷倒的中年女巫口中，她們隨即悠悠醒轉，個個都是一臉的怒氣，雙眸惡狠狠的瞪著絕覺師太。

「了去大師，」黨大師環顧左右，悄悄說道，「我們從褒斜道出來，先是在巴中恩陽古鎮遇襲，然後又在這裏撞上兩撥江湖人士，黨某感覺這背後一定是無欲老僧在搞鬼，恐怕這南下的路上危機重重，還會有不測風雲。」

可兒聞言「咯咯」一笑：「包先生曾經說過『襄王有夢，神女無心』，我家相公和可兒在那神女峰上卻是『襄王有情，神女有心』，足足行房纏綿了一個多時辰呢，直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那還用講，當然是衝著張道陵的《敦煌夜魘圖》而來。」莫蠱婆毫不忌諱，張嘴就說了出來。

「佛說『不與取』，凡有主之物，如果物主不主動給予你，而你取為己有，就是偷盜。東漢張道陵的《敦煌夜魘圖》現可在施主手裡？」

此刻，黨大師一面吃菜ｈｔｔｐs://ｗｗw.ｈe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ｍ，左臂仍舊慢慢的扇動著，繼續往外散發著余香。

葛道長見到坐在那裡的「盜賊」竟然是有良和邢書記他們，不由得大為詫異。

「呵呵，原來是張家界普光禪寺無心法師，老尼有禮了。」絕覺師太雙掌合十說道。

此刻雙方已經劍拔弩張，反而冷落了有良等人。

絕覺老尼嘿嘿兩聲：「你從哪兒盜來的還不知道么？」

普光禪寺的年輕和尚說道：「師父，您先坐著，徒兒去弄點茶來。」說罷走到廚房門口，見到店老闆和燒菜師傅兩人倒在了地上，不由得大吃了一驚。

「哈哈，可兒姑娘真是率真的可愛。」包先生不禁莞爾。

「沒錯，當今社會行走江湖無論如何也不能弄出人命來。」黨大師點了點頭。

「好臭……」可兒嗅到了一絲「絕覺之氣」，立刻感到了不適。

「胡說，那隻不過類似天心庵老尼的絕覺之氣，導致惑人心智，迷失本性而已。」老蠱婆怒道。

「沒錯，我們也得先看到實物，然後才能決定歸誰所有。」莫蠱婆附和著。

「師弟，你也可以出動了。」他微笑著對無心法師說道。

「你們在幹什麼！」老蠱婆猛然間一聲暴喝。

「施主可取得了張道陵的同意？」

「張道陵已經死了一千多年，要他如何來同意？」有良冷笑著。

絕覺老尼聞言眉頭蹙起，鄙夷的低聲嘟囔著：「山野村婦，不學無術。」

有良看到此時，心中已經完全明白了，這個老尼www.hetubook.com.com姑借故釋放毒煙是想迷倒眾人，然後趁機盜取畫軸。

「無心法師，」絕覺老尼哼了聲，「與盜賊辯理無異於『與虎謀皮』，張道陵的畫軸本屬於出家人之物，理應歸出家人所有，不必與其廢話，直接拿來便是。」

大廳里的三撥人再次面面相覷，是啊，他們是從哪座山那座寺廟道觀里偷來的呢？無欲老僧也並未明言。

絕覺師太笑聲一停，鄙夷的說道：「一幫無恥男女竊賊，偷盜了如此珍貴文物，還敢竟然自稱畫軸主人，真是毫無廉恥之心。」

無心法師面向有良，雙手合十，口中誦念佛號：「阿彌陀佛，老衲張家界普光禪寺無心，唐代高僧釋普濟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只要放下惡意、惡言、惡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顛倒、分別、執著，悔過以往的惡業，便是踏上了成佛之路。」

莫蠱婆搶話道：「當然是偷張道陵的了。」

「胡說八道！」邢書記又按捺不住了，大聲呵斥道，「我國《民法通則》第七十九條規定，『所有人不明的埋藏物、隱藏物歸國家所有。』難道說國家沒有經過原物主的同意，國家也是盜賊了？」

