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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尾壽造聞言頓時心頭一跳，忍不住急聲問：「重一他怎麼了？」

河邊正三的臉色由青轉灰，又由灰轉白，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初。

這簡直，讓不讓人愉快的說話了？

「狗急跳牆？」王滬生不解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西尾壽造神情陰鬱地問道：「河邊桑，你真以為這隻是偶然事件？」

半個月時間，賬上就已經支出去十五萬大洋。

旁邊的河邊正三、中村俊還有作戰室的一干參謀也立刻豎起了耳朵。

河邊正三啞口無言，他滿心想說，掃蕩計劃必須執行，可是有用嗎？

「納尼？」河邊正三的臉色再次變得煞白。

「修西邊就足夠了。」徐銳點頭說，「修多了沒用。」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一貫不苟言笑、一貫給人古板的傳統軍人印象的西尾大將，居然也有這樣近乎軟弱的一面？

說話間，小桃紅已經到了徐銳面前，又將一紙電報遞給徐銳，徐銳伸手接過，只看了一眼，臉色立刻變了。

王滬生說道：「那你的意思，修成這樣已經可以了？」

只要不是遇到大風，這樣寬度的防火道足以隔斷山火。

「麻煩？」王滬生不解的問道，「這個能有什麼麻煩？這是好事。」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西尾壽造機械的轉身，機械的邁步，機械的走回了辦公室，然後將辦公室的門輕輕的合上，然後裡邊就再無聲息，中村俊和參謀部的參謀們面面相覷，全都不知www.hetubook.com.com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可以了。」徐銳點點頭，又說道，「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組織一批民夫，跟單縣的民兵悄悄折返回去，完善單縣的地道網路，眼下熊本師團的主力雲集在青牛嶺下，後方的單縣縣城肯定有駐軍，但是廣大鄉村卻不可能有小鬼子的駐軍。」

這簡直，就是老天爺不讓他活啊！

如果遇到了大風天，你就是修百米寬的防火道也沒用。

王滬生身後，幾千個民夫分成幾百個小組，每個小組十幾個人，或者幾十人，各自負責一段山脊，先將山脊部位的樹木及灌木叢砍倒，清理出一條寬度超過十米的通道，然後將通道上的植被剷除，露出地表，這就是一條標準的防火道了。

然而，河邊正三話音還沒落，身後忽響起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時，只見一個通訊參謀已經匆匆走進來。

河邊正三轉身面對西尾壽造深深一鞠躬，然後誠懇的說：「大將閣下，卑職仍以為，二姑娘坡之戰不過只是偶然事件，一次的失利，不足以說明什麼問題，而且，對大梅山區的掃蕩已經展開，此時中止反而會助長對手氣焰。」

沒有任何猶豫，河邊正三緊接著就進了西尾壽造辦公室。

說完了，王滬生又嘆了口氣，有些肉疼的說：「老徐，這回咱們可是出大血了。」

不過，事情很快又有了轉折，剛剛那個通訊參謀停頓了一下和圖書，又說：「大將閣下，三宅師團長還有個很遺憾的消息要轉告你，令郎重一……」

悔恨之後，接踵而至的就是仇恨，是滔天的仇恨！

「哈依！」河邊正三頓首說，「大將閣下明鑒，一次偶然失利，不足以說明……」

「哈依！」河邊正三再一次頓首，然後緩緩抬起頭來，獰聲說，「大將閣下放心，掃平大梅山區之日，大梅山區自徐銳以下，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殺無赦！我要以大梅山區數十萬支那百姓的血，祭奠重一公子的英靈！」

「是中村俊的。」徐銳沉聲說，「他報告了一個壞消息，今天凌晨七營在橋頭鎮殲滅了大阪聯隊的一個大隊，這個大隊的副大隊長叫做西尾重一的，乃是華中派譴軍司令官西尾壽造的獨生兒子，所以，我們有麻煩了！」

徐銳剛要回答，便看到小桃紅匆匆跑了過來，報告說：「姑爺，南京急電！」

幾乎是一霎那間，西尾壽造的背佝僂下來，眉毛耷拉下來，皮膚也忽然鬆弛下來，整個人彷彿突然之間衰老了十歲，從之前的意氣風發變得暮氣沉沉，河邊正三、中村俊和一干參謀們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西尾壽造或許是一個古板的軍人，但他本質上還是個人，是一個父親。

西尾壽造獰聲說道：「一定要贏，一定要蕩平大梅山！」

王滬生對徐銳說道：「老徐，時間還是緊了一些，到現在只修和-圖-書了不到五千里，不過青牛嶺主峰西邊的山坡基本都修過了，如果再有兩天時間，至少還可以再修五千多里，將青牛嶺東邊的山坡也全都修好，到時候就不怕小鬼子放火了。」

