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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鬆了一口氣，而老秦則已經走到了跟前來，看著我們，又問了一句：「你們這是準備幹嘛呢？」

即便如此，他還曾與馬一嶴並肩追擊過人販子，不輸俠義。

馬一嶴遞上了請柬，然後說道：「綿陽肖家。」

老秦很焦急，說混進去？你們打算去幹嘛？知不知道昨天黃風寨和青頭袍哥會找了你們一整天，現在已經將範圍擴散到了周圍地區，看得出來，魯大腳對你是真的恨在心頭了。你們不趕緊離開避風頭，反而跑到這風口浪尖來，不是找死么？

馬一嶴瞧見我一臉通紅，說你對誰沒意思？

三人一前一後，上了山嶺，一直到峰頂位置，瞧見這兒十分寬敞，依著山勢建了十來套院子，其中有一套大的，得有四進院子。

瞧那分量，差不多有三五百的樣子。

我點頭，笑了，說好，沒問題。

馬一嶴拱手，說是家父，他有事去了東北，長輩們讓我過來，見見世面。

馬一嶴認真地解釋道：「這天寒地凍，將他們幾個扔在這裏，不綁吧，一會兒他們醒了，會上山壞事，綁了吧，要半夜凍死了，那可怎麼辦？咱們跟他們無冤無仇，人年輕人只不過是想要過來見見世面，咱們給人請柬收了，禮物搶了，已經夠過分的，再把人弄死了，豈不是犯了大錯？你在這兒看著，多多少少，能夠照顧，而且還可以在山下接應我們。」

我有些尷尬，說瞎說啥呢，我跟她們有啥關係啊？

老秦走了，我們將三人拖到了山路旁邊的林子里，然後用和-圖-書衣服搓成繩索，將三人給綁在樹上，弄完這些，馬一嶴對楚小兔說道：「你留在這裏接應我們。」

而那院子跟前，有一大塊的平地，用青磚鋪陳，上面搭了檯子，下面搭了暖棚，而且還擺了二十幾張的八仙桌。

馬一嶴經歷過了秦江的意氣風發，也瞧見過他的痛苦絕望，對於他，倒也還是挺理解。

馬一嶴搖頭，說小心一點就行了。

馬一嶴笑了，說那老婆，是秦梨落，還是楚小兔呢？要是這兩個人，哪個都不是甘於平淡的妞兒，你可踏實不下來。

老秦一愣，仔細打量馬一嶴，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你這鬍子，怎麼刮掉了？你不是說這鬍子是給你故去的父親留的么？」

聽馬一嶴聊完這些，我對於剛才老秦的表現也釋懷了許多。

我們幹完了壞事，正準備將人給拖走的時候，突然有人大聲呼喝，這一下，讓我頓時就心驚膽戰起來。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要往腰間摸去，而馬一嶴卻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沒有等我把話說完，那人就揮了揮手，說走、走、走，要麼你們去找到認識你們的保人，要麼就打道回府，請柬上面寫著肖炳義，我這兒就只認肖炳義，至於其他的貓貓狗狗的，抱歉。

話說完，我有點兒後悔。

馬一嶴說道：「準備混進去。」

將楚小兔留下之後，我們整理了一下身上剛剛換上的衣服。

楚小兔撇嘴，說平平無奇古天樂？小帥哥，用得著這麼貶低自己么，論起醒目來，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不比我差多少吧？

他說：「別慌。」

馬一嶴低下了頭去，然後小聲說道：「收禮台旁邊那兒，那個大光頭、脖子處有個大痦子的老傢伙，就是魯大腳。」

不管他如何，馬一嶴對他都保持著一份敬意。

楚小兔一聽，有點兒炸毛，說你們不帶我去？

他居然也上了青鋼嶺來，準備給花老太祝壽。

大棉褲、綠色軍大衣，這一打扮上，人頓時就多了幾分鄉土氣息，然後又揉了揉頭髮，感覺整體的氣質都變了模樣。

馬一嶴告訴我，說老秦的全名，叫做秦江，他籍籍無名，但爺爺輩卻有能人。

我朝他翻了一下白眼，說行吧，你想追就追吧。

啊？

他最終將其頭顱斬下，一戰成名。

楚小兔瞪了我一眼，說你還不是一樣？

我聽了，知道這人在為難我們，忍不住說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呢？我們……」

我問怎麼了？

馬一嶴微笑，說也不能這麼說，你仔細看看，我現在的樣子，他還能認出來么？

我說我平平無奇路人臉，誰能認出我來？不可能。

最讓人值得稱頌的，是他後來憑著人頭領了大洋之後，將錢盡數散給了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難民們，一時之間，名聲大噪。

路上的時候，馬一嶴在跟我講解身份，以及一會兒的應付之策，而我則有些好奇，問他老秦到底是幹嘛的，為什麼還能參与這壽宴呢？

我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就在這個時候，山路上走來一人，笑著https://m.hetubook.com.com說道：「哎呀，柳渾兄弟，這兩人我認識，不然就放了他們上山吧？人家禮都帶來了，灰溜溜回去，也不是一個事兒，您說對吧？」