有良面色冷峻，悄悄伸出右手輕輕的發出夢遺掌，在熟睡的庸兒身上形成一個大氣泡，將其包裹了起來，這樣就能隔絕毒煙或是蠱蟲對其的侵害了。

「這個嘛……理論上是的。」無心法師吞吞吐吐的說著。

無心法師點點頭，帶著倆徒弟從屋頂縱身躍下，穿過僻m.hetubook.com.com靜的馬路朝著小客棧走去。

絕覺師太坐在那兒也點了點頭。

「可兒姑娘，你和邢書記兩人在神女峰上的那場『巫山雲雨』當真是亂石飛滾，驚心動魄啊。」包先生呵呵笑道。

「阿彌陀佛，莫蠱婆此言大謬，老尼的『絕覺之氣』豈是如這般惡臭？簡直不知所謂，你這是暴殄天物。」耳邊突然傳來口誦佛號聲，一位滿臉褶皺的灰衣老尼站在了門口，身後跟著兩名年輕女弟子。

「阿彌陀佛，諸位且聽老衲一言，大家齊聚沅陵究竟為何事而來？」張家界普光禪寺在湘西香火鼎盛，住持無心法師德高望重，而且還掛有張家界市政協委員的頭銜，因此說話頗具份量。

「毫無廉恥，毫無廉恥。」她身旁的兩個女弟子重複著。

客棧對面的平房頂上，站立著無欲老僧和師弟普光禪寺住持無心法師以及青城山常道觀葛道長、包先生等人，隔著一條馬路觀察著客棧內的情況。

「小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老白再次發出警告。

「你究竟想說什麼？」有良不耐煩的說道。

「絕覺老尼，你好歹毒，竟然想連老婆子也一起放倒……」莫蠱婆驀地大聲吼了起來，她身邊的那幾個中年婦女已經東倒西歪的伏在了桌子上，嘴角邊滴著口涎。

有良冷笑道：「你們若是能證明誰丟了這幅畫，俺願意雙手奉上。」

身後的兩個年輕女弟子面色緋紅，口中重複著：「有辱佛門清靜，有辱佛門清靜……」

有良聞言一聲冷笑：「好一幫道貌岸然的東西，畫軸主https://www.hetubook.com.com人迄今尚未吭聲，你們倒是準備瓜分了，簡直就是明火執杖的搶劫嘛。」

「俺偷盜了誰的？」有良反問道。

※※※

莫蠱婆乜了一眼，冷笑道：「原來是吉首天心庵絕覺師太到了。」

絕覺師太與兩名女弟子也找了張桌子坐下，招呼店家上茶，她那犀利的目光在有良等人身上一掃而過。

嗯，已經開始鬥起來了，必須要越混亂越好，無語老僧心中冷笑著。

「阿彌陀佛。」隨著莊嚴的佛號聲響起，無心法師邁步進了客棧，身後跟著兩位身強力壯的年輕和尚。

這三撥人面面相覷，竟然哈哈笑了起來。

「他們都是中了天心庵老尼姑的絕覺之氣暈倒的。」莫蠱婆沒好氣兒的說著。

「無量天尊，張道陵乃天師道始祖，畫軸理應歸我道家才是……」門外又走進兩個人來，前面的道長約五十多歲，面色略顯蒼白，乃青城山常道觀葛道長。身後一身材健碩，穿奶白色中山裝的中年人，兩側太陽穴高高隆起，正是曾經自稱「儒家功傳承人」的包先生。

「在又怎麼樣？」有良反問道。

有良微微一笑：「俺心裡有數，畫軸就同鬼壺一樣，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必定帶來腥風血雨，只是時代不同了，不能像古時候那樣打打殺殺，快意恩仇。」

這個絕覺師太的毒煙有色又有味兒，遠不及客家嬤嬤的「鮑肆之香」來得純正，有良心理尋思著。

「又來一撥，搞不好外面還有。」老白在一旁嘴裏嘀咕著。

「哼，你的那股氣也好不到哪兒去。」莫蠱婆不甘示弱的反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