西尾壽造霍然抬頭，平時笑眯眯的一張臉，此刻卻顯得格外陰森可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對河邊正三說：「河邊桑，我知道你想要對我說什麼，我也很清楚你想要做什麼，你儘管放手去做，大本營那邊我來跟他們說，我只有一個要求。」

王滬生便問道：「老徐，是誰的電報？」

然而，後面的這幾句話西尾壽造卻根本沒有聽進去，西尾壽造腦子裡反覆回蕩的，就只有那一句，令郎重一在今天凌晨的夜襲中為帝國捐軀了，重一居然死了，他居然死了！西尾家最出息、最有前途的重一，他最看重的兒子，玉碎了！

王滬生頭頂著斗笠，手拿著鋤頭，活像個老農。

只有河邊正三，卻彷彿又看到了一線生機。

王滬生又說：「說到這反掃蕩，老徐，你實話告訴我，到底有幾分把握？」

這一刻，河邊正三的心情當真是灰暗至極，他剛剛還跟西尾壽造說，二姑娘坡的失利只是偶然事件，並不足以說明什麼問題，可是話音剛落，大阪師團又報告，步兵第八聯隊所屬第一大隊又讓大梅山獨立團給全殲了。

這回大梅山軍分區確實是出大血了，為了這次反掃蕩，他們足足徵集了二十萬民夫忙活了近半個ｈttps://ｗｗｗ.hｅｔｕbｏｏｋ•ｃoｍ•cｏm月，這些民夫可不是白乾活的，徵用他們一天就得付一天的工錢，王滬生定的標準是每人每天半形，二十萬民夫一天就是一萬大洋！

果然，西尾壽造嘆息一聲，又說：「河邊桑，步兵第八聯隊又讓大梅山獨立團吃了一個步兵大隊，而且用時還不到半個小時，你現在仍然以為二姑娘坡的失利只是偶然事件？你現在仍以為，掃蕩計劃應該繼續執行嗎？」

看西尾壽造的樣子，明顯已經決定要向現實、向大本營做出妥協了，這時候他就說破大天也沒用，所以還不如乾脆閉嘴，免得自討沒趣。

大梅山，青牛嶺下。

西尾壽造默然點頭。

徐銳說：「所謂狗急跳牆，就是蒲城久攻不下之時，命令大阪師團還有戰車第八聯隊直接越過蒲城，冒著後勤補給被我切斷的風險，直撲梅縣！如果河邊正三真的狗急跳牆，我們卻不可不防，梅縣的守備太空虛了。」

王滬生聞言訝然說：「咋，鬼子都打到青牛嶺下了，還要在單縣修地道？」

通訊參謀嘆口氣，接著說道：「大將閣下節哀，令郎重一也在今天凌晨的夜襲中，為帝國捐軀了。」停頓了下，通訊參謀又馬上接著說道，「不過三宅師團長說，令郎是面對著支那軍玉碎的，他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更是一名真正的軍人！」

「當然要修！」徐銳嘿嘿一笑，又說，「修好地道，不僅可以阻止鬼子進攻，反過來也可以阻止鬼子逃跑！和*圖*書嘿嘿，等到熊本師團窮途末路想要撤退時，小鬼子就會發現，他們已經陷入無盡的地道戰，根本就寸步難行！」

「參謀長閣下！」通訊參謀向著河邊正三一頓首，報告說，「剛接到大阪師團急電，大阪師團前鋒，步兵第八聯隊，在距離蒲城五十里的橋頭鎮附近遭到了夜襲，不到半小時，步兵第八聯隊所屬步兵第一大隊便遭到全殲。」

……

「哈依！」河邊正三重重頓首說，「請大將閣下示下。」

「那行。」王滬生說，「我回頭就去組織民夫。」

只要是父親，就沒有不愛子女的，對著西尾重一的相框，西尾壽造竟潸然落淚，西尾壽造忽然有些後悔，或許不該送重一去前線部隊？然而，現在就算西尾壽造悔青腸子，也不可能換回他的兒子，西尾重一的小命了。

徐銳卻說道：「老王你別心疼那點錢，打贏了反掃蕩就什麼都賺回來了。」

河邊正三移開門走進西尾壽造的辦公室時，意外的發現，西尾壽造居然盤膝坐在榻榻米上，而在他面前的那方矮几上卻擺著一個相框，相框上是一個穿著軍裝的年輕軍官，英氣勃勃，不是西尾壽造的獨生兒子西尾重一還有誰？

「中村俊在電報裡邊說，西尾重一的死，對西尾壽造的打擊很大，西尾壽造原本都已經打退膛鼓了，可是聞聽這個消息后，卻立刻改了主意，要求河邊正三不惜一切代價掃平我大梅山軍分區，所以，我擔心，河邊正三可能狗急跳牆。」