那人冷笑，說去了東北？哼哼，抱歉，兩位面生，沒有保人的話，我們是不好放你們進去的，畢竟今天來的，都是道上的貴客，要萬一衝撞了誰，可是要怪到我們頭上來的。

我說兩個都沒有。

他說得堅決，我有點兒惱火了，當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搪」，正要跟他理論，卻給馬一嶴給攔住了。

啊？

楚小兔給我弄得一身雞皮疙瘩，使勁兒搖了搖頭，說唉，算了，怕了你了，真噁心，我留在這兒就留在這兒，你們自己小心點，知道不？

我這才回過神，朝著那邊望去，卻見來者並非別人，而就是前天與我們相見的老秦。

馬一嶴沉默了一會兒，方才說道：「人命關天，無法坐視不管。」

秦大茂與其激戰三天三夜，從金沙江上游打到了中游，且戰且走，鬥智斗勇。

這傢伙一副廉明清正的模樣，軟硬不吃，讓我和馬一嶴都有些尷尬。

秦家幾代，都是修行者，只不過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秦江這一輩，修為已經遠不如先輩了。

此刻山上的人挺多，大部分在暖棚裏面搭桌子打麻將，在暖棚之外，又分了幾圈人，在那兒敘著話。

兩人邊說邊走，來到了一處山道前，兩個穿著藍色長衫的人攔住了我們，問道：「哪兒的？」

馬一嶴搖頭，說那都是託辭，我留鬍子，只是想要比較有氣hetubook.com.com質一點，現如今想起來，著實有點兒幼稚。

說罷，他提著禮物朝著前方走去，獨自離開。

只不過他娶妻生子之後，人就變得安穩起來，特別是妻子死了之後，更是將性格收斂，變得謹小慎微，不敢輕舉妄動。

老秦去接待那邊送禮，而馬一嶴的腳步卻停了下來。

那人接過了請柬，打量了一會兒，有些疑惑地說道：「肖炳義是你們的誰？」

我明白了馬一嶴的意思，也勸說道：「再說了，你這小模樣，長得跟小仙女一樣，讓人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一會兒上了山，給人認出來怎麼辦？」

老秦驚訝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方才說道：「就算是沒了鬍子，你還是會被人認出來的。」

楚小兔，說起來，還真的是挺可愛的，這樣的女孩子來當女朋友，別的不說，至少每天都會很開心吧？

老秦是馬一嶴以前認識的朋友，就算是不願意幫忙，也不可能出賣我們。

老秦沒有跟我們聊太多，而是低聲說道：「客氣了。」

而且還是一個人。

我揉了揉自己的娃娃臉，只有柔聲勸說：「聽話，乖。」

那人瞧見，眉頭一豎，說年紀輕輕，哪裡學的花架子？收起你這玩意，爺不吃那一套。

他笑著對那人說道：「兩位，兩位，我這弟弟年紀小，沒見過世面，多多包涵。你看啊，我們也就是替父親過來送個禮，也算是完成個任務，送完禮，我們就回去，要不然我們這麼回去了，回頭給我父親知道了，可不是要打斷我們的腿？」

隨後我們回到了道路，往hetubook.com.com著山上走去。

他爺爺叫做秦大茂，在解放前後的川藏一帶，是十分有名的，最著名的事迹，就是在金沙江畔，與一頭肆虐西康省的午馬野妖交戰——那頭午馬夜行者是藏邊之地跑過來的，常年在深山野澤之中生活，不懂人語，行事作風，全憑本能，故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時的國民政、府還出巨資懸賞過此人，標價五千大洋（那時候的法幣已經沒有信用了，不如銀元保值）。

他大概是不放心我們，所以特地在上面等著，瞧見我們被為難，就過來解圍了。

那人瞧見老秦，方才說道：「原來是老秦你的朋友啊，行，這事兒給你個面子，走吧，走！」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過去，那手掌之中，有一小疊錢。

我們這才得以上山，走上去十幾米，馬一嶴方才對老秦說道：「多謝。」

老秦不再多言，臉色黯淡，說道：「好自為之吧。」

老秦嘆了一口氣，問道：「一定要這樣？」

馬一嶴拍手，說好啊，你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了——這個楚小兔，長得漂亮，人又可愛，最重要的是為人醒目懂事，你不要，我可就自己追了啊？

我抬頭一看，瞧見來人，卻正是之前揚長而去的老秦。

敬往事，也敬如今。

我嘆了一口氣，說這事兒倒也真怪不得他，畢竟有個小孩，也有牽挂，不可能跟著咱們，草莽江湖——其實如果有得選，我也願意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到時候再開一家餐廳，每天做點兒糊口生意，然後天黑關店，侍弄媳婦兒，那感覺，嘿，美滋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